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掉電話之後,洛清漪恍惚了好一陣。
她的腦子亂糟糟的，失眠了一晚上，想了很多很多。
如果接電話的那個人真的是江遇白的女朋友的話,那麼即便他說了要對她負責,洛清漪也絕對不可能會接受。
哪怕再喜歡,她也不可能做出任何拆散別人感情的行為。
所以，一夕之間，洛清漪在短短一周里直接經歷了兩次失戀。
她一連消沉了好幾天，決定徹底放下的那天,她再一次遇到了江遇白。
那天下午，她和朋友在商場裡逛街,撞上了正在附近出任務的江遇白。
歹徒玩命狂奔時，他從後面包抄，一個飛身將人死死摁在了地上，從身後掏出銀手銬,咔嚓一聲利落銬上。
男人的眉眼間正氣凜然,瞳仁漆黑,眼神銳利,透著一股極強的震懾力，聲線低沉磁性,凌厲逼人。
「警察，不許動。」
洛清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明明決定好不再想起那件事，卻還是在他押送罪犯去警局的時候,鬼使神差地打了輛車跟在後面。
到了警局門口,洛清漪沒敢下車,只在馬路對面遠遠看著。
看著他進去之後不一會兒,又跟同事出來，站在門口一起抽菸。
不似剛剛執行任務時的嚴肅凜然，此刻的他只穿了件簡單的白T恤，黑褲子，古銅色的膚色，手臂流暢的肌肉線條看著更加緊實明顯，仿佛藏匿著無盡的力量感，看得人有些血脈僨張。
他蹲在警局門口的台階上，嘴裡叼了根煙，不知道在跟身旁的人說著什麼，有說有笑的，神色吊兒郎當的，痞氣十足。
洛清漪看著看著，忽然就有點生氣。
她魂不守舍心不在焉了好幾天，他卻在這裡像個沒事兒人似的。
說不定他根本就不在意那天的事情呢？說要負責也說不定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也許是因為洛清漪的目光太過怨念，不遠處的人似乎察覺到了什麼，抬眼朝這邊看過來。
還好她反應快，在視線相交的前一刻，就連忙讓計程車司機開走了。
那天之後，她就知道了。
他叫江遇白。
是一個肩負使命，效忠國家的人民警察。
猶豫幾天後，洛清漪終於鼓起勇氣，來到了警局。
其實她是想側面打聽打聽，看看江遇白到底有沒有女朋友。
到了地方，她主動自然地跟一個女警察搭話，聊了幾句後，便狀若無事地開口。
「您好，我想問問，你們局裡是不是有一個叫江遇白的警察啊？」
聽她提到江遇白，女警察立刻恍然，對應付這種情況顯然輕車駕熟。
她笑：「啊，你說江隊嗎，他在外面出任務，這幾天都不在局裡。」
洛清漪心裡有些失望，艱難挽起一抹笑：「啊，謝謝，那抱歉打擾了。」
「沒事的。」
洛清漪沒注意到，不遠處，這一幕被拐角處的一個女人盡收眼底。
她剛走出警察局門口，身後便響起一道年輕溫婉的女聲，叫住了她。
洛清漪轉過頭，就看見一個盤靚條順的女人站在自己身後。烏黑的齊肩發，是非常賢惠柔弱的長相，讓人很能激起保護欲。
是和她完全不同的類型。
對視片刻，女人主動微笑著開口介紹：「你好，我叫沈昕怡。你是來找遇白的，對嗎？」
聲線有些耳熟，洛清漪頓時一愣。
*
十分鐘後，兩人在附近找了一家咖啡廳坐了下來。
沈昕怡從口袋裡拿出一枚東西，輕輕放在她面前。
她的笑容端莊得體，仿佛是在談論天氣一樣的輕鬆淡然：「這枚耳環，應該就是你的吧。這是我在遇白的外套口袋裡面找到的。」
寥寥幾句，已經包含了很多信息。洛清漪不是傻子，當然能感覺到她言語間無形的暗示和敵意。
在娛樂圈裡混跡多年，幸好她早就養成了處變不驚的習慣。
洛清漪面色不變，可在桌子下，她的指甲已經悄無聲息地深陷進掌心的軟肉里。
她盯著沈昕怡的臉，慢慢開口：「你是.....」
沈昕怡微微一笑，「是的，我們雙方家庭已經在準備訂婚了。我和遇白是青梅竹馬，以後也是要結婚的。這是遇白上次出任務之前留給我的肩章，我一直保存著，想著等他回來，就和他結婚。可沒想到，你和他之間，發生了這樣的事。」
洛清漪的臉色白了。
見狀，沈昕怡頓了頓，又柔聲道：「遇白是一個責任感很強的人，所以他才會選擇去成為一名警察。他第一次在你身上犯了這樣的錯誤，即便他喜不喜歡你，他都會選擇對你負責。洛小姐，我這樣說，你可以明白嗎？」
「洛小姐，我想，你這樣優秀又灑脫的女人，應該不會去做插足別人感情的第三者的，對嗎？」
是的，她不會。
洛清漪從懂事開始，就通過親身經歷，理解了一個道理。
不管她以後有多愛一個人，都不會失了自己，失了底線。
因為她自己的家庭，就是因為第三者才散了。
如果對江遇白的這份喜歡會讓她不受控制地變成自己最唾棄的那類人，那她即便是經歷剜心刻骨的痛，也會去終止這個錯誤。
這幾年過去，他和沈昕怡應該已經快準備結婚了吧。
而他們之間，必須要徹底結束，乾乾淨淨。
*
當天晚上，洛清漪在微信里用手機號搜索找到了江遇白的微信號。
他的頭像漆黑一片，點開來放大看，似乎隱約能看到黑暗裡斑駁的細碎星光。
不細看很難看出，原來是一張手機拍攝的星空。
洛清漪有點訝異，像江遇白這種性格居然會用這種頭像。
她又盯著頭像看了許久，猶豫片刻，還是點擊了申請添加好友。
而後，度秒如年。
好友申請幾個小時後才被通過。
看著那個黑漆漆的頭像，洛清漪深吸一口氣，指尖輕觸屏幕。
洛清漪：「向J.轉帳：3000元（備註：醫藥費）」
洛清漪：「向J.轉帳：5000元（備註：修車費）」
洛清漪：「這些是我欠你的，今天都一併還給你。送我去醫院的事，謝謝。」
幾條消息發出後，許久許久，手機終于震動了聲。
洛清漪連忙拿起手機，點開對話框。
他只回了一條。
江遇白：？
洛清漪看著那個問號，難得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她咬緊唇，直到口腔里瀰漫開來一絲鐵鏽味，才回過神。
心尖上像是被針扎一樣泛起密密麻麻的疼痛，靜默片刻，她紅著眼睛，又敲下一行字。
洛清漪：「以後我們就兩清了，別再聯繫了。」
發完這條，洛清漪又等了很久，也沒等到他回復。
她並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自己內心最深處的那一點私心在作祟，她還是沒徹底刪掉他的微信。
就當是列表里永遠潛水的陌生人吧。
*
這兩天，洛清漪再次投入到繁忙的工作里，人一忙起來，就沒那麼多閒心想那些亂七八糟的事了。
她是成年人了，哪怕心裡再難受，也照樣得上班應酬。
她還得照顧自己的胃病，每天在飯局上想方設法地躲那群老總的酒，還有總想著揩油的鹹豬手。
這天深夜，又是一場飯局結束，蔣清剛好在附近，就順道過來送洛清漪回家，省得她再找代駕了。
上了車，洛清漪就直接把頭靠在車窗上閉目休息。
外面下雨了，玻璃窗都泛著些寒意，冰得人有些頭疼。
心裡那陣煩悶就像是天空的陰雨和烏雲，連續幾天，除了在高度集中工作的時候能短暫忽視一陣，這會兒又沉沉地壓在心頭，好像連太陽穴都在突突直跳。
等紅燈的間隙，洛清漪睜開眼睛，餘光瞥見蔣清還在爭分奪秒地發微信。
她懶聲開口問：「還和你那個程式設計師小哥哥聊天呢？這麼多天了還沒在一起？」
蔣清臉紅著關掉手機，有點不好意思地囁嚅：「沒，我還不知道他到底什麼意思呢。他不主動說，我一個女孩子怎麼好說。」
洛清漪輕笑了聲，「這有什麼的，窗戶紙兩個人都不戳，難道等著它自己破啊。」
蔣清想了想，也覺得她說得有道理，立馬開始求教：「那我應該怎麼說啊姐？」
洛清漪頭還疼著，低頭就暈車，也沒法做太多思考。
她揉了揉隱隱作痛的太陽穴，承諾道：「等我一會兒到家發給你，微信一對一教學。」
「謝謝洛姐！」
等進到家門，洛清漪把腳上高跟鞋一甩，整個人栽進沙發里，一手撈過旁邊的抱枕摟進懷裡。
家裡靜悄悄的，她就這樣自己一個人，悶聲不響地坐在沙發上，暗紅色的長髮垂下，遮住她的側臉。
一種難以言喻的疲憊和孤單感忽然從心頭升起，將她整個人牢牢包裹住。
她的腦中恍惚間划過好多畫面。有她第一次來北城時的，也有最近的。
洛清漪和時鳶一樣，都是小城裡長大的姑娘。
她從小生長一個離異的單親家庭里，父親因為出軌小三，在她五歲那年就毅然決然地跟母親提了離婚，帶走了家裡所有值錢東西，只給她們母女倆留了一套小鎮裡的破房子。
從小時候開始，洛清漪就明白了一個道理。
沒有人是靠得住的，尤其是男人。哪怕是她的親生父親，她母親名義上的丈夫，也會毫不猶豫地捨棄掉她們。
她必須要賺很多很多的錢，她要在北城最好的地段給母親買好一套房子，讓她安享晚年。
高中畢業後，她來到北城，拼盡全力考上的大學，只是北城裡最平平無奇的一所211，而在學校里，她曾經引以為傲的學習能力好像也在身邊同學的對比下變得非常普通。
可她想賺錢，想快點賺錢養家，所以選擇了經紀人這個行業。並且，她一定要成為行業里最頂尖的那個，哪怕她沒有最好的學歷，沒有人脈和背景，她也要憑自己闖出一片天來。
大一大二那兩年，洛清漪幾乎沒有課餘時間。在身旁同學周末都出去逛街看電影的時候，她卻在全國各地到處跟組。一開始，她只能做打雜的私人助理，整天都是晝夜顛倒，什麼瑣碎的事情都做，還要被迫忍受著藝人時不時地發脾氣。
洛清漪始終不能忘記，有一次在機場，因為飛機延誤，那個藝人當著乘務員的面，直接將喝剩下的半杯咖啡潑在了她的身上。
咖啡順著發梢滴落在身上，污漬染髒了衣服，她整個人狼狽不堪。
周圍，同情的目光紛紛投在她身上，洛清漪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瞬間。
是那種，尊嚴被按在地上摩擦的感覺。
又或者說，在那一刻，她根本毫無尊嚴可言。
她想甩手走人，想潑一杯滾燙的咖啡回敬給那個小藝人，想問候他們八輩祖宗，再衝著他們吼一句，她不幹了。
可她不能。
她想賺錢，就得忍受。
她還要給媽媽買房子呢。
就這樣在心裡一遍又一遍地麻痹著自己，洛清漪還是打碎了牙齒混血吞。明明不是她的錯誤，她還是被潑了咖啡，被人撒氣，最後還要回過頭向別人道歉。
那個時候，她就想，她一定要成為行業里最頂尖的經紀人，任何人都不能再看輕她。
她再也不要一直受人欺辱下去，只有足夠優秀的人，才能夠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世界裡擁有話語權，而不是別人隨意就能侮辱踐踏的對象。哪怕跪著，她也得跪出一條路來走，總有一天，誰也不能阻礙她。
於是，往後的日子裡，她更像是拼了命一樣。
既然她沒有那些別人輕而易舉就擁有的人脈，那她就去努力創造。沒有最好的第一學歷，那她就去掌握更多其他的專業技能，填補學歷的空缺。
無數個深夜裡，她被灌酒灌到抱著馬桶，一吐就是一整夜。
為了給藝人爭取一次GG拍片的機會，北城機場的垃圾桶里還有她踩斷了的高跟鞋。
這期間，也有不少娛樂公司的老總朝她拋出橄欖枝，想要潛她的也不在少數。有一次晚宴，她拒絕了一個老總遞過來的房卡，第二天就失去了大半的資源，給藝人談好的一半GG資源全吹了。
她努力了大半年的東西，因為別人的一句話，一夕之間全沒了。
被逼到絕路上的時候，甚至洛清漪也想過，要麼乾脆走捷徑吧。可沒過多久，這個念頭就被打發掉了。
資源人脈沒了，她還可以從頭再來，哪怕要再花上個五年十年，只要她耗得起，總會等來新的機會。可如果人一旦因為一時的誘惑，違背了自己的底線，就再沒有任何回頭的機會了。
她這些年來的堅持，也都會變成一個笑話。所以她不能。
幸好，也許是老天爺開了眼，福禍總相依，洛清漪遇到了貴人，也就是豫星娛樂上一任的經紀部總監，圈內數一數二的金牌經紀人之一，林從莊。
洛清漪險遭封殺的困難時刻，唯有林叢莊對她施以援手，將她挖到了豫星娛樂，然後手把手地教她。
就這樣，洛清漪在最短的時間裡，從一個寂寂無名的小助理，成為了業內最好的經紀公司，豫星娛樂經紀部的副總監。
也是在那一年，洛清漪終於攢足了在北城買房的首付。
然而，離夢想達成之前，還有一個致命的問題。
——她還沒有購房資格。
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洛清漪開始思考對策，比如她的終身大事。
以前大學那幾年裡，她根本就沒考慮談戀愛這種又浪費時間，又燒錢的行為。後來工作了，母親也開始時不時地催婚。
之前洛清漪沒當回事兒，後來想想，要是結個婚，附帶個購房資格，好像也不是完全不能接受。大不了婚後各過各的，反正她可以自己養活好自己和母親，她有工作，以後也不可能依靠男人生活。
於是，抱著這樣的想法，洛清漪百忙中抽空，去相了一次親。
對方是個斯文溫雅的男人，和她差不多大的年紀，搞金融的，為人看著還算是靠譜，對她也足夠體貼，臉長得也不錯。
相處了幾天，洛清漪覺得還算合得來，便答應先交往著試試。
只可惜洛清漪從來就不是那種溫柔似水的女人，她的性子要強又獨立，平時工作又忙，她還沒等適應過來自己有了一個男朋友這個事實，就被人家穩穩噹噹帶了一頂綠帽子。
偶然發現男人出軌的那天，洛清漪心裡其實並沒有因為這件事有多傷心，遺憾的是失去了潛在的購房資格。
還有更多的是，開始有些質疑自己。她一開始還很有自信，她不僅可以把工作做得很好，經營感情也一定可以，可現實就給了她響亮清脆的一巴掌。
所以那天晚上，她破天荒地去了夜店買醉。
然後就遇到了江遇白。
其實她記不起來太多細節，只記得自己那天喝酒喝得太多，耍酒瘋耍得很厲害。所以她一喝多就會自己把自己關在家裡，儘量保證別折騰到別人，自己在家裡怎麼折騰就都隨便了。
但那天晚上，她記得她在酒店衛生間裡，抱著馬桶吐得昏天黑地。
有人慢慢拍著她的後背幫她順氣，然後在她吐完起身的時候，遞給她了一杯溫水。
她稀里糊塗地接了過來，喝得時候還被嗆到了氣管里，眼淚混著水漬，模糊了眼前的視線。
然後，一條柔軟乾淨的毛巾覆了上來，他的動作算不上很溫柔，做這些也不太熟練，可卻依然認真而仔細。
他的語氣有點嫌棄，嗓音沉得悅耳。
「慢點喝，又沒人跟你搶。」
那一刻，洛清漪只覺得，像是有人將七零八落的她，一片片地撿了起來，然後小心翼翼地拼湊在了一起。
是那種，久違了的，被人呵護著的感覺。
讓她既心動，也貪戀。
就仿佛，一片乾涸已久的枯原，終於等來了一場遲到的春雨。
*
窗外，一場雨不知何時，悄無聲息地停歇了。只剩透明的雨珠仍掛在玻璃窗上，倒映著窗外光怪陸離的霓虹。
洛清漪從睡夢裡醒來，伸手摸了摸臉，才發覺臉上一片冰涼。
她緩了一會兒，靜靜等著被酒精侵蝕後的遲緩神經慢慢運作起來，這才想起來還沒給蔣清出招。
她抓起一旁的手機，盯著窗外的雨景，指尖在消息記錄里一划，噼里啪啦敲下一行字。
「哥哥，我這裡雨下的好大，你那裡大嗎？」
發完這條，洛清漪根本沒細看，直接一把將手機甩到一邊，硬撐著起身，去衛生間卸妝。
這已經是她多年練成的身體條件反射。
不管喝到多醉，工作結束到多晚多累，都必須爬起來去卸妝。
如果人類什麼時候能發明個自動卸妝機器就好了。
艱難做完護膚的最後一步，洛清漪連沙發上的手機都沒管，直接在床上倒頭睡去。
這一覺睡得很實，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刺眼的陽光從窗外照進來，洛清漪才悠悠轉醒。
她眯著眼在枕頭旁邊摸索了半天，也沒找到手機，這才想起手機還被她扔在沙發上。
她嘆著氣，從床上爬起來去拿手機，才發現手機已經沒電關機了。
找來充電器充了會兒，手機自動開機，數不勝數的微信消息彈了出來。
大多數都是堆積如山的工作信息，數不清的小紅點和工作群，大早上就能看得人眼花繚亂。
洛清漪耐著性子一條條地看完回復，直到劃到消息記錄最底端，看見一個熟悉的黑色頭像。
她目光一窒，點開那條微信。
映入眼帘的消息界面讓洛清漪的瞳孔猛地一縮，差點兒直接把手機扔出去。
洛清漪：哥哥，我這裡雨下得好大，你那裡大嗎？
江遇白：？
臥槽。
誰能來告訴她，她怎麼發江遇白那去了？？
哦，蔣清，江遇白。
都是J開頭。
難怪她看錯了。
洛清漪又盯著那個靈魂問號看了兩秒，腳趾差點兒給自己扣出三室一廳。
救命，為什麼顯得她這麼像一個變態，好像在調戲婦女似的。
好丟人。
冷靜。冷靜。
在心裡默念幾遍，洛清漪穩住心神，故作淡定。
洛清漪：「我發錯了。」
剛敲下這幾個字，洛清漪斟酌幾秒，還是填上了幾個字。
洛清漪：「不好意思，我發錯了。」
江遇白：「被盜號了？」
洛清漪真怕他下一句就來問她，下載國家反詐中心了嗎。
.........
深吸一口氣，她還是回：「沒有。是我本人。昨晚不小心發錯人了，抱歉。你當作沒看見就好。」
他回復得倒是挺快。
江遇白：「你還想發給別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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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副什麼語氣啊，捉姦啊？好像她做了什麼對不起他的事兒似的。
兩秒後，他的消息又發了過來。
江遇白：「那天的小白臉？還是男高中生？」
.......隔著屏幕都能感覺到他這股陰陽怪氣，洛清漪才剛壓抑了沒幾秒的脾氣又炸了。
她又羞恥又憤怒，白皙的臉硬生生憋出了豬肝色，手指像是起飛了一樣的速度打字，字裡行間可以說是字字帶刺兒。
洛清漪：「我想發給誰就發給誰，你沒資格管吧。我們應該還沒熟到這個地步吧？」
消息發出之後，安靜一陣，他沒秒回。
洛清漪覺得自己好不容易扳回了一城，緊繃的神經微微鬆懈下來，剛想長舒一口氣，手機忽然又震動了聲。
她垂眼看去，等看清他發來的那條消息，還沒等舒出來的那口氣頓時卡在了嗓子眼裡，憋得臉更紅了。
江遇白：「我那裡大不大，你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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