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 結婚?真假……」
小團伙中的一個人不小心喊出了聲,他自己很快意識到不對,第一時間捂住了自己嘴巴, 一臉驚恐地看了上面,了自己同伴們。
他同伴跟他反應差不多。
這種時候,誰能蠢到真叫出聲來。大家都諱莫如深地看了這位同伴一眼,幸好旁邊兒人多,聲音也大, 這才沒有他突顯出來。
門庭處, 宣布快要結婚沈逸燼乾淨利落, 只說了一句會請帖送到各位府上,屆時還望眾位參加話,就很快將話筒還回了沈爺爺。
這重要場合,是這重要事。
就算再感到吃驚覺得難以置信, 大家也是該鼓掌鼓掌、該喝彩喝彩。
沈老爺子興地多說了兩句,這才宣布宴會開始, 要大家隨意。
歡快悠揚的圓舞曲在精心點綴草坪上響起,很多業界跟沈老爺子關係好的大佬都紛紛過去祝賀,連帶著沈逸燼也嚴景尋也被圍在其中……
不知道說了什,只聽見眾位大佬笑聲洪亮,直誇他們這一對兒登對……
林立等人默默散開。
小團伙兒在一個角落裡再次聚攏。
這回誰都沒說話, 大家都陷入久久沉默。
「『操』, 我他媽就說……沈逸燼哪兒是那麼輕浮人。」終於有人忍不住發出聲音:「搞了半天人家都他媽要結婚了……」
「這……咱們也想不到啊。那個嚴景尋還有這本事……這也太快了吧?」
「你們說他們該不會是早就認識了吧?」
「……『操』,你意思是咱們二少被戴了綠帽?!」
雖然這些人對二少談不上絕對的忠誠, 好歹也是一個陣營的。
吃瓜調侃可以,可等真知道他們二少「吃虧」了,這些人也不會拿這事兒再開玩笑。
大家紛紛開始思考二少被戴了綠帽可能『性』。
「我不是吧, 無論如何,那也是二少甩的嚴景尋。」一個人說:「我嚴景尋也實在不像是那種腳踩兩隻船的人。」
「對對對,你們可別忘了,當初嚴景尋喜歡二少那會兒都卑微成什樣兒了……雖然現在看起來是不一樣了,是他當初喜歡二少那也是事實!」
「別說嚴景尋不可能了,我就不信沈逸燼能幹出這事兒。他能幹得出來,沈老爺子也不能同意啊。」
「你說得對……唉?那不就是二少嗎!」
幾乎縮到院牆邊的眾人遠遠地看見一輛車駛進了大門,在一旁車道上停下,緊接著,是身形變得異常削瘦的沈勃翰從車上下來。
……也不過是十來天沒見,二少整個人都瘦脫了形。
要不是他們幾乎都是跟沈勃翰一起長大,這第一眼還真認不出。
眾人一見沈勃翰下了車,都連忙跑了過去,「二少沒事兒吧?你這你這,病不輕啊……」
第一個跑到近前人,差點兒沒被沈勃翰瘦的猶如猙獰惡鬼臉給嚇到。
「沈二這是什情況?」連林立都忍不住說:「你不就是感冒發燒嗎?這人怎麼都病變樣了?」
沈勃翰沖他們擺擺手,表示自己沒事。
跟前兩天比,他現在已經真沒有大礙了。
至少還可以獨立行走,雖然看上去依舊很虛弱就是。
沈勃翰的視線下意識地環視了一圈兒,這個時候他媽媽也從車上下來,林立等人跟她問好。
楊念嬌這些日子也憔悴了許多,以為沈勃翰見到這些朋友會開心,她說:「要不你先跟阿立他們待會兒,我去看你爺爺在哪兒,你身體才剛剛好轉,你爺爺拜個壽就趕緊去休息吧。」
說著,她又跟林立他們說:「阿翰現在還很虛弱,也不能久吹風,你們陪他一會兒。」
大家連忙應了下,等到楊念嬌踩著跟鞋離開後,眾人才鬆了口氣。
二少母親對他管教很嚴,尤其是上次視頻事出過後,沈母就不大樂意林立他們再找二少玩兒。現在沈母離開了,其他人這才放開了一些,都七手八腳地架住二少,把他往背風的地方帶。
「可不得了了二少,你病這些天,龍城的天都翻了!」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先是對沈勃翰噓寒問暖了一番,而後終究是壓抑不住心好奇和驚詫,有人率先問了出口:「二少知道你大哥要跟嚴景尋結婚了嗎?」
本來只是沉默地被他們扶著往前走的沈勃翰腳步驟然停住。
那人以為他也是驚訝,就細細地展開了說:「剛宣布!你爺爺親口說!」
「真他媽震驚我全家了,你說那個嚴景尋……他到底有什魔力?要是別人也就算了,你大哥唉!你大哥!竟然要跟他結婚了!」
「而且你是沒到,那個嚴景尋現在拽的,簡直不要不要!在你大哥面前都不『露』怯的。當初他在二少面前怎麼那麼卑微膽小呢?」
「總不會是被沈總寵出來的吧,哈哈。」
「咳,咳咳……」沈勃翰突然咳嗽起來。
其他人七嘴八舌地又是給二少拍後背是給他遞紙巾,做這些時候也不影響大家繼續吐槽。
他們是剛剛沒有充分表達完自己驚訝,這會兒想在曾經當事人,現在也算半個當事人的沈勃翰面前一起說到爽。
有人說:「嚴景尋竟然真上位了,還是跟了你大哥,這……那豈不是以後咱們二少都要叫他大嫂了?」
「唉,也不知道大少是怎麼想的……或許他就喜歡這一口兒?」
「我覺得這個嚴景尋還真有心機啊,跟不了二少就轉頭換了個更大金主……我是說,跟不了二少就去找了大少,轉頭還是進了沈家的大門!所以說二少你得小心了,指不定他來你們沈家有什目的呢……」
「閉嘴。」沈勃翰突然說。
他聲音聽上去極度沙啞,跟以前比幾乎變了聲。
說完這兩個字就開始更猛烈咳嗽,把其他人搞得面面相覷——閉嘴?二少讓閉嘴的是哪一句?
生病歸來的沈勃翰看著多少有些陰鷙,大家都不敢輕易去觸怒他。
只有一個不怕死地問:「所以二少,這事兒你到底提前知道不?」
「……」
可惜沈勃翰並沒有回答他。
能看出來二少也想說話,可喘起氣來都像是在拉風箱,更別提再說什。
不得已,大家只能架著二少去旁邊的椅上坐好。
宴會正式開始後,院子有不少人跳起了交際舞。
他們坐椅附近反而沒什人,也算難得清靜。
在椅上坐了半晌,沈勃翰終於不咳了,只是表情空洞地望著前方,仍舊不說話。
所有人跟著沉默了一陣兒。
他們的視野里已經尋不到嚴景尋和沈逸燼的身影,小團伙人卻仍在不約而同地思索關於這兩個人的事。
過了一會兒,才有人說:「不過算了,只要他沒給咱們二少戴綠帽子就好。」
「是啊是啊。」
大伙兒見二少臉『色』不佳,也不敢繼續就這件事刺激他了:「管他們呢,反正也是咱二少甩的嚴景尋。你們都忘了嗎?想當初嚴景尋天天追在二少屁股後面跑,去夜店他也跟,還口口聲聲地說喜歡二少……」
「對啊,想當初嚴景尋他就是二少身邊一條狗嘛,讓他『舔』哪兒就『舔』哪兒,現在雖說是跟了大少了,左右也不過是靠『舔』上位……啊!」
說話這人突然慘叫了一聲,與此同時,原本松垮垮有氣無力坐在那裡沈勃翰突然暴起,往這名說話同伴臉上糊了一拳。
「讓你他媽閉嘴!」
他雖然還病著,蓄了全力一拳力道卻不輕,怒吼聲也驚人。
這還不算完,他打完一拳後緊接著打了一拳,嘴裡還喊著一些罵人的粗話。
那名同伴臉上立即掛了彩,其他人都被嚇得一激靈,火速站起來拉架。
「幹嘛啊二少,怎麼還動手打人了?」林立率先抱住了沈勃翰的拳頭。
他以為二少只是短暫地心情複雜所以打了人,沒想到沈勃翰卻嫌惡地甩開了他手:「別碰我,你們都他媽不是什好東西!」
聲音嘶啞到幾乎破音,依舊能夠辨認他話語中含義。
被兇猛甩開林立懵『逼』了,周圍其他人聽見這邊爭吵的動靜,都扭頭向這邊看,或是乾脆圍了過來。
林立在小團伙位置僅次於二少,如今見小弟們都驚慌地看著他,自覺面子掛不住。
『摸』不清沈勃翰現在的脾氣,他也只能儘量理智,心平氣和道:「沈二,你瘋了!你跟我們耍什瘋?」
他這樣的語氣已經是在暗示二少,雙方一個台階下了。
沈勃翰果然沒有再動手或者再說什。
他只是喘著粗氣,連帶著其他人也跟著開始大喘氣。
小團伙幾個人在其他賓客圍觀中互相沉默著,林立等人也終於反應過來,沈勃翰剛才打人的時候,除了罵人外,喊多就是……
「再說一句嚴景尋你試試。」
類似話。
……
所以啥情況?
特麼,難道二少還喜歡嚴景尋??
這下小團伙兒的人全部都被驚到了。
「只有這個解釋了啊,不然幹嘛打人!咱們頂多是吐槽吐槽!」
「要真是一條狗,不過是換個主人罷了,二少還能當真?!」
眾人各自在內心吐槽,而林立想的倒更深一些,他驟然想到這些日子沈勃翰病了,也不讓他們去見,是不是也跟嚴景尋有關……
按理來說病了也不耽誤他們去探病,以前沈二生病時候他們也經常去他家裡鬧他,那會兒二少還是樂樂呵呵地招待他們,說什有他們在他才不無聊。
這些日子……就很明顯是反常啊!
可能都不是二少母親從中阻攔,而是沈二在故意躲著他們,不願意見。
病也是真病了……
……難道二少是早就知道嚴景尋換了男朋友事兒,被氣病了?
或者是憂傷病了。
以前可沒見沈二這維護嚴景尋,以前當著他面兒都能罵,現在背後說兩句就要打人,還他媽公然下他們的面子……
林立也是越想越氣,本來這次來參加晚宴都沒借上沈二光就讓他生氣,現在對方還公然不他面子……
再說沈二要一直都是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德行,那跟著他混也沒意義了,爛泥扶不上牆,跟大少爺完全沒法比。
……
當初他怎麼就上了二少船?
大少爺雖然冷雖然凶,人好歹做事成熟,講理,不會打罵下屬……
『操』,是了,要不是因為大少爺出國好多年,他們都快把這個人忘了,誰他媽還會投奔二少!
越想越後悔,林立脾氣也上來了。
他倒不至於直接用喊。
殺人誅心,林立故意裝作才發現問題、無比震驚、根本來不及過腦地問:「不是我說……二少,你該不會還喜歡著……不是吧,他可是你大嫂!」
……
此話一出,全場譁然。
一時間,議論聲此起彼伏。
畢竟周圍大多數人都是認識沈勃翰的。
而結合沈家的情況、還有今天沈老爺子宣布內容,也不難猜出他口中大嫂是誰。
……
這勁爆內容,叫人怎麼不震驚!
更何況包圍圈中被問到的二少也不知是被氣,還是怎麼,竟然沒有立即反駁。
這就……
更勁爆了!
大家只知沈家大少爺要結婚了。
卻不知……原來新人跟二少還有這一段兒!
議論聲也沒有持續多久。
不遠處再次傳來一陣『騷』動,身形異常挺拔沈逸燼撥開人群向包圍圈走了進來。
他旁邊還跟著一個容貌無比俊秀青年,正是今天這場爭執的主角。
「這小孩兒名字叫嚴景尋吧?」
周圍的人越來越多,圍觀人群小聲議論著:
「向來聽說沈家這兩位少爺關係一般,現在怎麼連喜歡的人都一模一樣了……」
「近距離瞅這人長得是不錯。」
「雖然不知道是哪家孩子,聽沈老爺子說,這青年能力很強。」
「那就不奇怪了,不然怎麼能搶成這樣呢!……」
「二少搶不過他大哥也正常,沈勃翰還是太嫩,我聽說連大學都不好好去念。再沈逸燼。這倆人比起來高下立判。」
「嗨,那不是正常的,誰不知道這二少爺的母親是續弦兒,自小就被他父母慣壞了。再大少爺……從小就孤苦伶仃,我聽朋友說,他爸不是一般的偏心!」
「那個後媽也不怎麼樣兒吧,這些年一直以沈家的名義在外頭做生意,結果前幾年不是鬧出一回搞空殼公司的事……」
「嘶,你這說我倒是想起來了!誠信的確不怎麼樣。沈家的門面啊,還正經是大少回來以後才重新立起來的!」
其他人議論的時候,沈逸燼和景尋已經走到了近前。
沈勃翰能聽見那些背地裡議論聲,眼見著穿著規整禮服邁步向他走來的青年,他什都顧不來了。
花園裡依舊響著悠揚的鋼琴曲。
沈勃翰知道這一支曲子,叫做《夢中婚禮》。
而他眼中,仿佛有純白聖潔燈柱打在削瘦挺拔青年身上,嚴景尋腳下也開出了絢爛潔白的花。
……昨天他做夢了。
夢見嚴景尋自教堂門口向他緩緩走來,也是這樣身披霞光。
他們就那樣在神聖的殿堂,即將接受親人們祝福,被所有人簇擁著,就像現在這樣。
可夢嚴景尋終也沒有走到他面前。
也如同現在這樣。他走在沈逸燼的邊兒上,兩個人穿著制式一模一樣的西裝,互相用眼神交流。
……
周圍的議論聲更甚——
「這站在一起一對比,還是沈總氣派。」
「不知道發生了什事,不過今天這樣的場合,二少這鬧,多少是有些過了。」
「喜歡大嫂什也太刺激了,現實版豪門狗血哈哈哈……」
「嗚嗚嗚別提了,我也想被這倆兄弟喜歡,其實二少也不差啊……」
「……你?」
「你們是他們等會兒會不會打一架?」
「啊,有點期待了。」
此起彼伏聲音幾乎快要蓋過旁邊的奏樂,因為議論的人太多,各個方向都有,見所有人都在明目張胆地談論這事兒,其他人便越發肆無忌憚。
沈勃翰緊緊握住拳頭。
與此同時,嚴景尋和沈逸燼一同在他面前站定。
沈勃翰死死地盯著面前並肩而立兩個人。
眼見著沈總來了,包圍圈以內林立等人卻不敢再說話。
——他們沒有想到這邊的動靜會驚動沈逸燼。
而有沈逸燼在的地方,他們都會自覺地謹言慎行。
「沈總。」林立跟其他幾個人略微埋頭,向沈總問好。
沈逸燼只是淡淡地看著他們,沒有應聲。
被那雙淡漠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林立等人這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也向他身邊景尋問好:「嚴……嚴先生,恭,恭喜你們。」
景尋同樣沒有作聲。
他更多是沈勃翰。
附近討論聲此起彼伏,都是在深挖沈家兄弟矛盾的,景尋也不免想多一些——渣攻今天特意鬧了起來,不會是要報復他吧?
就在這時,沈逸燼也目光轉到了沈勃翰的身上。
頂著周圍四面八方的議論聲,他表情淡定地詢問:「阿翰身體好點了?」
沈勃翰還久久地看著景尋。
也沒有無視他大哥的話。
他回答說:「好一點了。」
他視野里,沈逸燼當眾拉起了嚴景尋手。
注意到這樣的變化,他視線不得不隨著那隻手,轉到了沈逸燼的身上。
餘光,青年溫順地往他大哥的身邊靠了一靠。
沈逸燼緩緩地、意有所指地對他說道:「前兩次見過面了吧,這是你大嫂。」
「……」
沈勃翰握緊拳頭鬆開再度握緊,仿佛隨時都可能像剛才一樣,暴起揮拳。
他對面,沈逸燼卻穩穩地佇立在那裡。
眼眸漆黑深邃,目光如炬。他居臨下地注視著他、直直地盯著他時,仿佛周遭都變得灰暗了。
連旁邊人見了都隱隱感到了一種壓迫。
緊緊握拳的沈勃翰最終也沒有動。
反而是沈逸燼又低聲叫了他一句:「阿翰。」
語氣稍顯嚴厲。
「……」
沈勃翰握緊拳頭在發抖。
他雙眼幾乎快要脫離眼眶,削瘦到猙獰面頰因為牙根緊咬也變得越發扭曲。
就這樣僵持了不知多久。
在沈逸燼目不轉睛盯視下,沈勃翰發紅眼眸終於一轉,重新落回景尋身上。
而也就是這近距離地一轉,他眼睛突然變得更紅了。
好像無數情感就快要傾瀉而出,終究還是什都沒有發生。
沈勃翰不著痕跡地深吸了口氣,終出聲道:「大嫂好。」
他聲音有些不正常亢,仿佛使出了全部的力氣,聽著完全不像是在病著。
因為足夠清晰,周圍人聽了,也跟著安靜了下來。
剛剛那一聲問好似乎是打開了什閘門,跟著,沈勃翰又『露』出一個笑容。
相當不好看,卻還算自然,他語氣略顯輕鬆地跟沈逸燼說:「恭喜大哥了,今天訂婚。我這段兒時間一直病著,也沒幫你們張羅什,後面如果有需要話,你隨時喊我。」
他這樣說完,剛才周圍各種各樣的議論和猜測都戛然而止。
沈勃翰已經注意不到這些了。
他再度笑了下,「我還有點兒不舒服,先回去躺著了。大哥……大嫂。」
示意自己要離開後,他便撥開人群,直直地向別墅大門走去。
圍觀人跟著散去了一些,剩下人也在沈逸燼目光掃視到自己身上時候自然轉身退後,一場小風波自此結束。
沒有人知道一路撥開人群回到大宅沈勃翰,渾身顫抖地將自己鎖在衛生間裡,狠狠地咳了起來。
他一邊咳一邊吐了兩口血,剛才叫那一聲之前,舌尖兒已經被他咬破了,這會兒也說不上是哪裡咳破了,口腔和咽喉中都有濃濃血腥氣蔓延。
再抬頭時,沈勃翰已經淚流滿面。
.
人群散去以後,沈逸燼似乎也恢復了正常。
其實剛才先生盯著渣攻看時候有種那時候震懾嚴正伯的感覺了,不過好在那感覺來得快去得也快,沈勃翰離開後先生也恢復了往常的模樣……
才怪呢!
沈逸燼明顯就不正常了!
之前他還是很禮貌地交際,手永遠優雅地端著一杯香檳,紳士地回應著前來搭訕人,卻不怎么喝。
這一回,所有過來跟他搭訕、祝福他,詢問事情,沈逸燼都會跟他們喝酒,杯中『液』體一飲而盡。
景尋:?
這些日子除了必要應酬外,先生都不會喝酒。
乍一開始他多喝了兩杯景尋也沒多想,頂多是覺得先生今天高興。
每一回都一飲而盡,旁人說話他喝酒,這明顯就是不正常了吧!
偏偏不正常先生也依舊高大威猛,站姿筆挺,上去與往常無異。
旁人不知他已經喝了很多,還排著隊要過來敬酒……
景尋感覺有點兒不妙,藉口自己要去洗手間,就拉著沈逸燼回到了別墅內部,一路回到了二樓,先生房間。
沈逸燼的房間上一次來拜會時候景尋進來過,不過只是短暫地在這休息了一下,因為突然有工作要忙原因,兩個人最終也沒有在這住下。
這也足夠他熟悉這格局。
先生房間也是個套間,一直都被打掃得很乾淨。內部的裝修擺設跟別墅如出一轍,很顯然是一起布置的,卻沒有幾件屬於沈逸燼的私人物品。
他顯然也不怎麼回來住。
不過上回回來吃飯的時候兩個人還在這歇了個午覺,景尋知道他倒也不排斥這間房間就是。
現在一樓電梯和樓梯都有人看守,二樓倒不會隨便有人上來。
把門一關,徹底樓下喧鬧隔絕在外,景尋緊張地望了沈逸燼一眼。
「先生,你怎麼了?」
沈逸燼單手『插』在長褲兜內,還是身長玉立,一點都沒有喝醉酒模樣。
他隻身半靠著門板,模樣看起來很理智,甚至連聲音都沒變:「小尋不是要去洗手間?去吧,我在這等你。」
依舊是有些低沉,也有些獨獨景尋能聽出來的溫柔。
景尋:「……」
喝了很多酒先生臉上不紅不白,表情也一絲不變。
正對上對方漆黑如墨的眼眸,景尋從中也瞅不出什端倪。
他心下開始有些狐疑,難道先生酒量這好?
喝多少都不會醉,所以就敞開了喝了?
……
景尋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兒大驚小怪。
他有些歉意地表示:「我不是要去廁所,我是怕你……既然先生沒事,那我就去個洗手間吧,不過你還是少點喝比較好?」
他嘗試著提議道。
沈逸燼低低應了:「嗯。」
「好。」
景尋聽了,就要轉身去廁所。
只是臨回身之前,餘光一瞥,他猛地見到,沈逸燼突然略微彎腰,然後表情有些煩躁地捏了捏他自己鼻樑。
「先生?!」
景尋忙伸手過去,想要扶住對方。
太少了,真是很少再見沈逸燼『露』出這樣暴戾的神情了,景尋也被嚇了一跳。
就在他剛剛伸出手臂同時,那兩隻手腕卻突然被人握住,接近著眼前一轉,不知怎麼,就變成了他被沈逸燼堵在門板上姿勢。
「……先生?」
上一回被堵門板還是沈逸燼第一次發病。
景尋心中不好的預感被坐實了……現在的先生,果然是不正常!
更糟糕是,這一回任他努力叫了幾聲,沈逸燼都沒有回應!
暴戾的氣息席捲著他周身每一寸皮膚,景尋不敢輕易掙扎也不敢動。
沈逸燼的目光直直落在他臉上,那種嚴厲陰鷙感覺也跟著一寸一寸地掃過他肌膚,颳得他隱隱覺得面部生疼。
景尋實在不解他這是怎麼了。
這種時候,先生感受到的永遠要比他表現出來的更難受,這他倒是知道。
所以儘管可能會惹怒此時的沈逸燼,景尋還是頂著對方周身展現的壓力,嘗試伸手環上他腰。
沈逸燼腰身勁瘦,十分好『摸』。
他仰著脖他,渾圓杏眼泛起一抹心疼,景尋小心翼翼地問:「先生怎麼了?告訴我好麼?」
或許是被青年的動作喚回了一些理智,或許是躑躅沉溺於那一雙如水般溫柔清澈眼眸中。
沈逸燼的表情變緩和了許多。
仍舊眉宇深皺,預示著他此刻又犯了很嚴重頭痛。
景尋就這樣被盯著了好久。
才突然聽見沈逸燼喚他:「小尋。」
「嗯嗯。」景尋連忙應著。
緊接著,尖細下頜被『摸』了,修長的手指緊接著劃到了耳際。
只是零星觸碰,像對待一件珍藏的、絕頂珍貴藝術品。
指尖稍微觸到就要立即逃離,深怕他碰壞碰碎似的。
與此同時沈逸燼看他目光,透著一種難以形容瘋狂。
他低低地開腔,語氣無悲無喜,聽不出情緒:「小尋以前……很喜歡我二弟?」
景尋:……?
其實剛剛在院子,陰錯陽差,沈逸燼聽見了林立他們說話。
曾經不想介意的景尋過去,被人明晃晃地提及。
即便是沈逸燼,在聽見「嚴景尋曾經那麼喜歡二少」這樣的話時候,也難免失控。
他承認他是介意。
只要一想到他小尋,曾經也目光柔和、專注單一地注視過另外一個人。
就嫉妒得快要發瘋。
可理智又告訴他,這不是景尋錯。
他只是喜歡錯了一個人,他們早早就分開了。
他景尋,現在已經不喜歡沈勃翰了。
——小尋是這樣說過。
可,也是他景尋。
卻從沒說過喜歡他,那樣類似的話。
……
像置身暴風雨前寧靜,有什東西就快要分崩離析,沈逸燼的頭就快要炸了。
他強忍著頭痛,在青年的沉默中強迫自己退後了一步。
眼睜睜地看著青年原本澄澈無赦的眼眸,逐漸地從關心變成了擔心,變成了疑『惑』、怔愣,和一點點地變為空白一片。
沈逸燼再度強迫自己轉身、後退。
——他不能做傷害景尋事。
也不該為難他。
要他答這樣的題。
……
其實也沒什。
他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
他亦早就想好,只要一心一意地對待他小尋就好。
對任何人,他都從沒奢求過以真心換真心。
到了景尋這,也不該提出任何逾越要求。
沈逸燼果斷轉過了身。
腰杆筆直,背影挺拔。
他剛想說話。
身後的青年卻猝不及防,忽然開口道:「先生,我沒喜歡過二少。」
青年的聲音清脆空靈,毫無預兆地乍然響起,卻劃破雲霄、撕裂長空。如烈日陽光一般穿破陰霾。
沈逸燼聽見他說:「其實我……我不是嚴景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