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衛營里都是曹萬節身邊的貼身親衛,也有幾個平時和他交好的。
等曹安走出去,皮小五走了過來,小聲道:「少爺,這小子狂妄的很,我也瞧著他不順眼,要不咱們找幾個人,私下裡收拾他一頓?」
曹言哼一聲,「你得了吧,那是個硬茬,也不知道從哪兒學的功夫,厲害著呢。」
皮小五笑道:「喲,合著這是交過手了?」
曹言哼哼著不說話。
他們當然交過手了,就在兩天前,他還帶著幾個手下兵丁跟蹤曹安。本來想套曹安的麻袋,把他拖到營外一頓亂打,結果人沒打成,卻把他們幾個揍的鼻青臉腫,就連他自己也狠狠挨了幾腳。
曹安平日裡總說自己不會功夫,就算會也是三腳貓,可如果他是三腳貓,那自己的那兩三的下的身手又算什麼?
皮小五最會察言觀色,笑著拍了拍他的肩,「你放心,我有辦法對付這小子,等咱們今天訓練完。」
曹言點點頭,他就不信,他們這些人,還對付不了個十五歲的毛頭小子了?
外面曹安已經在催促了,他也無奈,只能穿了衣服,跟著跑出去。
一通鑼響,兵丁們忙向校場集合,有的人衣服都沒穿好,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往外面跑。
集合的隊伍還沒整好,曹萬節就騎著她那匹「黑鬼子」跑來了。
她這馬之所以叫「黑鬼子」,那是因為通體全黑,一根雜毛都沒有,只是脾氣古怪,除了她之外,別人碰都不讓碰。就算對她,也是想尥蹶子就尥蹶子。
曹萬節今天的打扮格外不同,黑色短打勁裝,披著一身皮軟甲,也不知是什麼皮,大量的皮製帶子,綁在腰間大腿越發顯得腰細腿長,身材英挺。
這樣子比起平日裡黑色銅甲時的冰冷肅穆,格外顯得靈活而精神奕奕。
她背上背著長弓,腰間掛了把長刀,看著威武又爽利。
曹安看在眼裡,那顆心真好似沁了蜂蜜,別提多甜了。
真不愧是他喜歡的人,簡直穿什麼都好看。
其實,曹萬節這人是個氣質很怪的人,渾身上下都寫著兩個字:「複雜」。
她軟衣緩袍的時候看著像個沒擔當的小白臉,又軟糯可親,讓人一見就忍不住想欺負一下。
可一旦頂盔貫甲,她渾身的煞氣便放出來了,就好像浴血的殺神,地獄的閻王,看著就叫人心驚膽戰。
不過這會兒穿著皮軟甲的樣子還真是不好形容,或者你可以理解成:一個沒擔當的小白臉,換了身皮,腰杆子就硬起來了。
曹萬節往人前一站,冷冷開口道:「人都到齊了嗎?」
曹成站出來,「稟都督,西北軍步兵和騎兵五萬人馬均已到齊。」
除了執勤在外的守軍,其餘營中官兵都在這兒了。
曹萬節揚了揚唇,冰冷的目光在前面將士臉上一掃,冷冷道:「今日演練陣法,以金鼓旗幟為號,操練不好的自去領罰。」
辨識金鼓旗幟是軍中最為基礎的操練項目,幾步兵營早在幾個月前就操練了數十次,且伍長逐個口述考核,配上陣法演練雖是難些,但這些兵丁也都下過苦功夫的,因此幾個帶兵的將領也都不憷,各自準備去了。趣誦小書 .
曹成是左軍將軍,主要統領步兵營,他是今天的考核主持,得了帥令便高聲喝道:「鼓手旗手就位。」
各曲長縱馬而至,都各自統領自己的手下兵丁,準備操練起來。
軍需官吳成要站在一邊低頭檢查一遍旗囊,一邊嘴裡叨叨念著,「你們小心使用,都別給用壞了。那可都是花了銀子的。」
他是軍中有名的小氣鬼,別人喚他「老腰子」,那也是軍里的老人了。
見各色旗皆在,「老腰子」才安下心來。
曹萬節大事小情都操心,凡事又挑剔,若是出半點差錯,一百軍棍是必然的。
號角一聲長響,戰鼓已擂起……
起先還只是簡單的操練,自上馬、下馬開始,然後是策馬前進一丈、二十丈,然後便是左轉右轉,這些都是最簡單的。
可是隨著鼓聲越敲越急,開始融入陣法,今天選的是鷹展陣,這種陣法是徐鍇精心設計的,由雄鷹陣演化而來,其中加了許多輕重型武器,與普通的雄鷹陣不可同日而語。
整個陣法變化精妙,左右兩翼張開,猶如展翅飛翔的巨鷹,一營在左,二營在右,三營居中,隨著鷹形展開,左右兩翼也發生了變化,兵丁推出左右各二十輛巨型戰車。
這種戰車是曹萬節設計的,專門配合步兵陣法使用,這種戰車大小是一般戰車的兩倍,重量卻要輕一些,下盤安裝著特殊的車輪,一共八個輪軸,每個輪軸都能左右前後移動,讓戰車移動更加靈活。
另外在與戰車連接上方設著巨大的箭槽,使用的是連弩箭的技法,總共一百隻長箭,箭槽可以移動,能同時向三方不同方位發射,配合陣法翼翅左右移動更見威力。
還有在戰車之後則是四門火炮,都用特質的鐵輪子推著,推火炮的兵丁有幾百人,一個個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而最惹眼的就是兩千火銃兵,每人手裡拿兩把火銃,一長一短,交替使用,裝上火藥,輪流上場。
那黑色的銃桶,寒光森森,不用開火,只看陣勢就覺得讓人驚懼不已。
此刻陣法不斷變化,左右搖擺,前後呼應,甚是齊整。
這是專門對付韃靼騎兵的,用以正面戰鬥,一旦騎兵困入陣中,很難衝殺出來。
隨著戰鼓稍急,士兵們開始移動,馬匹也由踱步改為小跑,踢踢踏踏地溜達著。
只是他們跑的雖齊,節奏卻並沒把握很好。
曹萬節看這些兵丁急吼吼跑著的樣子,面色有些不悅,對身旁的曹成道:「你平時都是這麼訓練士兵的?一個個著急毛慌,跟身上長刺似的。這要是打起仗來,等著韃靼人幫他們拔刺嗎?」
曹成道:「都督,這也不怪他們,這些都是招上來沒多久的新兵,訓練時間短,還沒經歷過大戰,難免有些毛躁。」
曹萬節臉色越發難看,冷哼道:「沒經歷過,那就讓他們經歷一次試試,你去把龐俊叫來。」
曹成也不知她想幹什麼,但他這位本家堂弟,可不是什麼好脾氣,他也不敢惹,忙讓人把龐俊叫了來。
曹萬節對著龐俊吩咐了幾句,龐俊一咧嘴,「都督,你要玩真的?這要是出了人命可怎麼辦啊?」
曹萬節道:「你去辦就是了,出什麼事我擔著。」
龐俊嘆口氣,轉身下去了。臨走時還對著曹成嘰咕了幾下眼。
曹成摸摸鼻子,心裡納悶,他這是在暗示什麼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