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檔的床，就是這樣。
床板會很軟，韌性很強，重壓下會下沉，但不會斷。
林盛也跟著壓了上來，張燕發出一聲嬌喘。
床板再次下沉，我的頭又被撞了一下。
我棲身的空間被壓縮，只能把臉側過來。
但這僅僅是開始，床板開始上下搖晃。
張燕開始呻吟，林盛也開始呻吟。
我當然知道他們在幹什麼，心情有些複雜。
我從業這麼多年，怎樣的場面都見過。如此卻是第一次。
床上兩人在忘情地運動，我卻躲在床底，抗著床板一次次的衝擊。
上輩子不知道做了什麼孽，才會陷入如此窘迫的境地。
不過我知道，機會總藏在危險中。等他們做完了，累了，或者睡了，我應該就有機會溜出去。
可是……
林盛手裡的刀呢？他是拿著刀進來的。
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無論怎樣也無法增加情趣。
現在那把刀在哪？
床板的上下搖晃越來越急促，很快進入了最高峰。兩人的叫聲高亢。
忽然，噗的一下，我聽到了鋒利的金屬穿透皮肉又穿透木板的聲音。
鋒利的刀尖出現在我的面前。就離我的臉不到三厘米。
我嚇得差點喊出聲來。
驚魂未定中，血腥味開始瀰漫。
殷紅的血順著刀刃滴落，在床底下的昏暗中，呈現出黑褐色。
林盛聲嘶力竭地喊出最後一聲，床板向下凹陷到了極限。
我的頭被壓著，感覺一陣陣的脹痛，仿佛是被壓扁的氣球，隨時要爆開。
幾秒鐘後，床板反彈回原來的位置，刀，被抽了回去。
血繼續順著被刀割開縫隙往下流。
嘀嘀嗒嗒，在我的面前匯聚成一汪。
我仿佛能感覺到，這攤血里，還有從剛才恩愛到突然死亡，沒來得及消退的歡愉的腥味。
林盛居然殺了他的妻子！
我用手捂住嘴巴，驚得甚至連心跳的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那雙運動鞋又出現在我的面前，我聽到了提褲子的聲音。
林盛抓起了張燕的雙腳，把她拖下床。
嘭，張燕的頭重重地摔在地板上。
那張嬌美的臉，帶著驚恐，正面對著床底下的我。
她的眼睛瞪大，直勾勾地看著我。嘴巴動了動，好像要對我說什麼。
無力地垂在地上的手臂也朝著我的方向動了動。
別看我啊，我暗暗祈禱，千萬別被林盛發現，不然我也死定了。
還好，張燕很快斷氣了，目光渙散，失去了焦點。
我看到她的屍體被拖進了浴室，腦袋跨過浴室的門檻時，上下顛簸了一下，好似一條死狗。
運動鞋走出浴室，來到門口，拎起放在門口的背包。
回到浴室門口，打開背包，從裡面拿出一些東西。
塑料布、斧頭、錘子、鋸子、斬骨刀……
我這才明白過來，難怪剛才放下背包的時候有金屬撞擊的聲音。
原來，他早就想殺死張燕了，並且準備好了分屍工具。
我再一次出了一身的冷汗。
這是他的結髮妻子啊，剛才我從窗子溜進來的時候，還看到客廳的牆壁上掛著他們的結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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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張燕出軌，離婚也就算了，大不了動手打幾個耳光，也不至於殺人分屍啊。
不行，我必須儘快離開，林盛已經瘋了。
可林盛沒關浴室的門，就那麼蹲下身子，面朝著浴室外面的方向。
我聽到皮肉被割開的聲音，斧子砍斷骨頭的聲音，血腥味越來越濃，嗆得我喘不上氣來。
如果我現在從床下鑽出去，會立刻被林盛發現。
我來不來得及迅速地跑到門口，並且打開房門跑出去？
我沒信心。
所以我只能在無盡的恐懼中繼續等機會。
「叮咚……」
我聽到手機微信的提示音就在我頭頂的床上響起。
林盛起身，來到床邊，他的運動鞋上沾滿了血，在地板上踩出幾個血腳印。
他應該是拿起了手機，微信語音消息的聲音傳來。
是個男人，聲音不大，神秘兮兮，聽著有點耳熟。
「燕，我剛才看到有個黑影從窗子鑽進你家了。」
啊？我剛才進來的時候，被人看見了？
我再次驚出一身冷汗，可張燕家是十八樓啊，而且這小區兩棟樓之間的距離很遠，大半夜的烏漆麻黑，我是怎麼被看見的？
除非有人，一直盯著張燕家的窗子……
「我剛才好像也聽到聲音了，我好害怕。」
林盛沙啞的聲音傳來，緊接著是消息發出去的聲音。
他是在假扮張燕的口吻，我猜是在用語音轉換文字。
「別怕，你藏好，我這就喊個朋友一起去你家。」
「喊人一起？你就不怕你的朋友發現我們的秘密？」
「沒事，他是我的死黨。」
「好，那你趕緊來。我好害怕」
「我這就來。」
……
微信消息停止了。
林盛放下手機，我聽到他帶著殺氣地冷笑。
他轉身回到臥室，繼續分屍。
趕緊來吧，姦夫撞見原配，必然會大打出手。
來兩個人是對的。
我覺得一個人的話，十有八九也會被林盛殺死。
兩個人就好多了，人來了，打起來了，我就有機會趁亂逃出去了。
這可能是我唯一逃脫的機會。
我現在要做的，只有等待，等他來。
我悄悄地緩了一口氣，剛才高度的緊張令我感覺一陣陣的窒息。
忽然，我感覺腰間一陣酥麻，我的手機震動了！
雖然是震動，但還是有細微的嗡嗡的聲響。
林盛砍骨頭的聲音停止，他應該聽到了手機振動聲。
我嚇壞了，趕緊把手機壓在身子下面。
我看到林盛站起身，在屋子裡搜尋了一圈，謝天謝地，他沒往床下看。
然後轉身，重新回到浴室，繼續分屍。
我悄悄地把手機拿出來，用手遮擋著屏幕的螢光，看到發消息的是我的朋友王浩。
是一條語音，我按下，轉文字。
「白三千，我知道你沒睡，趕緊跟我走一趟，我朋友家進賊了，幫我去捉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