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正是曹安,他急速奔到曹萬節面前,伸手一掏,曹萬節已經跌入他懷中。
被一個年紀甚小的男孩子抱著,曹萬節也說不上是什麼滋味兒。頭倚在他壞里,忽然感覺他的肩膀也沒想像中那麼窄,倒是有點男人的樣子了。
「乾爹莫怕,有我護著你的。」
他溫柔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那一刻曹萬節忽然心中湧起一種幸福的感覺。
她到了這個世界,孤身一人,沒了父母親人,經常覺得孤獨寂寞,心也總是冷的。
可是這一刻,被個小孩子抱在懷裡,竟然感受到了從未感受的溫暖。
原來,被人保護的感覺是這麼的.好,這麼的,讓人上頭啊。
曹安騎馬奔回來,輕輕地把她放下馬,抱拳拱手道:「乾爹恕罪,我私自解救,倒讓乾爹失去一展雄姿的機會。」
曹萬節微微頷首,「無妨。」
她嘴上這麼說,心裡卻忍不住汗顏,自己這乾兒子真是又有孝心,又能成全她臉面,貼心的不能再貼心了。
這一場還沒比完,曹萬節再次翻身上馬,重新開戰。
曹安這回也不再躲在她身後,而是衝鋒陷陣,處處爭先。
以前沒見過,這回才發現他的擊鞠功夫竟然出奇的好,比曹言還勝了一籌。雖然比陳良恆還略差一點,但這會兒他打累了,兩人馬上你來我往,竟然誰也不遑多讓。
曹安拼命,他們片刻便也扭轉了戰局,陳良恆本就有些力竭,曹安兩桿子打過去,那本被陳良恆控住的球就到了他手裡,隨著他的馬迅速帶到球門邊,他輕輕一揮,那球飛著沖球門而去。
隨後一陣聲浪極高的歡呼聲,竟然被他中了。
曹萬節怔了怔,倒沒想到這麼快就勝了。曹言也是面色一變,看著曹安的眼神隱隱有些奇怪。
這小子怎麼就這麼厲害呢?
對,就是厲害。處處都比他強。
比賽結束,陳良恆累得幾乎快脫力了,他從馬上滾下來,直接癱在地上,一動也不想動了。
與他一般的人不在少數,都躺在地上裝死,長達一個多時辰的擊鞠,沒有中場休息,本就不是正常人玩的。
曹萬節看了一眼累癱了的眾人,微微揚起一絲冷笑,「既然輸了,那就認栽吧。」
陳良恆皺皺眉,「你想我做什麼,直接說出來就是。何必這麼陰陽怪氣的。」
曹萬節道:「眼看大戰在即,陳將軍還有這般閒心。不如從即日起,中軍也都操練起來,改改你們那大爺派頭吧。」
陳良恆瞪眼,「你乾脆弄死我得了。」
曹萬節在袍子上撣了撣,上面沾了點土。
她冷冷道:「弄死你倒不必了,既然還有精力,一會兒去跑二十里拉練去吧。」
眾人「啊」了一聲,真想死了算了。
陳良恆那張臉氣得鐵青鐵青的,可自己比賽輸了也沒辦法,只能硬著頭皮帶著他的中軍拉練去了。
臨走時,對著曹安所在方位看了一眼,眼睛裡恨的都快滴出水來了。
心中暗道,「好啊,小子,有能耐啊。曹萬節一個人就夠難應付了,又來個扎刺的小兔崽子,回頭老子一定把你通體的刺兒都給拔光了。」
陳良恆帶著人走了,曹言立刻小步跑著過來,「三叔,你剛才也太硬氣了吧。我還沒見過那姓陳的那麼灰頭土臉的模樣呢。」
曹萬節身看了一眼曹言,反問他,「你玩痛快了嗎?」
曹言點頭,「痛快啊。」
曹萬節撇嘴道:「那就去跑個二十里拉練去吧。」
曹言「啊」一聲,「三叔,不帶這樣的。」 .
曹萬節冷哼,「不帶怎麼樣的?你違反軍令,跑這兒來擊鞠,就罰你這一點,還是罰輕了。」
她說完轉身走了,讓曹安在這兒盯著,給他們半個時辰休息,半個時辰之後所有人去跑二十里,跑不下來的就不用回營了。
一幫人聽了軍令,頓時哀嚎不已。
半個時辰之後,所有參與打球、看球的全部去跑二十里。
陳良恆早就帶著他那中軍上前頭跑去了,遠遠的隊伍拉的老長,從這邊望過去,一眼都望不到頭。
曹言一邊跑一邊唉聲嘆氣,「這都叫什麼事啊,三叔也太狠了,這玩人玩的,五萬多人都叫她給轟成了羊了。」
他絮絮叨叨說著,回頭見曹安好像心不在焉似的,不由皺眉,「跟你說話呢,你沒聽見嗎?」
曹安「啊」一聲,顯然沒聽清他說什麼。
曹言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只見曹萬節帶著一隊人正要離開。她策馬馳行,只留下一個背影,還有馬蹄揚起的灰土。
曹言喉頭噎了噎,「你對你乾爹也未免太上心吧?」
曹安悠悠一嘆,「乾爹這麼早就出來,也不知有沒有吃飯,她身上穿的那麼單薄,這大冷天的應該披個大氅啊,最不濟也要弄個披風啊。」
曹言撇撇嘴,這人簡直是魔怔了啊。曹萬節是他乾爹,又不是他媳婦,照顧這麼周到幹什麼?
「喂,你什麼時候學會擊鞠的?」
曹安思索了一下,「可能十歲的時候吧。」
記得那時候,他第一次打馬球,因為不會打,被幾個哥哥強拉進場裡。好幾個哥哥揮著球棒打過來,不是在打馬球,而是在打他。
他們把他打得渾身是傷,打得直吐血,也沒有人管他。
那時候他就發誓,一定要練好馬球,總一天拿著球棒一個個都打回去。
「你小子真會藏私,說了不會,卻這麼精通。你說說,你還會什麼?」
曹言不停絮絮念著,曹安卻一言不發。
一路上之上他都是悶悶的,到休息的時候,把偷藏的大餅拿出來咬了兩口,剩下的都給了跟他們一起的士兵了。
陳良恆是從小嬌養的,雖在軍中,卻哪裡受過這等罪,跑了五里便堅持不住了,被兩個士兵架著在後面慢慢走。
曹言和曹安也不管他,堅持著跑完二十里,然後回營吃晚飯去了。
這麼高強度的體力活誰受得了?到了軍營早累得腿腳都不像自個的了。
晚上全營加菜,看來曹萬節是讓人把牛肉和牛雜湯都搬回來了。
全營將士每人兩小塊牛肉,一勺牛雜湯,泡著新烙的大餅吃,好歹也能嘗出點牛肉味吧。
曹言巴著碗喝那勺牛雜湯,不到一口就喝淨了,他舔著碗邊,饞的都快哭了。娘的,這還不如沒有呢……
晚上曹安回營,也顧不上吃飯,就一頭扎進廚房了。
管廚房的趙胖子瞧見他,咧嘴道:「喲,又跑這兒溜達來了?」
曹安笑出一口小白牙,「趙叔,還有菜不?我想給我爹做個蔬菜湯。」
趙胖子眼珠子都瞪出來了,「蔬菜?這寒冬臘月的上哪兒弄蔬菜去啊?再說了,朝廷已經好久沒派軍糧了,咱們現在吃的都是去年自己種的。」
「那還有豆腐沒有?」
「豆腐沒有,黃豆倒還剩下一把。」
曹安道:「那給我吧,我爹今天生了氣,又著了寒,我去弄個豆腐湯給她去去寒。」
趙胖子點頭,「行,那你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