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翠蘭轉過頭，認真地說，「他要不一開始就不同意，一旦同意了，就不會再改主意。他對你，那是全心全意的，娶了你，你真是有福氣。」
沈嬌嬌對這份福氣，自己也是心知肚明，低頭看著手中的錢，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微笑。
「這孩子不僅能力強，人品也好，責任心重。他媽媽當年任性，剛出事那陣子，都是少樺一個人拉扯著三個弟妹。
那時家裡亂成一團，保姆也被辭退了，他媽媽整日以淚洗面，幾乎與外界隔絕，也不讓人上門。後來才知道，多虧了少樺，才沒讓幾個孩子餓著。
他那時候才八九歲，硬是學會了生火做飯，自己餓得皮包骨，也要讓弟妹和媽媽吃飽。」
高翠蘭感慨萬千，「那么小的孩子，不管他家境如何，誰家女兒嫁給他，都能安心託付。」
沈嬌嬌的笑容漸漸收斂，眼前似乎浮現出幼小的白少樺，滿頭大汗地做飯，自己餓著肚子，看著弟妹吃得津津有味，心像被針扎了一樣疼。
這些往事，若不是高翠蘭提起，怕是他自己永遠也不會說。
「好了，那些苦日子都過去了，不提這些讓你難受。」
高翠蘭看沈嬌嬌神色間流露的關切，連忙笑呵呵地轉換話題：「想知道啥？儘管問，我這兒的八卦多著呢，都樂意告訴你。」
沈嬌嬌收拾起心情，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翠蘭姑，我就愛聽您說，您隨意講，我聽得可帶勁兒了。」
高翠蘭一聽，樂得眉開眼笑：「喜歡聽就好，我還擔心我這嘴碎惹你煩呢，既然你喜歡，往後我可得常來陪你聊聊。」
高翠蘭心裡頭對這沈嬌嬌好感倍增，畢竟在大院裡，多數人都嫌她話多，這還是頭一回有人誠心誠意說愛聽她叨叨。
這下，高翠蘭來了精神頭，「說童心那丫頭吧，我看她這下鄉的事兒是板上釘釘了，就因為她不願意下鄉鬧出來的那檔子事兒，她爸媽和她姐都跟著遭殃。」
沈嬌嬌趁勢追問：「她姐？是童月吧？」
「沒錯，童月可是咱們大院裡許多小伙子夢寐以求的媳婦人選，就連她對少樺有意思，身後追求者也是一抓一大把。」
高翠蘭掃了一眼桌上的托盤，裡頭擱著昨日婚禮剩的喜糖、紅棗、花生、瓜子，還有些糕點，索性拿過來邊吃邊聊，不吃點東西，講起來都少了點勁兒。
「如今少樺結了婚，想娶童月的更是排長隊了。咱們這大院裡的人際關係錯綜複雜，老童作為參謀長，在軍隊裡地位不低，很多人都想跟他攀關係。
聽說童家原本打算，既然和白家結不成親，那就轉投傅家。」
「你是說圳市那邊軍區的總上級？老上級家那位？」沈嬌嬌這兩天大致摸清了大院裡各路人物的身份背景。
「傅老確實年事已高，但人們不叫他老上級，而是尊稱傅老，真正的『老上級』是指少樺的外公，他是新軍區的前身，老軍區的上級，而傅老當年是他麾下的營長，一路跟隨上來。」
高翠蘭剝著花生殼，繼續說道：「傅老早就過了退休年齡，但上級一直讓他留在圳市頂著，聽說這兩年身體不太好了，多次申請退休，上面也有鬆口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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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來，大院裡的人心可就活絡了，誰不想當將軍？誰不想住進將軍府？所以這些年輕人的婚事背後，都牽扯著千絲萬縷的關係。」
沈嬌嬌回想起昨晚飯桌上公公他們討論的話題。「聽人提到傅老性格嚴厲，童月是不是難以與傅家聯姻。」
「還有人觀察到傅家深夜燈光依舊亮著，不少人頻繁出入，似乎都在尋找機會與傅老建立聯繫，甚至希望童家放棄競爭。
不過，這些人想要與傅家聯姻的目的，與他們想要與白家聯姻的目的並不相同。你知道具體原因嗎？」
沈嬌嬌雖然好奇，卻沒有像平常那樣急於發表見解，而是順口問道：「為啥呢？」
「少樺可真有出息，當兵才三年，就戴上了新軍區前所未有的勳章，說起來，他父子倆的功績無人能敵，前途不可限量啊。」
高翠蘭朝門外瞅了一眼，「傅家那邊只剩個二世祖傅肖靖，當兵這些年，單位換了好幾茬，什麼兵種都試了個遍，愣是一個都干不長。
他也真是沾了他前面三個哥哥的光，那三位可比少樺差不了多少，個個都是人尖子，可惜都在戰場上英勇犧牲了。」
沈嬌嬌聽罷，心中油然而生一股敬佩之情。
「傅老要退休了，他的話可有分量，要是他點名推薦誰，那人肯定飛黃騰達。所以即便傅家只剩下這麼個二世祖，咱們大院裡還是擠破頭想嫁過去的多。
話說回來，傅肖靖和童心走得近，對童月好像也有那麼點意思，搞不清他到底中意哪個。
這傢伙今晚估計也會來，你可別硬碰硬，傅家就連總上級都得給幾分薄面，再怎麼不爽，面子工程也得做主。」
「好嘞。」沈嬌嬌微笑著應允，心裡卻泛起了嘀咕，「傅肖靖若是鍾情童月，這親事怎麼還成不了？」
「他可做不了主，娶誰不娶誰，都得傅老點頭，況且傅家滿門忠烈，怎會接納童心這種個性的，壞了傅家名聲。」高翠蘭眼見白少樺提著菜回來，「菜站都開門了，你爸也快到家，我得撤了，免得他又不高興。」
沈嬌嬌起身送行，「翠蘭姑，今天真是感激不盡。」
「嗨，我愛說，你愛聽，我樂意著呢。」高翠蘭收拾好托盤裡的零食，揮揮手，「走了。」
沈嬌嬌送到門口，正好迎進白少樺。
「都買了些啥？」沈嬌嬌問。
「記得你喜歡吃螃蟹，看到有老虎蟹，就買了幾隻，還有鹹蛋黃，晚上咱們做鹹蛋黃焗螃蟹怎麼樣？」白少樺解釋道。
前幾天吃的都是小螃蟹，今天在供銷社菜站偶然發現新捕的大螃蟹，旁邊還擺著切開的鹹鴨蛋，紅油誘人，他便動了心。
「這麼大個兒的螃蟹，六隻，得花不少錢吧。」沈嬌嬌翻看網兜，還發現了南瓜、豬肉和空心菜，「怎麼還買了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