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顧秋樹說想要留下來,時清也有些意外。
他見天衍宗宗主已經是一副氣的快要上天的模樣了,特別好心的開口;「顧仙長不用擔心這個,我可以每過三天去天衍宗為你治病,耽誤不了多長時間,我這傀儡腳程可快得很。
說完,他就發現顧秋樹臉上神色仿佛又冰冷了幾分。
看時清的眼神都好像是在瞪著他。
時清滿臉無辜。
他是好心好意的幫著顧秋樹說話啊,嘖嘖嘖,果然是從小就在修行,這人一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天衍宗宗主倒是沒想到時清居然能主動放人。
雖然自從他們來了之後,這位時宗主態度就十分良好,但他在修真界修行多年的經驗告訴他,時清絕對不像是他表面上那樣好說話。
師弟,你也聽到了,先跟我回宗門,我還有事要問你
天衍宗宗主說這番話時並未想過顧秋樹會拒絕自己。
畢竟顧秋樹雖然在別人眼裡看上去冷冰冰的,但是作為他的師兄,天衍宗宗主卻是很清楚,顧秋樹十分聽話。
至少對他這個師兄是聽話的。
看看以前,他讓顧秋樹好好修行,這孩子就當真不分晝夜的修行,硬是把自己修成了一個大冰棍。在師弟變成大冰棍之前,天衍宗宗主還是按照自己的教育理念來教導底下的徒弟。
等到發現師弟被自己教成了這個樣子,當時剛剛收下葉梓的他頓時不敢再按照之前那樣的教法來了。雖然說同樣的教導方式,教出來的林行止十分正常,但萬一呢。
於是葉梓就被養成了一個天真無邪,活潑可愛的……吃貨。
到了如今,偶爾想起這件往事,天衍宗宗主還會後悔一陣。
如今他弟子多了,也看清了。
師弟這分明是自己就是那樣的性子。
不過聽話倒是很聽話的
想到這裡,天衍宗宗主心中稍稍有了安慰
他信心十足的站在那等著師弟來到自己身邊,跟他一起回宗門。顧秋樹卻一動不動。
「我就留在這裡。
天衍宗宗主
不是你好端端的,又不是沒有宗門,非要留在人家宗門做什麼。
師弟啊,你看時宗主日理萬機,事務繁忙,你若是真的有什麼要請他做的,不如改日,我們還是先回去。
無論他說什麼,顧秋樹都未曾有絲毫動搖態度堅決,面容冷淡,站立不動。
天衍宗宗主「
誒這樣搞得他很沒有面子啊。
算了算了。
顧秋樹雖然性子冷,但也不至於不分是非,他執意留下,換個角度來看,鐵骨宗應當也沒什麼危險。
既然你想留下,那便留下吧
傳音符在身上吧?
顧秋樹點點頭;「在身上。
那好,若是有個什麼,直接傳音給我。「天衍宗宗主說完,對著時清拱手;「我家師弟就拜託時宗主照料了。」
好說好說。
時清笑的像是偷了雞的狐狸,斜斜靠在位置上。
看著時宗主出去了,他揮揮手,讓那些鐵骨宗的弟子們下去
時間,這諾大的地方,便只剩下了他與顧秋村兩人。
仙長,到我身邊來陪我喝杯酒吧。
顧秋樹絲亳猶豫也無的上前,坐在了時清身旁,面容依舊冷淡,一雙眸子卻在看著時清挽起了寬大袖子為自己倒酒。
酒倒好了,時清一手拿起自己的酒杯,一手將另一隻酒杯遞了過去。
顧秋樹接過了酒杯,見時清一飲而盡,也學著他,揚頭一口氣將杯中酒喝了個乾淨。
時清繼續倒酒,一雙因為飲了酒而微微泛紅的眼尾上挑著,望向了白衣仙長。
仙長啊,你為何要留下來,不是很厭惡我嗎?
顧秋樹身子坐的板直「並無
哪有,你之前還對我避之如蛇蠍,將我當做洪水猛獸一般對待。」
這是靈酒,時清這身子本來就是凡人,喝了酒身子受不住,臉上立刻就顯出了紅暈來,撐著下巴沒再喝了,只醉眼迷濛的望著眼前人。
顧秋樹看著已經是一副醉陶陶的他,唇微微動了動。
聲音依舊冷清,卻仿佛帶上了一股別樣意味「如今沒有。
「現在沒有,也就是說以前有了?
面前人笑的越發甜,就這麼甜滋滋笑著興帥問罪」仙長,我對你不好嗎?你為何厭惡我?
顧秋樹握緊了劍柄,因為他湊上來逼問自己,而有些無措的想要往後靠,卻又不知道想到了什麼;硬生生的讓自己停在了原處。
兩人便這麼近距離的接觸著,幾乎是他們無論哪個稍微往前動一下,都能碰觸到對方。
顧秋樹不擅長解釋,但他還是努力的試圖辯駁「我對你有誤解。
「我知道你對我有誤解。
見他耳朵已紅的不行了,時清笑了笑,往後一靠,拉開了自己與對方的距離。
顧秋樹看著他沒再像是之前那樣過於近的距離,面上先是一松,心底卻莫名的有些失落下來。面前這個嬌生慣養的人仿佛已經徹底醉了,已經開始稀里糊塗的指責他
你就是個大豬蹄子,沒良心的,每一次都討厭我,每一次
顧秋樹不明白,見他說著說著要往後仰倒,連忙伸出手接住對方。
「大豬蹄子…何物?是什麼妖獸嗎?時清嘆息一聲,拍拍他的肩膀
大豬蹄了就是你啊。
他也覺得自己有點醉了。
不是裝出來的,是真的醉了。
就算是他意志力強大,也抵不過這只是一具凡人身體啊
他問顧秋樹「你方才為何要留下?你不該留下才對。
顧秋樹扶著他,感受著懷中人呼吸起伏,眼睫輕顫,說了實話「方才,我覺得你很孤單「開什麼玩笑,我?時清?我會孤單?
時清笑他天真。
他埋在顧秋樹懷中,笑的肚子疼。
白衣仙長沉默的抱著他,突然伸出白皙修長手指,輕輕抹去了他眼角的一點淚花。時清不笑了。
這是我笑出來的。
「我知曉。」
嗯,你知道就好。
他拍拍臉
統統給我醒酒一下。
叮!您好,您的系統不在線,按1自動回復666,按2回復嚶嚶嚶,按3撥積分看電視。
時清
這個靠不住的。
他叱吒這幾個世界幾乎都沒試圖靠過系統,結果難得要用得上,這個笨傢伙居然不在線。顧秋樹望著時清。
見他又露出了那種讓自己想要好好安慰的神情,心中莫名的,一揪一揪的疼著。
時清,你怎麼了?
「沒事。
時清又給自己倒酒,笑的狐狸一般,魅力十足,望向顧秋樹的視線里卻滿是空茫「我就知道,你們都不靠譜。
被打上不靠譜旗號的白衣仙長沒有反駁,只是小心的拉著時清的袖子,讓他坐穩別掉下去。
時清不光不領情,反而還很嫌棄的抓住了他的手,控制著對方的手落在了自己掌心。
你要抓就抓住我的手,抓袖子幹什麼。
他說著又喝了一杯酒。
顧秋樹微微皺眉,見時清喝完了還在倒酒,第一次主動出手,攔住了他。你不能喝了。
你管的著我嗎?我要喝
時清本可以撒嬌耍賴,他知道顧秋樹就吃這一套,但是醉酒讓他智商下限,他現在完全不像這麼幹不說,反而還躍躍欲試的想要給顧秋樹來上一拳頭。
顧秋樹「…你的眼神看上去仿佛很想要打我。
「對,沒錯,你沒看錯。」
時清痛快承認了「我就是想要打你
白衣仙長」
他仔細回憶了一下,竟是發現,自己仿佛是的確一直在得罪著時清。
那麼時清想要打他,好像也是很正常的。
他閉上了眼,聲音依舊冷冷淡淡「既然想打,便打吧。時清一拳頭到了他懷裡,卻是沒有用力。
是按著他的心,感受著那跳的越來越快的心跳
你真的很煩,為什麼每次都討厭我。
顧秋樹不知道他在說什麼,只是本能的解釋著」之前是因為被抓到了地牢里;我使以為你有不軌之心抱歉。
煩死了,煩死了,每一次都這樣。
每次都討厭嗎?
顧秋樹竟是都有些記不起來了,他有每次都討厭時清嗎?
很快他就無心再去想這些了。
時清的掌心正仿佛探究一般的,撫著落拳的那一處。
從未有人與他這樣親近過,而偏偏,他又討厭不起來,甚至覺得,時清如今,竟讓他莫名生出憐意。
顧秋樹僵硬著身子,感受著對方那對於他來說過於柔弱以及溫熱的掌心貼著自己心臟部位。
他聽見面前人帶著醉意,眯著眼睛,拖長了聲音說著話
你心跳的好快,我之前想了那麼多法子讓你心跳加快,你都不配合,如今我不用讓你心跳加快了,你卻又跳的這樣快,還說你不是大豬蹄子。
你看看你,跟個大冰塊一樣,說話都一個字兩個字的往外吐,臉色冷的能嚇死人,渾身上下都是缺點一點優點也沒有,誰會喜歡你,這世道誰不是自己快樂最好,傻子才喜歡你。
顧秋樹僵直坐著,聽到這話,微微動了動眼眸
「我一心修行,無人歡喜乜無妨。
時清「閉嘴。
顧秋樹順從的閉嘴不再發言。
討厭的就是你這點,越看越煩,你怎麼這麼討厭。
時清嘴裡嘰里咕嚕的抱怨著。
抱怨著抱怨著,那正在煩躁抱怨著的人突然埋頭扎進了他懷中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動作,只這麼抱著顧秋樹。
白衣仙長卻整個人都怔住了。
他僵硬的坐在那,任由對方抱住了自己
時清在說話「我厭了。
你下次別這樣了。
顧秋樹不知道時清在說什麼,但在眼底露出困惑後,他還是點了點頭
我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