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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羊卓雍措

2024-09-04 02:30:42 作者: 月繾綣
  從八廓街大昭寺逛回來後,晚上兩人就各自回了房間。

  梁書媞洗漱完,閉眼躺在床上敷面膜,手機放了音樂正聽著,聽見中間音樂聲音突然弱了一下,知道有人給她發消息。

  她摸了手機過來,打開一看,是之前母親讓她加的男人,叫方澤陽,除了昨天剛加上,敷衍聊了一兩句後,再沒聯繫,梁書媞還以為這件事就這麼過去了,結果是她天真了。

  「你好,我聽阿姨說你後天坐飛機回西安,剛好周六我也休息,如果你方便的話,我來機場接你,然後一起吃個飯。」

  梁書媞也不敢自視甚高,畢竟對方言語懇切,又很禮貌,說句不好聽的,她也是見人下菜。

  如果對方禮貌有加又有分寸,她自然也是好言相待,但對方一上來就一副唯我獨尊的架勢,那梁書媞可能連理都不會理了。

  「謝謝,機場坐大巴和地鐵都挺方便的,不用麻煩你了。」

  她回了過去。

  「那如果你回西安早的話,回去休息休息,我請你吃晚飯如何?」

  梁書媞看人家又約了一次,她一想如果再拒絕了,指不定她媽媽那裡又得給她找事。

  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乾脆早死早超生,面見完以後,這事也就算完了。

  「那好,吃飯的地方你決定吧,我吃什麼都可以,沒有什麼忌口的。」

  「好的,我決定好的話,把餐廳位置和吃飯時間發你,那就不打擾你了,你早點休息。」

  這一part聊完,梁書媞退出聊天框,本來要直接退出微信窗口,結果又一眼看到了那張海邊風景圖的頭像。

  她承認她對程清璵有心動的感覺,她也相信一見鍾情,但她對愛情,是一個理智的理想主義者。

  因為是理想主義者,見了才貌雙全,風度翩翩的他,況且所有的遇見,又足夠戲劇,所以動心。

  但也因為理智,知道,萍水相逢的旅途,只是一時的荷爾蒙衝動,終究不會長遠。

  先不論程清璵是否同樣對她有好感,就光是彼此生活工作的城市,就已經隔了十萬八千里。

  如果她再年輕上五歲,或許還會賭一把異地戀。

  現如今,明知不可為,而為什麼要為之呢。

  她說服著自己,南柯一夢,是要醒來的。

  第二日,天就晴了,春和景明的天氣,要不是遠山上還殘留著白雪,讓人會還以為昨天那場大雪未來過一樣。

  他們今日的計劃,只有去羊湖這一項,時間倒也並非十分緊迫,睡夠了再起,中午出發也行。

  程清璵下了樓,還是到了民宿餐廳這一層,三三兩兩的坐了不少人。

  他環視一圈,竟沒看見梁書媞,但是不久前,他好像聽見了樓道里她關門離開的聲音。

  這時,程清璵見民宿的老闆娘抱了一摞白床單下來,於是走上前問:

  「你好老闆,你有見到和我一塊的女孩嗎?」

  老闆娘把白床單放在洗衣操作間門口,一手扶腰,一手摸了摸額頭,

  「哦,你說梁小姐嗎,她可能去樓頂陽台了,我那會兒見她上去了。」

  「好,謝謝。」


  程清璵又往回樓梯上走,這間民宿一共四層。

  一樓大廳,二樓是餐廳和娛樂場所,三四樓是住宿房間。

  民宿的樓頂,他還沒上去過,在走到四樓通往樓頂的時候,依稀聽到了音樂,他自覺放輕了步子。

  樓頂並非是完全露天開闊,反而是搭了玻璃房,這樣無論晴暖下雨,是不耽擱晾曬床單被套的。

  程清璵並沒有一步跨進去,他只是站在入口的地方,隨著音樂的地方看去。

  在他右側的牆壁處,梁書媞閉著眼坐在一個凳子上,靠著牆,曬太陽。

  面前層巒疊嶂晾曬的白色床單,倒為她了臉上落了一片陰影,不至於把臉曬傷。

  音樂就是從她放在地上的手機發出的,十分愜意,倒似快樂小神仙。

  程清璵仔細聽那首歌,是他沒有聽過的曲子,但是旋律很好聽,是一首粵語歌。

  「緣分已失去心律

  失去心跳送院中

  嚴重到急救急劇

  急症急也無作用

  就當彼此念舊情

  未必捨得歡送

  為你好

  為我好

  無奈再沒法感動

  怎麼我的年月要每天揮霍

  …………」

  程清璵靠在門口,曬著太陽,在梁書媞不知情的情況下,共她聽完了這一首歌。

  隨後,他又轉身輕著腳步離開了這裡。

  他漸漸離開,單曲循環的曲子還在播放,他只記得那一句歌詞。

  「緣份已失去心律失去心跳送院中,

  嚴重到急救急劇急症急也無作用。」

  羊卓雍措距離拉薩100多公里,這回梁書媞坐的跟前一日程清璵提議的一樣,後排的右側。

  前一多半的路程確實風光不錯,水藍柳綠,車子中途還停下來給羊群讓路。

  只是等到後半程的時候,梁書媞就有些笑不出來,目光也幾乎不太朝右側窗外看了。

  盤山公路窄就不說,大角度的s彎,一拐接著一拐,來往的車子都自覺降了車速,尤其等車子開到山上的位置,往下一看,景色十分壯麗,但足夠高的位置也讓人心有膽顫。

  她並不是有恐高的人,但這路還是讓她有些不舒服,甚至對前排開車的司機道:

  「師傅,咱不趕時間,開慢點,你覺得累了,咱就找個能停的地方休息一會兒。」

  司機倒是信心滿滿,

  「美女別怕,雖然這路上每年出的車禍不少,但這條路我都來來回回開了很多次,路況很熟了。」

  梁書媞心想俗話都說了,淹死的都是會游泳的,不過她還是閉嘴再沒說什麼,靠回了椅背上。

  程清璵見她整個人緊繃,於是難得開玩笑道:

  「要不回來的時候,你開這一段?開車沒有坐車怕。」

  梁書媞這才笑了出來,

  「我才不要,程清璵你是醫生哎,怎麼這麼作賤人命。」


  男人侃侃道:「你怎麼不說是我相信你的駕車技術。」

  「哼,我可惜命的很,不打沒把握的仗,開車也是一樣。」

  山巔的盤山拐彎過後,就看到致純致淨的藍色,徜徉在兩山之間。

  車幾乎開到了湖邊,梁書題一下車,就感受到了狂烈的大風。

  程清璵走到她跟前,把她沒拿下車的帽子遞給她:

  「戴上吧,冷風吹多了頭痛。」

  奶白色的寬邊羊絨帽被梁書媞接過,順手隨便扣到了頭上,她著急先拉衣服上的拉鏈,風吹的她覺得胃涼,結果拉鏈有點死,卡住了。

  她低頭在和拉鏈做鬥爭,感覺頭上的帽子動了動。

  她猛得抬頭,眼睛直接撞上了程清璵的眸子。

  程清璵抬起的手還懸在她頭頂,或許梁書媞的反應有些強烈,讓他也有些措手不及,但很快放下了手,

  「不好意思,怕帽子擋住你眼睛,是我逾矩嚇到你了。」

  說完,他還往後退了一步。

  逾矩二字,是很書面的字眼。

  書面到,從程清璵的口裡出來,好似發生了一件很嚴肅且嚴重的事情。

  梁書媞手還在拉鏈上,見程清璵退後的動作,她先是有些愣住,然後才是遲來的尷尬。

  湖邊的風依舊勁烈,湖面漸融的冰,被水波一浪一浪的送到岸邊,形成獨特的景觀。

  梁書媞一時不知該是說程清璵比她還小題大作,還是說他們就該心知肚明地守著某一條紅線。

  可是,梁書媞知道,自己剛才的抬頭,絕不是因為厭惡。

  最後,還是她打破了這個局面,用著蹩腳且一點都不正宗的粵語,笑著道:

  「程先生,你真嘅好搞笑啊,送佛送到西,我嘅帽子都快掉下嚟了,你幫我啊。」

  程清璵的表情這才釋然,朝前一步,站回到了最初的位置,在梁書媞用心拉拉鏈的時候,替她整理好了帽子。

  同時,梁書媞外套拉鏈終於拉好了,她抬頭看他,兩人竟都異口同聲,說了句多謝。

  整理完後,他們才朝湖邊走去。

  在一片很漂亮的五彩經幡下,一對情侶在拍婚紗照,梁書媞看新娘美麗「凍」人,

  「現在蠻多情侶都來西藏拍婚紗照,我身邊就有兩三對朋友,出來的成片,隨便一拍感覺都比那種棚內的好看多了。」

  程清璵很恪守本分,沒有往深得聊,只是簡單道:

  「現在這個季節拍照就還是稍微有點冷,如果七八月來,應該會暖和很多。」

  她反駁,「可是七八月來,就看不到桃花了。」

  男人不與她爭執,反而是順著道:

  「對,不同時節有不同時節的美,」

  「你,以後還會想著來西藏遊玩嗎?」

  他問。

  梁書媞見湖邊有些石子,倒是蠻漂亮的,她也不怕冷,彎腰撿了幾塊拿在手裡,

  「作家張恨水說,古人游山,不主張玩通,要剩個十之二三不玩,留作念想,所以西藏這麼大,我才玩了多少,以後,肯定還會再來的。」


  石頭被梁書媞拿在手裡倒騰來倒騰去,她接著道:

  「其實昨天在八廓街說為什麼想來西藏,我只說了一半。」

  程清璵是個很合適的傾聽者,他很快接了下一句,

  「那另一半呢?」

  「我高中的時候,看了一本有關旅遊的書,其中有一個篇章是介紹西藏,那篇文章裡面說到了西藏的一個聖湖,叫做拉姆拉措,據說那個湖,能看到自己的前世今生,而且就連尋找轉世靈童,都要到這個湖邊占卜。」

  梁書媞一邊說,然後又把石子塞進口袋,掏出手機,搜了拉姆拉措湖的照片,拿給程清璵看,

  「你看,就是這個。」

  程清璵看湖的照片,拍攝的照片基本都是從較遠的高處,往下俯拍,群山環抱,聖湖就在那裡。

  「當時那篇文章的作者說,她去玩的時候,遇到當地的一個卓瑪告訴她,她以前一個人在湖邊從湖裡看到了一個男人的倒影,後來她遇到了她現在嫁的老公,就長得跟她當初在湖裡看到的人一模一樣。」

  程清璵沒有嘲笑這個聽起來有些玄幻的故事,反而很會捧場,

  「這麼神奇?」

  所以最後倒是梁書媞被自己講的故事弄笑了,

  「哎呀,我那個年齡,正是對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感興趣的時候,不過就像播下了一顆種子,總記得這件事情,就想著有朝一日,自己也去湖邊看看,就跟去瑪吉阿米一樣,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嘛。」

  「那這次怎麼沒想著去。」

  梁書媞想了一下回答:

  「一般旅遊團很少去那個景點的,而且高原還得爬山,我第一次進藏,怕自己沒那個能耐。」

  「還有,更重要的是,這個季節它不開放,開放要到7,」

  話說一半,想起幾分鐘前兩個人還討論的話,便笑著道:

  「你剛才說的也對,7、8月來,有7、8月的好,可以看聖湖。」

  程清璵也是半提議半開玩笑道:

  「那既然拉姆拉措去不了,我們來了羊湖,反正都是聖湖,你要不也試試看,說不定也能看到什麼,比如你的前世啊什麼的。」

  梁書媞剛才講這個故事的時候,倒也不是有什麼目的,只是在這個地方,想起明天就要回西安了,無論是景和人,下次都很難同時遇到這麼讓人動心的,索性講些讓自己覺得舒服和開心的話題。

  所以當程清璵說了以後,梁書媞並不覺得無聊有病,還覺得挺有意思的,於是真的往湖邊再走了走,站定朝里認真看。

  「看到什麼了嗎?」男人問。

  「哇,真的看到了。」梁書媞很確定了回答,

  「看到了我的前世,天吶,我前世竟然是個公主,錦衣玉食,穿的衣服這麼好看。」

  程清璵笑著也走到了湖邊,學著梁書媞的動作。

  梁書媞餘光感覺到程清璵過來了,和她一樣,於是問:

  「你看到了嗎?」

  程清璵答:

  「看到了,我也看到我的前世。」

  「是什麼?是什麼?」

  梁書媞玩得有點興奮了,她很期待程清璵怎麼胡編亂造。

  「我的前世,是……」

  他拖長了音,

  「是一條魚,然後……」

  「然後呢?」梁書媞著急問。

  「然後被一位公主,命令手下,給抓住烤的吃了。」

  梁書媞「撲哧」就笑了,風颳得人覺得臉疼,很幼稚又很冷的笑話,但她覺得自己快笑出眼淚了。

  講笑話的人,卻很淡定地看著湖面,兩個人的倒影就在水裡,隨風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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