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2
(是人偶番外的下篇。
)
(Ps:因為是無責任小番外,所以設定和細節什麼的請不要在意,邏輯更是壓根沒有,寫來爽的小玩意,隨便看看就好。
)
人偶被雨淋壞了。
不僅是他自己這麼認為,連白稚也感覺到了這一點。
糟糕的是他壞掉的並不是身體的某個部位,而是更為精密的內部構造——這就使得他偶爾會做出不受控制的行為。
這已經遠遠超過白稚的能力範圍。
白稚對此無能為力,只能隨時隨地跟著他,膽戰心驚地看著他,生怕他哪天突然出故障。
好在目前的問題不大,只是有一點令白稚很是頭疼。
——壞掉的季月開始變得越來越惡劣了。
「汪汪!」
明朗的清晨,汪汪如往常一樣在白稚的床邊吠叫。
白稚不耐地將被子蓋過頭頂,從被子裡傳出悶悶的聲音。
「汪汪,不許再叫了。」
「汪汪!汪汪汪!」
汪汪依舊叫得起勁,甚至還更加急切了。
它一會兒看看床上的主人,一會兒看看身後的門,體內發出機械高速運轉的負荷聲。
主人,你快起來啊!那個惡魔要進來了!
可惜白稚根本聽不懂狗語,依舊睡得不省人事。
門後響起鑰匙插入的聲音,汪汪嚇得尾巴豎起,喊得更大聲了。
門被慢慢打開,精緻漂亮的人偶少年不急不緩地走了進來。
他低頭看了一眼瑟瑟發抖的汪汪,毫不客氣地將它扔了門外。
季月走到白稚的床邊,微微俯身的動作緩慢而優雅。
「主人,該起床了。」
微微鼓起的被子裡沒有傳出任何動靜。
季月神色不變,掀開被子的一隻角。
身著白色蕾絲睡裙的纖細少女正蜷縮在被子裡,此時季月掀開被角,正好露出她毫無防備的睡顏。
漂亮的鎖骨在凌亂柔軟的黑髮間若隱若現,小巧圓潤的肩頭透著淡淡的粉紅。
少女淺淺地呼吸著,睫毛隨著呼吸的頻率微微顫抖。
季月安靜地注視了一會兒,忽然低下頭在白稚的耳骨上咬了一下。
「……呀!」
白稚頓時醒了過來。
「主人,你終於醒了。」
季月保持著俯身的姿勢,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白稚的耳朵瞬間紅透了:「你、你怎麼進來了?
我不是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不可以隨便進入我的房間嗎?」
季月:「主人說過嗎?
我不記得了。」
「你是人偶,又不是老頭子,怎麼可能不記得!」
「可能是因為之前壞掉的緣故,所以把這件事忘記了吧。」
季月理所當然地解釋。
你少裝蒜!
一提起這件事,白稚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些日子,季月就像突然開竅了一樣,不但會做出各種不聽從命令的舉動,還會用「壞掉」作為他的擋箭牌,屢屢為自己開脫。
怎麼會有這麼狡猾的人偶?
你這哪是壞掉了,分明就是進化了吧!
「總之不許擅自主張進我房間,更不可以……」白稚說著說著就紅了臉。
季月眨眨眼睛:「更不可以什麼?」
「更不可以咬我耳朵!」
白稚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季月有些生硬地聳了聳肩:「好吧。」
其實咬耳朵是他從白稚看的那些小說里學到的,不過效果似乎並不好呢。
看來主人看的書都是無用的。
他這個聳肩的動作像極了白稚,甚至可以說是模仿。
白稚也察覺到了這一點,不由好奇地問他:「你幹嘛學我?」
季月歪了歪腦袋:「因為我想更加接近主人。」
白稚的心跳因為季月這句無心的話語而稍微加快了點。
啊……她是不是太久沒有接觸人類了啊,居然會因為人偶的話而緊張。
對於忠於主人的人偶來說,這種發言明明是很稀鬆平常的,她到底在激動什麼啊。
「你只要乖乖聽我的話就算是接近我了……就像汪汪那樣。」
白稚平復好心情,無奈地說。
季月:「我才不要像那隻笨狗。」
白稚:「……」
什麼意思?
大家都是人偶,她製作的就是笨狗了是嗎?
「那你想怎樣?」
「我想要……像你一樣。」
季月伸出一隻手,輕緩而好奇地撫上白稚的臉頰。
像她一樣?
他的意思是像人一樣嗎?
想起近日裡季月越來越自主的言行舉止,白稚突然意識過來了。
季月正在「模仿」人類。
難道那場雨……令他無意中擁有了自我意識?
「會有這樣的奇蹟發生嗎……」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白稚身為人偶師的追求與夢想頓時湧現了出來。
不僅如此,還有另一種淡淡的欣喜在她的心底縈繞。
如果季月擁有了自我意識……那她就有了真正可以陪伴她的人。
她的心因為這個可能性而沸騰不已,雙手不由自主捧住季月的臉。
季月一動不動地任由他的小主人像個痴漢一樣對自己上下其手。
「主人,你剛才在說什麼奇蹟?」
白稚著迷地看著他:「我說你簡直就是個奇蹟。」
人偶少年有些茫然地眨眨眼睛,看起來可憐又可愛。
「奇蹟,是很好的東西嗎?」
「當然!」
白稚猛地從床上跳了起來,激動地一把抱住季月,「季月,你一定是爸爸留給我的最棒的寶貝!」
來自少女的溫度與馨香清晰地傳遞到了季月的身上,柔軟的胸脯下,傳出劇烈而快速的心跳。
又感受到了,這溫暖的溫度。
那日在薔薇園裡也是。
雨水並沒有讓季月感到任何不適,直到柔軟溫暖的少女擁抱了他。
她的溫度傳遞給了他,讓全身冰冷的他第一次感受到不可思議。
溫暖迅速傳遞全身,人偶的胸腔內有什麼東西被緩慢激活。
他能夠感覺到這種奇妙的悸動,仿佛春物甦醒,他看著懷中的少女,忽然產生了「聽從指令」以外的想法。
那一刻,他作出唯一可能的判斷——他壞掉了。
白稚對季月更加縱容了。
她允許季月做任何事,允許季月做任何嘗試。
反正這麼大的古堡空著也是空著,可以任他隨意折騰。
無所顧忌的季月開始不滿足與白稚普通的交流,他甚至開始越來越頻繁地觸碰白稚。
用季月的話說是——他喜歡主人身上的溫度。
白稚沒有阻止他。
反正季月是人偶,被他摸摸抱抱也沒什麼。
更何況這是季月想要親近她的本能反應,她完全不會生氣,只覺得喜悅。
完了,居然會因為人偶的觸碰而高興,她該不會是個隱藏的變態吧?
日子悄然而逝,就在窗外的純白薔薇漸漸凋落的一個陰雨天裡,一位身著黑色長袍的青年路過人偶師的古堡。
心懷好意的白稚請他進來避雨。
青年脫下寬大的帽檐,露出一張冷淡而清俊的臉。
他坐在陳舊的古董沙發上,看著站在白稚身旁的昳麗少年,平靜地開口。
「閣下,請問您身邊的這位是人偶嗎?」
季月聞言,不屑地白了青年一眼。
他本能地厭惡這個陌生人——雖然他也不知道什麼是厭惡。
白稚驚訝地捂嘴:「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青年神色謙遜:「在下略懂一點魔法。」
「你是魔法師嗎!」
白稚驚呼一聲,「那我們是同行呀!」
青年:不,並不是,我是正經掛牌的魔法師。
他看得出來這位人偶師小姐並沒有什麼才能,但出於禮貌與修養,他沒有說出來。
能夠做出如此完美的人偶,必定是位驚才絕艷之人,無論如何也不可能是這位小姐,想必是她的親人或者朋友吧。
只是這隻人偶,似乎有些過於像人類了。
這對他的主人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閣下,恕我直言,您這隻人偶很危險,不宜讓他繼續待在您的身邊。」
「危險?
哪裡危險?」
「他的行動已經脫離了人偶的範疇,想必是出了問題。
具體是哪裡出了問題,以我的能力暫時看不出來,希望您能允許我帶走他,讓我的導師仔細檢查。」
白稚聽了有點緊張。
倒不是怕季月會對她造成什麼危險,而是怕季月真的出故障。
現在剛好有個專業人士在,如果真的有問題也可以及時修理,省得以後壞掉了只能幹著急。
「也行,那我們收拾收拾就出發吧。」
白稚乾脆地點點頭,說著便要起身。
「我們?」
青年微微訝異,「您也要去嗎?」
「那當然,總不能讓季月獨自出門吧?」
白稚愛惜地側臉看向身旁的人偶少年,「那樣我不放心。」
「話是這麼說,但他畢竟只是人偶,您只要將發條歸位,就可以用車運走了。」
青年認真地說,「這樣省時省力,還不用麻煩您親自出門。」
白稚不由皺眉:「那怎麼可以……」
「我不去。」
季月忽然打斷他們的對話。
「除了她身邊,我哪裡都不去。」
季月瞥了白稚一眼,旋即陰惻惻地望向黑袍青年,「現在你可以滾了,不然我就打死你。」
黑袍青年:「?」
他疑惑地詢問白稚:「這種話是你教他的嗎?」
白稚結結巴巴:「呃、啊……對啊,這裡畢竟只有我們兩個人住,對人還是要強硬一點的嘛。」
……這似乎已經超過了強硬的範疇。
青年想。
「那……」
「算了算了,就聽他的吧!」
白稚眼看著季月越來越憤怒,立即改變主意,拒絕了魔法師的提議。
真是不可思議,她居然在人偶的臉上看到了生氣的表情。
——好可愛。
白稚一邊回絕青年,一邊偷瞄季月的臉色。
那副心虛的樣子完全不像個主人,倒像是惹戀人生氣的無辜少女。
魔法師突然覺得自己多管閒事了。
原本他想要帶走人偶,也只是怕人偶過於像人,將來會爬到主人的頭上。
現在看來,這位主人並不在乎人偶爬到哪兒,那他也就不用操這個心了。
「既然閣下心意已決,我就不再多勸。
雨已經停了,我也該離開了。」
他站起身,望向窗外一碧如洗的青空。
如果再繼續叨擾,只怕這隻兇惡的人偶真的會把他攆出去。
「哎?
這麼快嗎?
不留下吃頓飯再走?」
白稚客套地挽留道。
魔法師的答案當然是不。
他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離開了,偌大的古堡又只剩下白稚與季月兩個「人類」。
白稚頗有些遺憾,畢竟她已經許久沒有見過人類了。
不過現在有季月陪她,所以她的遺憾並沒有持續太久。
——雖然季月看上去不是很高興。
夜幕降臨。
用完晚餐的白稚像往常一樣坐在露台上看她最愛的爛俗愛情小說,季月輕輕走到她的身後。
「季月,讓開一點,你擋到光啦。」
白稚頭也不抬地說。
季月對她的指令無動於衷,相反還一把抽走她手裡的書。
「你幹嘛呀?」
白稚無奈地扭過頭來。
「你以後不許再放陌生人進來。」
出乎白稚的意料,季月居然會說出這種以下犯上的話。
她還注意到,他沒有喊她主人……
「為什麼?」
白稚下意識反問。
季月自然地蹙眉:「因為我討厭別人靠近你。」
白稚緩慢地眨了下眼睛。
仲夏夜的空氣濕潤而靜謐,絢爛的蝴蝶輕輕落在露台的石柱上,無聲地撲簌著翅膀。
這個……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少年的獨占欲?
可季月是人偶啊。
她好像有點開心,又有點苦惱。
她輕咬下唇,試探性地側頭看向季月。
「為什麼要討厭別人靠近我呢?
或許他們並沒有惡意。」
「因為你是我的主人,有我陪著你就夠了。」
季月認真的、輕聲地答道。
有那麼一瞬間,白稚幾乎要看到他眼裡泛起點點的星光。
人偶的眼睛不會有光,所以一定是月光映照的緣故。
「……是嗎?」
白稚感覺自己的心跳加快了。
「是的,其他人都是無意義的存在。」
季月微微俯身,一隻手輕輕抬起白稚的下巴。
他漆黑如夜的雙眸一瞬不眨地凝視著她。
「只有我是為你而生的。」
「所以,主人——」
「只看著我就好。」
停在石柱上的蝴蝶又飛走了,無數星星散落在他們的周圍。
這一次白稚確信,她的確在季月的眼眸里看到了細碎的星光,朦朧而動人,仿佛有種蠱惑人心的魔力。
而她便是被蠱惑的人。
她情不自禁地踮起腳,輕摟住季月的脖頸。
在人偶少年專注而幽邃的目光中,她微闔雙眼,獻上自己柔軟芬芳的唇。
季月的睫毛輕顫,睜大了眼睛。
奇妙的感覺再一次席捲他的全身,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獲取更多。
微涼的夜風拂過露台,將薔薇的香氣送到他們身邊。
白稚一邊與自己的人偶親吻,一邊在心裡罪惡地感慨。
連人偶都不放過……她果然是變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