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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被盡數堵在唇齒間……

2024-09-04 07:29:03 作者: 木羽願
  停車場裡,洛清漪還在等著。

  她正低頭看手機,車門就被打開了。

  見時鳶這麼快回來,洛清漪詫異道:「怎麼這麼快就出來了?」

  時鳶的眼皮垂下,「他不在。」

  「不在??」

  時鳶嗯了聲,轉移話題道:「我們走吧,一會兒不是還有畫面要補拍嗎,再晚就來不及了。」

  洛清漪有點心堵,一口悶氣順不下來。

  早不在晚不在,偏偏在時鳶主動去找他的時候不在。

  天知道時鳶能鼓起勇氣有多困難。

  洛清漪再了解不過,時鳶的性格有時候就像是蝸牛,堅硬的外殼鑄在外面,保護著柔軟細膩的心。

  因為受過傷,她的自我保護意識比常人更強,活得理智而清醒,即便是再放不下的東西,亦或者是感情,如果在權衡之後,她認為沒有結果的事,忍著痛也會去割捨。

  但,事實是,很多經歷過的事,感情,都會在人的靈魂刻下烙印,深入骨髓。再想割捨,想遺忘,其實是做不到的,只不過都是在以各種各樣的方式去逃避自己的心罷了。

  時鳶現在就是這樣。

  這幾年過去,她連自己都打不開自己的心。

  而鑰匙,又從始至終只有那一個人有。

  接下來的日子,《沉溺》的劇組再次宣布了一個大消息。

  男主角換人了。

  聽到新的男主角人選名字時,連時鳶都忍不住驚了驚。

  「傅斯年?確定嗎?」

  洛清漪連連點頭,語氣興奮不已:「沒錯,就是傅斯年。很不可思議是吧,我當時聽見也嚇了一大跳。」

  傅斯年是圈子裡,近乎神話一般的存在。

  僅25歲的年紀,就問鼎了坎城影帝。

  出道至今沒有和任何女星傳出過緋聞,從三年前開始,傅斯年出演的電影就已經都是好萊塢級別的。

  時鳶入行短,她剛進入娛樂圈的那年,剛好是傅斯年宣布退隱之後。

  對外,傅斯年退圈的理由是要去國外進修上課,好好磨練演技,引得網上無數粉絲心碎,不少名導扼腕嘆息。

  在最輝煌的時期選擇抽身而退,能夠始終保持初心,明白什麼才是自己想要的這種清醒,都比他的演技更讓人敬佩。

  而傅斯年這次突然回國,悄無聲息地準備復出,甚至還接替了《沉溺》的男主角,這卻是時鳶怎麼都沒想到的。

  《沉溺》的本子雖然好,配置也足夠高,可以傅斯年的咖位來看,一定是有比這個更好更優質的選擇存在的。

  他又為什麼要來接下這樣一個角色,跟她這樣黑料纏身的女明星搭戲。

  這時,洛清漪又興致沖沖地補充:「而且我還聽說,是傅斯年那邊主動去聯繫的邱導,想要這個角色,還專程試了戲,簡直誠意滿滿,雖然不知道是為什麼,但這不重要。」

  「其實邱導剛開始沒打算把許瑾言換了,可人家是傅斯年哎。放眼整個中國,哪個導演能拒絕得了。連我都沒見過傅斯年真人呢。照片都那麼帥,本人一定更帥了。」

  洛清漪一邊說著,一邊捂緊撲通直跳的少女心哀嚎:「天啊,你一會兒竟然就要跟傅斯年搭戲了,我簡直都沒想像過。」


  聞言,時鳶陡然失笑。

  被她這麼一打岔,時鳶原本低落的心情也好了些。

  化妝的時候,她的視線忍不住頻頻落在面前的手機上。

  手機屏幕仍舊黑著,安安靜靜地躺在那裡。

  幾天前發出的那條簡訊就像是石沉大海,得不到一點回音。

  明明這就是她最開始想要的結果。

  可現在,她卻又好像開心不起來。

  這時,蔣清從外面進來,「時鳶姐,導演那邊說可以過去了,我們走吧。」

  時鳶收斂起思緒,站起身。

  蔣清把掛在一旁的大衣拿過來幫她披上,卻忽然聽見時鳶出聲。

  「蔣清.....我那天在機場,是不是很狼狽?」

  蔣清一下子沒反應過來:「啊?什麼?」

  時鳶斂眸,心口像是堵著一塊巨石,壓得她喘不上氣。

  她那天,應該不太漂亮吧。

  那樣狼狽的樣子,還被他看到了。

  她扯了下唇,笑得勉強:「算了,沒什麼。」

  化妝間離片場有些距離,路上沒什麼人,早晨天空飄了些小雨,這會兒陰沉沉的,吸進鼻腔的空氣都沾染了些潮意,五臟六腑都跟著涼下來。

  走著走著,一道身影忽然從拐角衝出來,攔在她們面前。

  時鳶愣了下,看著面前面色憔悴的女人。

  幾天不見,曾經那個嬌艷又囂張的女人像是變了個人。

  厘姿早上出門前特意將粉底打得更白,沒上口紅的唇色也極淡,整個人看著像是幾天沒睡好覺了似的。

  她囁嚅著開口:「時鳶......」

  一見是厘姿,蔣清瞬間打起十二分精神,怒火中燒地瞪著她。

  時鳶表情極淡:「有事嗎?」

  厘姿上前一步,眼睛裡含著淚水,看著可憐兮兮的。

  「我...我是來跟你道歉的,你原諒我好不好?別再上訴了。」

  她低聲下氣地哀求著,甚至還想要跪下來:「是我嫉妒你,我鬼迷心竅.....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了,以後應該都演不了女主角了,你放過我這次......」

  說著,她作勢就要跪下來。

  時鳶看穿了她的意圖,沒有任何打算去扶她的意思,只淡聲開口:「你什麼都沒有了,可這並不是我造成的。」

  厘姿是篤定了她心腸軟,可偏偏,時鳶雖善良,但她不聖母。

  有些人,是不值得被原諒的。

  她的嗓音雖然輕柔,可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極為堅定有力。

  「律師和法律會讓你對你的行為付出代價,我的原諒也不會改變任何結果。我這樣說,你明白了嗎?」

  話落,厘姿暗暗咬緊牙,臉色透出一種絕望過後的灰白。

  她卻還是不甘心,試圖去拉扯時鳶:「我求求你時鳶,能不能讓裴總高抬貴手......」

  聞言,時鳶怔了怔。

  她眼睫輕顫,淡然如水的眸底終於有了一絲起伏。


  「是他找過你了嗎?」

  厘姿咽了咽口水,又說:「是裴總讓我來給你道歉的,我已經道歉了,能不能......」

  就在她話還沒說完時,一道悅耳清朗的男聲從後方傳來,打斷她的話。

  「抱歉,打擾一下。」

  時鳶回神,循聲轉頭看去。

  身後,一個年輕高大的男人站在那裡,穿著簡單的白襯衫,肩寬腿長,身材比例很惹眼。

  他的眉眼清雋俊朗,單眼皮,鼻樑高挺,組合在一起更是多了一股難得的味道,既有明朗的少年感,又帶著成熟的魅力,讓人很難移開視線。

  傅斯年插兜邁步走過來,目光落在厘姿身上。

  他的嗓音溫和,卻帶著一股不怒自威的效果。

  「我想片場裡應該不允許無關人員隨意進入。李裕,把這位小姐請出去吧。」

  厘姿還想說話,下一刻,就被人毫不猶豫地架了出去,狼狽又難堪。

  周圍的環境終於清淨下來。

  時鳶認出了他,只是微怔了下,很快便回過神來。

  沒想到是傅斯年幫她解了圍。

  時鳶感激地沖他笑了下:「謝謝您,傅老師。我是.....」

  男人笑著打斷她:「時鳶,我記得。」

  我記得,而不是我知道。

  聽起來似乎有些奇怪。

  下一刻,他朝她伸出手,唇邊噙著溫柔的笑:「傅斯年。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時鳶沒來得及深想,回握住他的手。

  第一次和影帝見面,就被他撞上了這麼尷尬的境況。

  不過幸好,和傳聞中一樣,傅斯年真的是一個極其溫和體貼的人,後面到了片場,他也沒有再提起,仿佛剛剛的事情沒有發生過一樣。

  時鳶也沒有空想別的,全身心地投入到拍攝里。

  由於換了男主,前面的部分戲份需要補拍。

  儼然,和影帝對戲的感覺就是不太一樣的,傅斯年代入情緒的速度極快,連帶著也能幫助她更快入戲。

  表演時的感染力也比時鳶曾經合作過的男演員都要強出一大截,不愧是坎城影帝。

  他們兩個的對手戲幾乎都是一遍過的,效率高得出奇,連邱銳都忍不住頻頻鼓掌。

  一場戲結束,片場內掌聲雷動。

  大概是因為傅斯年的到來,整個劇組的工作人員今天都仿佛異常興奮。

  晚上收工後,邱銳又組了一場劇組聚餐。

  這次沒有那些亂七八糟的投資商領導之類的,只有導演製片,還有劇組的幾位主演。

  時鳶不能推辭,也只好跟著一起過去了。

  這次的包廂里依舊是觥籌交錯,氛圍卻是沒有像上次那樣烏煙瘴氣。

  傅斯年咖位雖然大,但為人卻是一點架子沒有。

  酒過三巡,邱銳已經有些喝多了,拍著傅斯年的肩膀:「斯年啊,你是怎麼想的,主動要到我們劇組來的?我們小廟放你這尊大佛,總感覺屈才了。」


  傅斯年也笑:「是您太謙虛了,我可沒覺得《沉溺》是座小廟。明年的電影節,說不定我們能包攬好幾個獎項。」

  頓了頓,他澄澈柔和的目光望向時鳶,輕笑著又道:「時鳶的演技很出色,明年就算拿下影后,也不讓人意外。」

  傅斯年的語氣真誠,是毫不掩飾的直接讚美。

  能得到影帝的誇獎,連一旁的邱明嫣眼中都充滿了羨艷。

  時鳶剛剛也喝了幾杯酒,此刻白皙的臉頰透著緋紅,微醺的醉意有些上頭。

  聽見傅斯年的話,時鳶緩了幾秒才反應過來。

  「謝謝傅老師。您的演技也很棒。」

  說著,時鳶舉起杯,把酒杯里剩下的酒一下子仰頭喝光,率直得驚人。

  傅斯年也被她這一舉動小小地驚了下,隨即眉眼彎得更深。

  她喝得急,細眉頓時皺起,一時覺得有些反胃。

  「抱歉,我去一下衛生間。」

  進了洗手間,時鳶有些想吐,乾嘔了幾下卻什麼都沒吐出來。

  她的眼淚被逼出來些,腦中昏沉得厲害。

  其實她根本不會喝酒,平常也不會喝,往常這種聚餐,她都是能避則避,因為她很討厭酒精侵蝕神經之後的感覺,會讓她的理智消失,變得不清醒。

  但今天,她忽然有些貪戀這種感覺。

  好像醉了之後,這幾天壓在心頭的那塊巨石輕了些,有些事情也記得不是那麼清了。

  緩了一會兒後,時鳶覺得自己的理智恢復了些,用涼水洗了下手,就準備回到包間去。

  剛出洗手間不遠,就看見傅斯年站在那裡。

  見她出來,傅斯年邁步走過去,神色關切問:「怎麼樣,還好嗎?」

  時鳶輕搖了搖頭:「我沒事。」

  見她的目光確實沒有剛剛那麼渙散之後,傅斯年眼中的擔憂散了些,溫和道:「你的經紀人在門口,我送你出去吧。」

  「謝謝傅老師。」

  他又笑了笑,「如果不會喝酒的話,下次還是別喝那麼多了。」

  時鳶緩慢點了點頭,腳下的高跟鞋鞋跟不知道踩到了什麼,突然整個人朝一側歪倒。

  一旁的傅斯年眼疾手快地握住她的手臂:「小心。」

  時鳶的醉意被這一下徹底嚇醒了,她心有餘悸地抓緊身邊的扶手,與傅斯年拉開距離。

  「抱歉傅老師。」

  柔軟細膩的觸感忽然從手心處抽離,女人身上淡淡的馨香混雜著酒香,還殘留在鼻翼間,讓人心神旖旎。

  傅斯年心神一晃,見她緊張不已的樣子,又忍不住笑:「這麼緊張做什麼,我又沒說怪你。」

  其實也不怪時鳶害怕,有了之前許瑾言那檔子事在先,她實在不能不小心。

  她動了動唇,剛想說話,一道熟悉的冰冷視線落在身上。

  時鳶一頓,像是有著什麼感應一樣,下意識抬頭看去。

  不遠處,燈光下立著一道頎長的身影。

  燈光朦朧,恍惚間,時鳶以為自己看錯了,又或者是在做夢。


  可都不是。

  明明只有幾天沒見,他好像瘦了些,眉眼更為深邃,本就凌厲的輪廓此刻更顯銳利,渾身上下都是鋒芒,仿佛稍微湊近一點,就會被他刺傷。

  對上那雙漆黑的眼,裡面儘是漠然的冷意,黑得像深淵。

  時鳶呼吸一窒。

  他卻只淡淡地撇了她那麼一眼,隨即便收回目光,沒有半點情緒地抬腳離開。

  像是看見了一個陌生人一樣。

  傅斯年察覺到她的異樣,輕聲喚道:「時鳶?」

  時鳶驟然回神,慌亂道:「對不起傅老師,我得先走了。」

  丟下這句,她就急忙追了上去。

  可還是晚了。

  等她追出門口時,早就看不見任何身影。

  冷風呼嘯著刮過,鑽進她的單薄的領口裡,凍得時鳶一個哆嗦,殘存的酒意徹底消散了。

  門口一個人影都沒有。

  時鳶忽然覺得累極,她慢慢蹲下來,將臉埋在膝蓋里。

  冷風吹得她逐漸毫無知覺。

  不知道過了多久,一件溫暖的外套忽然蓋在她身上。

  時鳶僵了下,猛然抬起頭。

  映入眼帘的卻是一臉擔憂的蔣清。

  她剛亮起的目光慢慢又暗了下去。

  蔣清又緊張道:「時鳶姐?你怎麼了?怎麼連大衣都沒穿?」

  時鳶忍著腿上針扎一樣的感覺,慢慢站起身。

  她扯唇笑了下,若無其事道:「沒事,我們回去吧。」

  回到家裡,時鳶先拖著疲憊的身體去浴室洗澡,洗掉了一身酒氣。

  剛從浴室出來,床頭柜上的手機就亮起。

  是洛清漪發來的消息。

  洛清漪:我剛剛聽說,裴忌最近這幾天好像一直在國外,今天才回國。

  洛清漪:好像是前幾天的那件事,把裴家的那個裴董事長弄得很不高興,給不少項目都找了點麻煩,逼得裴忌親自過去處理。

  洛清漪:裴家這些年來做事一直很低調,最近被推上風口浪尖之後,裴氏集團的股票好像有些下跌,應該是為這事。

  看完洛清漪發來的這幾條消息,時鳶呼吸緊了緊。

  難怪,他看起來那麼疲憊。

  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再一次籠罩在心頭,如藤蔓一樣盤踞在心上,讓她的心口一陣陣發沉。

  她有些茫然無措地握著手機,怔然出神間,手機鈴聲突然響起。

  接通電話,江遇白的聲音在那頭響起。

  「時鳶?你現在有時間嗎?」

  江遇白嘆了口氣,語調半是戲謔半是認真:「裴忌現在在我旁邊,你如果現在有空的話,方不方便過來一趟,不然我怕他今晚喝死在這兒。」

  江遇白是一個小時之前到的。

  剛進家門時,他差點沒被地上的酒瓶子絆倒。

  說是叫他來喝酒,等他到的時候,人早就已經不知道喝了多少了。


  上次見裴忌喝酒喝得這麼凶,好像還是剛認識裴忌那會兒。

  那時候的裴忌,喝酒,飆車,甚至在拳場打拳,都是往死里的玩法,整個就是一不要命的瘋子,陰晴不定,誰見了都想躲。

  後來江遇白才知道,那是他病得最重的時候。

  現在倒是好了些了,知道要命了。

  只是還是會常常失控,壓抑許久的情緒爆發起來像火山噴發,就像現在這樣。

  但區別是,他現在只在自己身上發泄,發瘋起來也只會折磨自己。

  怎麼也捨不得去碰那個讓他失控的人。

  也算是進步了。

  江遇白把酒瓶子踢到旁邊,隨便找了個地坐下,語重心長地開口:「我說,你怎麼回事兒啊。前幾天明明是你公開說,人家是你未婚妻。好不容易硬氣了一次,現在又開始往後退了?我聽洛清漪說了,人家時鳶主動去找你,你幹嘛不見人家。」

  沒人回答,房間裡死寂一片,沙發上的人死氣沉沉,像是睡著了。

  江遇白簡直沒眼看他這副逃避現實的樣子,起身拿手機到外面打電話。

  解鈴還須繫鈴人,這個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十五分鐘後。

  時鳶站在玄關處時,人還有些恍惚。

  原本她還以為江遇白在電話說的有些誇大其詞,可當她走進玄關之後,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像是有酒罐子打翻了似的。

  時鳶屏住呼吸,摸到沙發旁落地燈的開關打開。

  「啪——」

  柔和的光亮傾灑而出。

  時鳶被眼前的場景嚇了一跳。

  酒瓶散落滿地,數量多得驚人。

  她慢慢繞開往裡面走,就看見了沙發上坐著的那道身影。

  他身上穿得還是晚上她見到時穿的那套,白襯衫黑西褲,沒系領帶,扣子被解開,襯衫濕了一小處,像是被酒精浸潤過,緊貼著紋理分明的胸膛。

  他的黑髮凌亂地垂在額前,眉頭微皺著,薄唇緊抿,唇形薄而精緻。

  他連睡著都是皺著眉的。

  時鳶彎下腰,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撫平他緊皺的眉心。

  下一秒,手腕卻忽然被人握住。

  他安靜地睜開眼看向她,漆黑的眸中比往常多了幾分朦朧不清的醉意,卻依舊深沉。

  時鳶措不及防地撞進他的視線里。

  兵荒馬亂。

  她嗓音發澀,不知道該說什麼:「裴忌.....」

  他低聲開口:「你怎麼來了?」

  低沉沙啞的嗓音在空蕩的房間內迴蕩,時鳶的心跳亂了一拍。

  她咬緊唇,猶豫了下,卻還是輕聲開口:「你是在躲著我嗎?」

  裴忌眸色一凝,冷冷道:「沒有。」

  「如果你是要說謝謝,現在就可以走了。」

  時鳶怔了怔,感受到他冷漠得拒人千里之外的態度。

  她舔了舔乾澀的唇瓣,眼睫垂下,作勢就要起身離開。


  就在她將要轉身的這一秒,裴忌眼底壓抑著的情緒徹底被撕碎了。

  手腕忽然被一股力道猛地扯住,時鳶還來不及反應,整個人就跌到他懷裡。

  時鳶錯愕地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她緊緊盯著他,試圖從他的眸中分辨出此刻的他究竟是醉著還是清醒著。

  可她什麼都沒有看見。

  他的眼中只剩下偏執得可怕的情緒,以及被逼得泛紅的眼尾。

  「裴忌....你後悔了嗎?如果你後悔了的話,我可以.....」

  他的齒間惡狠狠地擠出幾個字:「你在胡說什麼。」

  後悔,怎麼可能。

  明明是...求之不得。

  時鳶的呼吸亂了:「那你....」

  他忽然安靜下來了。

  灼熱的氣息充斥在耳畔,屬於他身上的酒氣混雜著他身上薄涼的氣息,一併將她包裹。

  不知道究竟過了多久。

  昏暗死寂的客廳里,裴忌的聲音忽然在黑暗中響起。

  「我害怕。」

  時鳶一怔。

  他抱著她的手臂收得更緊,喉結輕滾了下。

  「害怕你討厭未婚妻這個身份,害怕你說完一句謝謝之後,就要和我撇清關係。」

  他的嗓音低得喑啞:「害怕你再丟掉我一次。」

  時鳶呼吸一窒,心口忽然抽疼了下。

  像是有無形的藤蔓,順著她的心臟一點點盤踞而上,緊緊收縮,疼得她無法呼吸。

  她艱難地開口:「裴忌....我沒有...」

  下一刻,沒說出口的話被盡數堵在唇齒間。

  裴忌低頭,含住她的唇瓣。

  冰涼濡濕的觸感突然襲來,讓時鳶的腦中忽然一片空白,連反應都來不及,就被他極具侵略性的氣息填滿。

  鋪天蓋地。

  他的氣息雖然逼人,可動作卻是溫柔的。

  舌尖輕輕勾勒過她的唇線,不輕不重地舔舐著她的唇瓣,讓她的心尖都跟著發顫。

  時鳶的耳邊什麼都聽不見了。

  只剩下她幾乎快要跳出胸膛的心跳,還有他低沉而性感的喘息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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