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了飯，我們開始謀劃。
韓萌萌走南闖北，混影視圈的，對這些事了解得比較多。
我和王小跳本質是一類人，論我們圈子裡的事，誰都不服，但其他的，就不行了。
三姐摸索著收拾東西，然後就靜靜地坐在床上，帶上耳機，用我新給她買的手機聽歌。
一個多小時之後，我們基本確定了計劃。
這件事要是辦成了，那就是一箭雙鵰，既能搞到錢，又能把我白三千身上有玉佩的這口鍋，徹底甩出去。
我摸索著手中的那個紙袋，看著從窗子照射進來的陽光，穿透紙袋，映出那個彎曲的黑色的小魚，內心複雜。
我給了王小跳一千塊錢，讓她去車站買幾張去京城的高鐵票。
因為韓萌萌早已通過圈子裡的關係，摸清楚那個宋金光就在京城。
最近他那個媳婦拍戲的通告很急，所以他不敢不陪著。
傳話的人說，宋金光這幾天沒見到那個女人，憋得抓心撓肝的。
半個多小時之後，王小跳回來了，我們幾個都很納悶，怎麼這麼快？
王小跳說，「我買的綠皮的。」
韓萌萌說：「你傻啊，去京城一千公里，你買綠皮？你想讓我們坐到猴年馬月啊。」
王小跳支支吾吾的說：「那有啥辦法，我沒身份證……買不了高鐵票。」
韓萌萌說：「沒身份證你就能買綠皮票了啊，不也買不了麼！」
王小跳嘿嘿一笑，說，「那我可以混進去，高鐵都是閘機，沒身份證真進不去啊。」
韓萌萌伸手，說：「那把錢拿來，你自己坐綠皮，我們仨去買高鐵票。」
王小跳一臉委屈，都快哭出來了。
「我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從小到大都沒出過那麼遠的門，火車上壞人多多啊，你們就不怕我被人家偷了搶了？你們也太狠心了。」
我笑了，說：「王小跳，你忘了咱倆咋認識的了吧。我還不知道你啥心思？你是想上綠皮做買賣，高鐵不好下手對不？你不偷別人的就不錯了，還能被人偷？」
王小跳破涕為笑，說，「還是三千哥了解我。」
事已至此，沒別的辦法了，只好陪著王小跳上綠皮。
不過，我給王小跳約法三章，咱們此行是去京城干一票大的，所以不要在綠皮上惹事，不能因小失大。
韓萌萌拍著王小跳的肩膀說，「妹子，格局要大，要把目光放長遠。」
王小跳一臉不屑，說：「你目光遠，你格局大，上次在綠皮上還不是安排了人算計三千哥？這才幾天啊，你都忘了？」
韓萌萌被噎得說不出話。
車票的時間是晚上7點，現在是初秋，晚上7點還沒天黑。
我們在酒店休息了半天，早早吃了下午的飯，王小跳又出去買了一大兜子零食和飲料回來。說準備車上吃。
韓萌萌翻了半天，沒看到啤酒，自己出去買了點，扔到包里。
其實說心裡話，綠皮雖然慢，而且衛生條件差，坐車的乘客三教九流，但作為干我們這一行的，是對綠皮有感情的。
多少同行，都是在綠皮上練成的手藝。
而且，坐綠皮還有一個好處，就是能接觸到各種各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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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接觸人，多了解人，多長見識，未來在江湖上行走，也就多一分心眼，少吃點虧。
不像高鐵，一個個的都特別高冷，要麼帶著耳機玩手機，要麼捧著一本書裝斯文。
也可以說，至少一半以上的同行，是從綠皮火車上成長起來的。
我們一行四人，準時上了綠皮火車，熟悉的汗臭味、酒味、方便麵味和臭腳丫子味。
還有熟悉的呼嚕聲、吵鬧聲、喝酒行令聲。
韓萌萌捏著鼻子，一臉的煩躁，三姐始終安安靜靜。
王小跳可是高興壞了，一上車就東張西望。
我知道，這是在尋找目標，職業病犯了。
去京城的綠皮，跟去奉天的一樣，都是三人一座，對面兩排。
我讓三姐靠窗，我坐在中間。韓萌萌非要挨著我。
王小跳也想挨著我坐，沒搶到位置，拿白眼仁瞪了韓萌萌好半天。
跟王小跳坐在一起的，是一男一女。
男的四十多歲，女的也至少三十七八歲。
穿得不洋不土。
兩人一上車，就粘粘糊糊的，一會貼個臉，一會摸摸腿。
韓萌萌湊近我，小聲說：「你看這兩人，肯定不是兩口子，搞不好是背著家裡，偷摸去京城玩的。」
我冷笑，沒吭聲。
「真兩口子沒這麼黏糊的，早都夠夠的了。」
我沒結過婚，我沒經驗，所以不了解也不理解。
不過可苦了王小跳，就挨著這兩人，看著他倆打情罵俏。
火車啟動了，王小跳衝著韓萌萌使了個眼色。
韓萌萌不解其意，王小跳掏出手機，給他發了個信息。
我歪頭看，王小跳說，讓韓萌萌配合她一下，具體咋配合，沒說。
王小跳咧開嘴，對那男人笑笑，說：「大哥，你倆上車買票了麼？」
那男人一臉戒備地說，幹啥，買了啊。
說著，就開始翻口袋。
翻了半天，只找到一張。
「哎呀，我車票呢？」
他咋呼起來，拉著女人站起身，低頭在地上找，
折騰了半天還是沒找到。
記得他滿頭大汗，摘下帽子，露出可憐的幾根頭髮，居然還是個地中海。
那男人伸手招呼乘務員，乘務員是個四十來歲的女人，好像剛睡醒，還打著哈欠。
「車上有小偷，我票被偷了。」
乘務員一臉的不耐煩，說：「小偷偷你錢多好的，偷你車票幹啥啊，回家攢著能買房買車啊。」
「可我倆車票就剩一張了。」
「那就補一張唄，一會檢票的來了，你掏錢補一張啊。」
「一百多一張啊……」
男人面紅耳赤。
「坐人力三輪便宜，三塊錢，可他也去不了京城啊。」
乘務員吃槍藥了，一句一句懟得地中海臉色通紅，說不出話來了。
男人負氣地坐下，女人還勸他，說不行就補一張吧。
男人說，一百多塊錢呢，白瞎了。
王小跳清了清嗓子，湊過去，壓低聲音說：「大哥，一張票兩人也能坐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