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辭3
副駕駛座上的言辭低頭繫著安全帶,「有什麼問題嗎。記住本站域名」
別人既然問起,她只能說他是她的哥哥。
難不成是僱主?
在她看來,哥哥已經算他們兩個人之間較為親密的關係了。
時參沒看她,語氣毫無波瀾,平靜地回:「當然有問題。」
「……你不喜歡嗎。」
「嗯。」
「那你希望我怎麼回答。」
言辭依然是百依百順的討好態度,「總不能說是……男朋友吧。」
後幾個字,帶著少女的俏皮和調侃。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無形之中讓人對這句話上心。
時參沒說話,看她一眼,發動車子。
這話題並沒有因為車子的啟動而終止。
言辭早就收回視線,並沒有看前面的男同學,但他們的車卻避開男同學要走的路線,選擇繞時間的路走,紅燈較多,對時參這樣沒什麼耐性的人來說,完全不像他作風。
他之前就不喜歡她和同學走得太近。
不僅僅是男同學。
女同學也一樣。
可能這就是病人的思想,總覺得她在外面容易被欺負或者遭到不測。
殊不知在學校里被欺負的人並不是言辭。
更不會讓自己陷入困境。
不知過了多久,言辭才聽到他終於說出沉澱已久的話。
「別和他來往。」
她望向窗外飛馳而過的風景,對這個看似建議實則命令的話,難免覺著好笑,礙於時玉齡的要求,便乖乖巧巧地答應下來。
「好。」
其實,想來往都沒可能,反正畢業了,除去一些聚餐和回校的活動,她和以前的同學都不會再見面。
不知道他有什麼可叮囑的。
晚上。
難得地,言辭和他們一起用餐。
飯桌上,時玉齡對言辭溫柔友好,時不時給她夾菜,又讓傭人送來她愛喝的粥湯。
這些年來,時玉齡給言辭留下的印象,一如既往,表面雍容華貴,但背地裡,又確實是個心機城府極深的主母,老公主外,她主內,時宅上下內外井井有條,所有人都聽她的。
這樣的人,想拿捏一個小姑娘,是一件易如反掌的事情。
和她沒有利益衝突,言辭一直都規規矩矩的,謝過夫人後,小口舀著粥。
她的口味一直偏向於中式,喜碳水麵食,吃相也從一開始的笨拙變得文雅起來,坐在她對面的時參,眼前的餐具幾乎沒怎麼動過,視線落在她碗裡。
見此,時玉齡親自盛一碗粥,置放在他面前。
他看了眼,沒有動,淡淡道:「我不喜歡。」
「你一直看她吃。」
時玉齡微笑,「我還以為你也喜歡呢。」
盛出來的這碗,時玉齡沒讓它空著,放到自己面前,輕輕拂了拂上方的熱氣,笑道:「要是喜歡就敞開了吃,這樣的粥,廚房多的是。」
不過是一碗口吻偏淡也不夠濃稠細緻的赤豆粥,被賦予這麼多的寓意和暗示。
從第一句就聽出話中話的言辭心裡冷笑,表面上不作風雨,喝粥的動作放慢,時不時抿唇,看上去容易滿足又享受。
這樣一來,她好像是個置身事外的人。
不知情不明白,無辜單純。
這頓飯,也就看起來溫馨。
各有各的算盤。
林蔭小道,晚風微涼,修剪得當的樹枝輕輕搖曳。
言辭跟在後面走。
低頭,目光順著前方的人,去踩地上的影子。
走得太快,追不到,踩得太慢,也追不到。
根本原因還是她沒跟得上前方人的腳步。
來來回回,反反覆覆試了很多次。
她總算踩著了。
正要洋洋得意,卻見前面的人已經停下來。
影子也停下來。
因此,才讓她如此輕而易舉地夠得著。
言辭不無意外地把他看著,迎著光的面龐,微微上揚,那雙眼睛尤其黑,又如琉璃一般的透亮清澈,不染半分塵埃似的。
普普通通一姑娘,有時候帶著玩鬧的童心。
於她兩米的地方,時參長身玉立,神色難測,嗓音也難以探究出什麼來,「你不在意嗎。」
「在意什麼?」
「我母親說的話。」
「……我不知道啊。」
她摸了摸鼻尖,笑得人畜無害,「她有說什麼嗎。」
把她比作粥,告誡大兒子,這樣毫無味道甚至大眾化的粥簡單易做,哪哪都有,並不是什麼稀缺玩意,要是想的話,放開玩便是。
言辭懂的。
她小時候就能辨認出時玉齡挑眉頭不高興的原因是因為她們早上穿的衣服顏色有所相似,身為高門注目的時玉齡如果不是為了維持形象,是不會讓一個毛丫頭和自己的衣服撞顏色的。
懂又不代表什麼。
不過是幾句不中聽的話,對她的未來不會有太大的影響的。
甚至還可以笑得一無所知。
時參盯著她面上真切的笑,看了兩秒,說:「昭昭。」
她唇際略顯僵硬,耐心等著後續。
他卻沒有繼續往下說。
「什麼事?」
言辭問道。
為什麼突然這樣叫她的……小名?
一個一開始因為她自卑而不肯說從而產生誤會的小名。
時參停頓許久,仍然沒接著,很明顯的岔開原本的思路,問道:「你大學報的哪兒?」
「還沒決定。」
「打算去哪。」
「哪裡都行。」
除了桐城。
她不想留在前二十年裡給自己帶來悲哀命運的故鄉了。
……
夜裡,言辭做了個夢。
夢到那個破舊的廠房,和小男孩。
這是一直以來多次侵襲她大腦的夢,多次重複,在記憶里不斷地重放,以至於過去這麼久,所有的畫面都清晰地記著。
仔細算起來,只有那一次,她對他是真心的。
真心地想要救他脫離苦海。
離開家太久,她都快忘記自己本名是招娣。
快忘記自己一直以來都是自私自利的人。
有環境因素影響,也可能是她本身,從小到大,不論什麼事都先為自己考慮,把利益放在前面。
就算每次拿著編織袋去集市賣,所得的錢,確實被迫交給母親,但她自己也有留一部分。
鄰居眼裡,她確實盡心盡力地照顧弟妹,然而沒人的時候,她不會獨自忍下弟妹給她造成的傷痛,他們把她當玩具一樣毆打,她會以牙還牙,在他們必經之路放置羈絆物讓他們摔得門牙都沒了。
她是個小氣、內心陰暗的人,所以,那次在廠房,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為什麼會去救那個小男孩。
因為搶走本該屬於他的饅頭嗎。
因為他生得好看嗎。
她當時生出一種陰險的念頭。
有錢又怎麼樣,還不是和她一樣被拐賣,被送到新的環境,沒準還沒她過得好。
這種優越感並沒有延續太久,她發現那個小男孩對生的渴求並不大。
這一點,也是在她來時家後更加肯定的。
時參既然那麼聰明,完全可以想辦法逃出去的,壓根不需要她幫忙。
只不過當時的他因為生病,小小年紀便佛系地過活,並沒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眼裡。
被她救走,是機緣巧合的。
言辭不止一次聽時玉齡在其他貴婦面前談及舊事,以一種十分自豪的口吻說:「我們家時參小時候就聰明,被拐賣後想方設法地逃出去,救出不少小孩,還幫警察破了案。」
時玉齡自認為自己最了解大兒子,實際上,可能連皮毛都沒有。
迷迷糊糊被夢境困擾許久,醒來時聽見外面喧鬧的動靜,隔著牆,不算大,然而沒一聲都讓人格外地擔憂。
言辭對他發病的時間已經有了數。
多半是情緒受到波及。
她來不及多想,草草收拾衣物過去。
時參的臥室,早就因為擔心他會傷著自己,家具少之又少,更沒有銳器,連頂上的燈都套著柔軟的罩,但他發起瘋來,依然渾身上下都充斥著危險。
走廊上,保姆們心急如焚。
「這下怎麼辦才好。」
「告訴夫人了嗎?
要不要送去醫院。」
「還是找繩子把他綁起來吧。」
老保姆們在時家多年,面對突發的情況,依然沒有處理的辦法,要麼讓人把他綁起來,要麼叫醫生來打鎮定劑。
據說,大少爺這樣發病,類似於癔症,是因為大腦里出現極大的幻覺,幻想自己處於一種困獸的狀態,想要拼命掙脫出牢籠才如此發瘋墊款。
房間裡能砸能拿起來的東西幾乎都經他的手。
沒發病一次,都要毀掉臥室里六七位數的東西。
混亂之中,言辭走進去了。
現在這個房間就像是一個鬥獸場,脫了韁的危險隨時隨刻都有可能朝她撲面而至,她卻並沒有害怕,徑直走過去,勇敢得連後面的保姆都不由得尖叫。
「言辭你這是幹嘛!」
外面聲音剛落,言辭已經被男人的手臂揮落在地。
即使地毯再柔軟她也摔得不輕,胳膊和膝蓋重重地磕碰上去。
她什麼都沒來得及說什麼都沒來得及做,身子已經把他弄得青青紫紫。
就像一隻沒有任何掙扎能力的小貓,最終蜷縮在牆角,在她面前的,是單手握著椅柄的時參。
他眼底一片猩紅,沒有任何的意識。
言辭知道。
他是把她當做曾經在沈家欺負過他的人。
他們一定用東西砸過他。
雖然年幼,但一旦記在腦子裡,卻可以經年不滅。
她坐在地上,後背抵著牆,面對那把隨時都可能砸向自己腦袋的椅子,異常地冷靜,「大少爺。」
看著他的眼睛,她又輕輕吐出兩個字:「是我。」
她沒有欺負過他。
反而,她待他好。
從第一次見面,就待他好。
時參仿佛在看她,眼神的焦距卻並不是放在她的身上,他的大腦此時仿佛分離成兩個狀態,一個是被病魔控制的,另一個是本來的自己,帶著一點點溫情的自己。
在他的意識里,弱小稚嫩的男童試著舉起武器去抵抗欺負他的人,卻多次受大腦牽制,舉起後又放下,一整條胳膊使不出一點力氣似的,最終只能放下來。
他垂手的那一刻,屋子裡外的人仿佛都鬆了口氣。
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能把他束縛起來,因為這樣只能起到短暫的效果,並不能讓他恢復,有時候反而會刺激到他,以至於下次發病後變本加厲。
言辭也鬆了口氣。
她捂著胸口,正要站起來的時候。
那把已經放下來的椅子,直衝她而來——
那一瞬間,所有人都閉上了眼睛。
言辭的額頭上,被椅腳砸出傷口。
大量的血溢出來。
她先是抬手,輕輕撫了撫,看見鮮紅的顏色後,自己的腦子也不受控制起來。
好在,醫生及時趕到。
大概五六個醫生。
還有三四個護士。
他們匆匆忙忙地過來,穿過人群,直奔臥室。
言辭路過他們的時候,他們看她一眼,沒有多說,進去忙自己的事情。
只有一個年輕的護士驚訝了下,讓她去止血。
醫生對時家這檔子事,見怪不驚,處理起來並不生疏。
言辭回到自己房間。
手裡握著護士從醫藥箱裡拿的一塊消毒紗布。
她自己對著鏡子,一點點地包紮。
耳邊,依然傳來悶悶的喧囂聲。
看鏡子裡狼狽的模樣,她突然笑了。
究竟是怎樣的膽量還是自信,認為她過去後,一個瘋子會看在她的面子上停手?
也許,不是膽量,也沒有僥倖。
她可能是故意走過去的。
她竟然想被他傷到。
言辭低頭,看著盥洗台上沾著的血跡。
難以置信,她會有那樣的想法。
早上。
言辭醒來的時候,看見床邊坐了個人。
刺眼。
她又閉上眼睛。
十秒後,她再次睜開,確定自己沒看錯,時家大少爺,竟然坐在她床邊,平靜如斯。
「你怎麼……」
乍開口的嗓音格外沙啞。
她想問他怎麼回事。
時參病懨懨的,英眉擰著,「你是傻瓜嗎。」
「不是啊。」
「那為什麼要過來。」
他指的是昨天晚上的事。
想必,保姆們已經告訴了他。
具體怎麼說的,不重要,她額頭和身上的傷明明白白地顯示,足以猜到昨天晚上有多難以控制。
言辭歪著頭,問:「你想知道嗎。」
他不置可否。
「因為我怕你受傷啊。」
她輕描淡寫,「之前不也這樣嗎……我得好好照顧你,你要是受傷的話,就是我的失職了。」
明明是半嘲半諷說出來的話,語氣乍聽起來卻好像真是這麼一回事。
讓人難以分得清是真是假。
「這明明和你沒關係。」
時參語氣突然加重。
「有關係啊。」
言辭認真道,「我要是把你照顧好的話,不就有錢拿了嗎?
你之前不就因為我拿錢辦事,兩三年沒給我好臉色看。」
知道她餵他喝藥的獎罰制度後,他少爺脾氣上來,乾脆一口都不喝,氣死她算。
這事,言辭是記得清清楚楚。
「你要錢,我給你,多少都行。」
時參收回落在她額上紗布的視線,「不要再做傻事了。」
他準備走的時候,言辭突然坐起來。
衝著他的背影喊一句。
「你覺得我是因為什麼?」
這聲音有些歇斯底里,帶有質問。
到底是因為什麼,在明知危險十足的情況下,還奮不顧身地走進去。
「是因為錢,還是。」
言辭頓了下,「因為我喜歡你?」
這下,她把問題拋給他去想。
他要是覺得她因為錢也好,喜歡他也好,對言辭來說,都沒有太大的影響。
對他來說,他們的關係,不得不重新梳理。
不管如此,言辭還是時參身邊必不可缺的人,她冒著生命危險,試著開導他這樣的行為,蠢歸蠢,目的卻高尚得讓人敬佩,只為了更好地照顧大少爺。
下午,時宅來了客人。
聽說時參發病後,同樣高考結束的陳清韻特意過來探望她這個未婚夫。
他們兩家定親,是時玉齡從中撮合的,算是兩家訂的娃娃親,她的目的,依然是迷信地希望有個人能分擔時參的邪運。
再者,陳家和沈家關係良好,陳清韻小時候便經常出入沈家,和時參自然也會玩到一塊兒去,都是熟人,彼此交流也不會有太大問題。
這是時玉齡自己認為的。
殊不知,即使是身在沈家,時參大部分時間都是自娛自樂。
陳清韻過來找他,兩人也很少說得上話。
而沈家少爺又愛和陳清韻玩,很多時候會拉著他一起,給大家造成他們三個人玩的很好的錯覺。
陳清韻來時家的機會並不多,除了學業,有部分是時參不待見她。
這次過來,依然熱臉貼冷屁股。
接待她的,只有時玉齡。
對這個未來兒媳婦,時玉齡自然好好招待,噓寒問暖。
陳清韻是大小姐,到底心高氣傲,來這裡可不是來陪婦人聊天的,沒見到想見的人,便直言問道:「伯母,你能把時參叫過來嗎。」
別說她這個要求有多無理,哪怕是當媽的,也沒這個叫喚兒子的本事。
不過時玉齡有自己的辦法,叫不到時參,卻能讓言辭過來。
讓言辭叫人,應該省事得多。
陳清韻知道言辭的存在,卻沒想到她在時家的地位遠超自己所想。
聽說她還和時參住在一起的時候,陳清韻暗地裡把牙咬的咯吱作響。
時玉齡故意給她們獨處的時間,自己藉口出去。
走之前,不忘叮囑言辭,「陳小姐是我們家的客人,你不要把人家給怠慢了。」
這一句,無疑是拉大兩個女孩之間的階級差距。
讓本就高傲的陳清韻更有優越感。
她傲慢的視線把對方額頭上的紗布掃視一圈,「聽說你昨天為了救時參受傷了?」
言辭點頭。
「那還真的有心了。」
陳清韻冷哼,「不過是不是苦肉計,只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言辭沒說話。
她的心思並不在這個大小姐的身上。
或者說,壓根沒把陳清韻當回事。
和時玉齡比起來,陳清韻就像是戰鬥機里的玩具飛機,供人消遣罷了。
「我知道你是農村來的。」
陳清韻開口閉口不離自己的大小姐地位,「既然這樣,有些規矩你就應該明白,不要太把自己當回事。」
「什麼事。」
「伯母那邊,是希望你做時參的女朋友。」
頓了頓,陳清韻又道,「那麼,作為未婚妻的我呢,說不介意是不可能的,雖然我和他還沒訂婚,但兩家長輩定下來的事情,基本就定了,你最好打消你上位的念頭。」
言辭握著水杯,心平氣和地聽著。
「但我這個人比較大方,並不想和你玩宮斗,所以,提前把規矩定好。」
陳清韻說,「你可以留在他身邊,暫時也可以以女朋友自居,但是等我和他結婚後,這種關係得斷掉。」
見言辭沒答話,陳清韻聲調提高,繼續道:「還有,我對生孩子這件事沒什麼興趣,害怕身材走樣,所以絕大可能不想生,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
「陳小姐是不是誤會了。」
言辭淡淡出聲,打斷道,「我和大少爺,不是你想的那個關係。」
「得了吧,我就不信你在時家這麼多年,不想野雞變鳳凰攀高枝?」
「我沒說想。」
言辭笑道,「倒是你,人還沒過門,已經為以後做準備了。」
被這個毫無地位身份的丫頭給懟了,陳清韻難能受得了這個氣,倏地站起來,「這才什麼時候,你就要跟我唱反調了嗎?」
「我倒覺得,是你在跟我唱反調。」
言辭仍然平靜,「今天早上,大少爺來我房中,對我非常關心,而你,似乎連讓他過來見一面的資格都沒有。」
「你——!」
「農村人不懂,可能這就是未婚妻的『魅力』吧。」
嘩啦——
玻璃杯里的水,被陳清韻舉起來,盡數地從言辭的臉上倒去。
她氣急敗壞,顧不得大小姐形象,只想把戳穿真相的女的弄走。
和她的急切想必,言辭淡定得過分,眼睛甚至沒看她,而是落在門口——
陳清韻順著目光看過去。
是時參。
他就站在那裡,一點不漏地把她們現在的樣子看在眼裡。
許久沒見到人,看到的依然是這樣冷漠的面孔,陳清韻的心涼得不行,臉上帶著倉促,「時參,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看到的那樣……」
他沒看她。
只看向言辭。
她的臉,紗布,都是水,水滴還在往下落。
時參讓保姆送來毛巾。
當著陳清韻的面,修長手指拿起毛巾,輕輕擦過言辭滴著水的下顎,動作輕柔。
同時,他對陳清韻吐出一個字。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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