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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成本線

2024-09-03 10:33:58 作者: 科創板
  大船東目送王由楨兄弟二人離開石屋,就這麼保持笑容看著,直到兩人的身影消失在外面的平地上。

  大船東臉上的笑容突然消失,看了一眼身邊的親信海寇。

  親自海寇跟在大船東身邊十幾年了,只是一個眼神,心領神會的走了出去。

  沒過多久,其餘所有的船東走回了石屋裡,臉上帶著不懷好意笑容看著大船東。

  能在海寇窩裡活這麼久,勾心鬥角的本領已經超過很多人了,何況是裡面的佼佼者船東。

  船東們不用大船東多說,心裡都在想著怎麼玩心眼,從這一次的布匹買賣里割下更多的肉。

  心思也都差不多,把應該保密的布匹買賣告訴漕口,讓他再壓低一些銀價。

  至於這樣一來,漕口賣的越多賠的就越多,與他們這些黑島海寇有什麼關係。

  只要能賺銀子就成。

  大船東喝了幾杯茶水,掃視一圈紫檀官帽椅上的船東們,開口說話了:「鄭老弟,這次你去和漕口講斤頭。」

  鄭船東就是剛才那位氣的站起來的船東,現在的他只有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平淡,哪裡還有半點急躁的莽撞。

  鄭船東沒有站起來,只是坐在紫檀官帽椅上,放下手裡酒碗,拱了拱手。

  突然想起來一件事,問道:「王由楨要殺了漕口全家這件事,要不要說出來?」

  這倒是個問題。

  不說,漕口不會給出最低的銀價。

  說了,漕口有可能提前殺了王由楨全宗祠。

  石屋內陷入了安靜,只有喝茶喝酒的喝水聲,再也沒有其他聲音。

  大船東和船東們都在算計這裡面的得失,做出對黑島最有利的決定。

  王由楨的命運,再次寄托在了外人的手裡。

  這些外人還是一群沒有任何仁義道德的吃人惡鬼。

  過了有半炷香時間。

  大船東再次開口說話了,做出了最有銀利的決定:「還是不要說了。」

  「要是把這件事抖露出去,以漕口這個陰人的脾性,肯定會在第一時間殺了王由楨。」

  「沒了王由楨這個泥腿子,咱們也就沒了壓低銀價的籌碼。」

  這句話落下,船東們全都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這句話說的在理。

  鄭船東得到了準確的答覆,也不在黑島多待了,說了一句明白了轉身向外面走去。

  大船東和其他船東們目送鄭船東離開,臉上全是貪婪的表情。

  這一次不出意外的話,黑島起碼會有七八千兩銀子的進帳,幾乎相當於搶了一艘小型朱印船了。

  劫掠一艘朱印船肯定會死傷不少兄弟,這一次不會死傷一個兄弟,還能操縱一次鄉野泥腿子的好勇鬥狠。

  大船東和船東們除了出現了貪婪,還有嘴唇一張一合操控泥腿子命運的得意,以及掌權者一般的暢快。

  幾天後。

  王由楨等人坐著水師的小型福船趕回了鹽池村,因為王由楨竟然能夠安全回來這件事,著實是讓水師總旗感到不可思議。

  水師總旗知曉是因為一身關二爺扮相的王二龍,在福船上的那幾天,沒少去找關二龍喝酒。


  王二龍要護衛大哥的安危,拒絕了水師總旗的邀請。

  對方不僅沒覺得不給面子,還覺得理所應當。

  關二爺當年就是護衛劉備的。

  水師總旗離開膠水附近的馬頭沒多久,鄭船東的小型福船靠岸了,帶上幾人前往了漕口家裡。

  鹽倉村。

  漕口宅子。

  漕口得知鄭船東來了,打開了中門,親自把鄭船東迎了進去。

  一直迎進正廳,讓女婢端來上好的松江府芥片茶和幾樣茶食,便讓所有人退了出去。

  正廳內,只剩下鄭船東和漕口兩人。

  鄭船東喝了幾口淡出鳥的茶水,再怎麼是江南的上好茶葉,也是不如酒好喝。

  這裡不是黑島,只能暫時湊和了,放下手裡的茶杯說道:「這次過來也沒什麼大事。」

  「就是告訴你一聲,有商人賣銀價更低的布匹,以後黑島就不和你做布匹買賣了。」

  漕口立即皺起了眉頭。

  為了搭上黑島海寇這條線,不惜把布匹的銀價壓低,這裡面有他不少的算計。

  其中最大的算計,就是借走黑島海寇的聲勢,方便他扯虎皮。

  混漕幫這口飯,最主要的是人脈,也就是上下打通關係的情面。

  大漕口的歲數已經不小了,沒有幾年就要挑選下一位大漕口了。

  黑島海寇這條線是漕口手裡最大的虎皮,在這個關鍵時刻,絕對不能有半點閃失。

  關係到漕口能不能勝任大漕口,逐步的掌握整個漕幫。

  這樣他就能實現祖祖輩輩最大夙願,讓自家的富戶身份在魚兒鎮更進一步。

  成為鄉紳。

  漕口心裡很焦急,還是不急不躁的問了一句:「那位商人給出的銀價是多少。」

  鄭船東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漕口,很想看到他接下來的表情:「二錢五分銀子。」

  「不可能!」

  果然,事情就像鄭船東預料的那樣,平時做事很沉穩的漕口,罕見的直接驚呼了一聲。

  鄭船東對於漕口的這個反應,十分的滿意,要知道漕口的心性沉穩都得到了股掌柜的讚嘆。

  讚嘆漕口是個成大事的人,心性沉穩的程度趕得上一位積年老吏了。

  能讓這等心性沉穩的人多一點情緒變化都很難,更不要是驚呼了。

  鄭船東看到漕口有這麼一個情緒劇烈變化,著實的不容易。

  漕口驚呼了一聲,很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趕緊收聲。

  皺著眉頭看向了大口喝茶的鄭船東。

  心裡只有一個念頭。

  絕對不可能。

  二錢五分銀子一匹的銀價,已經壓在成本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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