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家人——來京城了?!
玲瓏不敢置信地望著郜世修,一時間居然忘了該問什麼、該說什麼。
瞧著她難得一見的慌亂情緒,郜世修心中不忍,嘆息著抬手在她發頂揉了一把。
「你也不用太擔心。」他說,「萬事有我。你若是想和他們親近,我給你機會去見。你若是不願意和他們面對面交鋒,自然也有我給你應付過去。總之不會讓你為難就是。」
七叔叔的話,玲瓏是相信的。他從來不曾騙過她。有他在,她只管好好地過自己的日子,開開心心就好。
但是事關方家,她自己也理不出頭緒來。一時間摸不准自己到底是個什麼想法,她垂了眼帘揪著衣角道:「我再想想吧。等到真要面對面的時候再說。」
典型的逃避心理。
不過,郜世修能夠理解她難得出現的這種態度。
平時的長樂郡主,遇到了什麼事情都是迎難而上。唯獨這種和方家有關之事,她會猶豫不定。
「好。」郜世修絲毫都不想讓她為難,半句逼迫的話也沒,只說道:「你想好了再和我說就是。」
·
聽說了這樣的消息,玲瓏久久無法靜下心來。
回到了菖蒲苑,郜世修自去處理事務。她則來來回回想著該怎麼辦。
說實話,這樣的情形她並不擅長應付。
如果是方家以外的不熟悉之人倒也罷了。偏偏這次過來的肯定是極其熟悉之人,她有心想要問問喬玉哲是個什麼態度,但是想到了之前在品茗閣門口看到的喬玉哲和七叔叔不歡而散的情形,思量著這個時候不太好讓七叔叔尋了喬玉哲來說話。而她自己又不方便與喬玉哲私下裡單獨見面。
思來想去,玲瓏只能棄了與他商議的打算。轉而去考慮旁的法子。
在屋子裡來回踱了好幾圈後,玲瓏終是想起了一個主意來。只不過,這個時候天色有些晚了,她再過去打擾的話實在不妥當。因此玲瓏收了那所有的心思,強行要求自己按時歇下。而後第二天一大早,準備妥當後即刻趕往了侯府之中。
去到侯府,她片刻也沒有耽擱。甚至於都沒有來得及去給姑母和侯爺請安,就徑直去到了穆雲的院子。
穆雲本來教授完那幾個女孩兒就打算告辭離去。在穆霖懇切的請求下,才多住了一段時間。
可巧就遇到了那樣的大事發生。
大事發生後,侯府里一陣動盪不安。侯爺現下爺病了。穆雲終究是顧忌著穆霖的一番情誼,留了下來。不管怎麼說,她留在這兒,多多少少也能幫助侯夫人一些。
侯夫人傅氏,是穆雲見過的少有的通情達理之人。除非旁人做得太過分,不然,傅氏甚少和旁人計較什麼。而且傅氏溫柔和善,對人心存感激和善意。穆雲很欣賞她,見侯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要傅氏來安排,就留了下來幫忙分擔。
玲瓏這次過來的時候,穆雲正幫忙安排著府里的婆子們去幹活。順便,懲治了幾個不做事的人。
那些人性子懶散,明明是前一天應該做完的活兒,偏偏到了日落之後還做了不到一半。
現下傅氏去了前頭去見管事們,商議著田莊的事情,無法脫身。穆雲就『自告奮勇』來訓斥這些婆子。
玲瓏到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她沒有過去打擾,直到穆雲的事情告一段落後方才快步上前,扶了穆雲的手臂道:「您老和她們置氣做什麼?彆氣壞了身子。不行,等會兒中午您要多吃個大雞腿才行,不然的話,剛才訓斥人耗費的那番體力,可是補不回來的。」
穆雲剛才還被那些人氣得火冒三丈,現下聽了玲瓏的話後卻是哭笑不得,拍了拍她手背道:「知道你心疼那些雞腿,捨不得我多吃,所以特意拿話來激我。好好好,中午處理燒的全都給你留著。」
穆雲年紀大了,又是在廟裡呆慣了的,平時很少說話這般隨意,也甚少這樣地開玩笑。
不過,隨著時日的增多,玲瓏和她愈發熟悉起來。或許是因為知道了玲瓏的『小秘密』,穆雲對玲瓏總是多了些偏愛和憐惜,也總希望這個小姑娘能夠開開心心的。
所以穆雲沒事兒的時候就和她開些玩笑話。久而久之的,倒是成了習慣。倆人一老一少的經常互相損幾句。
再多說了幾句開完玩笑後,就也到了屋子裡。玲瓏看周圍沒了旁人,給穆雲斟了杯茶,思量著說道:「方家來人了。過幾天要招待賓客,我和喬玉哲也去。」
這個事情,穆雲倒是真的不知道。
原先穆霖好好的時候,穆霖會時常和她說起來外頭的事兒。
現下侯府里的狀況著實不太樂觀,幾乎是關了門來處理家中瑣碎事務。穆霖也病了,旁人又沒和她提起這些,所以這個算不得大事的事兒,她也真不清楚。
「這樣……」穆雲沉默了很久,問玲瓏:「你什麼打算?」
「既是請了我,我總該過去的。」
「也是。也是。」穆雲喃喃說著,「人生短短几十載,兩邊又離得那麼遠,有機會見面的話,總該看看的。」
她知道,眼前這個小姑娘雖然有著超出年齡的沉穩,可畢竟是才十五歲的小姑娘。遇到這樣的事情,難免會有些忐忑和緊張。
穆雲放下茶盞,朝玲瓏招了招手。
玲瓏過去,挨了穆雲坐下。
穆雲把玲瓏半攬在懷裡,輕聲說著:「別怕。怕什麼?咱們身正不怕影子斜!就算有所隱瞞,也是逼不得已。你過去就是。倘若他們有為難你,立刻讓人送信兒過來,我去接你回府!」
穆雲是琅琊王家的媳婦兒。
琅琊王氏,是方博林之妻的娘家。
雖說穆雲在王家的輩分算不得太高,可她畢竟是被賜予過牌坊的。更何況又是侯爺的堂妹。有了這些背景在,穆雲在方家人的跟前,還是很說得上話的。
玲瓏聽後,忍不住眼睛發酸。她伏在穆雲的膝上,輕聲說:「不知道為什麼,聽了您的話後,即便您沒過去,我好像也沒那麼緊張了。」
「傻孩子。」穆雲輕嘆了聲後,拍了拍玲瓏的手背,不說話了。
沒有爹媽的孩子就這樣。心裡沒個倚靠。
就算旁人再疼她,可是那種疼愛,不是來自於親爹親媽的疼愛。身為孤兒的孩子,有時候那種脆弱就會突然浮上來,讓他們防不勝防。
這時候有個親人在旁陪著,比什麼都重要。
穆雲和玲瓏說完了這事兒就沒有再提。兩人絮絮叨叨的聊了一會兒家常,玲瓏就起身告辭。
出來的時候,玲瓏還有些神色懨懨。
冬菱和錦繡就問她怎麼了。兩人知道玲瓏身子弱,所以現在有空的時候就儘量陪著小姐。
先前是因為郜七爺不讓小姐出菖蒲苑,她們即便有心也是無力。如今郜七爺終是放了人出來,她們自然而然地就撂下了準備親事的事兒,前來陪伴玲瓏。
聽聞丫鬟們的問話,玲瓏沒有多說旁的,只道是方家要來人了,自己心裡沒底,所以來和穆雲商議一下。
她不過是隨口地說了這麼幾句,哪知道對面的兩個丫鬟就都笑了。
「方家來了人?」錦繡笑道:「怕什麼!有婢子呢!」
「你?」玲瓏奇道:「你認識方家人?」
「可不是麼。」冬菱在旁接話道:「之前小姐病了不知道。錦繡和婢子嘮叨了不少有關方家的事情。那可是真正的名門望族,在江南士林中很有聲望。」
說到這兒,冬菱才發覺自己已經偏離了話題,趕忙又把之前說的事兒給扯了回來,「……扈剛之前去往江南的時候,是在蘇地一帶。後來喬大人和太子去了附近的地方,幫了方家的人,救他們脫離了險境。只不過喬大人他們在那裡不能久待,看扈剛他們恰好在附近,所以把方家的人託付給了扈剛照顧。」
她說得零七零八的,不過玲瓏已經把話給順了出來。
應當就是這樣了。
喬玉哲救出了方家的人後,知道扈剛是玲瓏的手下,所以把方家的人託付給了扈剛來照顧。而錦繡一直跟著扈剛,所以自然而然地與方家的人熟悉起來。
若是如此的話,只管帶了錦繡去赴宴就好。到時候有錦繡來和方家的人應付著,她在一旁努力降低存在感便可以。
玲瓏這個時候忽地就思緒清明起來,拉了錦繡的手說:「這次可得虧了你在。倘若沒有你,我還不知道要怎麼辦了。」
雖然玲瓏說得真心實意,錦繡和冬菱卻都沒有把這話當真。
——誰都知道長樂郡主是個最不懼旁人的性子。就算是和沈皇后她們那些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都沒見郡主犯怵過。
如今是與最溫和好相處的方家人見面,郡主怎麼可能會緊張?
想來之前那些話,不過是郡主的客套話罷了。
「小姐不用擔心。」錦繡遂笑著應道:「小姐只管吩咐了,婢子到時候一定跟在您的身邊。」
有了穆雲和錦繡的雙重保證,玲瓏忐忑的心總算是略微放鬆了點。
·
轉眼就到了方家設宴的那一日。
玲瓏不想太早地過去赴宴,免得引起了方家人太多的關注。所以起床後,雖然心裡很著急地想要過去,動作卻依然慢條斯理,按著性子一點點來。
這次方家設宴的負責之人,是方家的從五少爺,方赫。
方赫來到了京城後,租了一個院子住下。現下他就是在這個院子裡來招待賓客,順便答謝自己之前遇到的那些好心人。
這個院子不算太大,只有兩進。不過這次前來的方家人統共只有三對夫妻而已,這樣是完全足夠住下的。
方赫是這三個方家男丁里身份最高的,與方博林關係最近。因此是由他出面來做東。
方赫與方德政是同輩。兩人都是方家旁支的孩子,與嫡系方家關係不算遠。倆人都要喊方博林一聲伯父。
方赫身穿白色長衫,頭戴玉冠,儒雅靦腆。不過,看到了較為熟悉的人,倒是打開了話匣子,說得多了一些。
現下他正在大門口聊著的熟悉之人,便是品茗閣的一位先生,叫扈剛的。
方赫給扈剛也下了帖子,所以見到扈剛前來一點都不意外,熱情地上前攀談。
但是旁人瞧見了這一幕,倒是覺得稀奇得很。
扈剛的原飛翎衛身份,統共就沒有多少人知道。畢竟飛翎衛不是尋常人能夠時常見到的。
再者,扈剛前去江南幫忙的事情,旁人也是無法知曉。故而看到這樣的情形後,大家都紛紛猜測這扈剛怎麼就得了方家少爺的另眼相看。
畢竟扈剛若是認真算的話,不過是個運送茶葉的夥計。即便他舉止大方坦蕩,又是個熱情助人的,可是也不至於能夠讓方家少爺這般重視才對。
眾人在方家其他幾位主子的招待下引了進屋去。但看扈剛被方赫親自引進院子,皆是暗自心驚,忍不住悄聲議論。
方赫卻絲毫都不在意旁人投過來的揣測目光。甚至於眼神示意了自家兩位堂弟,莫要隨意把扈剛的事兒和那些人說。
倘若有人十分明朗地問出來,他可是願意熱情介紹這位好心人扈先生來給旁人的。可那些人既然不大大方方問他緣由,他自然也懶得和人多說這些。自是讓人請了扈剛入內,按照重要客人的禮儀來對待。
——在方家人的眼裡,身份和地位從來不是最重要的。學識和品行才是最關鍵。
方赫十分確定扈剛的品行是一等一的好,又對方家幫助良多,故而按照重要賓客來招待。
方家設宴,邀請的大都是方德政較為熟悉的人家。
可惜的是方德政來京中的時日雖然不算太短,可他素來不太結交達官貴人,又不是擅長言辭之人,因此滿朝上下算起來,統共沒有多少人家和他交好。
好在翰林院的同僚們大都是這個脾氣。所以也沒誰覺得他這般的樣子太過突兀。在這般的環境裡,他和大傢伙相處的倒是不錯。
但是出乎方家人意料的是,居然還有不少高門之家不請自來。明明沒有下帖子,對方卻主動帶了賀禮前來『叨擾』。
若這些叨擾的都是尋常人家就罷了,偏還是京中數得上的達官貴人。
眾人暗自心驚。
還是前來赴宴的喬玉哲輕描淡寫的幾句話解開了他們的疑惑。
「這些人不是來探望你們的,」喬玉哲平靜地說,「他們來看的,是方大人家的親眷。」
短短『方大人』三個字,雖是平靜,卻滿含著無數的心酸。
原本還疑惑著的眾人,忽地沉默下來,人人的面上都顯露出了顯而易見的哀痛之色。
「博林他是個好人。」他們說,「很好的人。」
喬玉哲就笑。彎彎的桃花眼望向了旁邊的一株臘梅,也跟著說,「可不是。方大人真不錯。」
都好到了被大皇子盯上,繼而被滅口。這樣能左右得了宋奉慎那個惡徒情緒的人,能差得了麼?!
這氣氛突然就沉默著哀傷了起來,讓喬玉哲有些受不住。他轉身逃也似的離開了那個沉寂的氛圍,走到了旁邊的一處小樹林走,準備歇歇腳,喘口氣。順帶著平順一下自己剛才已經開始亂了的心緒。
哪知道剛剛要邁進小樹林的時候,就被不遠處一個人給叫住了。
「公子請留步。」
那聲音低沉中帶了些爽朗,聽著倒是個好相處的人。喬玉哲聞言收了步子,側身看過去。
這個地方是較為偏僻的一處。原本客人們就不會到這麼荒涼只有樹木的地方來,再者,因著這裡伺候的僕從甚少,都忙著去準備宴席的東西或者是招待賓客了,更不會來這兒。所以一時間,倒是只有喬玉哲和那個五官深邃的男人兩個人遙遙相對了。
喬玉哲並沒有主動過去,而是等著對方走近,方才問道:「你找我有事?」
看著眼前青年那俊朗倜儻的模樣,五官深邃的年輕男人難得地扯了扯唇角,笑了。
久等不到對方的的答話,喬玉哲也沒了耐心。經過了剛才的那一番對話,他早已心神不寧。如今面對著個莫名其妙的陌生人,更是沒甚好耐心,便轉過身去打算按著自己剛才的想法繼續前行。
見他要走,那五官深邃之人方才開了口:「倒也沒甚大事。我不過想知道你究竟是誰罷了。」
這話有點意思。雖然看著像是想要結識一番,偏偏那語氣里透著古怪。
喬玉哲聞言,轉眸看過來,桃花眼半眯,眉梢挑起,「哦?這位公子何出此言?」
「你可知我是誰?」對方拱了拱手,「旁人都叫我一聲『凌玉』。也不知道公子聽說過沒。」
被凌玉救了這個事兒,玲瓏倒是和喬玉哲提起過。不過,按理來說喬狀元和長樂郡主的關係應該沒有好到這一步才對,所以他貿貿然說出來十分不妥。
可是凌玉這般篤定的態度,又讓喬玉哲覺得此人勝券在握,分明是知道一些事情的。
穩妥起見,喬玉哲並未否認自己知道那些事兒這個事實,只是未曾提及玲瓏,單單說道:「凌神醫的大名我早有耳聞。」
聽他如此說,凌玉的的笑容愈發大了點,略帶些嘲諷地道:「看你這般不甘不願的模樣,我倒是寧願自己沒名氣一些。也省得旁人和阿貓阿狗的都來提到我。」
這話的譏諷意味很重,暗道喬玉哲就是那『阿貓阿狗』。
喬玉哲從小到大沒被人這麼說過,頓時怒了。只是他這些年慣於掩飾自己的真實情緒,聞言只勾了勾唇,頷首道:「你既是不喜人知道你,我不理你便是。」說罷就要拂袖而去。
看他即將遠走,凌玉好笑地喚了他一聲。
喬玉哲懶得理他,根本不回頭。
凌玉就道:「你知道我是誰了,我卻不知道你是誰,那該怎麼辦。」
「你多問問旁人自然知曉。」喬玉哲語氣涼涼地說,「區區不才,不小心得了個狀元,所以認識我的人倒是不少。」
「是麼。」凌玉輕聲嘆息著道,「我怎麼覺得,你其實不是你呢。」
喬玉哲心中陡然一驚,腳步差點亂了。幸好他素來自控,所以依然步履悠然地往前走著。
下一刻,凌玉的話再次驚到了他。
「說吧。」凌玉道,「你到底是誰。」不等他停下腳步,凌玉繼續說,「我這次來京,不止是為了救我屬下。只她一個,還用不著我親自動手。我來這兒,其實是想弄清楚某個人究竟為甚要冒名頂替了旁人去。」
喬玉哲終是停住了步子,回頭望過來。
冬日的風寒冷刺骨。吹到臉上,颳得臉頰生疼。
空中的太陽被烏雲遮住,風似乎大了些,也更冷了許多。兩個人卻這樣不遠不近地對視著,誰都沒有理會那呼嘯而過的寒風。
「你什麼意思。」喬玉哲終於說道。
凌玉緩步朝他走了過去,直到來了他的身邊方才停下。又側過頭,在他的耳邊低語。
「我本名不是凌玉。不過我娘家姓凌,所以出世給人治病的時候,用了這個姓。又因我本名里有個玉字,所以弄了這麼個名字來。我爹嫌棄我不學無術,趕了我出家門,讓我好好反省反省。我賭氣多年未曾歸家。」
喬玉哲略微抬眼,一雙桃花眼沒了絲毫溫度,冷冷地盯著他。
凌玉的雙眸也冷若含霜,直直地忘了回去,「旁人或許覺得你喬狀元風流倜儻,人中龍鳳,又心懷天下,肯為了江南百姓而冒險去治理喝道,當真是世間難尋的好人。可我偏不這麼認為。我倒覺得,你是個道貌岸然,心思詭譎,口蜜腹劍的惡毒之人。」
喬玉哲便笑了,「與我何干。」說著就要轉身離去。
卻被凌玉一把拉住了手臂。
「說。」凌玉道,「你究竟是誰。」
「自然就是我自己。」
「那可是有些奇怪了。據我所知,喬家那個兒子,自小喜歡鑽研醫術,從來都不喜歡讀書。怎麼一朝變了性子?再說了——」
凌玉哼笑道,「如果你是喬玉哲的話,那我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