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陳正的話聽在了蕭贊耳中，卻讓他感覺有些彆扭。
明明是殺傷力很強的腳蹬弩，卻只能以捕魚的名義來掩蓋，而且蕭贊還發現了，船上似乎還有拋石機呢。
這難道也是為了捕魚嗎？
蕭贊自己也知道，自從先皇開始，便一直實施禁海令。
大海中，除了一些小漁船，根本就沒有任何梁國的力量，這也導致了海中海匪盛行。
蕭贊隱隱約約記得父皇與他討論過此事，時常感嘆禁海令對梁國的制約太大。
蕭贊心中明白，自己的父皇想要廢除這禁海令。
只不過，這禁海令畢竟是先皇所頒布的，想要廢止，談何容易。
光是朝堂上反對的聲音，就不少。
因此，對於東陽縣這裡的情況，大梁皇帝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理由說得過去，便不去管它。
漁船重新揚起了風帆，旭升檢查了一下船體，發現除了船頭有幾塊木板多了幾道裂紋之外，竟然沒有其他的破損。
這令旭升心中很是震驚，剛才與海鯨的那一下撞擊的力量，實在是太恐怖了。
旭升甚至都做好了船毀人亡、捨生取義的打算，不過現在看來，這船隻是裂開了幾道縫隙，連個破洞都沒有。
這漁船的堅硬程度，竟是恐怖如斯！
此時，漁船上的漁工和船工全都案首挺胸，一臉的驕傲。
只有最優秀的獵手才能獵取這這海洋中的霸主海鯨，而他們無疑已經做到了。
就單單這件事，就足夠他們吹噓一輩子了。
有幾個漁工甚至想好了，要到東陽縣城中的群芳樓好好快活一番，順便吹噓一下自己的豐功偉績。
說不定，自己的英雄表現，就能吸引某位粉頭，結成相好呢。
日已西斜，陽光灑在海面上，照耀的一片通紅。
漁船終於抵達了九曲灣海港，順利靠岸。
有眼尖的看出是陳正的專屬漁船，趕緊湊上去問好。
然後，他們就被漁船後面拖著的海鯨給震住了。
「這是什麼？是海獸嗎？怎麼這麼大！」
「你懂個蛋蛋，這分明是龍王爺!乖乖隆嘀咚，他們怎麼把龍王爺給弄死了？」
岸上眾人七嘴八舌，大多數人都不認識這海鯨。
終於，有經驗的漁工也過來，看了一眼，便倒吸一口涼氣。
「這是一頭海鯨啊！我的天，這也能抓住！」
海鯨？
是海鯨！
畢竟都是在海邊撈食的人，這海鯨他們沒見過，但是傳說可總是聽說過的。
聽說這海鯨大若山嶽，能海水噴入蒼穹，聲若洪鐘，張開大口可以將一艘船給吞下去。
如今見了真正的海鯨，好吧，雖然沒有傳說中的那麼誇張，但靜靜地浮在水中，也給人以極大的震撼。
捕撈海鯨的消息不脛而走，這得益於港口的船工們和漁工們的奔走相告。
東陽縣城中很多人都放下手中的活計，往港口這邊跑來。
傳說中的海鯨被捕撈上來了，這種事可是可遇不可求，錯過了這一次，誰知道有生之年還能不能見到下一次？
旭升去招呼了一群拉縴的縴夫過來，用繩子將海鯨綁住，隨著一聲聲號子響起，這頭海鯨被拉到了港口旁邊的海灘上。
所有人都圍在一起，驚駭的望著這頭海鯨。
剛才在海中的時候，還不怎麼覺得什麼，如今拉上了岸，那龐大的身軀，實在是駭人，儘管這頭海鯨已經死了，但仍然嚇得圍觀的人不敢輕易上前。
此時，剛剛從漁船上下來的楊小平，看到海鯨之後，直接癱坐在了地上，然後，他嚇尿了。
這也怨不得他，本來就膽小的楊小平，他做夢也想不到，剛才在海上搏鬥的，竟然是這麼一個龐然大物。
蕭贊臉色也不好看，見到楊小平這幅模樣，站遠了一些，生怕被污穢之物弄髒了衣服。
陳正幾人走了過去，李爽和旭升甚是興奮，竟然沒有一絲驚駭之色。
這頭海鯨有近十丈長，相當於十七八個人疊在一起，估計得有個幾萬斤重了。
片刻之後，東陽縣令李崗竟然也來到了港口。
公差們將人群分開，李崗信步走來，當他看到橫亘在沙灘上的海鯨時，也不由得腳下一個趔趄。
「這是你們捕獲的？」李崗朝著陳正問道。
李爽上前一步，道：「不錯，正是我等在海中捕獲！」
李崗沒有理會自己的兒子，再次問道陳正：「小陳師傅打算怎麼處置這頭海鯨？」
「聽聞這海鯨油甚是珍貴，在下打算先煉魚油，然後這海鯨肉也不能浪費，能賣則賣。」陳正答道。
「那這海鯨骨呢？」李崗問道。
陳正一聽，隨即便有些明白了李崗的用意，笑道：「大人是想拿這海鯨骨做文章？」
李崗微微一笑，道：「在下正有此意，若是能將這海鯨骨運往建鄴都城，給那些尚書侍郎們看看，就知道這大海之中有多少好東西了。」
果然，這李崗心中時時念叨的便是廢除那禁海令。
陳正輕咳了一聲，道：「本來只要大人開口，無論什麼，在下也自當雙手奉送，只是……」
「只是什麼？」李崗問道，「小陳師傅儘管開口便是。」
陳正笑了笑，道：「只是為了捕獲這頭海鯨，代價可真不小，除了漁船有所損毀之外，參與行動的漁工們也都受了些傷，在下本想著，將這頭海鯨的魚肉、骨骼全都賣了，給他們些補償，不過既然大人開了口，那這補償，便由在下從木工坊出了便是。」
李崗嘴角一揚，道：「小陳師傅說的哪裡話，本縣豈能平白的要你海鯨骨？」
「願聞其詳。」陳正道。
李崗看了眼那頭海鯨，道：「想要完全剔骨完成還有一段時間，便趁此時，讓書吏與你談一談海鯨骨的價格。」
「那便多謝了。」陳正道，一點兒也沒有跟李崗客氣。
官府的錢，不賺白不賺！
此時，人群之中有一男子，悄悄地看了眼蕭贊，見其無恙之後，長長的鬆了一口氣。
再看一眼那死去的巨大海鯨，男子心中升起一陣後怕，不由得朝著蕭贊靠近了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