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月亮
開拓者和黃蜂的比賽沒有太多懸念，實力強勁且狀態出色的波特蘭人，始終保持著對黃蜂隊的壓制。
黃蜂打得很努力，但天賦和硬實力上的差距，靠努力和主場氣勢難以彌補，他們始終找不到破局點。
尤其是拉里-詹森一直被甘國陽牢牢控制，當開拓者收緊防守，加強節奏時，黃蜂難以做出回應。
他們只能在開拓者放鬆的幾分鐘裡，或者進行第二陣容輪換的時候喘息一下，拿下一些分數，讓球隊輸的不是太難看。
等到全場比賽行將結束時，拉里-詹森已經感到自己腦子昏昏沉沉，有點不知西東，懷疑人生。
他自認為了解阿甘，從高中時他就開始看甘國陽的比賽，通過電視直播鏡頭學習這位頂級中鋒的技巧。
今晚真正交手後他才理解和意識到，他們之間存在著多麼巨大的差距，有著多麼巨大的鴻溝。
甘國陽在細節上的雕琢，以及對比賽意境的追求，讓拉里-詹森看到了一個和自己很遙遠的世界。
四節比賽，甘國陽拿下25分20個籃板球，對他而言不算什麼很厲害的數據。
薩博尼斯拿下了全場最高的31分，他鶴立雞群的身高讓整體矮小的黃蜂無所適從。
拉里-詹森只得到12分，在一對一的攻防對抗中，他難以和甘國陽抗衡。
他引以為傲的蠻橫身體，在阿甘面前沒有了優勢，這時他更需要的是技術，智慧，還有足夠的經驗。
這點上，查爾斯-巴克利比拉里-詹森更強，胖子的技術更細膩，經驗更豐富，有時候能讓甘國陽吃癟。
比賽結束後，拉里-詹森和偶像握手擁抱，在賽後的新聞發布會上，拉里-詹森很誠實地表示：「阿甘比我想像的還要出色，我完全不是他的對手，我還有很長很長的路要走。」
新秀詹森當然不會是甘國陽的對手，此時甘國陽已經走到了新世界的大門口，把其他人遠遠的甩在了後面，只有喬丹能看清他的背影。
長期的訓練、比賽積累，經驗、技巧和情緒的迭加，甘國陽已經觸到了「無我境界」的邊界。
在NBA，能用腦子去打球，而不是憑本能和習慣，已經是高人一等。
甘國陽已經不單單是用腦子，他不需要去思考，他將關於籃球的所有一切都內化進了自己的潛意識中。
他像一個反應速度極快的黑匣子，黑匣子裡有關於籃球的所有答案，當問題到來時，黑匣子能立刻做出反應，給出最優解。
在乘坐飛機離開夏洛特，飛往邁阿密的途中，甘國陽坐在座位上閉目養神，他腦海中想起很久以前，高中時在唐人街的YMCA體育館訓練。
那家體育館一樓是籃球場，二樓是一個武術道場，那時候韓國人許勛經常在二樓練武術，甘國陽有時候會跟著一起。
大概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甘國陽對摔跤、拳擊等格鬥有了興趣，目的不是為了打人，而是發現這些格鬥術能鍛鍊身體的柔韌性、平衡性，還有對抗能力，對打籃球很有幫助。
許勛這傢伙是李小龍迷，那時候他經常和甘國陽說，「要用感覺出拳，而不是思考，等到你思考，就已經來不及了。」
「就像用手指指向月亮，但你不能把注意力集中在手指上，否則你就會錯過所有月光。」
當時甘國陽不信許勛的鬼話，哈哈大笑，接著不管是格鬥還是籃球，都能把這韓國小子給打爆。
許勛總是撓撓頭，說自己達不到那個境界的，但有一天阿甘你可以。
甘國陽一直沒放在心上，直到今天，他才有所悟。
睜開眼，甘國陽打開舷窗的遮擋板，飛機在萬米高空飛行，這裡沒有一片雲彩。
黃澄澄的月亮掛在遠處，有一層層蒙蒙的月暈籠罩，將周圍漆黑的天空映成墨藍。
甘國陽又想起許勛，高中畢業後他隨父親去了洛杉磯，早幾年北僑中學籃球隊聚會時，許勛還出現過，那時他已經放棄籃球和武術，準備繼承家裡的韓料館。
等甘國陽在全美聲名大噪，一步步成為籃球英雄，其他同學都一個個往上湊時，許勛卻失去了音訊。
甘國陽讓甘國輝去洛杉磯打聽過消息，甘國輝說許勛在韓國城開了新的韓料店，娶妻生子，過上了普通人的生活。
至於高中時的冠軍，那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不過已經過去了，就讓它留在回憶里就行了。
甘國陽立馬明白，現在自己和許勛等同學差距太大了，自己走到哪裡都是媒體，都是曝光度。
對於有些只想過普通人平靜生活的同學而言，強行和他們相聚，只會給他們帶來困擾。
所以這些年，他一直沒有去打擾這位老同學，只是當自己的籃球造詣即將達到一個新境界時，突然想起了他。
他曾經說過的話，或許真的是對的，自己和拉里-詹森所說的，不正是如出一轍麼？
甘國陽這麼想著，又望向窗外的月亮，在空氣稀薄，高不勝寒的同溫層，它亮的不可思議。
——
在邁阿密和奧蘭多的比賽同樣是輕鬆的。
奧蘭多自不必言，那裡對甘國陽而言最可怕的不是魔術隊，而是迪士尼的過山車。
這次大家要去迪士尼玩，甘國陽乾脆裝病，說自己拉肚子，躲在酒店不去了，躲過一劫。
到了邁阿密，甘國陽和老教練傑克-拉姆齊聚了聚。
和在開拓者當教練時相比，拉姆齊的頭髮更少了，但面目看起來慈祥了許多。
他在解說員的崗位上如魚得水，沒有了做主教練的壓力，可以盡情享受比賽。
見到甘國陽時，拉姆齊緊緊握住他胳膊，用慈愛的目光上下打量自己最得意的弟子。
「桑尼，沒想到你還能變得更好，看你的比賽對我而言是一種享受。」
「傑克，你是不是有些後悔太早退休了？你要是在，肯定能多兩枚戒指的。」
甘國陽說這話是完全沒把鮑比-貝爾曼放在眼裡，反正誰當教練，他都能拿冠軍。
拉姆齊大笑，道：「你太忽略鮑比的作用了，他是個好教練，年富力強，而且很有想法。我告訴你個秘密，帕特一直在偷師鮑比，想從他那裡搞到數據分析的方法和軟體。」
甘國陽不屑地嗤笑一聲，道：「這算什麼秘密，萊利這個小偷，一直從波特蘭偷人。茵曼、斯波，克萊德，還有你，都被偷去了！我本來以為你會做熱火的助理教練，如果是那樣，我就不和你吃飯了。」
傑克-拉姆齊搖了搖頭，道：「我一個冠軍教頭，為什麼要給手下敗將做助理教練？我只是想找個地方養養老，同時能好好看球，我不想再承受壓力了，那讓我衰老的太快。不過有萊利在，熱火崛起只是時間問題，最近還聽說，他們在談交易奧拉朱旺，這無疑是針對你的。」
甘國陽最近也聽說了火箭和奧拉朱旺的流言。
上次兩隊比賽後，奧拉朱旺腿筋拉傷，結果火箭認為奧拉朱旺詐傷來要挾改合同，奧拉朱旺堅持認為自己真的受傷了，拒絕上場。
從奧拉朱旺給自己打電話，說「你說的對」，甘國陽就知道，奧拉朱旺真的有可能要離開。
反正休斯頓火箭這個球隊真的沒什麼吸引力，從老闆到球迷到管理層，都透著一股子涼薄。
只是甘國陽不清楚奧拉朱旺會去那裡，如果他真的去邁阿密，那熱火將迅速崛起，成為冠軍的有力挑戰者。
「沒關係，如果哈基姆到邁阿密來，最先要擔心的人是喬丹而不是我。」
熱火畢竟在東部，一旦奧拉朱旺東遊，季後賽喬丹就要面對休斯頓大學曾經的內外雙雄。
如果過不了熱火這關，喬丹就別想總決賽和開拓者碰面了。
當然，甘國陽要總決賽對付奧拉朱旺+德雷克斯勒也絕非易事。
萊利這個傢伙，從1988年開始到今天，一直琢磨著對開拓者和甘國陽進行復仇。
他一步一步，試圖瓦解開拓者，試圖在南海岸重建一個新的籃球帝國，試圖組建一個強有力的陣容，針對開拓者和阿甘。
這幾年他隱忍，低調，一步一個腳印，一磚一瓦將熱火構建起來，如今終於到了一把梭哈來個大的時候。
當然，萊利不僅在構建熱火的陣容，更重要的是他在塑造熱火的球隊文化，這比紙面陣容更加重要。
傑克-拉姆齊在賽前提醒甘國陽，熱火未來一定是個可怕的對手，他們正變得越來越優秀，越來越有侵略性。
本賽季，熱火已經成功進入了季後賽圈，上一次他們在波特蘭擊敗開拓者，足以證明他們強悍的實力。
本場回到邁阿密，熱火當然想在主場再贏一場，以完成雙殺開拓者的成就。
不過在比賽開始前，掌握了流言信息的甘國陽開始對熱火進行心理攻擊。
中圈跳球的時候，甘國陽就點了點熱火的首發五人，道：「除了克萊德，不知道你們誰會被交易去休斯頓。勸你們做好聞馬糞的準備吧。」
熱火球員當然也知道關於奧拉朱旺的流言。
雖然本賽季交易截止日已過，可一旦到了夏天，為了奧拉朱旺這條大魚，熱火一定會把除德雷克斯勒外所有人都擺上貨架。
雖然萊利一直強調，將本賽季打完，爭取進入季後賽第二輪。
但交易流言會傷害隊伍的士氣，最後交易成了還好，交易不成，就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萊利在場邊聽見甘國陽的話，氣的臉色鐵青，心想這傢伙是怎麼知道交易流言的？
肯定是熱火隊內有人透露了消息給他。
不過沒辦法，萊利挖了不少開拓者的人到熱火，好處是能挖掘不少開拓者的情報。
但相應的，這批人也會把熱火情報透露給開拓者，兩頭吃，這是沒辦法的事。
甘國陽和開拓者的老員工們關係一直很好，茵曼這傢伙更是阿甘的隱藏忠實擁躉（萊利其實也是）。
萊利不得不考慮，如果未來爭冠陣容成型，他要痛下殺手，清洗一批當初從開拓者挖來的員工。
為了冠軍，為了復仇，萊利絕對會這麼做。
本賽季開始，萊利就一直執行一個策略：禁止球員和球隊員工過於親密。
萊利不想構建家庭式的球隊文化，他認為NBA發展到這個階段，家庭式的球隊必將被淘汰。
像波士頓凱爾特人那種，從一個小員工開始培養人，最後一步步提拔上來做到經理，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緊密團體已經落伍了。
NBA已經成為一個商業化聯盟，資本和效率是最重要的，家庭式的球隊最終只會任人唯親，人才得不到充分選拔，最後不得不改革。
為了達成這樣的效果，萊利在隊內禁止員工和球員私下頻繁接觸。
前段時間他甚至開除了一個和球員們關係很好的營銷人員，以儆效尤。
萊利這種雷厲風行，甚至於不近人情的手段，除了要提升效率，減少情感干擾外，還有一個重要目的：
讓球員們在情感上只依附於他一個人，他要牢牢把控熱火隊，要求球員們只對他一個人效忠。
他不想讓其他人影響他對球員的掌控，進而影響他對球員們施加影響力。
如今的熱火紀律嚴明，對抗嚴酷，萊利要求每個人都有犧牲精神，他擅長煽動球員情緒，壓榨他們的潛力，讓他們心甘情願投入到強對抗的戰鬥中——這種強對抗對球員的身體往往沒有好處。
不過，萊利的這種控制，今晚被甘國陽的垃圾話差點破的一乾二淨。
甘國陽比賽中不停向熱火球員宣傳、洗腦，說「萊利要交易你們了，這麼認真幹嘛？」「別受傷，現在不受傷是最重要的，」「爭取簽一個好合同」，「你一年幾十萬美金的薪水，你玩什麼命啊？」
萊利在場邊氣的臉色鐵青，但又沒什麼辦法。
交易流言正好擴散開來，導致熱火士氣全無。
而開拓者輕鬆壓住熱火，甘國陽更是一邊叨叨，一邊毫不客氣的拿下了47分，率隊痛斬熱火。
比賽結束時，甘國陽對萊利說：「帕特，我期待你再度組建超級陣容來挑戰我，我在波特蘭等著你，別讓我等太久。」
萊利皮笑肉不笑，爾後忿忿地離開了球場，回到更衣室，一拳打在戰術白板上，疼痛讓他理智了很多。
這個賽季大概率是不行了，下個賽季，一定要復仇成功，一定，萊利暗暗發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