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雖然是個賊,但我一直覺得,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褲衩。
一千萬的確是一筆巨款,但在我眼裡,也是一場災禍。
所以之前的我,即便這東西擺在我的面前,我都不會動心。
但現在,這東西在我眼裡,是引發這麼多事情的罪魁禍首。
我左右張望,四下無人。
更沒發現其他的通道,這裡應該就是這個牢下密室的盡頭。
所以此行,我判斷錯了,白明樓沒關在這,那就應該是在三樓。
不過,賊不走空,既然來了,我打算帶走陰魚玉佩。
我不知道是誰把玉佩放在這的,所以只有拿走了,才能引蛇出洞。
我慢慢地湊了過去,距離那張桌子兩米遠的地方蹲下身,仔細觀察。
雖然我確定這就是斷腕鎖,也心有成竹可以打開,拿走裡面的玉佩。甚至還能帶走王浩的兩隻斷手。
但小心駛得萬年船,這東西就這麼明晃晃地擺著,而且整個地下密室只有兩道鐵門。我擔心這裡面還有什麼玄機和陷阱。
我前後地仔細看了一陣,沒發現什麼異樣。
我捏了捏雙手的關節,發出嘎巴嘎巴的聲響,就準備下手。
可就在我的手,即將觸碰到斷腕鎖的剎那,我無意間仰頭,看到石室的屋頂,一根黑色的細線,吊著一個拇指指甲大小的小球。
小球的位置正好在煤油燈的上方,淡淡的灰黑色的煤煙,在無風的密室筆直向上,正好熏在那小球上。
看到這東西,我頓時出了一身冷汗。
原來機關在這。
好傢夥。
剛才是我大意了,完全沒注意到。
一旦我觸動斷腕鎖,裡面密閉的鎖芯會有細微的氣體流動,必將吹動燃燒的燈芯,煤油燃燒的黑煙便會隨著火焰的擺動,脫離這個小球。
這個小球,就是核心,到時候必然會觸發機關。
如此巧妙又隱蔽的設計,防備的也一定是我們這樣的老手。
所以,被觸發的也一定不是普通的機關。
我慢慢地往後退了兩米,這才慢慢地緩了一口氣。
借著微弱的燈光觀察四周,果然,看到桌子前面兩米處的頂棚,有兩道裂縫。
是石門。
如果我觸發機關,石門會在瞬間落下。
看石門的位置,我往前一分,會被關在裡面。
往後一分,會被砸得粉身碎骨。
密室無門無窗,如果被關在裡面,用不了多久,就會因氧氣耗盡,窒息而死。
那麼這盞煤油燈燃燒消耗的氧氣,既是加速我窒息死亡的喪鐘,也是我生命的倒計時。
氧氣耗盡,燈火熄滅,我的小命也會隨之終止。
媽的,真陰啊。
幸虧我來的時候控制了氣息,也幸虧我在最後關頭發現了機關。
不然我就交代在這裡了、
我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又往後退了十來米,確定不會再影響到燈火,才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這東西還是暫時別動了,既然人家有防備,就還是暫時少惹麻煩得好。
既然白明樓不在地下,那就一定在三樓。
重新返回去三樓來不及了,只能再找機會。
於是,我只好原路返回,悄悄地回到值班室的門口。
姓李的獄警還沒回來,我悄悄地進門,重新把自己鎖在暖氣管子上。
可那姓李的狗東西,直到天亮才來。
這幾個小時,蹲得我腰酸背痛。
他打著呵欠,用刮鬍刀刷刷地剃著鬍子,說:「天亮了,趕緊給你家裡的人打電話。」
我連忙點頭,說好。
他彎腰把我的手銬打開,我仰頭面帶痛苦地說:「李頭兒,麻煩您拉我一把,我腿麻了。」
李頭兒嫌棄地罵了一句:「操!」
伸手把我拽了起來。
正此時,有人敲門,一個獄警來報,說有人要探視我。
李頭兒看了我一眼,說:「是不是你家裡人?那你趕緊讓他給拿錢!」
我點頭,那個獄警重新把我的手銬在背後,帶著我去了會見室。
到了會見室,發現來找我的是一張陌生的面孔。
我仔細地打量他,沒有看出有易容的痕跡,看來這不是韓萌萌喬裝的。
我有些納悶,在京城,能來看我的會是誰?
「您好,我是張先生為您請的律師,可以叫我高洪敏。」
那人三十多歲,戴著金絲眼鏡,穿得西裝革履,面前的桌子上放著一個精緻的公文包。
看樣子的確有律師的風範。
不過能給我請律師的張先生是誰?張永利?
絕對不會是他。
我們是商量好,做了一個局送我進來的,怎麼可能又會花錢給我請律師?
那到底是哪個姓張的?
我不動聲色地點點頭,跟他握了握手,然後坐在了椅子上。
用手在鼻樑子上推了推眼鏡,伸手打開隨身帶來的文件,抽出鋼筆,對我說道:
「白先生,我受張先生的委託,做您的律師,而且我發現整個案件的過程當中,是有一些疑點的,我們懷疑這次的司法判決並不公正,所以想問您幾個問題。」
我的眉頭微微一皺,這是什麼套路?
捉賊捉贓。
當時可是被人贓並獲的,而且我也承認了自己盜竊的事實,這有什麼好說的?
可這人到底是誰,如果是我的敵人,巴不得我被關在牢里,一輩子出不去。
可如果是我的朋友,應該知道,我此行是故意設計好的,並且有任務在身。
並不會請什麼律師來撈我出去。
那麼這個人到底是誰呢?他想要幹什麼?
我點了點頭說:「那你問吧。」
他抽開筆帽,在本子上刷刷地寫了一些什麼,然後抬頭問道:
「警方控告您盜竊文物,您盜竊的到底是什麼?」
我不確定這人是敵是友,所以我不能跟他多說什麼。
「我偷了什麼,警方不都知道麼,你去問他們。」
我假裝出一副不耐煩不配合的樣子。
他放下手裡的鋼筆,抬起頭,看著站在我身後的獄卒說:
「我有些私密的話,要跟我的當事人說,我有權要求您迴避。」
那獄警眉頭皺了皺,面露疑惑,說:「你有權讓我迴避?」
顯然,他不確定律師是否可以要求他迴避。
律師點了點頭,說:「當然,你不該質疑我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