郜世修安排好了膳食就往裡去。
廊檐下,兩人正相對著笑談。因為周圍都是飛翎衛在來來回回地辦事,玲瓏並不會去分太多心思在上面,只全神貫注地望著眼前的青年。
喬玉哲是第一次來菖蒲苑。雖然不習慣飛翎衛在旁,但他非常珍惜和玲瓏獨處的每一刻。
更何況,她之前差點沒了性命,他嚇得心跳都快停止。現下她好好地在他跟前,他滿心歡喜下根本就懶得去管其他,只認真看著她便可。
因此兩人一時間眼中只有彼此,竟是沒有留意到周圍的情形變化。甚至於沒有察覺到郜世修和郜老太爺的到來。
郜世修不甚在意。
郜老太爺有些忍不住了。
待到郜七爺把事情吩咐好往裡走著的時候,郜老太爺高聲道:「嘿,小子。你在我兒媳婦兒跟前說什麼吶?」
一聲『兒媳婦』聽到耳中,喬玉哲愣了愣方才明白過來,他老人家說的就是玲瓏。
好笑地瞥了眼玲瓏,看著她臉頰上慢慢浮起了紅暈,喬玉哲方才拱手認真道:「國公爺。」
郜老太爺斜睨著他,趾高氣揚地淡淡「嗯」了聲,架勢擺得十足,分明是懶得搭理他的模樣。
喬玉哲很敬重這位馳騁沙場立下汗馬功勞的老將軍,並不在意他態度如何,依然恭敬以待。
郜世修擔心玲瓏傷口難受,畢竟休養的時日還不夠足,尚未完全康復。見旁邊兩人大眼瞪小眼地干站著,他索性上前去,抱了玲瓏進屋。
被熟悉的懷抱包裹住,雙腳離地懸空後,玲瓏方才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他在做什麼。
她倒是不怕喬玉哲在旁邊,但是顧忌郜老太爺在。畢竟小兩口親親熱熱的情形被未來公爹瞧見,怎麼都不是個很合禮數的事兒。
玲瓏小心翼翼的偷眼去看老爺子。誰知剛才還在前頭杵著的老人家現下卻是已經到了牆邊去了,瞪著銅鈴似的眼睛在瞅一棵落了葉子的梧桐樹。好像那樹開了花似的漂亮。
顯然是在悄悄地刻意避開。玲瓏樂呵呵地想,老太爺還是『很有禮貌』的。
她正這邊思量著,另一側郜世修卻是轉眼對上了喬玉哲。
喬玉哲身子沒有康復全,前段時間又心如死灰地糟蹋著自己的身體,現下狀況著實不算好。
更何況他和玲瓏兩人的關係並不能向旁人公開。
看到郜世修心疼地抱了玲瓏要離開,他也只能眼巴巴瞧著,欲言又止了好半晌,終是什麼也說不得。
郜七爺什麼事兒都門清得很。自然瞧見了這一幕,側過頭去看喬玉哲。
「怎地?你想幫忙?」郜世修說著,眼神挪移掃了眼就在不遠處的郜老太爺,對著喬玉哲淺淡笑了,「你行麼。」
這語氣嘲諷的……
喬玉哲氣得肺都要炸了。
明知他想幫助妹妹,只是礙於有旁人在而不能亂動分毫。偏還在這個時候刺激毫無反抗餘地的他。
不過,想到之前玲瓏差點丟了性命,都是這個男人衣不解帶地照顧著,而且當真是把她從死神手中奪了回來……不管怎麼說,這個情意他是記得的。因此,相較於這種大事,他絕不會和郜世修計較這些小事。
想通之後,喬玉哲唇角一勾,非但不氣了,反而笑了起來。
玲瓏瞧得稀奇,扒著七叔叔的手臂探頭看他。
喬玉哲擺擺手,示意她不用擔心,自去屋裡歇會兒就是。
他的笑容是真是假,玲瓏一眼就能分辨出來。現下見他是當真沒把剛才的事兒放在心上,她心底踏實了許多。
不管怎樣,終歸是不希望七叔叔和他鬧起矛盾來的。
·
前些日子的那一場大亂,京城之內的各處都受到了嚴重影響。
玲瓏從宮裡坐車回國公府的時候,因為怕她被風吹到會著涼,郜世修絲毫都不准她掀開車帘子往外看。因此她只模糊地知道京中有九門提督徐大人守著,沒有出大問題。具體怎麼樣,她就不得而知了。
回到菖蒲苑後,由於身體非常虛弱,她甚至於連午間宴席都沒有參加就沉沉睡了過去。當時宴席上七叔叔和哥哥說了什麼,旁邊郜老太爺有沒有也提到些旁的什麼事兒,她都不得而知。
她那天醒來的時候都已經是半夜時分了。
玲瓏知道自己這次是九死一生。郜世修讓她在菖蒲苑好生歇著,哪兒也不許去。她就也乖乖地靜養,旁的都不問都不管。甚至於品茗閣的事兒都暫時擱置了下來,由著程九和魏風、扈剛他們繼續打理。
直到入了臘月里,她基本上痊癒了,連皇上派了來探病的太醫都點頭說「郡主康復」,玲瓏方才收拾齊整打算出一趟門走走。
她頭一個要去看的,並非是自己花費了大量心血張羅起來的品茗閣,還有剛建立一段時間的清茗齋。而是懷寧侯府。
玲瓏記掛著懷寧侯府的親人們。
一大早起來,她就坐了馬車往侯府趕去。順便讓人捎了個信兒給侯夫人傅氏,提一提她將要來一事。
傅氏親自到門口等著她。
看到玲瓏的車子入了府,傅氏的眼淚刷地下流了下來。待到玲瓏下了車子走到她的跟前,她的淚早已止不住,流了滿面。
「我還當是看不到你了!」傅氏拉著玲瓏的手,不住上下打量,「當初你出了事,我想進宮看看,可是七爺不准旁人去吵你。我想想,他說得對!你可是好全了?前些天侯爺身子不好,我在家中照顧。曾有兩次想往菖蒲苑去,可是七爺依然不讓旁人探望。說你需要靜養。」
說到這兒,傅氏的淚愈發多了些,「我知道他說得對。可咱們倆是什麼關係?他憑甚要阻著!」生怕自己更要出糗,她忙用帕子掩了面側頭到一旁,「眼看著就要成親了,他又鬧出來這樣疏離的事兒來,我可是不依!」
玲瓏聽聞後,詫然,「什麼將要成親?」
她話語中的茫然讓傅氏的低泣聲頓了一頓。傅氏用帕子拭去臉上淚痕,抬頭看過來,眼睛猶是紅的,「你不知道?皇上給定了婚期,就在臘月里。」
臘月里!
玲瓏大驚。
這都已經入了臘月,再久也不過是十幾二十天的事兒了。七叔叔竟是一點都沒和她提過!
發現了玲瓏眼中那顯而易見的愕然,傅氏明白過來,郜世修這段時間是真的讓這孩子靜養著。非但不准旁人去驚擾了她,就連他自己,也未曾讓玲瓏費上半點的心思。
甚至於陛下定了婚期這麼重要的大事,他和手下都是隻字未提。
思及此,傅氏瞬間覺得自己冤枉了郜七爺,當即羞愧得很,低嘆道:「他對你倒是真的好。」
到底是兩個人的終身大事,更何況這孩子是他一手看大的,他不可能一點都不在乎。
所以說,他是強行壓制住了自己所有的心緒,沒有流露半分,只為了讓玲瓏好生歇著。
傅氏讓人打了水來洗臉。收拾妥當乾淨後,她拉了玲瓏到屋子裡好好說話。
玲瓏這才問起了侯爺的病情。
「倒也不是什麼大事。」傅氏道:「年紀大了,總也有些小毛病的。只不過那天裡,侯府出了些事兒,氣到了他,這才使得原先只有一分嚴重的病,硬生生成了十分的嚴重。」
那日的事情,說大不算太大,說小也真的不算太小。
恰好就發生在大皇子蓄意莫亂的那天。
當日中午的時候,郜七爺就遣了人來悄悄見侯爺,說兩家是世交,國公爺不會置侯府於不顧,晚上會遣了人來守著侯府。又與侯爺商議了下,萬一有甚事情發生,該怎麼安排當時的守衛。
穆霖是上過戰場的人,自然知道這般的緊張情勢會是在什麼狀況下發生。雖然不知道宮裡頭的貴人們到底要鬧出何事來,但他隱約察覺到事情或許會很嚴重,於是和那名飛翎衛商議了很久。又將事情細細地安排妥當。
原本這些弄好了也就罷了。畢竟是郜七爺派來的人,他很信得過。而且飛翎衛說了,外頭的二皇子府,還有幾位老王爺府上,甚至於是年邁的馬太師府上等等,七爺都遣了人暗中守護著。至於國公府和懷寧侯府,則是事情發生後直接飛翎衛出面即可。
明著辦事兒比較容易。
飛翎衛既是可以『明目張胆』地守護著兩個府邸,自然沒甚需要太擔憂的。
早在飛翎衛來尋的時候,穆霖就察覺不對勁,命人看好家中大門,誰也不准隨意出去。待到商議完畢,穆霖就打算召集起來全府上下的人,守在一起。如果外頭真有大事發生,他們湊在一處就不會有什麼問題。
此刻已經是到了下午,夕陽將要西沉之時。
誰知道到了這個緊要的關頭,穆霖卻聽說了個消息——二老爺連同袁雪梅,還有強哥兒,已經不見蹤影!
門房的人甚至說不上來他們到底什麼時候離開的!
穆霖氣得頭暈眼花。
有婆子從袁雪梅待著的柴房搜出來一封信,交到了穆霖的手中。
結果信是穆承軻所書,上面寫著的意思很明白,他無法忍受自己的孩子被人當個家丁一樣使喚,也無法忍受袁雪梅在他眼皮子底下被人欺負。所以,他要帶著『妻兒』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穆承軻的信中,是真的用了『妻兒』二字。
穆霖當即火冒三丈,拍案而起,怒吼道:「把這個逆子給我找回來!」
家丁們忙四處去尋。
好巧不巧的,二太太陸氏聽聞穆承軻不見了,又因侯爺要大家聚在一起,所以早早地趕了來。
之前穆霖拍案而起的時候,手的動作大了點,旁邊起了點點風。桌上的信箋被這點風一帶,飄到了地上。
陸氏過來的時候就把信箋撿到了,看見了上面的『妻兒』說法。
她原來總是拿喬,弄得自己好像總是體弱生病一樣。這次倒是真的出了點問題,氣得渾身發抖,暈厥過去。
眾人忙七手八腳地把她扶走。
恰有婆子來稟,說是之前飛翎衛大人來的時候,穆二老爺還曾出現在府里過。後來就不見了蹤影。
穆霖這才曉得,穆承軻八成就是湊著他敢剛剛開始專心和飛翎衛大人商議事情、還沒有第一次命令不准人隨意出去這之間的那點空檔,帶了人逃離。
倒是真打得一手好算盤。
穆霖越想越氣。怒吼著吩咐了一些人外出去尋。可是找到了天擦黑也沒尋到人,只能暫時作罷。
——晚上還不知道會出什麼大事兒。府里上上下下那麼多人,不能只為了那個孽障就不管府里人的安危。
穆霖掩下了所有的擔憂,吩咐人緊閉府門。又安排人守在了院子各處,警惕守護。
一夜過去,風雲驟變。
定國公府和懷寧侯府有郜七爺派了人守護,自然沒甚大問題。唯一不見了的人,就是穆二老爺。還不是被逆賊給擒了,是他自己跑掉的。
所以傅氏才說這事兒是『說大不大,說小不小。』
只所以不大,是因為侯爺下了命令,再不管穆承軻的死活。所以,穆承軻的事兒府里的人都不能去管了。既然不去管,就算不得需要大家牽腸掛肚的大事。
但也真不小就是了。最起碼,足以把侯爺給氣病。
「那麼二老爺到現在也沒有尋著?」玲瓏問道。
「沒尋到。」傅氏聞言嘆了口氣,「天知道他們去了哪裡。當時沒辦法四處去尋,時間緊迫。後來倒是有時間了,可是最佳時候已經過去。再遣了人到處找,已經難辨蹤跡。」
若是發生了旁的事情,還能循著線索來探探。
可當時是逆賊叛亂,整個京城都被大皇子的人給弄得腥風血雨。這樣的狀況下,哪裡還能找得到一個普通人的蹤跡?
玲瓏想到了一個人來,悄聲和傅氏道:「那袁老姨娘許是能知道他們的去處吧。」
「天知道她現下人在何處!」傅氏說,「之前動亂時候的京城你是沒有見到。哪裡能找得到她去!」
玲瓏是真的不知道京城是個怎麼的樣子。不過,想到那天的情形,她的身體忍不住輕輕地發抖。
傅氏後悔起自己剛才說的話來,握了玲瓏的手道:「你別和我計較。我是一時頭暈,總也不自覺地說到那個時候。」
「不妨事。」玲瓏勉強笑了笑,「我不過是覺得傷口有點疼,沒有大礙。」
只不過兩人到底還是繞開了那個話題沒有多說。
傅氏是打算著再也不在玲瓏跟前主動提及。
玲瓏則想著自己現下情緒不夠穩定,等到自己能夠克服那時候的割肉之痛了,再和姑母商議看看。
她倒不是擔心穆二老爺。
穆承軻和她真沒什麼太多的親情在。她是為姑母心憂。
畢竟是侯府的侯夫人,府里二老爺可是她的繼子。如今繼子一聲不響地走了,還是個這麼大的人,而且帶了養的外室和個小男孩……倘若消息傳出去的話,傅氏定然要被人詬病。
即便這事兒根本就不是她的錯。
玲瓏很是心疼姑母,握了傅氏的手說:「你管他作甚!是他自己不好,偏要如此。又不是你的錯!」
「終歸是我沒有管好這個家。」傅氏沉沉地嘆了口氣,「侯爺待我很好,從不刻意要求我什麼。我總得儘自己的一份力才好。」
「侯爺待姑母算是很好麼?」玲瓏到了氣頭上,說話便有些不管不顧的,「之前袁老姨娘在的時候,沒少給您使絆子。侯爺也不見得次次都為您說話。後來她走了,她生的二老爺又處處在惹事。侯爺雖然氣憤,卻也並不是非常嚴苛地在管教他。如今他出了這些事情,旁人又都要怪到您的頭上來。侯爺待您果真是很好麼?」
玲瓏這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
傅氏剛開始有些愕然,而後聽著,目光就漸漸地柔和了下來。
「傻孩子。」傅氏抬手為玲瓏撫了撫鬢髮,把她剛才因為心情激動而弄亂的髮絲兒給理順,「我這樣真的很好。你總不能認為各個男人都像七爺那樣好。」
玲瓏沒料到這個時候會突然聽到七叔叔被提及,冷不防地就紅了臉,磕磕巴巴說:「關他、關他什麼事兒。」又低下頭,。小小聲說:「他又哪裡很好了。」
雖然玲瓏刻意遮掩著自己的小小喜悅,但傅氏是一手把她看大的,怎會瞧不出她的心思來?
傅氏拉了玲瓏的手握著,笑道:「他哪裡不好了?沒有妾室,沒有專寵過旁人。除了你外,從未對誰這麼盡心過。你且說說看,他哪裡不好了?」
說到這兒,傅氏嘆著搖了搖頭,「當時我那般的境況下,侯爺允了我的懇求,讓我入府避難。我感激不盡。所以這一切,我受得住,也樂意受著。你不必為我擔心。每個人的活法都不一樣。你不必為我擔心。」
雖然傅氏這樣說,可玲瓏還是心疼她。默默地幫姑母整理了一會兒帳簿,玲瓏側頭與傅氏道:「您放心。倘若誰敢說您半個字兒的不好,您就和我說。」
她拍著胸脯保證道:「往後我可是指揮使夫人了。誰敢欺負您,我就把她懟回去。絕對半點餘地都不留!」
·
玲瓏在侯府里沒有多待。畢竟姑母有太多的事情要處理,她也不好總耽擱著姑母的時間。
反正現下她也好得差不多了,往後多回侯府看看,陪陪姑母就是。
玲瓏這便離開了侯府往品茗閣去。
與京城其他地方的沉重不同,品茗閣中,倒是帶了些些的喜氣。
魏風的父母來了京城,準備參加兒子的婚禮。扈剛家中已經沒了人,卻也請到了族裡的長輩,千里迢迢地趕到京城來參加他的婚禮。
「其實原先都沒開始準備。」趙宇悄悄地和玲瓏道:「之前小姐……身子不好,大家擔心您,所以誰都沒有準備喜事。前些日子聽聞您好了,才開始備下東西的。」
這些事兒,程九沒有和玲瓏提,扈剛沒有和玲瓏提。
不過,即便趙宇不專程說,玲瓏也明白。
大家都在關心著她,只不過方式各不相同罷了。
今日是她病好後頭次出門,不敢耽擱太久,免得身體受不住。和魏風的父母還有和扈家的長輩們說了會兒話後,玲瓏就出了品茗閣,打算回菖蒲苑歇著去。
十分意外地,她在店鋪外頭看到了兩人。
一個長身玉立風流倜儻,是已經收拾齊整了的喬大狀元。
另一個身姿挺拔氣度卓然,正是指揮使大人郜七爺。
玲瓏到的時候,倆人正不知說著什麼,輕聲吵得不可開交。見玲瓏出來了,喬玉哲上前和她說了幾句話,這便拂袖而去,理也不理那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你們吵架了?」玲瓏擰眉道:「什麼事?」
之前她只在剛剛回菖蒲苑的時候見到過喬玉哲一次,而後的日子裡,七叔叔不准旁人來打擾她,是以她並不知道之前那頓三個人的午宴上到底發生了什麼。
喬玉哲和郜世修、郜老太爺難得地同桌而坐,她本以為那次過後三人之間的關係能緩和一些,甚至於便好。
如今看來,倒是她猜錯了?
「不用管他。」郜世修說著,拉了玲瓏上馬車。待到在車裡落了座,他給玲瓏扶了靠枕靠好,又讓她側歪在他的胳膊旁,方才道:「喬玉哲不過是看你要出嫁了,百般挑我的不是。總是上下左右地看我不順眼。待你嫁過來,知道我對你好也就沒事了。」
「你居然嫌棄他挑刺!」玲瓏忍不住坐直了身子。
「明明是他在和我計較。」郜世修無奈,「我實事求是。他不饒了我,我能怎樣。」
「你就不能讓著他點?」
「憑甚我讓著他。」郜世修莞爾,再略一挑眉,清雋的面上難得地現出了兩分促狹,「明明該是他讓著我。」說著指了指玲瓏,「他比你年長。」
玲瓏愣了愣。
……認真說來,哥哥和七叔叔的關係,是大舅哥與妹夫。
這樣的話,按照序齒來說,好像真的是該喬玉哲讓著七叔叔咯?!
玲瓏正暗自思量著,郜世修倒是想起了一件事來,彈了彈她鼻尖道:「我有事與你說。」
「什麼?」
「江南方家的人將來京城。探望方德政至於,」他抿了抿唇,字斟句酌地說著,「也順便來答謝關心著江南百姓的長樂郡主,還有深諳治水之道幫了江南百姓的喬狀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