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的情況還是挺尷尬的。
歌舞已經被時清叫停了,只是這滿地滿桌的瓜果皮,還有各家仙門子弟們面前吃到了一半的靈果酒菜,以及幾個喝的醉醺醺,看見長輩後就知道紅著臉憨憨笑著的弟子們卻不是能叫停收走的。
這些仙門宗主們,個個都是在修真界十分有名頭的,此刻卻都穿著方便行動的衣物,身上帶著武器,掛著符篆。
不請自來的出現在了鐵骨宗的大堂門口。
與他們面面相覷的,是前一秒還在快活的小輩們。
宗主們都十分沉默。
小輩們叫了人,看著自家長輩那一臉想打人的神情,也不怎麼敢靠近。
時清先反應了過來,站起身笑呵呵,態度很好的問道「各位宗主這是來我鐵骨宗來做客了?時間剛剛好啊。
各位宗主們」
怎麼說好呢。
他們喊打喊殺做好了要和對方拼命也要救回自家子弟的准督。結果他們家子弟們卻正好端端的吃喝玩樂。
打吧沒理由。
罵吧,太丟人。
撤退吧都看見了還怎麼撤退。
還是威望最高的天衍宗宗主開了口,直接問道「時宗主這是請來了我宗弟子來你們宗門做客?為何不事先告知我宗門一聲,這段時日,我們倒是一頓好找。
時清聳聳肩「我想著,只是請他們來罷了,哪裡想到還要告知長輩。
「還有,你們也沒問啊。
各位宗主們
這倒是真的。
主要是他們在發現自家子弟不見了,遍尋無果之後,找了一圈鎖定了鐵骨宗。
因為鐵骨宗沒跟他們打招呼,又是這麼無聲無息的直接將人帶走,各位宗主們怎麼可能想到「鐵骨宗只是請弟子們去做客。
當然不會去問了。
要是問了,那不是讓鐵骨宗知道他們已經知曉自家子弟都被抓去了嗎?妥妥的打草驚蛇。
還是要打對方一個出其不意來的更好
只是他們沒想到,出其不意是有了
卻是衝著他們來的。
他們緊張分析,湊在一起商量許久要如何,又準備好了壓箱底的武器符篆,決定拼個你死我活。結果特麼的!
這些弟子!
競然在嗨皮?
片沉默中。
位宗主面上呵呵笑著,卻是皮笑肉不笑,咬牙切齒的望向了自己的獨子「三華,既然你是來鐵骨宗做客,為何不傳信給為父。
被點名的年輕弟子」…孩兒、孩兒…忘了…
時間他接收到了來自父親的死亡射線
其他的小弟子們也差不多。
宗主們此刻的表情倒是都挺一致的。
帶著那使秘了一般的袢情,冷颼颼的看向自家弟子徒弟孫子曾孫子。
你們也是忘了?
弟子們
這個真的不能怪他們。
之前他們剛剛被抓來的時候,的確是想過要傳信給長輩求救,只是地牢里不能傳信,每次發出去碰到牆壁就會墜落下來。
後來他們吃好喝好,一個個的又被去除了身上的病根,也就忘了這一茬。
今天時清說要送他們回去,大擺宴席,大家忙著看歌舞,吃水果,互相笑鬧,哪裡想到要傳信回去。當然這一點時清有很大的責任。
畢竟他說了要送這些弟子們回去,弟子們想著反正馬上要回去了,就更加想不起傳信這一茬了。
群弟子們小心翼翼的看著長輩,都不敢發言。
他們覺得害怕又尷尬,殊不知他們的長輩比他們還尷尬。
畢竟青天白日的,他們也沒有通傳,直接就這麼溜了進來,還大開了大門
太丟人了!
說出去簡直能一輩子不見人
比較良好的是,還有其他宗門的宗主陪著一起丟人。
大家一起承受的話,心裡也會好受一些。
天衍宗的宗主雖然也覺得丟人,但還是覺得事情不對勁。
鐵骨宗要請客的話,直接下帖子不就行了,幹什麼這麼悄無聲息的直接將年輕小輩們抓來,這件事實在是有蹊蹺
他望著時清,眼微微眯了眯。
時清是鐵骨宗宗主,就算是個凡人,也是和他們同一個輩分的,天衍宗宗主抱拳「時宗主,既然是場誤會現在可否讓我們帶自冢弟子回去了?
自然,只要他們願意,隨時都可以走。
時清懶懶斜斜靠在自己位置上,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那些原本還指望著他幫自己求情的弟子們臉上紛紛露出了失望神色,在長輩們嚴厲的視線下耷拉著腦袋上前。
男性長輩們還好,就算是心底有氣,也沒當面發作出來
位女宗主卻是直接揪住弟子耳朵,在她誒喲誒喲喊疼下呵斥「你不知道我有多擔心嗎?都不知道傳信回去你是要嚇死為師嗎
nbs師父師父我錯了錯了,誒喲師父快鬆開鬆開,耳朵要掉了。
女弟子一邊誒喲喊疼,一邊求救的看向時清。
時清也不負她期望,開口道」煙宗主也莫要怪罪,小孩子嘛,玩忘了很正常。」
女弟子
嗚嗚嗚嗚嗚時宗主你這是火上澆油嗎。
林行止帶著天衍宗弟子走到了天衍宗宗主面前,行禮」師尊。「我天衍宗弟子可都來了?
「已然都
林行止這話說到一半突然頓住,回頭看了看「葉梓呢?
「來了來了,我在這兒師尊。
臉蛋肉嘟嘟的少年郎渾然沒注意到自家師尊那嚴厲的視線,抱著滿懷的葡萄顛顛的上前,衝著師兄師尊討好笑笑。
這荀萄好吃,我帶回去留籽種種。
天衍宗宗主
家門不幸,怎麼就養了這麼一個吃貨徒弟
正要撤退,他突然擰眉,掃視了一眼天衍宗弟子,問」你們小師叔呢?
小師叔?
林行止也是一愣,一看,果然沒看到小師叔的身影,連忙轉身,然後就望見了站在原處孢劍看過來的顧秋樹。
顧秋樹眼睫微顫,面上依舊沒什麼表情的上前,對著師兄行禮
對著這個天賦過人的小師弟,天衍宗宗主的表情可比對著自己那些弟子們好看多了,臉上露出了笑容
師弟,你無礙吧?
只是這一句,卻讓顧秋樹一瞬間在腦海中回憶起了這些天發生的事。
被抓來地牢,被調戲,被強行治療,之後,又看著那個看起來肆意張揚,仿佛無畏無懼的鐵骨宗宗主就那麼簡單的放棄了繼續活下去。
那樣的輕鬆,好似放弇生命對他來說,就好像是放棄扔下手中摘下的小花一般簡單。
之後便是那十分厚顏無恥的言語。
如同一朵盛開的花兒一般,肆意的散發著身上清香,試圖吸引人來到他身旁。
時清說他想要與一男子共度此生。
顧秋樹一直沒說話,只是沉默的站在那,天衍宗宗主也沒有什麼奇怪神色。
反正他早就習慣師弟這副樣子了。
只要人沒事就好。
好了,人都齊全了,回宗門再說吧。
弟子們一個個都察覺到了長輩們打算回去再教訓他們的意圖,一個個耷拉著腦袋,卻沒人敢反對。
個個宗門宗主帶著弟子們出去,最後是天衍宗。
顧秋樹站在原地,看著林行止出去,看著葉梓出去,看著最後一個天衍宗弟子也出去。
師兄察覺到了他沒有跟上來,正站在門口,臉帶疑惑的望著他「師弟?
白衣仙長回身,望向還坐在原處的時清。
大堂里原本熱熱鬧鬧的座位上已然是空無一人,方才的熱鬧就好像是假象一般,而時清,這個鐵骨宗的主人則是還坐在方才的位置上,手上拿著一個酒杯把玩。
見顧秋樹看過來,他臉上露出了一抹顧秋樹熟悉的邪性笑容。
仙長,日後有綠再見。」
顧秋樹沒有回覆他,也沒有轉身就走。
他只是在師兄不解的視線下,依舊定定的望著時清。
時清對他說,想要找個人陪伴。
那時他不能理解,但如今,他好像理解了。
如今這滿堂的狼藉,人卻都走光了,只有這人還坐在原處。
看上去莫名的淒涼與孤獨
顧秋樹突然想到了剛開始,時清將他們抓來的時候。
他總是來逗弄他,又說小弟子們比他好玩。
是否在這個一出生便是鐵骨宗少主,父親去世後只剩下傀儡陪伴的人眼中,他們這些人不光是為了讓他治病用的。
還作了陪伴之意。
而如今,他們這些來陪伴他的人都要走了。
師弟?還不走嗎?
天衍宗的宗主不知道師弟在想著些什麼,還在催促著他。
顧秋樹一言不發,突然回頭,看向了他。
「我不走了。
天衍宗宗主「???
「你說什麼?」
師兄,我不走了。
顧秋樹這一次的聲音比方才更加堅決了一些,眼眸中的冷淡神色都仿佛帶上了一絲堅決。他在天衍宗宗主見鬼一般的神色中,就這麼冷冷淡淡的,一步步走到了時清跟前。
坐在了他身旁
我要留在鐵骨宗,讓他為我治病
天衍宗宗主
他看向整個修真界都知道是個凡人的時清,再看向自己那身形修長面色不錯一看就身體康健的師弟。
治病???
治什麼??治腦殼嗎??師弟你怕是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