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剛剛看見手機上那些鋪天蓋地的惡言時,時鳶沒有哭。
剛剛被礦泉水瓶砸到額頭的時候,她也把眼淚忍了回去。
因為沒有聽她的委屈,所以她必須堅強。
可是到他的面前,只是那麼簡單的一句話。
她的淚水卻差點失守。
裴忌拉開車門,手緊攥成拳,手背上的青筋因為忍耐而暴起,無聲昭示著男人此刻拼命忍耐著的戾氣。
他低聲說:「在這等我。」
後方,周景林匆匆趕過來,看見裴忌的表情,再了解不過他要去幹什麼。
是真的像要去殺人了一樣。
時鳶自然也看得出來他眉眼裡抑制不住的怒意和戾氣,她擔心真的會出什麼事,於是眼疾手快地扯住他的袖口。
她急忙出聲叫住他:「裴忌!」
男人動作一僵,腳步停住。
見有效果,時鳶頓了下,立刻又軟聲說:「我......我頭疼.....」
她撒嬌撒得有些刻意,至少目的性相當明顯。
可裴忌的腳步卻還是挪不動了。
她的眼睛霧蒙蒙的,定定地望著他:「你別回去了,好不好?」
他的喉結輕滾了下,眼底鋪天蓋地的陰沉和戾氣慢慢褪去了些,找回了些許理智。
這時,有幾個記者追了出來,拿著攝像機對著這輛勞斯萊斯瘋了一樣地拍照。
一個記者注意到了勞斯萊斯後面那串囂張至極的連號車牌,拿著相機的手一抖。
裴忌冷冷睨了一眼,彎腰上車。
「周景林,留在這處理好。」
周景林立刻應:「好的裴總。」
記者們互相對視一眼,察覺不對,剛想抱著相機轉身要跑,就被幾個黑衣保鏢攔住去路。
周景林微笑著擋在前面,語氣禮貌溫和。
「煩請各位將攝像機里剛剛拍到的照片全部刪除,我們裴總不太喜歡自己的照片暴露在公共視野中。」
一個新上任不久的記者不清楚情況,衝著周景林叫嚷起來:「憑什麼你說刪就刪啊?你是誰啊?這是我的相機!」
周景林推了推鏡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燙金名片。
「非常抱歉,如果各位不同意刪除照片的話,明天裴氏集團的法務部將會以侵犯個人肖像權的理由向各位發送律師函。」
聽見裴氏集團幾個字,幾個行道深,閱歷久的記者立刻向對方使了個眼色。
為了爆個料得罪裴氏,恐怕他們連飯碗都難保。
很快,有幾個人主動把手裡的攝像機遞了出去。
周景林接過,發現這些人不是僅拍幾張,而是幾十張,根本刪不完。
他懶得再浪費時間,把相機遞給保鏢,然後看向記者們。
「損壞的相機我們會以三倍的價格賠付給各位,請問還有任何問題嗎?」
大多數記者的眼睛瞬間亮了起來。
一台相機動輒上萬塊,這裡還有這麼多個記者。
裴氏果然和傳聞里一樣——
壕無人性的狂。
見沒人再有異議,周景林收起笑容,鏡框後面折射出冷光。
他面無表情地吩咐保鏢:「都砸了。」
此時此刻,勞斯萊斯停在路邊。
藥店裡,正在看店的小姑娘坐在櫃檯後面,假裝低頭玩手機,實際上目光止不住地往剛剛走進店裡的那個男人身上瞟去。
一邊悄悄偷瞄著,小姑娘一邊噼里啪啦地在手機上敲字,給朋友發微信。
「臥槽臥槽,店裡來了個極品大帥哥!!」
「有多極品?我不信。」
「就是很極品就對了!!氣場帥到人腿軟!冷冷酷酷的,很拽很痞的那種類型,特別勾人。」
「還等什麼,衝上去搭訕啊!」
「我有點不敢.....他看上去有點凶.....」
即便如此,小姑娘猶豫幾秒,還是決定鼓起勇氣上前搭訕。
「您好,請問需要點什麼呢?」
男人面容冷峻,嗓音透著冰冷和疏離。
「冰袋,還有消腫的藥膏,謝謝。」
小姑娘的臉卻更紅了:「冰袋在這邊,我來幫你拿~」
結帳的櫃檯前,裴忌忽然抬了抬眼皮。
「請問那個糖還有嗎?」
小姑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是她早上在便利店順手買的一包草莓糖。
「啊....這是我自己的,不過還沒有打開過。你如果想要的話可以送給你....」
「謝謝。」
小姑娘看著櫃檯上的紅色鈔票,眼睛瞬間瞪大:「這太多了....」
男人嗓音淡淡:「不用找了。」
說罷,他便邁步離開。
小姑娘怔怔盯著他的背影好半天回不過神,過會兒,手機又瘋狂震動起來,是朋友發來的微信。
「怎麼樣怎麼樣?成功了沒?」
她嘆了口氣,沮喪地趴回櫃檯上。
「當然沒有了,我甚至都沒來得及開口。人家有女朋友了。」
「他用這個拒絕你的?」
「沒有,他剛剛結帳的時候把我早上在便利店買的草莓糖買走了,肯定是為了用來哄女朋友啊。」
「沒想到帥哥人看著冷冰冰的,實際上還是很溫柔體貼的!!他的女朋友上輩子是拯救了銀河系嗎!」
裴忌拎著藥袋回到車上,就見時鳶靠在后座,長發微微有些凌亂地散在肩頭,襯得巴掌大的臉越發白皙,額頭那處紅腫更是明顯。
她的細眉輕擰著,鴉羽般烏黑的睫毛垂下,透著一股破碎感。
他的心口跳了一下,隨即斂下眸,把冰袋從裡面拿出來。
聽見聲響,時鳶睜開眼,下一刻,一個冰冰涼涼的東西貼上額頭。
她措不及防地頓了下,小聲開口:「我自己來吧......」
裴忌語氣淡淡:「別動。」
他的語氣雖淡,卻不容置喙,時鳶只好又聽話地收回了手。
近在咫尺的角度,屬於他的氣息侵占了車廂,染著熱意的呼吸就在眼前。
她只能努力別開眼,不跟他的視線撞個正著。
流動的空氣仿佛都變得滾燙炙熱起來,哪怕是額上還敷著冰袋,也完全抑制不了時鳶臉上飆升的溫度。
只是敷個冰袋而已,用得著離得這麼近嗎?
時鳶甚至開始懷疑他是不是故意的。
餘光里,裴忌低著眼,他的睫毛很長很長,好看得不可思議。
尤其是在他認真專注地做某事的時候,那雙微微上挑的丹鳳眼會微垂下來,原本夾裹著的冷意和戾氣瞧不見了,只剩下數不盡的多情和勾人。
拋去其他的,比如他的壞脾氣,單靠色相,時鳶就覺得裴忌應該比她更適合娛樂圈這行。
後排很安靜,安靜到時鳶甚至能聽清自己的心跳聲。
一下又一下,幾乎快要跳出來一樣。
震耳欲聾。
裴忌目光專注地盯著她的額頭處,忽然,不知想到了什麼,他的薄唇勾起一抹淺淺的弧度,語調戲謔。
「有點像長了個犄角。」
時鳶懵怔地眨了眨眼,不可思議地抬眼看向他。
隨即便撞進了他深邃的眼裡。
他的瞳仁漆黑,說這話時一本正經,一時也分辨不出是真是假。
時鳶下意識就要偏頭找鏡子去看,卻被他的長指扣住下巴,把她的臉輕輕轉了回來。
他的指腹也沾染上了冰袋的涼意,微微涼的觸感從下巴蔓延開來,她的心尖卻又像是他的動作燙了一下,被觸碰到的肌膚慢慢熱了起來。
下一刻,裴忌低聲開口:「逗你的,別亂動。」
時鳶這才松下一口氣,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再怎麼說她也是個女明星,還是多少在意自己的容貌的。
裴忌挪了挪冰袋,看著她額頭的紅腫,眉心又升起一陣煩躁。
他的嗓音微沉下來:「以後再有人拿東西砸你,就原樣砸回去,記住沒有。」
時鳶蹙眉,有些不贊同道:「裴忌,不可以以暴制暴......」
見她一副認認真真教育他的樣子,又乖又好欺負。
裴忌的眼底染上淺淺笑意,乾脆利落地打斷她。
他的語氣平靜卻認真:「那就留著讓我砸回去。」
話落,時鳶的心口忽然猛跳了下。
那種不受控制的感覺再度來襲。她慌亂地,努力地想要把那陣悸動壓回去,於是只好轉移話題。
「對了....你的傷怎麼樣了?」
裴忌答:「沒事了。」
時鳶不太信他的話,皺著眉就要伸手:「我看看。」
裴忌抓住她的手,神色自若:「洛清漪在外面。」
時鳶動作一停,下意識轉頭往窗外看。
果然,車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在了她家公寓樓下的停車場裡,而洛清漪拿著手機站在不遠處,正要抬腳朝車的方向走過來。
裴忌的視線緊緊噙著她,狹長的眼尾忽然挑了挑,目光變得有些輕佻。
他又不疾不徐地開口:「你確定還要我脫衣服?」
「........」
最後三個字被他咬得很重,意味深長,似乎被賦予上了一些別的意思,聽得人面紅耳赤。
時鳶的臉一下子燙了起來。
她明明只是想看看他的傷!!
他怎麼能把話得這麼....這麼...
色.情。
反觀裴忌,神色坦然無比,甚至還抬手掐了一下她緋紅的臉頰。
他淡聲說:「以後有機會再看吧。」
「.........」時鳶此刻羞恥到只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裴忌推門下車,就見洛清漪握著手機走到車旁。
兩人對視一眼,互相明白了對方眼裡的意思,於是便都沒有開口。
時鳶晚了幾秒下車,便錯過了這一畫面。
裴忌把裝著藥膏的袋子遞給洛清漪,淡聲說:「帶她上去吧。」
「好。」
見洛清漪對裴忌的態度竟然還有些和藹,時鳶略微詫異,總覺得這兩人看上去有什麼事情瞞著她。
還沒等她有時間深想,就被洛清漪拉著離開了。
到家之後,洛清漪湊近她的額頭打量,看見那處紅腫,畫得精緻的眉頭瞬間緊皺起來。
她心疼地問:「怎麼樣?還疼不疼?」
時鳶笑著搖了搖頭:「沒事了,剛剛冰敷過,現在已經好多了。」
頓了頓,她又輕聲問:「網絡上現在怎麼樣了?」
從機場出來到現在,她一直和裴忌在一起,還沒有看過手機。
洛清漪忙安慰她:「你就別看這些了,在家好好睡一覺,這件事我和公司會處理的。那麼離譜的東西,只有網上那群傻子才會相信。你放心在家休息,公關那邊已經在準備發澄清了.......」
時鳶靜靜地望著她,忽然打斷道:「怎麼澄清?」
這話把洛清漪問得一窒。
她就知道,時鳶看著溫柔好說話,其實根本不好騙的。
洛清漪長嘆了口氣,「這件事目前確實比較難辦,但不管怎麼說,視頻假的就是假的,怎麼也成不了真。我們只要能找出證據證明視頻里的人不是你就可以,只不過還需要一些時間。」
「嗯。」
其實哪怕洛清漪不把話說得太明白,時鳶自己心裡也清楚。
現在這個時代,信息傳播發酵的速度太快。哪怕是撤熱搜刪視頻,也永遠不可能有刪乾淨的那天。只要她呆在娛樂圈一天,這件事就會被人拿出來詬病一天。
澄清聲明這種東西,在這樣的情況下,就更顯得毫無說服力。
要澄清視頻里的人不是她,又談何容易。
在背後搞這些手段的人可以說是相當高明縝密,前幾天先放一些半真半假的消息出來迷惑網友,鋪墊之後再爆出來這條假視頻,就能讓視頻的可信度看起來更高。
往往遇到這種事情,女明星要承受的輿論壓力比男明星更多。
時鳶忽然覺得很累很累。
因為她一個人,洛清漪,甚至是豫星,都會受到影響。
她好像總是什麼都做不好。
察覺到時鳶的情緒低落下來,洛清漪在她身旁坐下,然後抬手將她抱住。
洛清漪慢慢地安撫她:「你放心待在家裡,一定會有辦法的,事情都會過去的。」
時鳶的臉埋在她的肩膀,緊咬著唇,瘦弱的肩因為忍耐而不停抖動著。
洛清漪輕輕拍著她的後背,「想哭就哭出來,不要憋著,會憋壞的。」
她忽然低低出聲:「對不起。」
聽見這句,洛清漪眼眶一紅。
「這件事不是你的錯,是那群人太壞了。他們為了達到目的,什麼都能做得出來。」
明明最受委屈的是時鳶才對。
該道歉的也不應該是她。
可越是這樣,洛清漪越是心疼。
時鳶安靜地靠在她懷裡,連哭都不曾發出聲音。
過了會兒,蔣清也來了。
囑咐了蔣清幾句之後,洛清漪便匆匆離開了,還有很多事在等著她。
房間裡,時鳶安安靜靜地靠在沙發上出神。
給醫院那邊發完消息,確認奶奶還不知道這件事之後,她心裡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
她把手機放在一旁,看著蔣清蹲在茶几旁翻找藥膏。
「時鳶姐,我幫你上藥吧。」
「哎,裡面怎麼還有一包糖?」
時鳶的目光慢慢有了聚焦。
她茫然問:「什麼糖?」
「就是這個袋子裡,除了藥膏還有一包糖。」
蔣清納悶,把那包粉紅色包裝的糖遞給時鳶,一邊嘀咕:「現在藥店買藥還開始送糖了?還是草莓硬糖。」
時鳶接過,神情頓時怔了怔。
幾道聲音忽然從腦海中划過,雖然久遠,卻無比清晰。
——裴忌,你今天下午為什麼又翹課了?
——當然是有事。
少年神色彆扭地從口袋裡掏出一包糖塞給她。
——你上午不是說你想吃甜的?
草莓味,其實有些酸。
安靜片刻,她撕開包裝,從裡面拿了一顆放進嘴巴里。
果然,還是很酸,酸得她眼睛難受。
可那陣酸意很快就在口腔中淡去了。
能記住的,只有化不開的甜味。
公寓樓下。
洛清漪下到停車場,果不其然,那輛勞斯萊斯依然停在原地。
男人倚在車旁,正在抽菸,身型挺括,腳邊的影子拉得很長。
洛清漪抬腳走過去。
聽見聲響,裴忌抬起頭,指間一點猩紅燃著,裊裊煙霧繚繞在他臉側。
他低聲問:「她怎麼樣了?」
「我出來的時候還好。時鳶她...雖然外表看著柔弱,其實心裡比任何人都要堅強。這些事擊不垮她的。」
「豫星那邊怎麼說?」
「季雲笙那邊說是還在開會,接不了電話。公關部打算一會兒先發聲明。」
聞言,裴忌輕嗤出聲:「果然是廢物。」
他語氣的嘲弄不加掩飾,洛清漪一時語塞,卻又不知道怎麼反駁。
頓了頓,她才嘆了口氣,無力道:「豫星現在也沒有什麼辦法,輿論發酵得太厲害,熱搜根本撤不下去,公關部也盡力了。」
話落,裴忌指間的煙徐徐燃盡,白霧散開,露出他冷然如刀削般側臉。
他眉目凜然,唇角慢慢勾起一抹薄涼的弧度。
「既然沒有辦法,那就用我的辦法。」
冷冽的嗓音迴蕩在停車場裡,洛清漪心裡一震:「你要做什麼?」
裴忌沒有回答她,直接打開車門,彎腰上車。
車窗緩緩降下,裴忌側頭,對上洛清漪震驚的視線。
他的眼眸漆黑如墨,根本洞察不出任何的情緒,卻無端讓人感覺到危險。
「你唯一要做的事,就是看好她。」
只這一句後,車窗便搖上,再看不見任何。
洛清漪怔在原地,久久無法回神。
兩個小時後。
周景林剛剛處理好機場這邊的事,就接到裴忌打來的電話。
周景林只好馬不停蹄地匆匆趕回裴氏集團總部大樓,直奔頂樓總裁辦公室。
辦公室里,男人站在窗邊,夜色暗沉,籠罩著他晦暗不明的側臉,讓人看不真切他的神情。
想起剛剛電話里裴忌打電話交代他的事,周景林深吸一口氣,還是開口再度確認。
「裴總,您確定要這麼做嗎?」
他語氣凝重:「如果裴董事長知道這件事,可能會不太高興,畢竟您的身份一旦......」
裴忌冷冷回眸:「讓你做你就去做。」
看清裴忌眼中的不容置喙,周景林立刻低頭應:「我明白了,我現在就去安排。」
他在心裡暗嘆,有些不長眼睛的人招惹誰不好,偏偏碰到時鳶身上來。
觸碰了裴忌唯一的逆鱗。
今晚開始,怕是有不少人要遭殃了。
夜裡十二點過半。
時鳶洗了個澡出來,疲憊感總算減輕了些。
蔣清今晚不走,留在這陪她,小丫頭此刻還在沙發上刷著手機,用小號和那群黑粉激情開麥對噴。
時鳶勸不動她,去酒櫃裡拿了一瓶紅酒打開。
借著酒精,希望她今晚能睡得著。
正當時鳶在中島台這邊費力開酒時,客廳里突然傳出蔣清一聲尖叫。
不知道的還以為天塌了呢。
時鳶習慣了蔣清時不時的一驚一乍,剛拿著杯子和酒返回客廳,就看見蔣清正著急地翻找著什麼東西。
「時鳶姐,你家電視遙控器在哪啊?」
「茶几下面。」
「啊啊啊找到了!」
蔣清激動地大喊,連忙用遙控器把電視打開。
時鳶有些不明就裡,「發生什麼了?」
蔣清沒來得及答,用電視一個一個地換台,不知道在找些什麼。
突然,她驚呼出聲:「啊!找到了!時鳶姐你快看!」
時鳶轉頭,看向電視機的方向。
上面正在播放的是一個財經頻道的採訪。
待看清電視機裡面的人,時鳶的動作猛然一滯。
電視屏幕里,記者的身旁,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坐在那裡。
被西褲包裹著的雙腿修長,雙手交握搭在膝上,手指骨節分明利落,無名指上竟然戴著一枚銀色的男士婚戒,整個人矜貴而疏離。
攝像頭上移,男人俊美深邃的面容出現在鏡頭裡,一雙狹長含情的丹鳳眼透著些許凌厲,下頜線清晰,輪廓立體,領帶被打得一絲不苟。
時鳶徹底愣在那裡,呆呆地看著電視。
裴忌怎麼會出現在電視裡???
明明只是電視上平平無奇的一個財經節目,卻因為他的出現,好像整個畫面都變得高級起來,連一旁主持人的笑容都比往常更加熱情殷切。
「大家好,歡迎收看今日的財經新聞頻道。相信在北城,大多數人都聽說過裴氏集團。一直以來裴氏集團都低調而神秘,傳聞頗多。所以我們今天非常榮幸能夠邀請到裴氏集團的執行總裁,裴忌先生,來接受我們的採訪。」
主持人連續問了幾個商業方面的問題,裴忌都一一作答。
他回答問題時說得話並不多,每一句卻都精準地直擊要害,邏輯縝密而清晰。
他的嗓音低沉悅耳,從電視裡傳出來後更加磁性。
手機上節目直播的觀眾人數更是直接飆升到了一個離譜的數字。
很快就到了採訪尾聲,攝像機前,美女主持人又微笑著開口:「好的裴先生,我的問題已經問得差不多了,感謝您的回答。這邊還剩下今天最後的一個小問題。」
「就在我們這邊後台的網絡實時直播里,網友們都非常熱情,大家都對您非常感興趣。請問裴先生,目前還是單身嗎?」
男人聲線平靜,說出來的話卻如平地驚雷一般,瞬間炸起驚濤駭浪。
「不是,我有未婚妻了。」
電視機外,時鳶又是猛地一滯,不可思議地睜大眼。
屏幕內,主持人又問:「您的未婚妻?不知道方不方便透露多一些線索給網友們呢?」
裴忌低頭,漫不經心地轉了轉無名指上的婚戒,淡聲反問:「之前不是有人已經拍到了嗎?」
主持人懵怔:「什麼?」
他嗓音低沉:「我的未婚妻,時鳶。」
美女主持人的冷汗已經開始從背後冒出來,哪怕是剛剛已經提前彩排過一遍,她也還是止不住緊張。
這麼大的差事落在她頭上,能不能升職加薪就在此一舉了。
主持人硬著頭皮,緩緩問出那個提前給她安排好的問題。
「可是裴先生,很多網友都聽說,時鳶小姐和豫星娛樂的總裁季雲笙先生是情侶關係.......」
男人撩起眼,目光銳利地直視著攝像機,仿佛在透過屏幕和另一端的某人對視。
似是在挑釁,狂妄至極。
他慢慢勾唇,語氣含笑:「怎麼?是季總親口在攝像機面前說的嗎?」
主持人艱難維持著笑容:「呃.....這個....好像沒有的。」
男人的俊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語調漫不經心:「我的確聽說,最近有一些關於我未婚妻的不實流言。前幾天我去臨市探班,發現她的心情不太好。」
他慢條斯理地轉動著無名指上的婚戒,指節上銀光耀眼。
「一些無稽之談影響了她的心情,她不開心,所以我也不太開心。」
裴忌的嗓音不急不緩,目光凌厲,唇邊噙著淡笑,卻莫名讓人背脊發寒,戾氣叢生。
言語間的警告意味已經不能再明顯。
「我的未婚妻心腸很軟,但我的脾氣不太好,不會輕易放過一些烏合之眾。真相不明之前,還希望各位謹言慎行。」
採訪到此結束,畫面定格。
電視屏幕上倒映出時鳶徹底呆滯了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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