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外交辭令

  「想啊，想啊！」姜方趕緊回答道。

  陳正微微一笑，道：「那今晚三更時分，你到我們的大寶船下等我，我帶你上去看海鯨骨。」

  本來還挺興奮的姜方，一聽要讓她在三更時分去找陳正，便又有些猶豫了。

  「怎麼？害怕了？」陳正揶揄道。

  姜方蹙眉問道：「為何要在三更時分？」

  「剛才我說了，這海鯨骨是給我們大梁陛下看的貢品，現在你想要看，那肯定要避開其他人的耳目，所以選擇在三更時分，對你對我，對我們兩國來說，都是一個最好的選擇。」陳正道。

  姜方沉吟不語，顯然是在思考陳正剛才說的話。

  過了好半晌，姜方抬起頭來，對陳正說：「就按陳兄所說，在大寶船下相見。」

  這下倒是出了陳正的意料，他本以為姜方會知難而退，就不再糾纏著他去看那海鯨骨了。

  可是沒想到姜方竟然如此的執著，竟然答應了他的要求，這讓陳正有些措手不及。

  「怎麼了？難道陳兄反悔了？」姜方看到陳正有些猶豫的表情，反而開口問道。

  陳正深吸一口氣，問道：「姜姑娘難道不害怕嗎？」

  「害怕什麼？」姜方裝作不知。

  陳正故意用一種近乎侵掠的眼神，上下仔細打量了一遍姜方，笑道：「這月黑風高、孤男寡女，要是出現什麼意外，哦，那也就不算意外了。」

  看得出來，聽了這話的姜方，眼中明顯閃過一絲憂慮，不過她很快就掩飾過去，淡然笑道：「我的身份可是宋使隨侍，若是再梁國出了任何狀況，那可是大事，有人會這麼肆意妄為嗎？」

  陳正嘿嘿一笑，道：「若是真有那不知好歹的歹人臨時起意，被姜姑娘美貌所誘，不顧上這兩國邦交，縱使事後梁國嚴懲暴徒，恐怕姑娘受到的傷害，也難以挽回吧。」

  陳正這番話可謂是肺腑之言，有些傷害一旦造成，那可是終生難以消除的。

  果然，那姜方聽了之後，又開始猶豫了。

  陳正有些得意，而這時候，筵席其餘的菜也都陸續的上齊備了。

  「難道陳兄就不會保護我嗎？」旁邊的姜方突然說道。

  陳正一愣，下意識的就回答道：「我自然會保護你！」

  姜方聽了，綻放出一個燦爛的笑容，道：「那咱們就說定了，今晚三更大寶船下相會！」

  「什麼？你答應了？」陳正反問道，「就不再考慮考慮？這可不安全啊！」

  姜方搖了搖頭，道：「一來這是在梁國京都，我想沒有那個蟊賊敢在京都作亂吧；二來，剛才陳兄也說了，會保護我的，那我還怕什麼呢？」

  陳正暗自懊惱，後悔不該用海鯨骨來戲弄姜方，結果現在弄得自己騎虎難下。

  「怎麼？陳兄不會是在戲耍我吧？」姜方問道。

  陳正趕緊擺手，道：「那倒沒有，既然姜姑娘不怕，那咱們今晚三更便在大寶船下相會，不見不散！」

  姜方雙眼一亮，道：「陳兄用詞當真是妙，不見不散，咱們可就一言為定了。」

  兩人剛剛約定好，堂中便敲起了鐘聲，這預示著筵席開始，可以動筷子了。

  旁邊的李爽，都快餓暈了，直接抄起筷子，狼吞虎咽起來。

  陳正也嘗了幾口菜，說實話，除了口味比較獨特以外，並不怎麼好吃，比起他和李爽開的聚全德酒樓差遠了，甚至不如東陽縣的海岱苑。

  吃著吃著，陳正突然有些想念東陽縣了，更有些想念在東陽縣等著他的娘子了。

  「這是什麼菜啊，這麼難吃？」旁邊的李爽突然抱怨道。

  陳正往李爽的那邊看了看，見他正在吃一個塊狀的東西，黑乎乎的，不太好看。

  看了看自己的面前，也有那個菜，於是陳正夾起來，放到嘴裡嘗了嘗。

  咸不拉幾，乾巴巴的，味道吃起來像是魚，嚼起來卻發柴，實在是不好吃。

  「這菜叫做鯖鮓，是用醃的鹹魚蒸煮而成。」姜方給陳正介紹道。

  慣會吃魚的陳正，聽了這道菜的做法，眉頭就是一皺，蒸煮鹹魚？這特麼的是個什麼鬼烹飪？怪不得這麼難吃。

  就在這時，上首方的那邊，賀季突然對宋使李騫說道：「前朝文帝之時，有五方諸侯便用這倒鯖鮓招待客人，這五方諸侯可都有征討四方的權利啊！」

  陳正聽在耳中，有些不明所以，賀季明顯是在引經據典，又是前朝之事，陳正聽不懂也不奇怪。

  只是旁邊的姜方卻有些不高興了，冷哼一聲道：「你們大梁這鴻臚寺卿還真是瞧不起人呢！」

  「此話怎講？」陳正不懂就問。

  姜方很是有耐心，對陳正解釋道：「那賀季借著這鯖鮓引出五方侯，再說這五方侯征討四方，暗喻你們大梁國兵強馬壯，可以隨時征討我們宋國唄。」

  聽了姜方的解釋，陳正才明白過來，這些個讀書人，治國的方略想不出一個來，這吊書袋子諷刺人的本領卻著實高強。

  僅僅用一道菜，便能夠達到藐視人的目的，這要是不多讀一些書，還真聽不明白。

  再看那宋使李騫明顯眉頭一皺，臉上有些不悅，可是想到剛才在同泰寺的時候，他同樣讓鴻臚寺這些人臉上掛不住，所以也就理解了。

  兩國外交，不外乎就是打打嘴皮子仗，這一點，李騫可不怕。

  只見李騫微微一笑，道：「五方侯征討四方確實威勢非凡，可他們畢竟只是一方諸侯，要奉文帝之令的。」

  簡單的幾句話，沒有過多的解釋，賀季聽了，卻臉色一變，不知道怎麼接了。

  陳正也是聽的雲裡霧裡的，姜方一看他就沒有聽懂，便繼續解釋道：「賀季剛才借五方侯暗示梁國可以隨時征討宋國，所以李大人藉此反唇相譏，體型賀季剛才把梁國比作了一方諸侯，所以現在賀季無言以對了。」

  聽了姜方的解釋，陳正長出了一口氣，這外交辭令聽起來，可真費勁。

  陳正索性不再去管賀季和李騫之間的唇槍舌劍，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食物上，畢竟晚上三更還有事情要做，得先吃飽了，才有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