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山就在那裡,傲然屹立於天地之間,如一尊巨人,俯視著書院的所有人,等待著他們的攀登。
大山就在那裡,大山永遠就在那裡,可是卻遲遲沒有一個人去登山。
它就這樣沉默,俯瞰著,不屑的注視著。
一片緊張造成的死寂間,沒有人說話。
這裡是書院的主場,可是書院的學生卻畏縮不前,被那些學生捧得最高的謝承運也沒有第一個登山。
於是啊,這等著等著,等出來了一個和尚。
這個和尚約摸二十多歲,模樣清俊,身上穿著一件破爛卻被洗的乾乾淨淨的僧袍,腳上穿著一雙草鞋,草鞋邊緣已經快要爛掉,可以想見這雙鞋伴他走過了多少窮山惡水、遍地荊棘,然而如果仔細望去,卻能看到他的腳上竟沒有一點泥垢。
白淨的像蓮花一般。
看著很有范兒,很是出淤泥而不染,但其實這丫就是一花和尚。
不是所有的和尚都是唐三藏,都是好和尚。
江閒語很厭惡這個傢伙。
他雖然表面上是月輪國大渡寺的遊方僧人,但其實出自不可知之地。
應該就是懸空寺。
不管是背景,還是實力,其實都不比隆慶皇子差多少。
此次來登山?是想遊戲人間?還是想找個姑娘帶回去??!
不過...哼哼,目前充當吃瓜群眾的江閒語呵呵冷笑,所謂槍打出頭鳥,既然丫第一個蹦出來想吃螃蟹,很有勇氣嘛,所以丫應該很有勇氣再做一些別的事情。
主持此次二層樓開啟儀式的書院教授面無表情,很是不爽。
這是書院的地盤啊,可是書院的學生卻像是兔子般畏畏縮縮藏在眾人身後,這成何體統啊,難道這一屆書院學生的素質這般差?就算境界實力不行,也不至於連膽子都沒了吧?這可是在天下人面前丟臉了啊!
有了第一個人,自然會有第二個人,第三個人...終於輪到了書院的謝承運等人登場。
而此時,第一個吃螃蟹的那個僧人已經走在通往後山的道路上。而道路就在書院靜巷之後,就在離二層樓不遠處的一道籬笆後,人們站在書院石坪之上,便能清晰地看到山腳下那段並不怎麼崎嶇的山道。
第一個登山的僧人卻站在這段平展的道路上面露難色。
這段道路有千米,這最簡單的千米卻讓這位絕不簡單的僧人露出了猶疑的神色。
為啥呢?
有一個書院的執事面無表情的站在那裡,然後雙手抱頭蹲在地上,展示了一個很羞恥的動作。
跳,跳跳跳,我跳,你也跳。
這是...蛙跳?
寧缺差點兒把眼珠子瞪出來,這尼瑪,玩呢?這麼嚴肅的場合,搞這麼一出...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他看向人群中的江閒語,毫無疑問,跟陳皮皮說的一樣,這一次的登山可能真的會很特殊,雖然以往也很特殊,但這一次,那可是江閒語暗箱操作的,絕對會有很多有意思的東西出現才對...他的心中還真挺期待的。
這一開始的蛙跳就很可以。
原本第一個登山者,這個看起來很超凡脫俗的僧人停在了這裡,後邊過來的異國的年輕修行者也停在了這裡,再後邊的謝三公子等書院學生也停在了這裡,而那位像冬日桃花般美麗平靜的隆慶皇子,他站起來脫到一半外套的手僵在了那裡,目光直直的看著那裡一群的「青蛙」在跳來跳去...
隆慶原本淡定無比的情緒頓時被江閒語這一招「蛙跳」給破解了,管你如何的完美,猶如光明之子?看你如何的淡定,仿佛勝券在握?可面對這千米石徑,你丫就是要像一隻青蛙那樣,跳跳跳,跳到山路上。
看到這樣詭異的一幕,大唐的王爺,公主,各部官員,各國使臣,表情尤為的精彩,想笑卻又笑不出來。
天諭院的副院長莫離望著石道上的那一幕,然後又看向他們尊貴的隆慶皇子,頓時拍案而起,怒道:「這是一種羞辱,書院用這樣的方式來考驗登上的人,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
莫離的怒斥引發了一些爭論,可是意見不一,這時候就只能等待書院的解釋了。
而書院...江閒語閃亮登場。
今天的他,沒有穿書院的春服,而是一身騷包的白,手中還拿著一把摺扇,顯得格外的騷情。
雖然他的顏值比起隆慶要差不少,可也算是美男紙一枚了,所以還有不少姑娘們歡呼呢。
江閒語揮揮手走了出來,然後說道:「所謂登山,你們西陵真以為如此簡單嗎?一點點的考驗都不願意接受,你們西陵的光明之子就如此的脆弱嗎?所謂光明,就如此的經不起考驗嗎?所謂的完美,就是只做自己喜歡的、擅長的?那我只能說你們西陵神殿真的很會給人偽裝...」
「你,一個普通的書院學生,有什麼資格對我西陵指手畫腳的,書院的規矩何在?!還是說書院壓根就沒有規矩!」莫離神官怒斥道。
公主李漁不悅的說道:「莫離神官,我大唐書院豈是你可以肆意指責的,況且此人說的很有道理,難道你們西陵的光明之子如此的經不起任何考驗?」
看到江閒語站了出來,李漁選擇無條件的支持,她一直都沒有放棄拉攏江閒語,哪怕拉攏不到,維持好關係也是不錯的。
此時主持書院二層樓考試的神符師黃鶴髮話了,「既然要登山,便要接受登山的一切考驗,如果不願,請離開。」他不願解釋,也不屑解釋,千年書院,誰敢在此放肆。
此時,隆慶臉上的慍怒已經消失,在無數雙目光的注視下,他抬起右手輕點自己的眉心,然後仰頭平靜望向蒼穹上那輪烈日,臉上的虔誠慈悲之色盡數化為平靜,然後才抬步向書院後方走去。
所謂考驗,雕蟲小技罷了,只是如此作為,實在是讓我太高看這所書院了。
隆慶步履矯健的向著書院後山走去,走到那段小路,他蹲下身子,雙手抱頭,舉止從容,不顯羞恥,反而淡定優雅,讓人欽佩。
他,要開始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