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個人有了別人想了解卻不知道的秘密,那就學會了故弄玄虛。
施喬菲既想讓梁書媞知道這個秘密,讓她明白,程清璵人生最濃墨重彩的那一筆,就算那濃墨重彩的一筆,是不堪回首的噩夢。
那她施喬菲,也是絕對的參與者。
可又不想讓梁書媞知道,因為那樣,梁書媞就像是後來居上的時間旅行者,也成了故事的參與者,她要比她更有資格,去安慰、去療愈。
前塵往事,就真的只成了過去。
對於施喬菲的回答,梁書媞腦子裡想過的畫面,便是兩個小小的身影,陷入困境,互相鼓勵,互相支持。
梁書媞啊梁書媞,你說你可以不嫉妒、不吃醋,那到了這一步,就內心真的毫無波瀾嗎?
坐在輪椅上的施喬菲看著梁書媞有略微的失神,就那一丁點的失神,瞬間取悅了施喬菲。
看吧,甚至內心那陰暗的小小一面,又開始崛起。
梁書媞,你也有力不從心的時候。
那你不說話,就讓我來。
「那你知道,阿璵,為什麼要當醫生嗎?」
「為什麼,我心臟不好,偏偏他最後,就當的是心外科的醫生呢?」
只是想單純的知道發生在程清璵身上的故事,但不可控制的是,又成了兩個女生之間的博弈。
這一回,施喬菲占盡優勢,梁書媞落了下風。
施喬菲甚至不用專門撒謊欺瞞,她只是引導性地提出問題,梁書媞只要順著她的思路聯想下去,那她的目的就達到了。
梁書媞沒再避而不談,她能察覺到自己的心裡那種漸漸升起的不適感,那就把猜測的答案說出來吧,何必要壓在自己心裡呢?
「他為了你,學的醫?」
梁書媞勸誡自己,再退一萬步,程清璵就算是為了施喬菲學醫,那又怎樣。
君子論跡不論心,論心世上無完人。
只要他是一位好醫生,是她梁書媞的男朋友,就行了。
梁書媞說出的正是施喬菲想要她誤解的答案,但被梁書媞真正說出來後,她卻沒有想像中的那麼開心。
原來在真相面前,謊言心虛到讓人根本不敢承認,也做不到承認。
她露出了自嘲的表情,對著梁書媞道:
「呵,如果真是這樣,那就好了,我可沒那麼大的臉面。」
「他家裡有醫院,奶奶本身就是醫生,所以成為醫生,既是他的興趣,也是他家的事業,至於和我的病,純純是巧合罷了。」
「剛才我只是逗你,你別生氣。」
好吧,被開玩笑的人,也只能臉上笑嘻嘻,心裡mmp了。
施喬菲不再亂侃天地,慢慢說出了她所知道的真相。
「雖說我們倆家是世交,程家的事情,我是比旁人知道的多,但也不是全貌。」
「長話短說,挑重點,反正就是,阿璵的爺爺在娶了阿璵的奶奶後,生了阿璵的父親。」
「沒過幾年後,阿璵的爺爺又在外面另找了一位,說是二房。」
「你也知道,香港那時候,又封建又資本的,尤其豪門裡,娶二房三房的不少。」
「後來呢,這個二房,就生了阿璵的二叔。」
「再過了幾年,這個二房又懷孕了,但是阿璵的奶奶因為生阿璵的父親後,傷了身子,再沒有生育。」
「不過這一回,二房在越禾醫院生產的時候,難產死了,一屍兩命。」
「所以,阿璵二叔就被阿璵的奶奶帶著一起撫養。」
「不過後來也才知道,阿璵的二叔,一直覺著他母親的死,是跟阿璵奶奶有關的,心裡一直存著恨。」
「等阿璵的爺爺身體不好時,二叔和阿璵的父親就開始了奪家產。」
「具體的爭奪情況,我不太清楚,最後的焦點,是在越禾醫院的股權上。」
「因為越禾醫院最早是阿璵奶奶的家業,她的家人民國時從內地來香港,投資開了這家醫院,剛開始規模遠沒有現在大。」
「倆家結親以後,越禾在程家的協助下,逐漸一路發展壯大。」
梁書媞跟在聽一部tvb豪門大戲一樣,自從來到香港以後,就是這樣。
怪不得港劇那麼情節豐富,原來是能就地取材的素材真的很多啊。
「所以程清璵的二叔,為了報復阿璵的奶奶,就要拿到醫院的控股權,也因此,綁架了阿璵作為要挾?」
「對,是這樣的。」
這聽著,跟施喬菲也沒多大關係啊,梁書媞不解,
「那為什麼,你也會被綁啊?」
「哦,那時候,我跟阿璵還有阿珩,年紀相仿,上學遊玩總是在一處。」
「上一輩的恩怨是上一輩的,阿璵的二叔那時候,對阿璵其實也很好的,比阿璵父親帶他玩的還多。」
「後來哪裡知道,他會找人綁架阿璵,但是那天放學我和阿璵一起,我純純是工具人,被牽扯進去的。」
好吧,這樣一聽,梁書媞只能說施喬菲還勉強算個實誠人,兩個人被綁,倒沒梁書媞以為的那麼羅曼蒂克。
再要往下說時,卻看見施喬莘帶著昊昊往這邊走,施喬菲加快了講故事的速度。
「不過被綁不久後,我就因為心臟病發,他二叔不忍心,放了我,讓人把我送到醫院了,但是阿璵還是被綁著。」
「當我從醫院醒來後,才知道,阿璵被救下來了,但是他二叔卻跳樓自殺了,再細的真相,那就只有他們程家人,或者準確說,只有阿璵,知道發生了什麼。」
施喬莘過來後,隨口一問:
「你們聊什麼,我遠遠就看你們一直在說話。」
施喬菲和梁書媞像是都有默契一樣,對剛才的事情閉口不談,隨便打了個哈哈過去。
再一起稍微閒聊幾句,便推施喬菲回了病房。
施喬莘帶著昊昊離開後,梁書媞就去了程清璵的辦公室。
說是辦公室,但其實是一個小套房,辦公區的裡面,還有一間房。
推門進去,床和衛生間都有,是平時忙的時候,可以臨時休憩的地方。
最近乾的工作都是些文活,體力愈發不如從前,再說昨晚又是那樣頭一回。
梁書媞到了這個點,看見床,確實是乏了,剛才明明聽的是故事,自己卻也覺勞心勞力。
本來只是側身半躺在床上,結果分分鐘,眯著眼睛就睡著了。
程清璵做完手術回來,進了辦公室,推開休息室的門,就看到梁書媞蓋了薄毯,躺在床邊,腿還在床邊搭著,也沒脫鞋。
但睡得超級香。
他笑著自言自語走近,
「這樣子,也能睡著。」
先蹲下替梁書媞脫了鞋,然後將她的腿,也扶到床上去,把毯子給她重新再蓋了一遍,另把室內的空調溫度往高調了一度。
整理好這一切,程清璵本來要出去,但門開了,再往回看了梁書媞一眼,又退了回來。
梁書媞猶如睡佛轉世一般,又睡了昏天黑地的,醒來時,感覺身邊還有人。
不用想,都知道是誰。
梁書媞伸了個懶腰,然後轉身又把旁邊的人死死抱住,臉在對方胸口還蹭了蹭。
「睡醒了?」
「恩,你睡了沒?」
「睡了一會兒。」
「還睡嗎?」
「不睡了,餓了。」
「好,那就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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