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孩話音一落, 周圍也跟著一靜。
沈逸燼的視野里,別墅大門大開,景尋站在燈光下面, 背後是華麗的倒吊水晶燈。
燈柱溫和柔亮地灑落在他身上,在青年的周身打出一道光圈兒。
景尋聽見小女孩的叫聲後就倏地笑,他笑起來唇紅齒白。
他有些無奈地看小茵茵一眼,又迎上沈逸燼深沉卻又杳亮的眼。
「呃……」
然後景尋忽然就不好意思。
從出電梯時起他就知道有很多人在看他,或許是出於好奇的打量, 或許是因為其他原因。
但知道就知道。景尋並不會因為被看被打量而生出什過多的想法。
哪怕當其他人聽見茵茵的喊話, 開始議論的時候他無所謂。
可邪門兒的是只要一想到沈逸燼也聽見……媳『婦』兒什的……
他就會覺得不好意思!
相當不好意思的那種!
而此時, 沈逸燼已經邁步來到了他們的面前。
他先是一直注視著青年。
在對方面『露』赧然的時候移開眼,轉而看向景尋懷裡的小孩子,輕聲提議:「我來抱吧。」
「嗯嗯。」景尋點頭,跟著低頭詢問茵茵:「茵茵要燼哥哥抱嗎?」
小女孩認真思考一下, 隨即睜著大眼睛點了點頭。
點頭同意過後,她就極熟練地半扭過身, 想剛剛要景尋抱一樣,把雙手伸向沈逸燼。
沈逸燼熟練地將她接過。
或許也並不能算是熟練,他只是手掌寬大、手指細長,外加手臂有力量,肩膀更寬。
所以接過小茵茵的時候不能說一點力氣都沒出, 但是毫不費力。
小茵茵立即發揮了自己爐火純青地被大人抱的技巧。
——依照剛才被景尋抱起時那樣, 迅速地在沈逸燼懷裡調整位置,扳住她燼哥哥的脖子。
只不過她似乎也感覺到了燼哥哥要比哥哥有力量。
回她倒是心安理得地靠坐在沈逸燼的半條手臂, 而不是剛剛那樣,四肢並用地趴在景尋身上,還要用圓圓的臉蛋卡住他的肩膀, 不然都怕她哥哥的兩條胳膊承受不住。
茵茵鬆了口氣的同時,還頗為輕鬆和開心地晃動了下小腿兒,跟著趴在沈逸燼的耳邊,不知道說了什。
景尋:「……」
景尋看出端倪了。
真是……傷害不大,但侮辱『性』極強。
他回去就要開始擼鐵嚶!
不想,聽了小女孩的悄悄話,正對面的沈逸燼竟然還跟著笑。
——外人看去也許是冷漠依舊的桃花眼,但裡頭卻泛起了點點光亮,猶似星光。
而與此同時,沈逸燼徹底來到景尋面前。
然後景尋就驚奇地發現,先生他不僅可以單臂平穩地抱著茵茵,甚至還能騰出一條手出來,環上他的腰!
「下完棋?」
「嗯啊。」被環住的景尋沉聲應著,思索一番,突然就在大腦急速的運轉中釋懷。
——算算,術業有專攻。
先生有的是力氣,但是自己聰明啊!
……雖然沈逸燼也很聰明。
…………
不過抬眼望過去,先生是真的挺拔啊,臉長得帥,抱孩子的時候還有種反差萌。外加自己還站在一邊,一家三口的既視感……
臉上的紅暈快要爬上耳際,景尋顧不計較。
他轉而把目光落在茵茵身:「茵茵剛才偷偷跟燼哥哥說什?」
被問話的茵茵有些不好意思面對他似的,痴痴笑地把臉也埋在了沈逸燼的肩上。
肉嘟嘟的面頰再次被擠到變形,沈逸燼雙肩微沉,依舊穩穩地抱著小孩兒,對景尋說:「她說怕把累到。」
說著,他又略微低頭湊到了景尋的耳際,高挺的鼻樑和削薄的唇都在他耳邊不到一厘米的地方停駐,沈逸燼低啞令人沉醉的聲音徹底蓋過廳中播放的古典樂曲,只落在景尋一人的耳中。
「原話是不能把燼哥哥的新娘累到。」
景尋:「!……!」
怎麼、怎麼又變成新娘?
……
說完句話,沈逸燼重新抬起頭站好。
景尋卻覺得那塊兒被先生氣息噴過的耳朵邊兒……徹底燒起來了,熱透了!
就在這時,沈逸燼提議:「咱們去外面喝點東西?」
景尋當然沒有異議,埋頭就被沈逸燼帶出了大宅內部。
他樣的姿態,再加沈逸燼搭在他腰上的那隻手,多少就有點兒小鳥依人的味道。
外加還多個看去備受寵愛的小女孩,就真有種一家三口溫馨甜蜜的氣息。
但是……
比起這「一家三口」的淡定,近處的、遠處的,但凡是聽見邊動靜的,在他們離開後都忍不住議論起來。
整個客廳徹底炸了鍋。
其中被互相問到最多的問題就是:「沒記錯吧?沈家的大少爺他不是單身嗎?」
其次還有不同程度表示驚訝和難以置信的——
「一開始聽那小女孩喊的人我還沒注意,結她竟然真是在叫沈逸燼,什叫燼哥哥的媳『婦』?太……那個什吧。」
「我跟不一樣,我第一反應是童言無忌。沒想到沈總竟然上去就摟腰!誰說沈總冷漠的,不是挺會的嗎,哈哈!」
「看來今年這場生日宴,沈老爺子是要雙喜臨門了。」
「不過那個青年到底是誰家的孩子?我總覺得燼少爺的反應……看去也不是聯姻,他是真喜歡的樣子。」
「指定不是普通人家的就是。要不然沈總能看?!」
「話說得對,沈總連我家唯唯都拒絕,一般人就更看不。」
「完,要是被我家孩子知道沈總有對象兒了,那他不得鬧死!」
……
屋內的人多數都是中年以的長輩,外面院子裡倒多聚集著與沈逸燼同齡的小輩。
不過無論是屋裡還是屋外,當看見他們兩大一小三個人互相摟抱著走出來,其吃驚程度也都不亞於彼此。
眾人的視野中,三個人一起來到了花園裡的自助台前,被沈逸燼抱著的茵茵,被景尋餵著喝一口水,又吃一顆小堅。
「靠,那不是嚴景尋?!」
林立等人剛進院子沒多久,剛剛四外交際一圈兒,回頭就看見自助台的那邊,沈逸燼和嚴景尋中間夾個小女孩,三個人其樂融融的,正不知在說些什。
而且次,他們是一黑一灰,嚴景尋很明顯的,跟沈逸燼穿情侶裝。
……這明顯的嗎!
為了以示重視,參與宴會的人多半都是正裝出席。
像那種高定禮服嚴景尋自己指定是搞不來,沈逸燼為他準備正常。
但是!
今天的宴會與私人party『性』質不同,沈老爺子的壽宴,來的都是正經的精英勛貴,就算帶人來參加,帶的只會是子女或者配偶,不會有人帶什『亂』碼七糟的玩伴陪同前來。
像他們這種,都是沒資格單獨收到沈家的請柬的。
之所以能來,還是陪同家中長輩一起前來。
所以嚴景尋是怎麼回兒?
他怎麼在這兒?
就算是沈逸燼,太囂張太不正經吧!
「二少呢?二少知道件事嗎?」林立的小團伙們懵『逼』問道。
「二少不是還病著住院呢嗎,對了,今天二少回不回來給沈爺爺賀壽啊?」
「不知道。」有人說:「段時間二少就跟人間蒸發了似的,群里的話不回,去看他,不是暈著就是睡著,他媽不讓咱們見……」
「會回來。」林立說:「連他爺爺的生日都不回來,那得病得多重?除非他不想好。」
「哈哈哈那就刺激。不知道二少現昔日的小情人被自己大哥邀請參加宴會會是什表情。」
「能有什表情?難道不是終於擺脫掉粘人蟲掃把星的快樂嗎?」
「嘖嘖,我倒不覺得會那樣……主要是,們不覺得嚴景尋他現在變得……怎麼說呢,我要是二少我估計我得後悔。」
「是變得不一樣了。媽的,他在沈逸燼面前是怎麼笑得出來的,我他媽都不敢那麼隨意!」
「而且他笑起來……還真挺好看。瞧那顆淚痣,還有那眼睛亮的,絕。嚴景尋以前有對二少笑過嗎?」
「誰知道,得問二少。或許二少沒見過吧,但凡是見過不會被煩得不行,哈哈哈……」
「悠著點兒吧,二少還病著呢,別瞎說。」
「『操』,我瞎說什?我明明是在夸二少!」
「行,怎麼說說還吵起來了。」林立有點兒無語地打斷了他們的爭論,他只是感慨:「我就是不懂嚴景尋到底有什魅力,能讓大少帶他來參加種宴會。」
次在酒吧偶遇碰上倆人一起泡吧,他還可以跟著起鬨吃瓜,趁機調侃二少。
但現在,樣的場合嚴景尋都能來……倒實在叫他看不懂。
說實話,林立心裡隱隱有些嫉妒。
就是搞不懂個他們曾經百般看不起的嚴景尋,憑什能出現在這裡?
他都是苦苦哀求他爸才被帶進來的!
林家只有一份請帖,除了他媽以外,他爸頂多能再帶一個人過來。
但他們家孩子多,競爭自然也激烈。
而能被沈家邀請,原本就是一種地位的象徵。
像這種場合,赴宴本身是一種交際,在彰顯自己地位的同時也能認識到更多同等身份地位的朋友,所以非常重要。
以前他們跟著二少,旁人看是沈家二少的面子,他們去哪裡倒不需要用什請柬,總歸是能進來的。
但段時間二少整個兒就失聯,根本聯絡不,更別提給他們開後門兒……
為了能來參加場宴會,林立可是付出了很多代價。
而他們這個小團伙里,像他種情況的人還不少。
正因此,才越對嚴景尋竟然也在這裡感到詫異。
「……難道嚴景尋像咱們一樣,跟大少稱兄道弟?」一個同樣覺得不平衡的人,不禁分析道。
「稱你個頭!」林立忍不住罵道:「回的照片沒看到啊!他明顯是被大少包的!……」
林立的話被另一個同伴打斷:「唉,沈老爺子出來了,是不是要開始?二少怎麼還沒到啊。」
說話間,所有人都像別墅的門前涌去。
穿著一身唐裝的沈老爺子正站在門庭處,略高的地勢和打過去的燈光讓所有人都能輕易看見他。
宴會的第一個環節,是宴會開始的標緻,就是沈老爺子率先講幾句話。
他先是對今天到場的所有人都進行一番感謝。
老人家的聲音透過話筒從草坪上的音響傳出,越來越多的身穿華服之人端著酒杯,向門庭處匯聚。
林立他們這個小團伙兒也湊去,所有人擠在一起,有人眼尖地看到人群中,沈逸燼已經將懷裡的小女孩交給旁邊的保姆,他牽著嚴景尋的手,向門庭的方向邁步。
「……這大少爺是被『迷』『惑』吧。」看見一幕的人忍不住指給同伴看,並小聲道:「們看,會兒還拉著手呢。」
「嘖嘖真想不到,沈逸燼唉,竟然有昏頭的時候!那個詞是怎麼說,英雄難過美人關……哦對,樣一來二少的機會來了啊!」
說著說著,同伴一拍大腿:「們有沒有想過,要是讓沈爺爺知道大少爺把自己的小玩物也帶來他的壽宴,那豈不是……」
「臥槽,可以。宅鬥技能滿分!」人說著就立即翻出了手機:「快點,快點給二少個微信過去,把件事告訴他!」
只是他還沒來得及編輯簡訊,3d立體環繞的音響中就再度傳出沈爺爺笑『吟』『吟』的聲音:「趁今天眾位親朋好友都在,我順便給大家分享一件對我沈家來說很重要,很喜慶的。那就是我的長孫阿燼,很快就要結婚……」
「……結婚?」
拿著手機的手頓住,周圍議論聲此起彼伏。
小團體的人跟隨旁邊的人一起,眾人齊齊抬頭。
就見門庭明亮的燈光下,沈逸燼的長腿邁著大步,一路來到了他爺爺的面前。
而他旁邊,被他牽著手的嚴景尋竟從容不迫,猶如信步游庭,一起跟著走了去,站在了沈爺爺的旁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