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用來給宋使接風洗塵的筵席，畢竟算得上是梁國的國宴，除了拿到鯖鮓意外，其餘的酒菜還算尚可。
看來那鯖鮓是賀季專門用來針對宋使的，卻不想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反而自己弄得有些狼狽。
一頓不算愉快的酒宴終於結束，賀季說了一些場面話後，便安排宋國的使者團前去休息了。
臨走之前，那姜方還朝著陳正眨了三下眼睛，陳正如何不明白，那是在提醒他今晚三更不見不散。
日落西山，掌燈時分。
沈溫給陳正他們安排的住宿是兩人間，陳正和李爽住一起，范博和呂德勝住一起。
兩人在屋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著，陳正的心思卻飄到了大寶船那裡。
好不容易等到李爽睡著了，陳正穿好衣服，將燈燭熄滅，準備前去約見姜方。
就在陳正拉開房門的時候，身後李爽卻開口了：「不要離開我！」
陳正聽了，起了一身雞皮疙瘩，縱使兩人關係不錯，可這話說的也太肉麻了吧。
「我就是出去透透氣。」陳正應道。
「不要留下我一個，我害怕！」李爽又喊道。
陳正此時一腦門黑線，李爽今晚吃錯藥了，這是發哪門子的瘋？
陳正轉回身，不悅道：「你一個大男子，害什麼怕！」
嗯？
陳正發覺有些不對勁，往李爽的床邊走去，到了近處，陳正不由得翻了個白眼。
原來李爽這傢伙是在夢囈，陳正還以為他吃錯了藥變了性，他都打算去找沈溫，換一個房間了。
李爽嘴角流涎，睡得倒是挺香，嘴裡嘟嘟噥噥地，還時不時地傻笑記下，連蓋在身上的被子都踢開了。
陳正有些無語的嘆了口氣，伸手附身將李爽的被子給他蓋好，然後轉身出了屋子。
今晚天氣倒是不錯，月明星稀，清風爽朗，鳥靜蟲鳴，甚是幽然。
陳正雖然也是進貢的使者，可是這接待的規格和待遇上，與那宋國使者團相差實在太大，雙方的居所安排也不在一處。
所以，陳正和姜方約在大寶船下見面，而不是在鴻臚寺的某個地方。
若是被人發現兩人偷偷摸摸的在鴻臚寺見面，說不得陳正會被安上一個私通外國的罪名呢。
這鴻臚寺乃是一片開放的建築群，四周並沒有圍牆圈住，只在幾個要緊的出入口又兵卒把守。
白天的時候，沈溫帶著他們在鴻臚寺里轉了一圈，陳正已經大體上掌握了這裡的路徑，所以很是輕鬆的避開了兵卒，溜到了街上。
大梁國最近幾年在皇帝蕭定的治理下，經濟繁榮，社會穩定，所以京都建鄴並未實行宵禁。
這個時候，大街上雖然冷冷清清地，但是偶爾也會遇到一兩個人，幾乎都是吃花酒晚歸的騷客。
沿著京都大街朝著運河走去，陳正突然感覺這個場景好像有些相似。
之前在洪江府，春芳樓的慕央也是在半夜約他在運河邊的曲江亭會面。
而現在在京都，宋國使者隨侍姜方也是與他約好三更時分在大寶船下相見。
同樣是在運河邊。
一邊想著，一邊走，陳正離著約定的地點越來越近。
抬眼一看，果然已經有一人在大寶船下等候了。
陳正沒有想在洪江府時那樣，暗中觀察一番，而是直接走了過去。
因為現在姜方依舊是男裝打扮，該裹的地方，都裹得嚴嚴實實，一點兒曲線都不露，遠沒有慕央有料。
而且對方是宋國使者隨侍，讓人家等得時間長了，也不太有禮貌。
在大寶船下等候的姜方，心裡還是有些害怕的，她還從未在這麼晚的時候出來過。
當姜方轉回頭的時候，正好看到陳正走過來。
一開始，姜方還嚇了一跳，待看清來人的時候，總算是鬆了口氣。
「你怎麼才來？」姜方有些幽怨地質問道。
「起來晚了。」陳正撓了撓頭，找了個藉口。
姜方小嘴兒一嘟，道：「你還有心思睡覺？我可是沒合眼呢。」
之前在鴻臚寺，人多眼雜，姜方還是很收斂的。
如今這三更半夜、四下無人，女扮男裝的伎倆也被陳正識破，所以姜方倒是毫無顧忌了，再不加以掩飾了。
陳正看著姜方一身男裝，卻又嬌態畢露，在感官上倒是頗為新鮮。
「怪不得有些人喜歡異服情趣，果然很帶勁啊！」陳正低聲嘟噥道。
姜方自然沒聽清陳正自語什麼，於是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陳正搖頭道，這話可不能讓對方聽到，要不然還會以為自己是個變態呢。
姜方倒是不太關心陳正剛才說了什麼，她真正惦記的是船上的東西。
「那快點兒帶我上去吧。」姜方迫不及待地說道。
陳正微微一笑，卻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姜方一愣，眉頭微蹙，道：「怎麼，陳兄難道想反悔嗎？」
陳正搖了搖頭，道：「你人都已經在這兒了，我怎麼可能會反悔呢。」
「那就快上啊！」姜方急道。
「不急。」陳正道，「我總該知道一些你的底細吧，要不然不公平。」
「你想知道什麼？」姜方問道。
陳正想了一會兒，道：「你的身份啊。」
姜方盯著陳正看了一會兒，感覺對方挺堅持的，於是道：「好吧，我可以告訴你。」
「洗耳恭聽。」陳正做了個請的手勢。
「我真名叫姜芳芳，來梁國沒有別的目的，就是聽說這挺好玩的，來看一看。」姜芳芳道。
「那你是怎麼混入宋國使者團的？」陳正繼續問道。
姜芳芳眼珠一轉，道：「我姓姜，你難道猜不出原因嗎？」
陳正眉頭一皺，姓姜？姓姜了不起嗎？我還姓陳呢！
不過，片刻之後，陳正便反應過來了，在宋國，姓姜確實了不起啊。
原因無他，這宋國的皇帝也姓姜。
再想到之前李騫和崔績對她的態度，陳正不由得確定，這喜歡女扮男裝的小姑娘，也是一個皇二代啊！
看她這個樣子，不是公主就是郡主，身份還真是不一般。
「那？」陳正還想問，不過卻被姜芳芳打斷了。
「我知道你接下來還想問什麼，不過那屬於涉密範疇，我不會告訴你的！」姜芳芳態度堅定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