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時顧雙儀才醒過來,她睜著眼看天花板,只覺得全身像被車輪碾過一樣難受,她想起身,起了一半卻又躺了下去,實在太累了,尤其腿根和腰腹。閱讀
她現下終於知道為什麼祁承淮要等到周末才辦她了,實在是如果今天還要上班,她是沒法去的。
「彎彎醒了?」門口處傳來熟悉的男聲,顧雙儀轉過頭,見祁承淮正握著門把手站在那裡,一臉的春風得意。
她撇了撇嘴,想應聲是,卻發覺聲音乾澀發啞,又連忙住了嘴。
祁承淮低低的笑了笑,轉身端了溫水,扶住她拉著被子坐起來,餵她喝了水後道:「我煮了粥,端進來給你吃吧?」
顧雙儀眼珠子轉了轉,猜他許是因為昨晚折騰得狠了心有愧疚才態度這樣好,立時便蹬鼻子上臉,撒起嬌來,「要你餵,你餵我就吃。」
祁承淮不妨她這樣講話,聞言愣了片刻,隨後笑道:「好,我餵你。」
只是這一碗粥餵到最後也變了味,祁承淮將她壓制住,故意在她耳邊用極其曖昧的聲音講著昨夜的一切細節。
「房間燈如晝,我看得清你每一個毛孔,你閉著眼,羞得全身通紅,那裡簡直是發燙……」祁承淮聲音低沉的,猶如耳語,語氣曖昧又充滿了回味,「彎彎,你的身上全是我的味道,你不知道我有多歡喜。」
顧雙儀立刻大窘,臉頰飛快的紅了起來,像塗了鮮艷的胭脂,昨夜的激情殘留痕跡未褪盡,又再添新痕,睜大了杏眼看著他,眼波流轉處儘是嬌憨風情。
他忍不住嘆了口氣,為自己控制不住的反應,只好一面用力的吻她一面恨恨的道:「你就是天爺派來收我的,早晚要死在你身上。」
祁承淮說得直白,顧雙儀忍不住又窘了三分,推著他的肩膀斷斷續續的抱怨,「那、那你……你走、走開呀……」
「你是我的,我就是走也得帶著你走。」祁承淮鬆開嘴,抵住她的額頭望著她的眼,在裡頭看見兩個小小的自己,好似自己就是那目光里的全部。
顧雙儀也在他眼裡看見了自己,一時衝動,竟抬頭自己送上了門去,「我去哪裡也帶著你的。」
此刻床笫之間的話都是些孩子話,哪裡可能真是這樣,不過是讓講的人和聽的人都高興罷了。
祁承淮心知這一點,但望著她認真的臉,心裡的某個角落卻瞬間坍塌,他勾起嘴唇,「那我們一起去天堂好不好?」
說罷不待她回應,便又吻了下去,且愈來愈猛烈,等一切歸於平靜,顧雙儀恨恨的拍著他的胸脯,咬牙切齒道:「你前些天說的,到了你這把年紀就不會總是想這件事了的,你這也算不想?」
春風幾度的祁承淮聽了這話,先是皺著眉想了想,然後果斷否認道:「有麼?我什麼時候說過這樣的話?」
他是不肯承認的,何況他的原話也不是這些字,將顧雙儀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氣來。
等顧雙儀從祁承淮的魔爪底下逃出來,已然是入夜,吃了晚飯後,她像被抽了骨頭似的仰在沙發上,另一邊的祁承淮坐得端端正正,望著她皺眉:「你就不能坐好點?坐成這個樣子像什麼話。」
「……我曉得你腰不痛,可是我很痛!」顧雙儀勉強坐直了一點,然後指著他罵了一句。
祁承淮剛想安撫幾句,放在茶几上的手機就瘋狂的抖動起來,顧雙儀愣了愣,問了句:「辦公室打來的?」
她以為是病房有特殊情況,這種情況也發生了不知多少次,祁承淮卻看了眼屏幕就搖搖頭,「家裡打來的。」
顧雙儀聞言就哦了一聲沒說話,轉頭將注意力放到了電視上,看著裡頭英俊帥氣的男主角在心裡吐槽他的演技注水。
顧雙儀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半晌聽見祁承淮提到她的名字,「……你等我問下她……彎彎,彎彎?」
「……哎,哎?」他連喊了兩聲顧雙儀才回過神來,迷迷瞪瞪的轉頭去看他,「怎麼啦?」
祁承淮見她一臉的迷茫,立時就知道她剛才一定沒聽見自己說的話,只好耐著性子重複了一遍他與母親的對話,「媽媽說大嫂有點腿腫,尤其是下午,一按一個坑,但是為了胎兒健康醫生沒好叫吃藥,問有沒有什麼其他方法。」
「妊娠水腫麼?」顧雙儀聽完問了句,「你不問下蘅姐?」
「方蘅沒給開藥。」祁承淮橫了她一眼,「大嫂的主治醫生就是方蘅,你不知道?」
顧雙儀摸了摸鼻子,咳了一聲才道:「西藥不好吃,那中藥也不好吃呀,食療罷,拿個砂鍋,鴨子剁件用黃酒和鹽醃好,然後用炒過的粳米煮粥,吃一段時間也就能改善了。」
祁承淮對著電話說了一遍,發覺自己有點說不清楚,於是將電話遞了過來,顧雙儀皺了皺鼻子白了他一眼才接過來,「阿姨?」
「哎,彎彎,你剛才說的那什麼粥,再和我說說好不好?」祁母的聲音哪怕隔著電話都能聽出裡頭的笑意。
顧雙儀便將那道鴨子肉粥的做法又說了一遍,祁母有些疑惑,「就這麼簡單?真有用麼?」
「阿姨,本草里記載粳米性甘平,有補脾胃利小便的功效,最是養人的東西,鴨肉涼補,有清虛火的功效,粳米炒過後偏溫,可制鴨肉的寒涼,鴨子肉粥有利水消腫的功效,大嫂吃就是沒錯的啦。」顧雙儀也是笑吟吟的,語速平緩的解釋道。
末了又舉例道:「我們以前有個病人,倒不是孕婦,而是更年期,也是水腫得厲害,還心煩、出汗,張主任不叫吃藥的,就讓她回去吃這個粥,一段時間之後再來,不但水腫的情況改善了,連心煩出汗也少了許多。」
祁承淮坐在一旁扭頭看著她說話,嘴角微微翹著,臉孔是不施脂粉的白淨,仿佛一朵靜靜開在夜色里的茉莉,只是低垂的睫毛下方有些許淡淡的青影。
大約是沒睡好的緣故,他再想到顧雙儀之所以沒睡好的緣由,便不由自主的抬手摸了摸鼻子,暗怪自己孟浪,卻又有那麼瞬間的心神蕩漾,那種蝕骨的滋味他怎麼可能不貪戀,到底是溫柔鄉英雄冢說得沒錯。
顧雙儀掛了電話又將手機遞迴去給他,「大嫂懷孕快六個月了罷,什麼時候生?」
祁承淮愣了愣,然後搖了搖頭道:「……忘了。」
「這個你也能忘得乾淨,那可是你侄子侄女兒。」顧雙儀忍不住撫了撫額,嘆了口氣。
她看了眼仍舊坐得端正的男人,有些驚訝的發覺他面上的疲憊,一時疑惑:「你今天怎麼好像很累的樣子?」
「大約是寫教案寫太久了罷。」祁承淮一面應,一面有些不自在的動了動身子。
顧雙儀原也沒覺得不對,因為祁承淮這個學期的授課任務是三年級診斷學裡的神經系統檢查和疾病診斷這一塊,教科書換了個新版本,舊的教案自然也就要換新的,他少不得要增刪內容,再加上平時的工作,愈發的忙碌,覺得累也是正常。
只是他的動作卻讓顧雙儀生出疑惑來,她探究似的看著他道:「可前些天你忙到兩三點才睡,好似也沒這麼累。」
祁承淮立即就愣了愣,隨即有些訕訕的,連笑都侷促了半分,「……平時哪有昨天累。」
顧雙儀也怔了怔,皺著眉又想了好一陣,明白過來他話里的意思之後忙啐了他一下,「活該,讓你一把年紀還不知節制,哎,你累怎麼還坐這么正,端著好看?」
祁承淮臉黑了黑,看見她一面說一面往沙發上躺,張嘴想勸,又默默的合上做鋸了嘴的葫蘆,這時候說什麼都會被她笑話,還不如不作聲的好。
顧雙儀難得見他這樣,覺得有些有趣。這樣的他和在單位時是不一樣的,沒有那麼的冷靜理智,也不是時常笑著擺出一副耐心的模樣,話亦不多,有些潔癖,刻在骨子裡的自律,每一樣都讓她了解他更多一些。
她覺得甚是滿意,若是他表現得和工作中一樣,她才要覺得奇怪,又或者會有些不安。
「那早些洗洗睡了罷?」顧雙儀那些遙控器換台,懶洋洋的道,「明早還要早起呢。」
祁承淮瞥了她一眼,終於忍不住像她一樣往沙發上一癱,舒服的嘆了口氣,「再等等。」
等夜裡回到床鋪之上,顧雙儀無論如何都不讓他近身,一面躲一面罵道:「祁承淮你是不是嫌命長,都那麼累了還想這事,少做一晚你會怎樣,不知道過猶不及啊?」
末了又撒嬌,「我真的還不舒服,我剛才洗澡時看了,那裡還腫著,你饒了我這次吧?」
說完猶嫌不足,還要再添上利誘,「等過兩天休息好了再來好不好?到時候你說怎麼樣就怎麼樣的。」
祁承淮對她軟硬兼施的態度表示大開眼界,但總歸是自己的人,放過一次也沒什麼問題,人在這兒還怕沒肉吃麼,於是他便二話不說的應了下來,搞得顧雙儀覺得自己這一番唱念做打完全是浪費表情,早知他那麼爽快,何苦要費那麼多口水跟做戲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