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家餐廳的包廂里,梁書媞和趙欣然已經坐在裡面聊天。
屏幕里跳出程清璵的語音來電時,梁書媞眼皮跳了跳。
他們還未曾在電話里通過話,一直都是文字交流。
她接通以後,話筒里傳來了他的聲音。
「梁書媞。」
雖說是連名帶姓的稱呼,但語氣溫和,她心裡到底起了一層波瀾。
「嗯。」
她應和,再問:
「你快到了嗎?我出來接你。」
說著起了身,準備往外走。
那邊沒有很快給出答案,同時她也意識到對方所在的地方很安靜,沒有一絲雜音。
她的眼皮又開始跳動,心裡好似有了預知的能力。
他的聲音還是如往常般溫和,但又多了幾分低沉。
「對不起。」
「晚上的飯,我沒辦法赴約了。」
梁書媞腦子裡有了一瞬的空檔,她的情緒,失落或者生氣都沒來得及反應,只是在聽到程清璵來不了的話後,嘴裡的話,就像電腦的程序,脫口而出:
「那沒關係,沒事,你忙你的。」
她又坐回椅子上,語氣甚至是愉悅的,不是因為他來不了而愉悅,而是怕對方覺得自己會生氣。
「抱歉。」又是一句道歉。
「沒事沒事,你有事就去忙吧,沒事。」
她車軲轆話來回說。
等電話掛掉,旁聽的趙欣然臉色也有幾分無助,不知該說什麼好。
梁書媞只是微微一笑,
「沒事,我們點餐吧。」
趙欣然到了也不敢亂加評論,怕有些話說不對,傷了梁書媞臉面,就也只當這頓飯,從始至終就她們兩姐妹,未曾邀約過第三個人。
程清璵結束掉電話,衛生署的兩名職員走了進來,倒是禮貌。
「不好意思,程醫生,耽誤你時間了,我們也明白患者意外死亡與你無關,但李銘路家屬投訴懷疑是半年前心臟手術造成的後遺症,我們也是按照程序調查。」
樓道里,程清璵手下帶的實習生還在抱不平,
「那家人是不是腦子有病,關程醫生什麼事,心臟移植手術都過了這麼久了,是他們自己都說是病人的原因不配合,造成腦溢血,現在又改口說是程醫生的問題,有一天他們自己吃飯噎死了,也要怪程醫生嗎?」
程清璵走出來,叫了實習生的名字,
「Allen,冷靜一些。」
說完,跟著負責該方面醫院領導和衛生署職員去了會議室。
Allen眼看自己的帶教醫生離開,心裡為他十分著急。
程醫生雖然平時在醫院裡特別嚴厲,但私下裡也很關心他們,向來公私分明。
之前的早他一批來的實習醫生尤克里,意外出車禍死後,程醫生以個人名義,還給了他父母一筆錢。
思前想後,Allen鬼鬼祟祟掏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電話接通後,他一個人面朝牆,一手接電話,一手半捂著嘴道:
「琪姐啦,阿璵哥讓人帶走啦。」
會議室里,氣氛還比較融洽,衛生署職員調取了年初李銘路手術住院的資料以及服用藥物,一一詢問。
基本情況了解完後,對方只說剩下的,他們回去再調查。
這時,會議室的門被敲開,眾人朝外看去,只見一位西裝革履,面容不怒自威的男人走了進來。
程清璵一見來人,便揉了揉眉骨。
頭一位男子進來後,身後跟了一位同樣穿戴整齊但上了年齡的男子,他一進來,會議室的兩位衛生署職員站了起來,
「署長。」
被叫署長的男子,笑著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坐下。
最後走進來的人,伴隨著高跟鞋踩在地面的聲音,冷灰色的女士西裝被她穿得颯氣十足,一刀切的短髮,讓整個人愈顯幹練利落。
眾人坐下後,先是那位署長開口:
「我今晚是跟趙律師還有程小姐過來旁聽,你們繼續。」
其中一個職員道:
「署長,情況我們都了解完了,基本斷定是病人家屬無理取鬧,但後續的程序還需要我們回去再覆審一遍,找相關專家核實。」
坐在程清璵對面的程清琪對著署長道:
「好的,那還煩請貴署早日查清真相,給程醫生一個清白。」
緊接著,她又把矛頭對準醫院領導:
「院長,我知道瑪麗醫院人才濟濟,多一個醫生,少一個醫生,也不在乎,但您也明白,我們程家有著全港最大的私家醫院越禾醫院,也不差。程清璵完全可以在越禾醫院工作,但他一心堅持要在公立醫院工作,既然如此,我們家人也只能支持。」
「我聽說死者家屬裡面有在傳媒行業工作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事情或許簡單,但只怕一些春秋筆法造謠,再加人言可畏,我不想他一個大好青年,被無辜潑髒水,還希望你們看在他對貴醫院如此看重視的情況下,不辜負他的期望,在該給他支持的時候鼎力支持,該澄清的時候,也及時澄清。」
「倘若程醫生要是受了什麼不公正的對待,那我們程家不惜一切代價,也要討回公道。」
被稱作院長的男人,面上不顯生氣,還一直微笑著,嘴上只說:
「不會的,程醫生不僅是我們院最優秀的青年醫生之一,也是最年輕的副顧問醫生,更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日後,必定成為醫院心外科的領頭羊,我們怎麼會不上心呢?」
「程小姐,你放心,醫院向來和醫生站在同一立場,竭盡全力保護我們的醫生,你擔心的事情,我們不會讓發生的。」
程清琪見院長表明了態度,自己也緩和的語氣,
「院長,如果貴院的法務部需要協同幫助的話,我們這位趙律師也將全力以赴。」
那位趙律師卻也謙遜,在程清琪說完後,掏出了自己的名片遞給院長。
院長心裡苦笑著接下名片,他不用看都知道眼前這位律師的來頭。
趙鼎禮,出生於法律世家,現在也是全港最厲害的大律師之一。
幾方來回交流探討很久後,才結束了這場會議。
比起其他人熱火朝天的參與,真正的當事人程清璵卻像是一個與己無關的旁觀者,不時捏捏太陽穴和頸椎,頭痛的要死。
等外人走完,只留下程家人時,程清璵才懶懶地道:
「你們這樣小題大做,興師動眾的行為,真的讓我很尷尬。」
原本背對著的程清琪立馬轉過身看他,怒從中來,還是趙鼎禮先一步攬住了自己妻子的肩膀,對程清璵道:
「阿璵,你阿姐也是擔心你,她一接到Allen的電話,便聯繫了我們趕過來,就是怕你受委屈。」
「之前就有醫生因為類似的事情被吊銷行醫執照,就算你這件事不嚴重,但保不齊人家亂寫,影響你作為醫生的聲譽。」
程清璵緩緩站起來,走到他們身邊,
「阿姐,姐夫,今天的事情是麻煩你們了,但以後我自己的事情,我會處理,處理不了的,我當然也會找你們。」
程清璵的話聽著或多或少還是讓人不舒服,但是程清琪也不怎麼追究,只是擺了擺手,陰陽怪氣道:
「隨便你自己作,要是醫生當不了,大不了回家幫大哥,我看大哥巴不得,會很開心,對吧。」
趙鼎禮趕緊出來打斷,
「好了老婆,阿璵上班很久了,你看他臉色多差,放他回去休息吧。」
程清琪白了自己丈夫一眼,然後再看看自己弟弟,淡淡道:
「走吧,去吃飯,吃完飯送你回去休息。」
程清璵拒絕了,「不吃了,你們自己吃吧,我沒胃口。」
程清琪冷笑一聲,丟了句「唔食,唔食餓死去吧。」,便挽著趙鼎禮頭也不回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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