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愛卿你做的對，還是不要讓他們說話的好！」神宗皇帝將奏報合攏，隨手遞給身邊的內侍黃解法。「將它封存起來，不要對外伸張。」
顧少武雙手緊握在小腹前，站在階下略顯緊張。
「陛下，臣以為九皇子做事情確實有一股衝勁……」
「可還是太年輕，尚且欠缺一些更深層的思慮。」
司馬光身著紫色官袍一絲不苟，鬍鬚和眉毛濃密整齊。
「治理國家不可操之過急，官員貪腐自古有之。」
「所謂水至清則無魚，若是一網打盡必然導致官員懶政，畏首畏尾不敢有所作為。」
「太子，你以為如何？」
「兒臣贊同司馬相公的見解，九哥這樣做事情容易搞出亂子來。」
太子只要一聽到九皇子三個字，就會本能地產生一種厭煩。
要不是爹爹衝動與低賤奴婢生下這樣的野種，讓你生在皇家能有今天？
以前還以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在宮中低眉順眼的倒也不礙事。
可是現在卻敢跟本太子對著幹，沒大沒小的成何體統。
逢年過節也不來孝敬孝敬我這個儲君，真他媽以為得了爹爹一點寵愛就要飛天？
「爹爹，九哥得了您賜的新宅子，就這麼大搖大擺地搬進去。」
「與狄家娘子成婚也不辦理酒宴，沒有宴請群臣和我們這些兄長也就算了。」
「婚期故意選在上元節當天，作為皇子居然不來陪爹爹觀燈與民同樂！」
「我這個太子，他連正眼都沒看過我！」
「狄書嵐更是拿著您賜給她的靈寶弓，兩次闖入皇城司脅迫顧少武！」
「以後她會不會沖入皇宮？」
「誰敢攔她！」
神宗皇帝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一口，閉眼沉思了片刻。
穆兒確實年輕氣盛，皇子們和臣子都對他頗有微詞。
朕的桌案上放滿了參奏穆兒的扎子，就沒有一個臣子為他說話。
後宮的嬪妃們也整日在朕耳邊吹風，說他行事乖張目中無人。
「九皇子想要在陛下面前表現邀寵也很正常，畢竟他的身世特殊從小就沒了娘親。」
黃解法悄悄看了司馬光一眼，這種論及皇子身份的話語也只有他才敢說。
「少年輕狂意氣風發也可以理解！」
「只是，萬一捅了大簍子……」
「會讓陛下難堪，使得朝廷蒙難！」
「那麼……」神宗皇帝依次看向司馬光和太子。「你們認為朕要如何對待穆兒？」
「莊老夫子是當朝大儒嚴於律己，讓九皇子拜他為師。」
「收一收九皇子的傲氣，教他懂得君臣之道人情世故。」
「莊夫子上次在太學被穆兒氣得一病不起，讓他去教導穆兒……」
神宗皇帝鄒起眉頭正在猶豫。
「不尊師怎麼能夠重道？」太子立刻說道：「要讓九哥給莊夫子賠罪！」
哈哈哈。
最好你小子把莊夫子給氣死，那麼天下讀書人就會把你給活寡了！
口誅筆伐給爹爹上萬言書，到時候爹爹也保不住你！
「作為皇子應當成為世人的楷模，天下讀書人聽聞莊夫子被氣病已經安耐不住了。」
「是啊！」司馬光眉毛一揚，長嘆一聲顯得很痛心疾首的樣子。「臣也聽到一些不好的言論，說陛下偏袒九皇子讓士子們心寒啊！」
「九哥是該好好讀讀書了！」
太子數落趙穆時眉飛色舞，心情也舒暢了很多。
「說話粗鄙不堪，開口婆娘閉口罵娘。」
「寫的那一手字如同雞腳叉，簡直不堪入目！」
「穿著打扮像個放蕩酒徒子，一天披頭散髮招搖過市也不自知。」
哎......
看來是該讓穆兒收收心，有一個皇子的模樣才是。
「那就傳朕口諭。」
「請莊夫子作為穆兒的師父，教他讀聖賢書學為人之道。」
……
九皇子府
顧少武確實夠狠辣！
不過他的處理也許是對的，要是撬開那幾人的嘴……
這件事情怕是牽扯太多，對我的爭霸天下的大計不利啊！
「殿下在想什麼？」蘇軾停下筆來詢問道：「字都寫歪了。」
趙穆回過神來，運勁將李白的一首登金陵鳳凰台一口氣寫完。
「恩，不錯。」
蘇軾摸著鬍鬚點頭稱讚。
「字體工整運筆有勁，可見心中的坦蕩之氣。」
「多虧了子瞻兄的教導，我才寫出這首好字！」
「蘇某經歷了宦海沉浮，心境已經轉變。」
他指著自己所寫的一個春字。
「這叫石壓蛤蟆體，綿軟無力隨性而發。」
「子瞻兄還想做官嗎？」
「官場於我來說太過波雲詭譎，蘇某已經沒有了做官的心思。」
蘇軾放下筆，豁然一笑。
「殿下教我的這些數學計算，倒是讓蘇某如獲新生！」
「從這些數字裡面領悟到了更深的真理，就像站在高山之上俯瞰世間萬物。」
說到此處，蘇軾拱手對著趙穆深鞠一躬。
「此生得遇殿下，蘇某真是三生有幸！」
趙穆握著蘇軾的手。
「能與子瞻兄同在一世，此生足矣！」
「哈哈哈！」
兩人對著天空縱情狂笑，將墨水拋灑而起。
「殿下！」
靈兒急匆匆跑來。
「外面來了沒鬍子的老頭，是宮裡面來的！」
黃解法親自來了？
必然有重要的事情發生。
趙穆不敢怠慢，趕緊走到前廳相迎。
「哎喲，黃先生！」
「奴婢見過九殿下。」
「爹爹要見我？」
黃解法笑起來時，眼睛眯成了一條線。
「官家時時刻刻念著九殿下，特意遣奴婢來給九殿下傳話。」
他這個笑容有些不對勁啊。
這些不是男人的男人看起來怪怪的，雖然一副人畜無害的樣子。
但總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一種違和感。
「嘿嘿嘿，黃先生請說。」
「官家說請莊夫子做你的老師，讓你去莊府看望一下老學究順便拜師。」
什麼！
讓我去看那個老……
皇帝老爹又跳躍了，誠心要折磨死我？
神宗皇帝這個神字還真到位，發神經的神啊！
「爹爹為……為何要給我找個老師？」
「官家都是為了殿下好，讓你學習聖賢書為人之道！」
肯定又是哪個王八蛋在搞我。
找誰學不行，偏偏要這個我得罪過的老夫子。
「大宋學子都以拜入莊夫子門下為榮，九殿下你可有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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