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季莞爾卻是一副不以為然的神情，仿佛程恕說的是再尋常不過的一件事。
「那又怎麼樣？既然當初是他把我從泥潭裡拉出來。那只能說明，我和顧諶是宿世的緣分。」
季莞爾像是生怕程恕不夠生氣一樣，杏眼彎彎，唇角綻放出甜蜜的笑容，跟深陷在戀愛中的女孩一模一樣。
程恕臉色鐵青，深刻懷疑顧諶給季莞爾灌了什麼迷魂湯。說不定是被實驗室里的藥物給控制了。
季莞爾如果會讀心術的話，程恕極其離譜的猜測一定會把她笑死。
「程恕，其實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在你心裡，有比我更重要的東西，比如權勢。可是顧諶對我來說，視為生命。」
季莞爾忽然說道。
「生命，你們還要做一對亡命鴛鴦嗎？」程恕怒極反笑。
季莞爾垂下眼，欺霜賽雪的容顏含著淚光，絕望在她的臉上蔓延……
程恕心臟一揪，有些後悔自己說錯了話。
他剛要出言安慰，卻發現原本還籠罩在傷感里的人以極快的速度朝著最近的一扇窗戶衝去。
在季莞爾有所動作時，程恕就已經察覺到了她的想法，瞳孔驟然一縮，大驚失色地喊道：「打她的腿，快開槍！」
然而，還是晚了。
季莞爾人已經衝到了窗戶前，雙手撐在窗沿上，翻身躍下……
這可是十三樓！
程恕驚駭欲絕，跟著沖了上去。
但即使他的速度再快，也晚了一步。
夜色中，女孩粉色的紗裙像是一朵綻放在夜風中的花兒，那麼嫵媚和嬌柔。
十三層的高度，人摔下去，足以粉身碎骨，即使下面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一片深海。
但這片海域常年有鯊魚出沒，何況，這樣高的高度跌下去，巨大的衝擊力也會讓季莞爾那顆嬌嫩的心臟化成碎片！
程恕這一刻忽然理解了季莞爾的感受，即使知道季莞爾可能連萬分之一生還的希望都沒有，但看不到屍體，程恕就不會放棄。
「安排人手，馬上去海里搜尋，一定要把人找到。即使……」
程恕的聲音全部被堵在了喉間，已經無法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也幸虧跟著程恕的人是他的心腹，並且還是親眼見證過自家老闆對季莞爾有多深情和執著的鄒奎。
儘管……
鄒奎覺得，老闆對季莞爾的感情已經變成了一股執念。
「您放心，我們一定會找到季小姐，季小姐吉人天相，不可能會有事。」
鄒奎望著程恕陰悒的神色，眼神里的不忍一閃而逝。
老闆一向都是無所不能，卻偏偏栽在了季小姐的手裡，從此跌下神壇，變成了芸芸眾生中的一員。
……
「撲通」一聲，海面上濺起了一片巨大的水花。
季莞爾一頭扎進了海水裡，寬大的裙擺吸滿了水，拖著她的身體沉沉下墜。
如今的天氣雖然很暖和，但夜間的深海卻是刺骨的冰涼，季莞爾的肌膚被寒意所激，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冷戰。
顧諶不知所蹤，就連姜蜜和周辛幾個人也聯繫不上，季莞爾被無邊無際的海水所包圍，忽然生出了一股自暴自棄的絕望，就這樣沉在海底，似乎也沒有什麼不好。
然而，她很快一個激靈，將這股消極的想法從腦海里驅逐了出去。
雖然程恕做了萬全的準備，但以顧諶的能力，不可能就這麼死了，還是以被炸成碎片的方式死去，以顧諶的驕傲，怎麼能讓自己忍受這種屈辱呢！
想到這裡，季莞爾的心裡平添了一股勇氣，她展開雙臂，拖著因為吸飽了海水而變得有幾十斤重的裙擺奮力地往海面上游去……
然而，事與願違。
一道黑影飛快地從身邊划過，如果不是季莞爾反應夠快，手臂就被一張血盆大口給吞下了。
是鯊魚！
季莞爾的眼底漫起了一股絕望的情緒。
雖然，哪怕是最致命的槍傷都無法取走她的性命，但如果葬身魚腹呢？
季莞爾不敢去賭。
她伸出一隻手，摸向腰間的手槍。
明知道血腥味會引來鯊魚群，但季莞爾已經顧不得了，眼前這頭落單的小型鯊魚就已經讓她無從招架。
眼看著兇狠的海底殺手再一次朝自己襲來，這次季莞爾沒有躲避，而是舉起槍……
雖然子彈在水裡產生了一定的阻力，但季莞爾跟鯊魚的距離並不太遠，這顆子彈射進鯊魚張開的利齒，很快，海底浮現出一朵血色的花。
季莞爾緊急咬住嘴唇，用盡畢生的力氣，朝著另一個方向游去。
在距離她五米的地方有一處礁石，那裡是最好的藏身之所。
肺部的空氣越來越少，季莞爾藏到一處礁石後面，剛將價值三千多萬的裙子脫下，背部的肌膚忽然傳來一陣冰冷的觸感。
季莞爾的臉蛋瞬間失去了血色，她剛要反抗，耳畔傳來一道熟悉的嗓音：「莞莞，不要怕，是我。」
「顧諶……」
季莞爾的眼眶迅速湧上了淚水。
她忘記了自己還在海底，櫻唇微啟，迅速被海水灌入。
見狀，顧諶緊皺著眉，將季莞爾抱住，兩個人迅速浮出了水面。
「你怎麼這麼傻，竟然從十三樓的窗戶跳下去，莞莞，我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顧諶抱著季莞爾的手臂用力到手指的指關節都泛白了。
他吻上季莞爾蒼白的櫻唇，冰冷的觸感讓他憐惜至極。
「你知道我有多後怕嗎？莞莞，程恕不算什麼，就算你落在他手上，我也會把你毫髮無損地救出來，為什麼做傻事？」
顧諶雖然盡力放緩了語氣，但清冷的嗓音仍是泄露出了一絲憤怒。
惱怒季莞爾的衝動，更痛恨和懊悔自己沒有把人給護住。
「那你知道我心裡的感受嗎？顧諶，你知道我聽到程恕說，你被炸彈炸成碎片，我有多害怕嗎？雖然知道你不可能有事，可情感卻是理智無法左右的。」
季莞爾的嗓音已經染上了哭腔，直到這一刻，她才敢放肆地流露出內心的脆弱和絕望。
「抱歉，是我不好。」
顧諶也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重了。
「莞莞，我可以跟你保證，這是最後一次。」
顧諶吻上季莞爾的櫻唇，想要借著自己的溫度驅走她身體的寒冷。
就在這時，一群海底的大型獵食動物衝著兩個人的方向游來，無聲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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