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現代都市> 撿的師弟是反派怎麼破> 第116章 「清醒。」

第116章 「清醒。」

2024-09-03 19:36:02 作者: 令雀
  「姑娘,這兩件衣服你拿去試試看合不合身。」

  「謝謝奶奶。」

  「唉沒事的,對了,你夫君身上的傷,可要找醫館看一看?」

  「不用的奶奶,他就是之前趕路累倒了身體,那傷口無非就是野獸咬了下,來的路上都找了個大夫幫忙看過的,服了藥,再睡個一兩日就好。」

  「那你可要多注意注意,唉,如今這世道難啊……」

  ……

  季驍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的噩夢,他恍惚著,只記得這是個噩夢,卻記不清夢中的事,仿佛作為一個旁觀者,旁觀著夢中這個人的一生。

  路邊的行人從他身邊冷漠地走過,瘦弱的少年穿著破舊的衣裳,背負著不詳的名號,被趕出一個個小鎮,最後他索性出了城,去另外一個不知道他的城池,憑一己之力,硬生生走出了這個片土地。

  明明十六七歲的少年,瘦弱的像是十三四歲,骨瘦如柴,皮膚蠟黃,身穿著破破爛爛的衣服,腳下的鞋早已不合腳,腳指頭捅破了鞋頭露在外面。

  好似又回到了曾經的日子裡。

  瘦弱的少年皺起眉頭。

  曾經?

  為什麼是曾經?

  很快,他又拋去這個念頭,繼續前進,因為他要活下來,沒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他整個人看上去是一推就倒,可若是仔細去瞧他的面容,便會被他的眼睛給吸住,那雙黝黑的眸子,好似深淵一般,一旦看進去就很難再挪開。那雙眼透露出來的,像是一隻潛伏著伺機行動的野獸——這大概也是他為什麼這樣都能活下來的原因。

  那雙眼睛裡沒有死意,他會藏在暗處,盯著路過的人,想要將他們看出窟窿,記住每一個對他拳打腳踢、對他惡言惡語、對他唾棄的面孔。

  他行走在路上,經歷過一個又一個春夏秋冬,心臟越來越冷硬。他跟人打過架,跟人搶過地盤,有幸當過乞丐中的老大,後又被這座城市的修士找到趕了出去,他發誓一定會將這些人踩在腳下。

  他也有幸受了恩惠,在馬棚里住過幾晚,幫人清掃了馬廄,但是他天生不得人喜歡,那家人的孩子一看到他就大哭大鬧,那個好心人的家人也覺得他看著嚇人眼神可怕。

  他離了馬廄,被附近的幾個小孩扔了石子讓他滾開,他看了會兒,突然衝上去跳到牆上要抓他們,把那幾個孩子嚇得從牆上掉下來,院子裡傳來驚恐地叫聲和哭聲,在那院門打開前大笑著跑走。

  他一路流浪,途徑山林,從野獸手下逃脫,練就了逃脫的本事,從妖獸口中被一修士救下,見識到了那些神奇力量的作用。

  後來有一個仙門在廣收弟子,聽說不限身份、不限性別、不限年齡。

  他去試了,引路人說他是廢靈根,只能當個外門弟子做做雜役,他聽不懂,但周圍那些穿得仙氣飄飄的人看他的眼神與當初那些人的眼神無異,甚至更加的……視他如螻蟻,好似就沒有他這個人。

  又後來,他更衣時,被同寢的弟子大叫了一聲:「子陽仙尊的記號!這個意思是不詳……天啊!我居然跟你住了這麼久!」

  他在仙門的日子更不好過了,連錢都到不了手中,還不如下山當個乞丐來得快活。

  他做了一年的外門弟子。

  原來仙人也不是神仙,原來仙門也不是他在茶館外偷聽說書人的那般好。

  他們跟山下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別?什麼廢靈根,什麼不詳,修士算個屁。

  他再次發誓,一定會將這些人全部踩在腳下。

  他離開了這個仙門,下山,不知走到何處,只知道這個地方不喜歡,就去下個地方。

  路邊有人在賣糖葫蘆,好像到了節日,許多大人小人都去買了一串,拿在手上湊湊熱鬧。

  瘦弱少年在角落裡看了一眼,顛了顛自己手中的錢袋子,空空的袋子從空中顛起又落下,癟癟的。

  他從未嘗過甜的滋味,也不知道這糖葫蘆好不好吃。

  花燈都點了起來,街邊亮亮堂堂,就連乞討的人都帶了點笑意。

  少年想了下,摸了摸衣服,掏出一塊玉佩,然後走進了典當鋪,換了一些銀子去買了個糖葫蘆。

  他吃了一口,外面裹著一層糖,甜的,裡面是酸甜的,不知道是什麼,但是挺好吃。

  可是他一吃下,就莫名地想哭,不知道為什麼。

  不應該是這樣的。

  空氣里似乎有人在喃喃低語。

  少年吃掉最後一顆糖葫蘆,仰頭看著花燈,許願,希望上天能給自己一個機會。

  第二日,他在草叢裡被人推醒。

  面前圍了一圈的黑袍人,為首一人眯著眼睛盯著他看,手中摸索著的是他昨日當掉的玉佩。

  那人淡漠地看了他一眼,不顧他反抗,將他拎起扔到一頭兇惡而巨大的野獸身上,冷聲說道:「帶走。」

  那野獸就飛了起來,身上散發的氣息不似尋常,也不像是那些妖獸。

  這氣息讓他蠢蠢欲動,體內好似有股東西想要鑽出。

  後來,他知道了那是魔獸。

  再後來。

  他們會把他帶到一個長老面前。

  這個長老對他很有興趣,看他的眼神很奇怪,偶爾會有些害怕,害怕中帶著興奮,對方曾多次想殺死他,可再最後一刻又放手。

  他後來聽別人在牢門外低聲說:「殺死一個,還有下一個,又要去找許多年,長老說還是繼續關著吧。」

  再後來……

  便是無盡的黑暗。

  嘶吼,打罵,訓斥。過著不見天日的生活,日復一日裡,見不到白天,出來便是在洞穴,回去便是在牢籠。他們要他的血,偶爾也會對他很好,偶爾會試圖掌控他,但是沒用,他暈乎了一陣就醒來了,他們便讓他過著更加人不如畜的日子。

  可是沒人知道,他在夜裡會無聲地笑,笑得很開心。

  終於有一日,在那群人再一次把他帶到那叫做長老的人面前,習慣地退出門外。

  他殺了對方。殺了門外的人。殺了更多的人。

  然後那群人匍匐在地上,似是不敢置信,用恐懼的眼神望著他。

  他們喊他。

  魔尊。

  後來,在所有人都沒有意識到有什麼發生了的時候。

  他領著一眾人,踏破了每一個仙門的山門。

  一個接著一個。

  沒有人來得及反應,天就變了。

  他滅了天下第一宗門,沒過多久,又滅了那個收他為外門弟子的仙門,抓了所有人關進地牢。

  他走下山洞,手下的魔修將這些人押在了他面前。

  這群高高在山、仙風道骨的人,如今正狼狽的趴在他的腳下。

  他突然來了興致,隨口點了當初那個默允了一切的人,有趣的是,那個人卻叫喚著讓他去找另一個人。

  他想起來了,那個名字好像是……

  有一女子抬起頭來。

  畫面一下子變得很混亂,不知發生了什麼,他似掐住了那個女子的脖頸,魔氣攀延至她,想要將她殺死——

  不!!

  ·

  「季驍!醒醒!」

  沈玉皺著眉頭,心道:要不是她及時趕到,這床板都差點被他捏碎,若是動靜再大點怕是要把其他人吸引過來就不妙了。

  她見季師弟身上溢著魔氣環繞,神情痛苦地掙扎,看著像是做了什麼噩夢,又半天叫不醒人,索性上手拍了拍臉,喚道:「醒醒!」

  就在沈玉要用清心咒試圖安撫住時,床上的人忽地睜開眼,愣怔地看著天花板。

  沈玉鬆了口氣,又看他額見出了一層薄汗,嘴唇慘白,便說道:「你可算醒了,我去給你倒杯水。」

  她正欲離開時,猛地被人從身後抱住。

  「師姐,師姐……」

  沈玉耳邊不斷傳來低啞地叫喚聲,呼出的熱氣讓她耳後變得滾燙,那兩隻手緊緊地抱住她,她稍稍一動,那力氣便加大,架勢像是死都不肯放開。

  沈玉從他懷中擠了擠,對方似是感覺到她不是要掙脫開,才得以讓她勉強轉了個身。

  她抬起眼,這一看,就有些愣住了。

  季驍似是還沒從魔怔中清醒,眼睛裡像是沒有光芒,死寂一片,眼眶卻是紅的,神情是一種說不出的絕望感。


  沈玉只覺得,自己心臟處仿佛像被人無聲地撕裂出了一道傷口。

  她抬手在他背上拍了拍,說道:「師姐在。」

  那叫喚聲如卡頓一瞬,停了下來。

  過了會兒,兩隻手鬆落。

  「……師姐?」

  沈玉揉了揉肩膀:「醒了?」

  季驍看著她的面龐,恍惚了一下,像是終於脫離了夢境回歸現實,可夢中的一切又仿佛那麼真實,他周身的氣質一時間似被悲涼所籠罩著。

  然後一雙手撫上了他的眼角,溫熱而柔軟的觸感讓季驍心底一顫,忽然意識到那就是一場夢,他現在……

  昏迷前的一幕浮現在腦海中。

  他身子頓時僵住,恐懼地後退一步,抬手擋在臉上,慌亂地想去戴上面具。

  面具在哪?乾坤袋呢?!

  沈玉一把抓住他的手,對方後退幾步,無路可去,坐倒在了床上,她強硬地要把兩個併攏擋在臉前的手臂給掰開:「你這是做了什麼噩夢?沒事的,不要慌,你手鬆開……」

  沈玉耐著性子哄了幾句,發現效果不佳,忍不住喝道:「手撒開!」

  房間裡寂靜一片。

  兩個手臂的力道陡然一松,沈玉剛要鬆口氣時,那道身影陡然起身,翻身將她壓倒桎梏在床上,望著她的眼睛泛著魔修運功後的猩紅之色,濃郁的魔氣從身上湧出,臉色陰沉地說道:「你休想離開。」

  沈玉:「?」

  季驍捏緊她的手腕,死死地盯著她,聲音嘶啞:「師姐,你不許走。」

  他不會放她離開的,不會。

  就算她再恨他,厭他,他也絕不會放手!

  這時,門外傳來一道老奶奶的聲音:「姑娘,我剛才聽到動靜就想著過來看看,誒,你夫君是不是醒了啊……」

  老奶奶敲了兩下門,習慣性地直接推門而入,便見到裡頭床上一上一下的場景,站在了原地。

  她年邁鬆弛的臉上抖了一抖,訕訕道:「對不住啊,我家進出習慣了,年紀大了,忘了忘了……你們繼續,你們繼續。」

  老奶奶默默地帶上了門。

  「……」

  沈玉見季驍愣住,呵呵兩聲,一腳把他踢開。

  「這下醒了嗎?」

  剛才都說的什麼鬼。莫名其妙。

  沈玉看季驍的表情,輕笑了一聲,欺身壓上去,按住他的肩膀說道:「季師弟,你師姐我早就知道你是魔尊了。」

  末了,在季驍還沒回過神時,她下床把旁邊木桌上的衣服扔到他身上,挑眉道:「既然醒了,衣服自己換吧。」


關閉
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