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看著許姣微紅的眼圈,和充滿愧疚傷感的表情,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畢竟不是許青梔,不知道許青梔這些年的感覺,也沒辦法替她說沒關係。
見十三沒吭聲,許姣眼底閃過一絲失落,當年的事,她還有很多想要跟她講,只是事到如今,說起來好像也沒特殊的意義了。
她畢竟也是確實親手拋棄過她,就算後面想要挽回,她和許青梔的母女緣分,也早就被她親手斷了。
即使她當年,也只不過是,想給自己的女兒留一條生路……
許姣動了動嘴唇,沒有再說話,只是臉色更加蒼白了下去,整個人如同紙片一樣,搖搖欲墜。
「你、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十三問道。
許姣驚喜地看向她,「我可以在這裡住下?」
十三沉默了一下,「如果你不嫌棄太小的話。」
許姣受寵若驚,「不小不小,你不嫌棄,我睡沙發也可以。」
十三怎麼可能會讓一個病人睡沙發,她站起來,淡聲道:「你去睡床上。我下樓一趟,你有什麼想吃的嗎?」
許姣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看著十三,似乎是疑惑她的態度變化,但是很快,又被這份喜悅壓了下去,她笑著道:「我現在還不餓。你去吧,我休息一下。」
十三沉默的看著臉上滿是笑意的許姣,這個跟她長得七分相似的女人,還並不知道自己的女兒,已經在一年前死了。
她眼底閃過一絲憐憫,轉身走了出去,關門的時候,還看到許姣坐在床邊,痴痴地看著她,眼底滿是喜悅。
十三心情有點沉重。
這樣欺騙一個癌症晚期的病人,是不是不太好?
但是她確實也做不出來,當著她的面把真相告訴她這種事。
不知道為什麼,跟許姣聊完,她心情有些壓抑。
明明不關她的事,她卻也像是被感染到了情緒,胸腔里盤旋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抑鬱。
她下樓,去商店裡買了一包煙,然後咬著煙,雙手插在口袋裡,漫無目的的在街邊晃蕩。
天氣灰濛濛的。
十三吐出一口煙,抬起頭看了看天幕,感覺好像又要下雪了。
按道理,她應該去查霍南衍在哪裡,然後想辦法去接近他,而不是在這種鬼天氣,在大街上閒逛。
只是,心情卻是很差,胸口很悶,連飯也不想吃了。
默默地吸了半包煙,十三去附近的粥店裡買了小米粥和小餛飩。
她一個人吃了小餛飩,然後打包小米粥回了酒店。
她回去的時候,許姣坐在床上,正在打電話,語氣很輕,聽起來有些微弱:「……不用,你不用過來了。」
一抬頭,見到她,似乎是輕愣了一下,趕忙把電話掛了,語氣微微有點吃驚:「你怎麼回來了……」
好像是不相信她會回來似的。
十三看著她蒼白的臉色,皺了皺眉頭:「你怎麼還沒睡?」
許姣愣愣的,還有點回不過神來,「……腦子裡太興奮,有點睡不著。」
十三把小米粥遞過去,「不知道你愛吃什麼,這個好消化。你可以喝粥嗎?」
許姣受寵若驚,接過了打包好的粥,手裡捧著溫熱的打包盒,神情無措,一副高興地不知道說什麼才好的表情。
十三:「快吃吧……你剛才跟誰打電話?是有人要過來接你嗎?」
「……一個我曾經收養的孩子。」許姣頓了頓,「我跟他說不用過來了。我留在這裡,會不會妨礙你什麼?」
她小心翼翼看過來。
「不會。」十三脫了外套,煙盒掉了出來,她俯身撿起,就聽到許姣道:「青梔,抽菸不好……」
十三一回頭,就看到她訥訥地收住了口,意識到自己多管閒事了。
十三把那剩下的半包煙丟進垃圾桶,拍了拍手,「我很少抽的。——你呢,你這個病,不能治了嗎?」
許姣慢吞吞地喝著粥,她吃東西的動作很慵懶優雅,「之前我切過三分之二的胃,現在又復發了,醫生說沒法治了。」
十三感覺自己的指尖輕微的顫抖起來。
她不是很明白自己此刻的情緒。
低下頭,她看著自己微微發抖的指尖,蹙了蹙眉尖,用力的收在掌心。
是在可憐許姣嗎?
她自己都不知道還能有幾天好活,何必又去可憐別人。
她跟霍南衍如今基本已經撕破臉皮,霍南衍又跟霍光譽打了一架,這次如果暗殺不成功,霍南衍估計也不會跟之前那樣,那麼好心的養著她了。
「我去洗一下澡。」十三對許姣道,「你吃好了,就先睡一覺。我……等雪晴之前,都會在這裡陪著你。」
說完,也沒有再看許姣的表情,直接進了浴室里。
把防身用的小刀,和槍取出來,十三洗了一個澡,熱氣騰騰的出來,她就見到許姣在床頭睡著了。
頓了頓,多看了幾眼,十三突然意識到了有些不對勁。
走上前推了推許姣乾瘦的肩,女人的身子無力的滑落下來,倒在十三的懷裡。
十三腦子一懵,下意識接住她,等到反應過來,已經抱著許姣從酒店裡沖了出去。
把人送到醫院,醫生看了一眼她的臉,也沒問她是誰,直接就叫她簽免責通知書。
十三的手顫抖的很厲害,簽完名字,忍不住問:「醫生,她會沒事的吧?」
醫生早已經見多了悲歡離合,說話的語氣公事公辦,「我們會盡全力搶救。你先去交錢吧。」
十三去交了錢,一個人坐在手術室的門口,看著面前的紅燈,有點不明白自己在想什麼。
不過是,一個陌生人,何必做到這種程度,還賠了好幾萬進去……
心臟劇烈跳動著,很慌,很悶,十三按住自己的心口,感覺自己在微微發抖。
理智和情緒,像是失去了本人的控制,在往反方向亂跑。
就在她努力穩定自己情緒的時候,一道男音冷冷傳了過來。
——「你倒是還有臉回來。」
十三抬起頭,就看到一個穿著黑衣的年輕男人走了進來,他面容英俊,但是看著她的眼神很冷,語氣隱隱有著怒意。
雖然不認識他,但是十三估摸著,這位就是許姣說過的那位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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