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銘山和岳翎被困在大火中,門窗已被外面的人堵上,求助不成,走投無路。
劉泠以高調姿勢站在高竄火光前,欣賞著劇烈拍門聲,和裡面二人的求救聲。她站在諸人前,黑髮錦衣,目光冷直,氣質高淼,隱隱呈現出眾人領袖這樣的氣場來。而真正的領導人物如沈宴,則抱臂遠站圍觀,一副根本不參與的架勢。
這正是沈宴和劉泠吵架後的結果——誰也不理誰。
這邊的放火鬧劇,並不是沒有夜中驚醒的百姓。但大家披著厚衣,揉著惺忪睡眼,才看一眼這群氣場巍峨的人物,就又縮了回去。
有巡夜的叫來衙役人,「大人,就是他們縱火!」
衙門的一行人心情很煩,大晚上被叫出來,誰都不爽。看這犯人放了火居然還不逃,簡直視律法如無物,膽大妄為!為首者一怒,「抓起來抓起來!你們誰放的火,都去衙門……」
一塊牌子伸到了他眼皮下,此人更怒,正要發火時,無意掃到牌子上「錦衣衛」幾個大字,嚇得腿一軟,聲音一下子就弱了,「原來是錦衣衛大人們在辦公事,小的多有打擾,多有打擾……」
他猶豫片刻,想著好不容易遇上貨真價實的錦衣衛,是不是應該去表表忠心。踟躕間,聽到一道沉緩淡泊的聲音,「幾位不是要抓縱火犯麼?」
呃?
衙役抬頭一看,根本沒看到說話的人,倒是注意到最前方那個面容映著火光的美麗少女。為首者感覺到不對勁,呵呵乾笑,正要帶著兄弟們退場,偏偏手下有腦子一根筋的,上前拔刀大吼,「是誰放的火?跟我們去衙門……」
「閉嘴!」領頭大哥在出頭兄弟腦門上重重一敲,恨鐵不成鋼,「亂說什麼?這還不明顯麼?肯定是大人們在處理公務,我們就不要給大人們增添負擔了!」
尤其是聽到屋裡大聲呼救的男女聲、門板被拍的噼啪響聲,他腿一直哆嗦,卻更堅定了不要參與進來的決心。
錦衣衛明顯在殺人放火!
他們不長眼地撞見了、打擾了,當然要裝作什麼也沒留心的樣子。長老們常給他們科普錦衣衛裡面是怎樣一群喪心病狂的人,正常人一定要遠離!
可他那個被按住脖子的手下還不死心,掙扎著說,「老大,這火好像不是錦衣衛放的……」不然剛才錦衣衛那道詢問聲是什麼意思?
帶頭的臉都嚇白了,想敲死這個榆木疙瘩,面上還鎮定地裝著傻,「誤會,都是誤會……」
「火是我放的,」清冷的女聲毫無徵兆地響起,將眾人的注意力集中到唯一的少女身上。
她神情淡淡的,看著這些不速之客,「沈大人要送我去坐牢?」
後面這話顯然不是對著他們說的。
毛頭小子一看有人承認放火,一下子就興奮起來了,「老大,你看我就說了,不是各位錦衣衛大人放的火!我們該抓她……」
「閉嘴閉嘴閉嘴!」為首的衙役簡直暴跳如雷,他與少女冷色調的雪白面容對上,她睫毛顫了顫,目光卻低垂,顯然不想與人對視的樣子。可這樣的少女……頭領繼續虛弱地乾笑,「這還是誤會……」
這次,不管手下再說什麼,為首的都堅決領走了衙役們,將那門裡越來越弱的呼救聲拋之腦後。等走了好遠,轉了好幾個彎,到了一個黑巷口,讓人去小心探沒有人跟著他們,首領才大大鬆口氣,靠牆而坐,發現自己自己出了一頭汗。
「沒有人跟蹤吧?」
「老大,我們就是小衙役,人家錦衣衛有什麼必要跟蹤我們的啊?」
「那、那可說不定!說不定錦衣衛怕我們說出什麼,派人來做了咱們弟兄……」
看有的弟兄們不以為然,他壓低聲音教訓,「你們知道什麼?!錦衣衛殺人不眨眼,落到他們手裡,就別想有活著的機會!我小時候親眼看到過錦衣衛在大街上殺人,大白天的,他們就敢!還是皇上默許的!」想到童年噩夢,他的聲音和眼睛都染上了恐懼情緒打個哆嗦。
「老大,你就是自己嚇自己!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現在的錦衣衛都要按著章程辦事,再不敢像以前那麼囂張了,」有人嘀咕,「而且我們不是聽到了嘛,那火都不是錦衣衛放的,只是一個小姑娘放的。老大你膽子太小了,就算我們不敢對付錦衣衛,那小姑娘怎麼也能嚇到你?」
他的頭被重重敲擊,「你腦袋是擺著好看的麼?也沒見多好看啊!你怎麼不想想,能和一群錦衣衛走到一起的小姑娘,那群錦衣衛還明顯以她為尊的小姑娘,會是一個簡單人物麼?哎我說你這樣的人怎麼巡街?回去趁早換了!」
罵罵咧咧著,說說笑笑著,這群衙役卻是做好了再不回去看的思想工作。老大雖然膽小,但有話說的不錯,大人物打架,他們這些小嘍囉為了生命安全,還是不要去湊熱鬧了。
在他們頭頂的四角飛翹高檐上,一錦衣衛肅然而立,面無情緒地把那些衙役之前的話都聽了去。
一個衙役回頭,恍惚看到後頭屋檐上立著一個黑影。他忙定睛去看,明月從雲層中破出,一陣風迷住眼,再看時,只有銀月中影影碩碩了幾百年的桂樹影子,那屋檐上,哪裡來的人影?
一切快得沒有留下一點痕跡。
此人心中卻一寒,聽到同伴的呼喚聲,頭也不回地奔了過去。
錦衣夜行,離他們那麼遠。可有時候,又近的,好像性命已經送到了對方手中。
好在他們沒有泄露什麼過分的話,那些錦衣衛應該不會殺他們。不會殺的……對吧?
而此時,陸銘山抱著懷中已經被煙燻過去的弱姑娘,卻絕望地發現,劉泠竟如此心狠!
他若早知道挑釁劉泠極限的後果會這麼嚴重,絕不會採取這樣的方式!
「陸銘山,我再問一遍,劉潤平到底有沒有死?」門被堵著,煙燻火燎,劉泠的話居然還能清晰傳到他耳邊。
他一開始試圖轉移話題,或跟劉泠談別的條件。但這些都沒有用。他認為他了解劉泠,他能找到劉泠的弱點。但這些同樣沒用。
他俯低身子,接近地面,不斷咳嗽著,「我不知道。」
劉泠就不說話了,大火沒有減弱的跡象。
過了一會兒,劉泠又問,「劉潤平怎麼樣?」
陸銘山低低笑,他有時覺得劉泠真是有趣。她和廣平王府的關係那個樣,她卻在關心廣平王府那個小孩子的生死。愛恨糾纏,她這樣算什麼?
他真想嘲諷劉泠,可他只有能力想如何逃出去。
「我真的不知道!」扒在門上,陸銘山劇烈地喘,缺氧的感覺,身邊火灼燙的溫度,還有隨時會倒下來的橫樑……這都讓陸銘山感覺到痛苦。
他必須得說點什麼,才能救出自己。
編謊話是沒用的,劉泠不傻。恰恰她是個瘋子,跟他耗時間,他會被燒死,而她又有什麼怕的?
陸銘山唯一能堵的,是劉泠不想真的殺了他。她一個人都不想殺,她想自己的手乾乾淨淨……
可隨著時間一點點推移,陸銘山對自己的判斷產生懷疑。也許他根本不了解劉泠,也許劉泠並不怕殺人……
他開始慌張。
劉泠一直問他劉潤平的下落,但是,他這一次真的沒有騙她,他是真的不知道。
可惜劉泠不信任他!
陸銘山一邊想辦法維持自己的生命,一邊撲著燒到他衣袖上的火,大腦還要飛速轉動著,想辦法取得劉泠信任,或給劉泠一點她想知道的。
外面,隨著火勢難以控制,錦衣衛這邊也不再氣定神閒了。一個錦衣衛湊到沈宴旁邊,小聲問,「沈大人,再燒下去,陸公子就真的要被燒死了!我們要不要救火?」
陸銘山要是死在這裡,誰都說不清啊!
站在沉夜中的沈宴面上真看不出什麼傾向來。
羅凡突有急智,「沈大人,這陸公子要是死了,他的死,可就歸到郡主身上了。您忍心看陸家人對付郡主麼?」
沈宴原本都有動作的傾向,聞言,挑了挑眉,又站了回去,閒閒道,「既然是郡主的事,跟我有什麼關係?」
「……」羅凡萬沒有想到是這種結果,一下子愣住,然後就想罵街了。
沈大人您怎麼能這樣呢!
就算跟郡主吵架,可也不能說不管就不管啊。
他也意識到自己多嘴,恐怕不提劉泠,沈宴還有讓他們救火的打算。提到劉泠,沈宴就放火燒下去了……
沈大人這氣未免也太大了吧?
羅凡偷眼看去,看到郡主僵硬的側臉:恐怕郡主聽到沈大人這麼無情的話,也意識到之前爭吵的後果有多嚴重了……
在各懷心思中,沈宴正若有所思地望著沖天火焰,看火勢越來越大:其實,陸銘山就這麼幹脆死了,也不錯。
這點麻煩,比起陸銘山活著的後患,簡直輕微到不值一提。
劉泠也許還只是詐陸銘山,並不是真的想殺人。
她身後那看著雲淡風輕的沈大人,卻已經對陸銘山起了殺心。
她以為沈宴不配合她,是與她置氣,卻不想,沈大人這麼溫吞,實則在拖延時間,等人死。
這是場心理博弈,端看誰更能撐住那口氣。
在劉泠心浮氣躁時,終於聽到了陸銘山的求饒聲,「信是你父親回江州那天寫的,之後再沒有一點動向,以我對你父親的了解,你弟弟該活著!」
「……」心中那口一直提著的氣,鬆了下來。
果然是這樣……
她就知道一定是這樣!
劉潤平怎麼可能那麼莫名其妙地死,若真是死了,她要懷疑廣平王府那對夫妻,是不是狠心地連自己的親兒子都不放過!
果然!
這只是她父親的混帳話!天下只有他這樣的父親,才會動輒詛咒子女去死。
劉泠抬手覆了面,蓋住自己蒼涼的神情。她低聲喃喃,「我就知道,我沒有害死你……」
她就知道,她沒有再害死人的。
劉泠後退,身子有些輕晃。定了定神,她才下令,「開門!救火!」
郡主雖下了令,眾人卻還是看向沈宴。見沈大人微不可查地點了點頭,大家才去救火。更想著:沈大人那個沉默後,略有些遺憾的眼神是什麼意思?他不會真的想藉此殺了陸公子吧?
陸銘山和岳翎被從火海中救出,道這時候,哪裡有什麼面子可言?
岳翎早已昏迷還好,陸銘山周身狼狽,玉面塗了黑炭般的長痕,髮絲也被火燒掉幾綹。他平時是何等溫潤優雅的公子,現在卻狼狽成這樣!
像狗一樣,任人圍觀!
過了半晌,他歇了口氣,搖搖晃晃地站起來,目光筆直而準確地找到那個任性冷漠到極點的長樂郡主。他與她的眼神對上,目光又變得空茫和自嘲,「阿泠,我從來沒想過,你是真的想殺我。」
劉泠的心,不自覺一頓,隨著他的聲音往下沉。那些煎熬的、悲傷的、憤恨的情緒,一點就燃。
但是她冷靜說,「你現在知道了。」
她不想等陸銘山說出更多的話來擾亂她的心緒,所以她僵硬地先行打斷他,「陸公子先下去休息,我還有事情要問你,關於我父親的信,關於劉潤平的生死。」
陸銘山看她轉身走入黑夜,抹了把臉,無聲地苦笑。他感覺到荒涼又淒楚,他們這對未婚夫妻,曾被贊郎才女貌的一對璧人,到底是怎麼走到了如今這互相算計和利用,互相拆台的地步?
他很是懷念以前的阿泠,可他在一點點感覺到,那個阿泠已經消失了。
陸銘山逃出生天后,倒也沒那麼記恨劉泠。他更覺得這是因果報應:他想劉泠死,劉泠也想他死。
比起劉泠,沈宴明顯更難纏。
自他從火海逃出,沈宴只過來看過他一次,那種盯著他審視的眼神,讓陸銘山很是不自在。
他的人還在沈宴手中。
連他自己,因為火中受傷,現在也受制於沈宴。
他和阿泠有情面可講,但他和沈宴有什麼?
以前勉強算政敵,現在連情敵都包進去了。
陸銘山感到很不安,唯恐自己再和錦衣衛待下去,性命不保。他必須得離開這裡,回鄴京!再不能和他們同行了!
養傷的幾天,劉泠日日找陸銘山,為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
清晨,沈宴從陸銘山那裡得了些消息,他出來時,看到劉泠正和侍女們走來。
劉泠一身湘黃衣裙,走動間,低著頭想心事。她向沈宴直面走去,卻沒有看到。還是侍女先請安,她才回過神,匆匆點了個頭,就進屋去看陸銘山了。
沈宴站在窗下,盯著那扇緊閉的窗戶半天。他立如玉樹,側臉被窗下的花木遮掩。
他手動了動,是緊握的手勢。
心事難測,如火上澆油,面上卻不顯。
「走吧。」沈宴淡聲。
劉泠卻一直想著劉潤平的事。
這本就是劉泠自己的家事,陸銘山知道得也不多,既然已經威脅不到劉泠,乾脆實話實說,「你爹不能確定你行蹤,正好收到我的信,得知我要去找你,就把給你的信寄到了我這裡。我看了你的信,」迎著劉泠瞬冷的眼神,陸銘山不在意地笑一笑,「我總要弄清楚你們廣平王府在玩什麼花招。我確實只收到了你爹那一封信,我之後再與你爹通信時,他並沒有提到劉潤平。」
廣平王是劉泠的親生父親,但陸銘山都知道劉泠去哪裡了,廣平王卻不知道。由此可見這對父女平常的關係有多冷漠。
陸銘山頓一頓,「劉潤平是你的弟弟,血脈無誤。我又是你名義上的未婚夫,」他笑,「你爹還不知道我們要退親的事。你弟弟若真出了事,於情於理,在之後的通信中,你爹都會跟我說一聲,但是並沒有。」
「所以我想,你多半可以放心,你弟弟沒死,應該還活的不錯。」
這是陸銘山能提供給劉泠最多的信息了。他也覺得他這未來岳父一家很有趣,他也想看熱鬧,但無奈,陸銘山恐怕不比劉泠知道得更多。
不然,以他那種性子,他肯定要在上面大做文章。
劉泠點了頭,算是認可這種說法。
「可是如果小公子活得好好的,那王爺寫信罵郡主做什麼?他瘋了?只是為了訓郡主,他拿小公子生死開玩笑?」侍女們小聲討論著。
劉泠扶著靈犀的手,走下台階,叢木疏影在她衣上面上浮動,少女儀容秀美如畫,「不會。他和我關係不好,對我那個弟弟倒是很關心。他就算想罵我,也能找到別的藉口,不會詛咒自己的兒子去死。」
「那郡主以為如何?」靈犀問,又憂心道,「王爺該不會又在打郡主身上的什麼主意吧?」
「我想,該是他回家後,出了些巧合誤會,讓她以為劉潤平死了。他很生氣,就寫信來斥責我。但他寫完信後,誤會解除,發現劉潤平根本沒出事。他心中高興,就和妻女兒子去看望小兒子,忘了那封已經寫好的信。那信他也許忘了,也許懶得理會,總之是發了出去,通過陸銘山到了我手中。」
「……」侍女們面面相覷,聽郡主聲音平淡,她們卻好像已經看到一個不負責任的父親形象,有些無言以對。
劉泠看著牆角獨自綻放的花枝,伸手去採摘。她笑了笑,「他記得他是小兒子的父親,要去關心小兒子的生死。他從來不記得,他還有我這個長女。」
她的情緒這麼穩定。
可是有時候,越是平靜,越是淒涼。
「沒什麼,我也從來不記得他這個父親。」劉泠回頭,看到侍女眼中潮濕。別人為她覺得可憐,她卻早不在乎了,「你們哭什麼?我都不難過。我連跟陸銘山退親的事都沒有跟他說,等他知道,恐怕又是暴跳如雷,恨不得殺了我。」
劉泠諷刺笑,手上用力,花枝上的尖刺弄傷了她蔥玉般纖長勻稱的手指。侍女們驚呼,劉泠卻滿不在乎,「沒什麼。他當年沒殺了我,現在也殺不了我。」
而她當年沒殺了他,以後可能也殺不了他。
也許他們這對父女,會這麼彼此折磨對方到死。
劉泠覺得這很有趣。
只是不管劉泠和自己父親的關係有多差,劉泠都想知道劉潤平的具體情況。她從來不跟她父親通信,也不跟廣平王府其他人通信。以前她想查什麼,都有楊曄這樣的下屬去為她查。
可是現在楊曄他們被劉泠派去了鄴京,哪裡有能力調查到千里之外的江州府的情況?
況且,說起情報來源,最值得信任的,不就是錦衣衛麼?
錦衣衛手眼通天,在各地都有分府,任何事都瞞不過他們的眼睛。廣平王府的情況,江州那邊也一定有卷宗。只要錦衣衛需要調動,隨時可看到。
現在,能幫上劉泠這個忙的,就是沈美人沈宴了。
「……」劉泠一時窘然,自那晚跟沈宴爭吵後,她把精力放到了跟陸銘山套信息上。況且她確實有些生沈宴的氣,這就是兩個強勢之人相處間都會遇到的問題了——誰都不服誰。
沈宴說大家暫時不要見面了,劉泠當時不高興,並沒有回應「好」或者「不好」。但之後幾天的相處,劉泠確實是沒再見過沈宴了。
她每天傍晚雷打不動地去找沈美人談心活動都取消了,沈宴也沒反應。劉泠更不開心於是惡性循環。
之前劉泠一直不以為然,兩個人一起上路,就應該抬頭不見低頭見啊,能怎樣?
事實上,沈美人說「我們不要見面了」,他就有辦法做到兩人一起上路,可死活也碰不上面。
「沈大人呢?」
「沈大人有事在忙。」
「讓開!我要見沈宴!」
「呃,郡主,沈大人說,錦衣衛這邊*太多,怕郡主刻意刺探,為了避嫌郡主還是不要往這邊走動的好。」
「……」
……劉泠簡直要給沈宴跪了!
怎麼有如此冷酷無情的人啊!
說不見就不見!
侍女們憂愁,「不然婢子想辦法試試?沈大人總會見我們的啊。」
「但是沈宴看你們一眼,你們就被他弄得意亂情迷了。」
「……郡主!婢子明明是被沈大人嚇的,哪裡是意亂情迷?!」幾個侍女臉紅。
劉泠當做沒聽見,默默地想著:還得她來想辦法。
她不信沈宴要跟她一刀兩斷,不然他不會還留她和錦衣衛一起。他頂多是被她氣著……
唔,也許一開始沒多氣,但劉泠一心撲到了陸銘山身上,完全把沈宴丟到了腦後。
沈大人這樣的人物,一般的哄,恐怕是沒用的。
劉泠有些煩。
侍女們多嘴,在探望陸銘山時,不小心透了口風。
陸銘山怔了一怔,對沈宴有強烈的嫉妒之意。
他漫聲,「我不懂你這麼辛苦追慕沈大人是為何……難道你在鄴京住那麼多年,你真的從來不知道,沈宴有個青梅竹馬的未婚妻?」
他抬頭,沖劉泠笑得諷刺,不懷好意,「我本想一直看戲,但不忍見你總被沈宴所騙。」
「他跟我是一樣的。你不喜我這樣怎麼就喜他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