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晚上好……」完成了今天的訓練任務從地下室出來的齊樂人,一眼就看到了端坐在沙發上的寧舟,這位不請自來的客人在柔軟的沙發上也坐得筆挺,也不知道在這裡等了多久。
渾身是汗的齊樂人下意識地低頭看了下自己的衣服,這次還好,穿著運動背心,總算不太獵奇:「我去沖個澡,馬上回來!」
說完,齊樂人一溜煙地跑上了樓,先趕緊沖洗一下。
停在衣帽架上的大黑鳥發出了一聲古怪的笑聲,似乎在嘲笑被主人丟在沙發上的寧舟,後者面無表情地看了它一眼,在主人的眼神威懾下它發出了吹口哨一般的聲音,若無其事地東張西望了起來。
迅速沖完了澡,齊樂人拿著燒開的熱水壺跑下了樓梯,給寧舟和自己倒了一杯水,沒受到招待的大黑鳥在一旁不滿地嘎嘎亂叫,齊樂人沒轍,也給它倒了一杯。不料此鳥厚顏無恥,竟然得寸進尺:「我餓,我要好吃的!」
這還覬覦起了齊樂人所剩無幾的口糧了!
齊樂人心疼啊,「討人喜歡的口糧」本來就不多,現在餵給這隻鳥……可是這可是寧舟的鳥,現在他還得指望寧舟幫忙呢。哎,還是餵吧……
「不用理它。」不等齊樂人掏出食物,寧舟就出聲制止了他。
齊樂人從善如流地收回了投餵的手。
大黑鳥怨念地看著主人,不滿地在他的耳朵上啄了一口,拍著翅膀飛走了。
「你的鳥性格……但是很聰明,叫什麼名字,什麼品種的?」齊樂人問道。
不是任務期間,沒有裝備閉口禪技能的寧舟雖然還是寡言少語,但是不至於一聲不吭了:「沒有名字,種類是語鷹,棲息地在靜海荒漠。」
齊樂人對噩夢世界的地域了解基本來自於他玩《噩夢遊戲》的時候,依稀記得靜海荒漠就是地下蟻城的所在地,在這片灼熱恐怖的荒漠下隱藏著蟻巢一般的地下世界,還有地底深處灼熱的煉獄,那是個惡魔橫行的地方。
兩人的話題實在是太少了,在獻祭女巫的任務時兩人就幾乎沒怎麼說過話,之後每次相見的場景都別出心裁,以至於能好好坐下來聊天的時候反而有些尷尬了。
「語鷹啊,那它說的話豈不就是鷹(英)語?」齊樂人說了個雙關的冷笑話。
寧舟看似鎮定實則茫然地看著他,絲毫沒有要笑的感覺。
齊樂人咯噔了一下,忘了寧舟不是現實世界的人了,他哪裡知道英語是什麼東西!
「咳咳,在外面的世界,有一種通用語叫英語,我們說話有時候也會用到,什麼哈羅,哈皮,哈尼……咳咳咳咳,沒什麼特別的意思,你當我沒說。」齊樂人感覺自己突然變成了一個冷場帝,內心簡直淚雨滂沱,為什麼他假扮紅的時候都能和居心叵測的殺戮魔王信徒們相談甚歡,現在面對己方人員反而屢屢犯蠢頻頻出錯?
其實根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為什麼要這麼說的寧舟:「……哦。」
不知為何,這個相顧無言的場景讓齊樂人回想起了很久之前。那時候他還沒進入噩夢遊戲,還是個畢業不久正在到處找工作的待業青年,父母給他介紹了一個朋友的女兒,妹子端莊漂亮,就是人有點高冷,兩人在一番「嗯、啊、哦、好的、謝謝、不客氣」的交流後,再也沒有然後了……
此時此刻的場景,和當初那個相親的畫面何其相似,除了對面沙發上的人性別不太對之外。
「我……」齊樂人準備說一說殺戮密會的事情。
「你……」寧舟也正好開口。
兩個聲音撞在了一起。
「你先說。」
「你先說。」
兩個聲音又撞在了一起,兩人同時沉默了。
齊樂人的汗又快下來了,這不行啊!這交流完全不行啊!干坐著說話太尷尬了!
「你餓不餓?我去做個炒飯吧。」齊樂人是真有點餓了,想來想去還是在餐桌上交流比較好。
「我不……」「我餓!我好餓!快要餓死了!」寧舟剛說了兩個字,他的鳥就聲嘶力竭地叫了起來,嚇了齊樂人一跳。
被它這麼一打岔,這屋子裡的氣氛總算好了一些,齊樂人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感激地看了它一眼:「要是它能吃的話,我就做三份好了,家裡做飯比外面吃便宜多了,在外面吃一頓付帳的時候怪心疼的。」
見齊樂人都這麼說了,寧舟也沒再拒絕,默默跟在他身後走進了廚房……打下手。
齊樂人看到寧舟拿菜刀切西紅柿的時候心情很複雜,那感覺大概像是看到呂醫生在開高達,總覺得技能點加的有點偏。
一鍋炒飯和一鍋湯很快完成了,齊樂人的手藝還可以,畢竟他常年獨居,不會兩手廚藝就得天天吃泡麵,寧舟看起來也是個會做飯的,聯想到他的身世,齊樂人難免有些心疼。
大概有個幫廚的交情,兩人坐在餐桌上時氣氛好了許多,齊樂人一邊吃一邊給寧舟說殺戮密會的事情,說到他看到寧舟被列為持戒人選拔儀式的任務目標時差點露陷,寧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齊樂人噎了一下,他發現這話很容易讓人誤解,可是解釋起來又越描越黑,只得埋頭吃飯,吃得急了還打嗝,慘遭品味清奇炒飯都能吃得津津有味的語鷹嘲諷。
吃完後齊樂人重振精神,又開始給寧舟講述他的計劃:「殺戮密會內部的鬥爭很激烈,審判所一直懷疑他們能抓到狂山是因為現在的代理持戒人烈陽(羅一山)偷偷泄露了他的行蹤,因為一旦持戒人死亡,信物戒指就會落入代理持戒手中,此時戒指已經失去綁定了,無論落入誰手中誰都可以使用它,但是半領域的功能就不完全了。而代理持戒人也有權召開選拔儀式選出下一位持戒人,由新的持戒人綁定戒指,恢復半領域的所有功能。但是我的出現打破了他的盤算。他現在肯定擔心我先於他找到你,將你獻祭給殺戮魔王成為新的持戒人,這樣他就需要再想辦法除掉我,再召開一次選拔儀式,這樣變數就太多了。所以我猜測,他會在我完成任務前除掉我,當所有競爭者只剩下一人,無論任務是否完成,都由他持有戒指。」
齊樂人此時的處境無疑是危險的,但是在屋子裡他倒是感覺挺安全,畢竟審判所的人全程都在盯梢,烈陽要在這裡殺死他十分困難,如果烈陽足夠謹慎,他就不會在這裡暗殺他,地點太陌生,他的失敗率很高,而且一旦失敗,「紅」就會很警惕。
要暗殺能夠惡魔化的紅,需要雷厲風行一擊必殺,在他惡魔化前結束戰鬥。最好的辦法就是在領域內進行,當紅信心滿滿地帶著任務目標進入領域想要完成獻祭奪取信物戒指的時候……
「有極大的可能,他會在我進入領域後聯合他的手下突然發難攻擊我,將我除掉。聽說這麼多次選拔儀式里,候選人之間自相殘殺的情況還挺常見,殺戮魔王對這群信徒漠不關心,就像養蠱一樣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們爭鬥。」齊樂人皺著眉說道。
「你打算怎麼做?」寧舟問。
齊樂人忐忑地看了寧舟一眼:「這個……就需要你犧牲一下了……」
寧舟:「……」有種不好的預感。
賣隊友這活,真是越干越熟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