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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對他是同情還是可憐。……

2024-09-04 07:29:02 作者: 木羽願
  熱氣拂過耳畔,時鳶不自覺攥緊他的領口,想推開他,卻又擔心碰到他受傷的那隻手。

  她聲音微微有些發顫:「裴忌...你現在得去醫院。」

  「我不去。」

  他傷得那麼重,怎麼能不去醫院。

  時鳶蹙眉:「你能不能不要這麼任性?」

  他順勢又說:「那你陪我,我就去。」

  「........」

  時鳶拗不過他,裴忌的性子有多固執,她比誰都知道。

  她嘆了口氣,只得無奈道:「那你在這裡等我,我先回去換一下衣服。」

  她剛剛跑出來的太著急,衣服沒換,包和手機也忘了拿。

  裴忌見目的得逞,嘴角勾了下,叮囑她道:「慢點。」

  目視著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裴忌轉身,剛想開門上車,一道腳步聲便從身後響起。

  季雲笙緩步走近他,語氣含笑:「裴總,果然好手段。」

  「不僅在商場上步步為營,連苦肉計也同樣用得爐火純青。」

  「過獎了,季總也是不遑多讓。」

  「原本我以為,裴總至少會因為那件事心懷愧疚,至少離受害者遠一些,不讓她再回憶起以前的那些痛苦,事實看來並非如此。」

  「你想說什麼?讓我有自知之明,然後離她遠點,給你機會?」

  季雲笙輕笑一聲:「裴忌,你真的以為她喜歡你嗎?」

  話落,裴忌眸色一窒,眉眼瞬間陰沉得可怖。

  「時鳶是什麼樣的人,你比我更了解。她天生心腸軟,善良,所以哪怕你是那個人的兒子,她也不想把錯怪在你的身上。可這也不代表她可以心無芥蒂地喜歡上你。」

  「哪怕這個人不是你,她也會原諒。你所認為的特別,只不過是她對你的同情和可憐而已。」

  從以前開始,季雲笙就知道,裴忌這人,雖然曾經過得落魄不堪,受盡冷待,可他仍然傲進了骨子裡。

  他可以受得住別人的冷眼與指責,甚至是咒罵,卻不能接受任何人對他流露出同情的目光。以前的他,瘋得甚至會衝上去給人家一拳。

  然而,此刻他的反應卻跟季雲笙想像的不一樣。

  他並沒有衝上來打他,眼底翻湧的情緒也很快就被壓了回去,再看不出任何失態,冷靜得可怕。

  裴忌聲線極冷:「說完了?說完就滾吧。」

  季雲笙轉身走了。

  停車場昏暗的角落裡,他低垂著頭靠在牆邊,影子陰沉寂寥。

  半晌,他的眼眸越來越暗,眼尾被逼得發紅。

  裴忌啞聲笑了下,喃喃自語出聲。

  「同情,可憐嗎?」

  明明是他最厭惡的東西。

  可,一旦想到那個人是她,想起她剛剛關心他,急得快要掉眼淚的模樣。只要她別再像最開始的那樣,把他當成陌生人來看。

  他的眸中漆漉漉一片,忽地低低笑了。

  「好像....也行。」

  時鳶拿著包匆匆趕回來時,發現裴忌坐在駕駛座上,臉色不知怎的,看著似乎比剛剛更蒼白了些。

  幸好到醫院的路程很快,急診室內,醫生正準備拿剪刀剪掉繃帶。

  黑色的西裝看不出明顯的血跡,卻暗沉沉一片。

  被剪下來的繃帶上則是一片血跡斑駁,紅得刺目。

  時鳶站在一旁看著,心口也跟著揪疼了下。

  她的細眉擰起,眼睛紅通通的:「還是很疼麼?」

  裴忌抬了抬眼皮,看見她水霧蒙蒙的眸子,到嘴邊的那句不疼生生咽了回去。

  他一本正經地答:「有點。」

  話落,時鳶的眼睛頓時更紅了,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的傷口。

  他抬手覆上她的眼睛,「別看了。」

  「那個...小姑娘啊,要不你先去樓下取藥吧。」

  「去吧,聽醫生的話。」

  時鳶強壓下鼻尖的酸澀,深吸一口氣,還是拿著醫生剛剛給的單子出去了。


  醫生一邊拿棉球給傷口消毒,一邊調侃道:「你女朋友多關心你呢。」

  裴忌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半晌,他垂睫,唇角輕彎了下,眉眼溫柔。

  「嗯。她心軟,看不得這些。」

  時鳶拎著藥袋從電梯裡出來,轉彎時,一道身影剛好從拐角出來,兩人險些撞上。

  時鳶戴著口罩,怕被人認出來,低低地說了一句不好意思就打算離開。

  下一刻,卻被穿著白大褂的女人叫住。

  「是時鳶嗎?」

  聲音有些耳熟,時鳶抬起頭,看清來人後不由得一怔。

  「林醫生?」

  見真是時鳶,林之薇莞爾一笑:「沒想到真的是你。」

  找了一處沒人的走廊,林之薇主動開口關心道:「怎麼突然來臨市了?在這拍戲嗎?」

  時鳶點頭:「嗯,是新電影。您呢?」

  「我啊,去年工作就調到這邊來了,剛好我老公也換工作,我就跟著一起過來了。」

  林之薇說著,目光落在她的腳踝處,關切問:「對了,你的腳傷最近怎麼樣了?」

  時鳶長睫低垂,藏住眼底那抹黯然,笑了笑:「還是那個樣子,只要不是強度太大的,就沒什麼問題。」

  林之薇心裡一嘆,哪怕過了幾年,她這個外人都還覺得惋惜。

  還記得她第一次見到時鳶的時候,她躺在病床上,是那種柔若無骨的美。

  可卻又像一朵即將凋零的花,毫無生氣。

  那麼好的跳舞的苗子,偏偏遇上了這樣的事。

  也許是老天都覺得嫉妒吧。

  林之薇暗嘆一聲,收斂起思緒,又忍不住叮囑道:「還是要時不時去醫院複診啊,避免一些會拉傷的動作。」

  時鳶彎起眼睛:「嗯,我知道的,謝謝您。」

  林之薇這才想起來問:「哎,那你今天來醫院是幹什麼啊?哪裡生病了嗎?」

  「沒有,是我的一個.....朋友。」

  時鳶想起手上拎著的藥袋,急忙道:「我得先回去了林醫生,我朋友還在等我。」

  「好,你先去吧,等以後得了空我們再敘。」

  匆匆跟林之薇道了個別,時鳶連忙轉身準備回急診室。

  卻沒想到,剛轉過一個拐角,便看見一道身影立在那裡。

  看見裴忌站在那,時鳶腳步一頓,眼中剎那間划過一絲慌亂。

  不知道裴忌聽見了多少,時鳶拎著塑膠袋的指尖收緊,佯裝鎮定地走過去。

  「醫生已經包紮好了嗎?」

  時鳶仔細觀察著他的神色,卻沒看出任何異樣。

  應該是沒聽到吧。

  「嗯,回去按時換藥就沒事了。」

  裴忌動作自然地接過她手裡拎著的藥袋,淡聲說:「走吧。」

  時鳶懵了下:「去哪?」

  「酒店。」

  「?」

  酒店頂樓總統套房門口。

  等時鳶站在門口反應過來時,才發現已經晚了。

  「滴——」

  房門解鎖。

  時鳶猛然回神,語氣鎮定:「時間太晚了,我就不進去了。」

  裴忌倚在門框上,抬了抬眉梢:「這就不打算管我了?藥誰給我換?」

  「周秘書呢?他沒跟你過來嗎?」

  「沒有。」

  「.........」

  時鳶擰緊細眉,似乎是在絞盡腦汁地想辦法。

  裴忌也不著急,就倚在那裡慢悠悠地等著她。

  他的神色看似自若,漆眸底卻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他眼也不眨地盯著她,像是生怕她下一刻就會轉身離開一樣。

  僵持片刻,這次是時鳶先退一步妥協了。

  總不能真的放任他一個人受著傷不管。


  她抿了抿唇,只好道:「那我幫你換完藥就走。」

  話一出口,裴忌眼底那抹緊張散了,眉眼也鬆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怎麼也藏不住的愉悅。

  她進去之後,裴忌關上門,走到沙發旁坐下。

  他把袖口挽起,露出小臂處的繃帶。

  時鳶小心翼翼地將繃帶一層層地拆開,很快,一道長度將近五六厘米的傷口暴露在空氣里。

  他的手臂線條極好,冷白的膚色上,那道傷口便顯得更為駭人。

  時鳶心口一墜,用棉棒沾上些藥膏,柔聲說:「疼的話就告訴我。」

  他低應了聲:「嗯。」

  房間內安靜下來,沙發旁的落地燈靜靜亮著,昏黃的燈光傾灑一片,靜謐而美好。

  時鳶低著頭,幾縷碎發不聽話地滑落下來,垂在耳邊,半遮住精緻的側顏。

  她的長睫垂著,覆蓋出一片小小的陰影,有些乖巧。

  裴忌垂眸,忽然出聲:「腳傷..是怎麼回事?」

  時鳶上藥的動作滯了一下。

  很快,她像是沒聽到一樣,繼續著手下的動作。

  避而不談的意思很是明顯。

  裴忌的目光緊緊噙著她的身影,眼底瀉出一種幾乎瘋狂的執拗。

  他的聲線冷硬:「你不說,我會讓人去查。」

  話音落下,房間裡陷入詭異的安靜,剛剛溫馨的氣氛徹底消失殆盡。

  靜默許久,時鳶把手裡的棉簽放下,神色平靜地望向他。

  她的嗓音極輕,「裴忌,這是我自己的事。」

  言外之意,不管發生過什麼,都與他無關。

  裴忌的眼神沉了下來,像是有狂風暴雨在眼眸里一點點積蓄起來。

  耳畔,季雲笙白日說的那些話再度響起。

  原來人就是貪婪成性的。

  他原本以為,得到一點她的關心,就會知足了。可其實一旦得到了,就只會想要更多。

  想要全部的她。

  可她不願意給他,怎麼都不願。

  這一認知徹底摧毀了裴忌腦中的最後一絲冷靜和理智。

  他忽然笑起來,漆黑的眼裡像是淋了雨,冰冷,死寂,眼尾又染著一抹被情緒吞沒的紅。

  他的聲線喑啞:「那現在算什麼?施捨?還是憐憫。」

  每個字都是咬牙切齒,像是不得出一個答案誓不罷休一般,固執得可怕。

  「還是你又想像當初那樣,再毫不留情地丟掉我一次,作為報復。」

  時鳶眼睫一顫,嗓音發澀。

  「對不起...裴忌。」

  面對這樣的他,好像再多的言語也是無用。很多事情,既然已經過去,又有什麼解釋的必要呢。

  只會像現在這樣,徒增痛苦。

  時鳶站起身,唇瓣幾乎快要咬出血來。

  她輕聲說:「我先走了,你早點休息。」

  腳步聲愈來愈遠,隨著咔嚓一聲輕響,房門緊緊合上。

  房間裡再度恢復死一樣的寂靜。

  不知過了多久,沙發上的人終於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拿出手機。

  腳下燈火闌珊,唯獨倒映出一片寂寥。

  電話很快被接通,裴忌低頭看著腳下斑斕的夜景,冷聲開口。

  「讓你查的事,都查到了嗎?」

  低沉的嗓音迴蕩在房間裡,帶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壓迫感,讓人膽寒。

  「那就繼續查。臨市中心醫院,一個姓林的女醫生。」

  裴忌慢慢勾起唇,笑意卻不達眼底:「掘地三尺,也得給我找出來。」

  他必須要知道。

  在他離開南潯之後的那年,到底發生過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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