謎一樣的舊事
這天晚上,危瞳終於知道了黃珊的身份——凌泰的前任女友。閱讀
不僅如此,她還偷聽到了兩人在走廊上的對話。
只是她悄悄趕去的時候,兩人已經說了幾句,她只聽到以下部分。
「……你還記得那家咖啡屋嗎,以前我們常去的。今天我一個人去了,那裡和以前一模一樣,還是那個老闆,他還記得我,也問起了你。」女人輕靠在燈光迷濛的長廊上,微微地輕笑,「那一刻,我只覺得這幾年的時光好像是靜止的。沒有分離,沒有陌路,你還在那裡,我也在那裡……」
危瞳翻了個白眼,用嘴型罵了句髒話。這女人明明知道他已經結婚,還耍這些文藝腔是想幹嗎?想幹嗎?
更可惡的是,凌泰居然站在那裡,一點兒離開的意思都沒有!
「我一直在想,過得不好的不僅是我,或許你也和我一樣……可是,可是……」說到這裡,她似乎難過得不能自已,抱著雙臂開始顫抖,慢慢蹲了下去。
男人的手適時地扶住她的手肘,將她拉住:「你喝多了,回去吧。」
「喝多?」她抬頭看他,梨花帶雨,「如果不是多喝了幾杯,這些話我又怎麼說得出口!是啊,當初明明是我說要分手,結果偏偏忘不掉,卻那麼驕傲始終不肯回頭找你!現在你結婚了,看到你過得這麼好,卻發現自己根本還愛著你……凌泰,你說說,我到底該怎麼辦,怎麼辦……」
女人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仿佛哭得再也說不下去。
危瞳盯著凌泰扶著那女人的手,身體裡像是卡了根刺,怎麼都不舒服!
修長白皙的手指溫暖而有力,撫過她的發和唇,可現在這隻手居然扶著別的女人!這女人還是他的前女友!還哭哭啼啼地在向他表白!
危瞳毛躁了,有一股熊熊怒火在她心底燃燒!燒啊燒啊,燒得她拳頭髮癢,燒得她理智全無,燒得她怒火攻心!
她松松指關節的筋骨,正要衝上去,陸路卻及時趕到制止了她。憑著他那還算拿得出手的武力,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拽住她,連拖帶扯地弄進了一旁無人的包間。
「幹嗎!」危瞳一拳揮去,陸路險險避過,忙做投降狀表示自己有話要說。
「說!」奓毛的貓心情不佳,陸路只能儘量挑重點說。總體意思是,老闆不是個沒分寸的人,他既然已經和她結婚,就不會隨便做對不起她的事。他要她別衝動,萬一過去攪和把事情鬧大,反倒會讓老闆不高興。
「我幹嗎要看他臉色!我看那女人不爽!我要揍她!」
「……」陸路很無語,「你如果真不在乎老闆怎麼想,你這麼生氣幹什麼?」
危瞳被這句話問住了,怔在那裡越發毛躁,末了還是踹了陸路一腳才算勉強壓下火氣。
陸路捂著受傷的小腿,開始覺得助理也是個高風險的活,明天得找家保險公司投保才行!
不過還算幸運,等他跟著危瞳從包間出來時,那兩人已不在走廊上。老闆回了他們的包廂,繼續神態溫淡地應付著對方負責人。黃珊隔了很久才回來,臉上的妝淡了些,眼睛有一點點腫,估計是去洗手間整理過了。
因為鬱悶,那晚後危瞳一直保持著冷淡狀態,本想激得他生氣,自己主動來問,她好順勢把那天的事問個清楚。結果她淡,他更淡,每天忙於公事,她跟進跟出完全就是保鏢,哪裡還像什麼凌太太!
她鬱悶之下找邢豐豐吐槽,說凌泰的前女友十分討厭,纏著已婚人士,又說凌泰也討厭,既然有個這樣優秀的前女友,還逼她負什麼責結什麼婚!直接找前女友不就得了!
邢豐豐這才知道了兩人結婚背後的真相,好友這麼暴躁,她卻笑了起來,直到危瞳拍桌展示拳頭,才稍稍收斂,隨後問了句非常找死卻又自然無比的話:「你有沒有想過,其實你很喜歡凌大老闆。」
「……」
「別跟我說你沒有!就你這德行,瞎子都看得出來!你這狀態簡單概括只有兩個字:嫉妒。」邢豐豐說話向來一針見血,「其實這也不奇怪。凌泰這男人有身家、有實力、有臉、有個性,又這麼成熟穩重,女人很難不動心的。而且你們都結婚了,天天朝夕相處,若說你沒喜歡上他我才覺得奇怪!」
這一席話讓危瞳愣住了。
隔了許久,她眼底的震驚慢慢轉變為苦惱。
她想,邢豐豐說得對。
雖然之前她一直覺得凌泰這個男人個性莫測難以接近,那些冷靜犀利的話語常常令她很惱火。但這陣子他們住在一起,每天朝夕相處,她慢慢了解到以前所不知道的凌泰。
是的,結婚後,他一直對她很好,但凡她的要求,基本沒有不應允的。他會親自動手做早餐和下午茶給她吃,很多時候都會很溫柔地看著她微笑。
回想起來,雖然凌泰從來不曾說過多動聽溫柔的言語,可每次他都會在她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出現。凌洛安背叛她的時候,凌靜優一再挑釁的時候,每一次心情跌落谷底的時候……他那樣靜淡安然,卻輕易解決了她所有的麻煩。
並非甜言蜜語就是安慰,他的方式,起初總令她有些惱怒,感覺像是被嘲笑被看戲,可最後的效果卻是出乎意料地好。
一個成熟而睿智的男人。
不知不覺間,他吸引了她的目光和全部的注意力,就連那些莫名其妙想要靠近他、觸碰他的衝動,現在想想也是因為她喜歡他才會有的!
她一直以為自己不會這麼快再喜歡上一個人,何況他還比她大這麼多歲,可她卻在不知不覺間就這麼喜歡上了。這種感情甚至比那時對凌洛安的還要強烈!最起碼,如果換成是凌洛安的前女友上前哭訴,她絕對不會這樣毛躁。
「那就不奇怪了……」危瞳托著下巴,憂鬱地說道,「怪不得我最近一靠近他就總想與他親密接觸,我還以為我被凌洛安附體了,原來是因為喜歡上他了……」
在邢豐豐看怪獸的眼神里,危瞳又開始煩惱「她喜歡上他可他卻不喜歡她以及他前女友出現對他虎視眈眈」這個令人毛躁的問題……
周六晚九點,凌泰還未回家,危瞳端坐在茶几前,盯著面前的紅酒已有一個多小時。
邢豐豐說,一個女人想在最短的時間裡快速抓住一個男人的心,最有力的武器,是她的身體!
這句話讓危瞳當場就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但就此次事件而言,這似乎是最有效的辦法。可讓她主動做這種事,實在很不現實,所以唯一的方法是——灌酒!
酒是個好東西,關鍵時刻能壯膽,退一步來說,就算失敗了她也不丟人,最多當作又一次的酒後亂來。反正已經有了第一次和第二次,凌泰也該習慣了吧。
這麼想著,她便毅然將整瓶紅酒喝了個底朝天。
只可惜,以她的酒量,這一瓶下去只是半醉,根本沒能達到不要臉的地步。正想再去找一瓶,大門傳來開鎖的聲音,凌泰回來了!
危瞳立刻將酒瓶朝茶几下一塞,整個人往沙發上一趴,裝醉。
凌泰一進門就看見「昏睡」在沙發上的人,他擱下文件,在沙發扶手上坐下,手指輕輕地撥開散在她臉上的頭髮。沒料她睜開眼,竟朝他笑了:「你回來啦……」濃重的紅酒味,還有這熟悉的燦爛笑容,令他覺察到一個事實——她又喝大了。
還好,這次喝大的人沒有主動脫衣服,也沒有撲上來就吻,只是像只八爪魚一樣抱住他的腰身,在他腿上蹭。蹭了沒多久,她又去揪他的襯衣,埋頭在上面嗅嗅,沒有女人的香水味,只有他乾淨清爽的味道。她高興了,爬起來去攬他的脖子,繼續蹭,使勁蹭……
「來,去床上睡。」他拍拍懷中的人,打橫抱起她。聽見床上二字,危瞳相當配合地縮在他懷裡,看準機會,在他把自己安置在床上時用力揪住他的衣領。凌泰沒有防備,人朝前一撲,將她壓個正著。
輕軟甜美的氣息印上他的臉頰,黑暗的臥室里,身下人正用那雙沾染了醉意的明淨雙眼注視著他:「凌泰,我們抱抱吧……」
他撐起半個身體,黑眸明暗不定,眼瞳深處似有火焰在燒。他緩緩平順著呼吸,開口時嗓音比他意料中更加喑啞:「乖,睡覺。」
「一起睡!」她死揪著他的衣領,堅決不鬆手。
他想把衣領上的手拉開,冷不防被她一個用力,兩人的位置瞬間顛倒,他在下她在上。
居高臨下的感覺真是好,危瞳笑眯眯地看著身下男人那張清雋漂亮的臉孔,一連串吻落了下去。
照之前那晚的記憶,她就是這麼吻著吻著讓他從被動變主動的,之後由他引導繼而一發不可收拾……然而,吻了又吻後卻發現身下的人並沒有動靜。
她抬頭,撞入那雙墨黑色的淡涼眼眸里。男人的眉宇間分明已有了動情的痕跡,胸膛也因為她柔軟緊貼的身體而微微起伏,可那雙眼偏偏如此地涼。
帶著她不習慣的疏淡神態,就那樣直直地看著她:「不喝酒就不行是不是?」一句莫名的話,自他薄唇滑出。
半醉的危瞳大腦當機,這反應可不在她的預料之內。
她不管了,拉住他的衣領又去吻他的脖子,濕漉溫軟的氣息如此誘惑,可他卻乾脆地推開她翻身下床,淡淡道:「今晚你自己睡吧。」
男人的語氣薄涼得不像話,危瞳愣了愣,隨即惱了。她抓起枕頭狠狠砸在他身上:「給我回來!」
她砸得很準,成功制止了他的腳步,可他卻只是站在那裡側過身:「別鬧了,睡吧。」
「叫你回來!」另一隻枕頭也飛了過去,接著是薄毯和靠墊,在她準備掀被單的時候,男人的手臂從後面扣住了她。
「別鬧了。」
「你又不理我,我鬧我的,不用你管!」
「床是我的。」他到底不舍,語氣一軟,多了抹無奈。
「大不了賠給你!」她賭氣般用力地揪!
「你有錢賠?」
「卡里有!」
「那也是我給你的。」
「給了就是我的!這裡所有東西,還有你……」她趴在那裡,臉有點兒燒,「你也是我的。」
他只當她喝多亂說話,軟語哄道:「嗯,我也是你的。」話才出口,就再度被她勾著脖子吻住。泛燙的嘴唇,用力吻住他的唇,小巧的舌尖舔過他薄淡的唇瓣,滑入他口中,有些放肆地誘惑著他。
扣著她身體的手指微微顫抖,數度掙扎之後到底還是推開她些許:「危瞳……」嗓音因隱忍而沙啞,他呼吸急促,與她的氣息交融在一起。
她抱住他,抬高雙腿纏上他緊繃的腰身,一語不發地躺在那兒,用腳跟蹭著他的背,可愛嫵媚得像只撒嬌的貓。
凝視她的眸子深暗如海,透過薄薄襯衣,她的指尖感覺到他攀升的體溫。
他的指尖落在她臉上,帶著留戀的觸碰輕柔而細密。她仿佛聽見他低低地嘆了口氣,下一刻,男人的唇落了下來,她被深深吻住。
一些東西壓抑久了,當再度釋放,總會加倍而來。
那些吻與動作都帶上了略微失控的力度,就算她早已有所準備,仍然被這種反常的不冷靜與強勢嚇到。她在凌亂的喘息里睜眼看他,情動時的凌泰毫無優雅可言。
豐豐說得對,他終究是男人。
這夜,在那些折磨她的忽快忽慢的節奏里,危瞳開始明白一個道理——人不可貌相。尤其是那些平日裡內斂清淡的男人,往往這類人,一旦爆發就會越發不可收拾……
而從此刻起,她會從身體到心靈,將他一一攻略。
——凌泰,你跑不了了。
耍酒瘋是無奈的,那有目的的耍酒瘋呢?
撲倒計劃成功的女人此刻正枕在男人的手臂上,他的另一隻手摟著她的腰,呼吸就在她發間。輕暖的氣息,時不時觸碰著她。
儘管危瞳已經有很多次在清晨醒來時發現自己躺在他的臂彎里,但這次的感覺完全不同。
她捂著臉,一邊讚美自己昨晚的勇氣,一邊不動聲色地在心裡甜蜜。
「醒了?」他吻吻她的耳垂,收緊手指,將她摟得更緊了些,「早餐想吃什麼?」
「吃你做的。」危瞳一點兒都不客氣。老婆享受老公做的早餐,天經地義。
他答應下來,又問:「昨天為什么喝酒?」
為了勾引你。估計她這麼直接的回答會嚇到他,危瞳決定慢慢來。她在他懷裡翻了個身:「有一點點煩惱的事情啦……」
他沒出聲。
「你怎麼不問我是什麼煩惱的事情?」她挺鬱悶,這麼不配合讓她如何說下去。她抬起頭,他專注的黑眸看得她的心一陣陣亂跳。
隔了許久,他才道:「以後無論有什麼煩惱的事,都不許胡亂喝酒。」
「為什麼?」她傻了,她其實還挺喜歡喝酒的。
他微微眯眼,似有些不悅,唇角卻偏偏帶著笑:「這問題問得可真好。」
「我偏要問!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危家大姐大完全沒發現自己原本的思路已完全跑偏……
他眉梢輕輕一揚,凝視著她的眸子卻暗沉了幾分,翻身將她重新壓在下面,順勢一個吻,將她的唇堵住。
嗚嗚咽咽斷斷續續的抗議中,修長的手指已在她身上摸索起來,帶著熱度和力度,令她有些頭昏腦漲。
「凌泰……」她低低叫著他的名字。
「叫老公。」他吻住她的耳垂,氣息曖昧。
「老公……」她聲如蚊蚋。
「乖。」他微喘著低聲哄她,在耳畔輕輕道,「記住,你現在沒有喝酒。還有,這件事開始了就是開始了,以後即便不喜歡也不許給我抱怨……」
危瞳此刻哪裡還聽得懂他的弦外之音,一概嗯著點頭,很快再一次被攻城略地,隨著他的動作起伏跌宕……
自從成功將凌泰勾上床後,危瞳的心情一直很好。無論如何,她老公對她有心更「有力」,前女友之類應該成不了氣候。
只是這樣並不會阻止其他人的行動。這天她接到了黃珊的電話。
她在電話里表示,自己馬上就要回B城了,離開前想請她吃個飯。
「單獨請我?我和你好像並不怎麼熟。」
「我知道。但我們認識共同的男人,你應該清楚我說的是誰。」
「行,你說時間地點!」就沖她這句不知所謂的「共同男人」,危瞳怎麼樣也要去會會她。
那天,黃珊下意識地花了三個小時打扮自己。她去做頭髮、做護膚,還挑了件非常適合自己成熟氣質的連衣裙。鏡中的女人明光照人,卻始終輸給了年紀。
其實她不是自不量力的女人,在見識過凌泰的漠然後,她一直沒打算單獨去見這位年輕的凌太太。如果,不是幾天前在餐廳偶遇凌洛安的話……
她們坐在西餐廳靠窗的位置,黃珊沒有浪費時間,落座後直接切入主題。
「我早就猜到你不是真的想吃飯。不過如果你只是為了告訴我,他娶我不是因為喜歡我,而是和他跟凌洛安商場上的那些事有關,從而讓我們不和分開,而你好乘虛而入的話就太無聊了!」
對於凌泰和凌洛安之間的那些事,危瞳並不是一點兒都不在意。只是對她而言,現在最重要的不是那些,所以她不打算深入研究。
她現在關心的,只有凌泰:「就算我們一開始結婚不是因為愛情,也不保證以後不會產生愛情。你也看到了凌泰對你的態度,如果不是我問他助理,恐怕都不知道你是他的前任。如果是我,絕對不會糾纏一個已經不在乎自己的男人,我會重新找一個在乎我愛我的男人!」
黃珊的氣息有些不穩,她沒想到危瞳竟會說出這樣一番話。她穩了穩情緒,重新露出笑容:「你知道我是誰,那你又知不知道我跟凌泰是什麼時候分手的?」
她頓了頓,看著危瞳慢慢說下去:「是六年前。六年前的夏天,我提出了分手。那晚吃飯巧遇,凌泰告訴我,他在凌洛安之前就認識了你,也就是六年前。你不覺得這太巧了麼?想想六年前的那晚,你就會明白,你們的開始是因為我。你有見過他失態的模樣麼?我想你應該清楚他平時是怎樣一個男人,冷靜內斂,從不讓別人的情緒左右自己。他非常有自制力,他這樣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為太過在乎而失去理智,又怎麼會和酒吧里的一個年輕小女孩發生一夜情?」
危瞳慢慢收緊拳頭,這女人果然欠打!
「好了,該說的我都說了,剩下的我想你應該能自己解決。」黃珊緩緩起身,拿起自己的包,「菜點了就不要浪費,你慢慢吃吧,我會去買單,先走了。」
「等一下!」危瞳著急起身,沒注意一旁正端著杯盞走來的服務生,對方避讓不及,與她撞了個結實。她倒是沒事,服務生也沒事,倒霉的是走在一旁的黃珊,那些杯盞通通打翻在她身上。碎片划過她的額頭,她伸手去摸,手指觸到一片潮濕,頓時驚叫起來。
陸路趕到醫院的五分鐘後,凌泰也到了。
那時危瞳正坐在護理室的外面發呆,凌泰匆忙走去,在她面前半蹲下問道:「你沒事吧?」
「我沒事。」她看了他一眼,又移開目光,「她有事。」
「我聽陸路說了,只是擦傷。」
「既然你來了,那我回去了。你跟她說,我不是故意撞服務生的,她如果真要告我就告吧。喊毀容喊了一路,我聽著煩。」
她站起來想走,卻被他拉住帶入懷裡:「怎麼不高興了?我又沒說你。」
危瞳再度看向他:「我只是覺得,你應該有話想單獨跟你的前女友說!」說這話時,她刻意平復了情緒,只是最後三個字,她咬得很重,到底泄露了幾分內心的不悅。
男人有些錯愕,隨即淡淡一笑:「她說的?」
一旁的陸路頓時緊張起來,朝她擠眉弄眼,還好危瞳也沒有出賣他的打算,「嗯」了聲算是回答。之後扳開自己手臂上的手指,快步走了出去。
凌泰看著她離開的背影,眸底深處泛出了些冷意。他轉向一旁的陸路,沉聲吩咐:「去查查,黃珊在這幾天見過什麼人。」
「老闆?」陸路不解。
「以她的個性,不可能厚著臉皮直接找危瞳。除非,這幾天她見過某個人。」
「我明白了。」陸路領命而去。凌泰轉身,進了護理室。
陸路調查得非常迅速,不過半個小時,已將結果匯報給了他的老闆。
凌泰聽完,笑容越發地冷:「我就猜到是他。」
「老闆,黃珊這裡需要我來處理嗎?」陸路看了眼自己老闆的臉色,硬著頭皮繼續道,「其實,我覺得女人通常會趁這種時候提一些不合理的要求。她只是擦傷,根本不需要住院……」
「要求?」凌泰淡淡道,「也要她敢提才好,你先回去,明天再過來安排她出院的事。」
陸路匆匆離開了,病房內,黃珊一直側耳傾聽著外面的動靜。
兩人的談話聲音並沒有刻意壓低,也沒有走遠,像是根本不需要避諱她。
在她親耳從凌洛安口中聽到他們商場上那些明爭暗鬥之前,黃珊一直都以為凌泰和這個侄子的關係還不錯。
至少,六年前是這樣的。
可凌洛安卻說,連凌泰的婚姻都成了他們爭鬥的一部分:有目的的閃電結婚,還有曾與侄子談過戀愛的凌太太……
黃珊並不愚蠢,回去之後在電腦上查了Z城之前的娛樂八卦,果然如凌洛安所言,危瞳曾經是他的女友,而且兩人還訂過婚。
那麼,到底是什麼理由,令這個年輕女人在短時間內改變目標,和男友的叔叔走在了一起?
對此,凌洛安告訴了她另一個內幕——這兩人在六年前就已經認識並有過一夜情。以危瞳的身手,無論凌泰將她安置在他身邊或者收在自己身邊都是有利的事,況且她本身也是個美女。
正是六年前這個詞,讓黃珊又重燃了希望。因為她和凌泰說分手,正是在六年前。
當年她提出分手,他那樣淡漠,甚至連一句挽留的話都沒有。她一直以為他不在乎,平淡的戀情,平淡的分手。但如果他其實是在意的呢?
其實她並不肯定,畢竟他們在一起那年,這個優秀的男人給她的感覺完全不像是在戀愛。他們似乎,只是在平淡地相處,見面、吃飯、喝咖啡、他送她回家……他們甚至連一場電影都沒有看過。她承認,當初是她對他一見鍾情,主動追求,他應允的那天她高興又激動,卻沒有料到這場期盼許久的戀愛會如此平凡無味。
牽手是她主動的,接吻也是她主動的,可之後再沒有更進一步。她幾次三番地暗示,有一次甚至裝病叫他去她家主動想發生關係,可結果,他居然推開了她!
那晚是她人生里最大的恥辱。她漂亮聰明能幹,素來驕傲,追求者眾多,以前交往的男人個個都將她寵著愛著。所以那晚後,她和他在一起總忍不住鬧情緒,然後甩手走人。
時間一久,她也累了,最終提出分手。
其實她不是真的想分開,她只是想聽到他的挽留,想逼他一次,看看他的真心,那些掩藏在他優雅清冷成熟背後的真實。可她始終沒能看到。
這幾年,她身邊有過不少男人,歲月流逝,最後卻仍單身一人,只因為後面的那些男人再沒一個能及得上他。身家也好,能力也好,長相氣質也好。
她對他念念不忘,想像過無數次他們重遇的情景,可結果他卻結婚了,有了年輕漂亮的妻子。他對她的那種寵溺與溫柔,她受不了!
所以,在向危瞳說出這些話時,她撒了個小謊。她和凌泰是在春天分手的,她刻意說晚了幾個月,就是想讓她誤會。
可是黃珊並不知道,危瞳之所以在意,是因為她說的這件事無意間對上了一個困擾了危瞳六年的問題。
她靜靜地坐在那裡,終於等到凌泰進來,卻不是為了她而來。
「洛安告訴你我和危瞳六年前的事了?」這件事雖然只有當事者知道,但憑凌洛安的手段要查出來也並非難事。
黃珊怔怔地點頭。
男人居高臨下地盯著她,時光飛逝,她的眼角有了細紋,他卻如此受時間眷顧。清雋的眉宇依然漂亮優雅如往昔,沉澱了時光的氣場愈加淡定從容強大。
「你聽好,我不管你是怎麼跟危瞳說這件事的,總之以後,我不想你再去打擾她。我已經娶了她,她這輩子都是我的太太,你懂不懂?」
不懂!她不懂!如果不懂,是不是可以大聲喊出來,然後撲上去告訴他,她有多想挽回他?
可她已不再年輕,這種事她再也做不出來。
凌泰走之後,她在病房的窗前,靜靜發呆。
危瞳那晚沒回清風望山,她從醫院離開後,直接回了危家。
不是她小氣愛計較,也不是她不相信凌泰,只是六年前那件事,除了她和凌泰沒有別人知道。如果不是凌泰說的,黃珊又怎麼會知道!
原來他當初不告而別,竟是這個原因……
因和女友分手而失意,繼而買醉,結果撞上了同樣酒醉的她。
其實說到底他沒做錯什麼,他們認識在先,她是他的前女友,這個事實無法改變。如果是以前她不會在意,可現在她就是該死的非常在意啊!
所以當夜,在凌泰打來電話時,她非常酷地沖他說道:「我要回娘家住幾天!」
他在電話那頭沉默了幾秒,隨後淡淡應允了,一句疑問都沒有。
這態度不禁讓她有點兒毛躁。難道凌泰已經覺察出她喜歡他,所以才這麼不在乎,感覺吃定她了?
她只好找了狗頭軍師邢豐豐為她解決煩惱,對方趁機敲詐了她一頓五星級酒店的自助晚餐。她答應後,立刻貢獻計策,讓她暫時請假幾天。
危瞳不解,邢豐豐解釋說:「你想啊,你光回娘家有什麼用,第二天上班還不是照舊貼身跟著,所以他才不著急!現在這情況,他既然不主動解釋,你就冷冷他,連人都不讓他見著,這樣他才會上心。還有,記得別直接打給凌大老闆,要打給你在公司的直屬上司。」
邢豐豐一番話讓危瞳恍然大悟,當即給保安部大叔去了電話。
從入職至今從未請過假的危瞳一開口,對方立刻答應了,給了她三天假期,再湊上周末雙休,放足五天。
危老爹難得見女兒回家住,也沒多問什麼,天天好菜招待。
凌泰在她請假的第一天就打來了電話,那時邢豐豐提早下班,正拉著她逛街,伸頭一看屏幕上的名字立刻搶過去掛斷。
「你幹嗎!」
「瞧你那點兒出息!他打你就接啊,也太沒脾氣了!」她邊說邊順手幫她關了機,「你放心,你家大叔什麼閱歷,不至於被掛一個電話就生氣發怒。相反,他也許會擔心你是不是有事啊,可能不舒服啊……」在邢豐豐的循循善誘下,危瞳逐漸有了胃口。
兩人吃完五星級自助大餐,又一起去看了場電影,等回到家已是深夜十一點多。
老街狹窄的路口,菸灰色的賓利歐陸靜靜地停在那兒。
車門在她走近時打開了,從駕駛座下來的男人在她面前站定。深色系的緊身西服勾勒出他優美修長的身形,她今天穿了雙平底涼拖,近距離的仰視越發顯出兩人身高的差距。
「嗨!」危瞳第一反應是竊喜,但她謹記邢豐豐的囑咐,沒有喜形於色,語調平淡地問道,「你怎麼來了?」
他一言不發地凝視了她片刻,沒有正面回答:「聽保安部說,你請的似乎是病假。」
危瞳尷尬:「就有點兒頭暈,現在好了。你快回去吧,明天還要上班呢!」
男人的眸色轉淡,微微提起唇角:「你不跟我回去?」
「不回,我說過要住幾天的。」
「六年前,我去酒吧不是因為跟她分手。」男人一句話就成功留住了她的腳步。
危瞳詫異地回頭,原來他知道她在糾結什麼。她心裡的不舒服頓時去了大半:「看來你跟你前女友溝通過了。」
「她以後不會再來打擾你。」修長的手指滑入她的長髮,緩緩順著,「我知道,這件事是我處理不當,沒有提前跟你說。」
「她說,是她提出分手的。」危瞳眯起眼。
「的確。提出分手的是她,但我也同意了,我們是和平分手,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繼續順著她的頭髮,「現在,能跟我回去了吧。」
「還有一個問題!」趁著這機會,她一定要把那件事弄清楚,「既然六年前你不是因為她才去酒吧,那是為了什麼事?還有,你那天為什麼天不亮就一個人走了,你留下的紙條上寫的是什麼?」
順著她髮絲的手指緩了下來,凌泰沉默了。
這件事,以前可以說,現在卻不必再提。誤解這種事,無所謂再多添一筆。
他俯下頭,吻吻她的臉頰:「回去再說好不好?」
危瞳看了他一會兒:「你回去真的會告訴我?」
「危瞳。」他漸漸收斂眸色。
「你曾經說過,結婚後,兩個人要相互尊重遷就,你也問過我,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結婚的理由是什麼。我現在就告訴你,普通人結婚是因為相愛,而我們的結婚是因為你說要我負責。可是這些如果沒有坦誠作為前提,根本不可能長久下去。」他們的婚姻開始時,她並沒有認真,自然不會考慮這麼多。但現在卻不可以,她一定得弄清楚當初他不告而別的原因,否則這件事會一直卡在她心裡。
她說完,他沒有回答,只是壓低了眉宇凝視著她,眼底似有詫異。
夜風拂過,那種深沉的寂靜讓危瞳再度收斂了表情。
那晚,她到底沒上凌泰的車。
之後幾天,她除了在家吃吃睡睡,找師兄弟活動活動手腳,便是跟著邢豐豐出去吃飯逛街。七月的Z城正式進入炎夏,每天都艷陽高照,陽光肆意揮散著熱度。
對逛街一事本來就興致缺缺的危瞳大呼受不了,邢豐豐知道凌泰後來沒再給她打過電話,了解她心情不好,便約了蘇憧,說定周六去游泳,給她減壓。
可是周六未到,事件製造者又來了電話。
如果危瞳不是忘了黃珊的號碼,一定不會接。
「你放心,凌泰已經跟我說清楚了,我不是打來找麻煩的。」黃珊的開場白還算順耳,但後來她卻跟她說了件不怎麼順耳的事。
黃珊並不知道發生在凌泰叔侄和危瞳之間的事,但事後再想,也明白自己是被人利用了。她踏上社會這麼多年,卻被個年輕小子耍了,還令她在凌泰面前失態,自然心有不甘。
所以現在,她把她從凌洛安那裡聽來的話原封不動地丟給危瞳。
「我承認除了被利用,我也有自己的目的,但最後看來這件事裡最有益的一方不是我。」
「這件事你也跟凌泰說了嗎?」危瞳皺眉。
「他想知道的話根本不需經過我的口,你不信自己去問他。危瞳,我一直都沒羨慕過什麼人,你是第一個。」
她說完便掛了,危瞳丟了手機,趴在床上一動不動。
又是凌洛安,他似乎就是不願意乾脆放手。
危瞳真的想不明白,當初背叛劈腿的人不是他自己嗎?就連被她撞破時,他也是一副無所謂的笑臉,現在她都和凌泰結婚了,他還想怎麼樣!
難道他和凌泰之間就真有天大的爭端,令他如此不依不饒?
危瞳心裡生氣,但又不想就這麼去找他。只好打算周六把怒意全部發泄在泳池裡。
在水裡象徵性劃了划水的邢豐豐和蘇憧看著賣力游來游去的女人,都很無奈。她們是來泳池看帥哥的,而她是來炫耀體力的。
這家室內游泳館是某間會所的附帶設施,客人不算太多,來的基本都是有一定消費能力的都市男女。當初凌泰給危瞳會員卡時她並沒在意,導致此卡一直在她包包里長眠,要不是那天被邢豐豐偶然翻到,她到現在還不知道這卡有什麼用。
「凌大叔對她很不錯啊,連會員卡這種小事都注意到了,你還教她冷戰。」蘇憧責怪著邢豐豐。
「你懂什麼,男人不能寵的,現在擺明了凌大老闆不想解釋當初吃完就跑的原因,那就讓瞳瞳放一放咯!」見蘇憧還想說話,邢豐豐忙指著一側說有驚艷帥哥,讓她看。
泳池對面的躺椅旁,的確來了幾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俊男,兩人邊看邊評頭論足,卻在其中見到了一張熟悉的精緻俊顏。
那人是凌洛安。
危瞳上岸沒走幾步就看見了一旁人群里的凌家公子,他同樣看見了她,或者說,他早就看見了。在她還在水裡游泳時,他的視線就一直鎖在她身上。
橘黃色的比基尼與她淺麥色的性感肌膚很襯,她就像一尾靈巧的魚,纖穠合度的曼妙身材散著無窮魅力。不是沒見過身材更好的女人,可只有她是不同的。
看到她回視自己,他別過頭,重新和身旁的人說笑起來,仿佛她只是透明的空氣。
勉強壓下心底怒火的危瞳怎麼也沒想到,她今天還會第二次遇見他。
第二次照面的地點是在會所另一側的餐廳,她們三人游完泳,危瞳嫌運動量不夠,又去餐廳樓上的健身房跑步,邢豐豐和蘇憧實在受不了,便先下樓開包廂點東西吃。
她沖完淋浴再下樓已是一個小時之後,走進包廂才發現自己進錯了房。
黑色玻璃長桌的兩側坐著幾個陌生男女,她說了句「抱歉」轉身想走,卻一頭撞在推門進來的男子身上。煙與香水混合的熟悉氣味在她鼻端蔓延開來,對方握住她的手臂將她扶住,她抬頭,果然入眼的是凌洛安張揚出眾的俊臉。
「這麼巧!」他笑了笑,很雲淡風輕的神態,仿佛背地裡從未做過那些令她討厭的小動作。
「讓開!」危瞳甩開他,朝門口走。
「今天我那位『疼愛』老婆的叔叔怎麼沒有陪嬸嬸一起來?」帶著輕佻的聲音自她身後傳來,危瞳已打開門的手頓住了。她突然覺得自己強忍著怒氣一點兒必要都沒有!
她鬆開手指,重重踢上門,走回他面前:「怎麼樣,是想我在這裡當著他們的面動手麼?」
包廂的氣氛頓時微妙起來,餐桌旁的幾個人見凌洛安的臉色變化,立刻識趣地一一離開。
門開了又關,危瞳盯著面前的人,松著自己的手指關節:「我知道你和凌泰關係不好,我以為你會正大光明地跟他斗,不管是什麼樣的手段。男人之間的問題,就應該用男人的方式解決。但沒想到你居然這麼幼稚,連他的前女友都拿來利用!你會不會太無恥了點兒!利用女人是你的專長嗎?」
女人的語調很冷漠,眉宇間的厭惡顯而易見。明明是炎熱的夏季,這室內卻似乎有些陰冷。一抹涼意自他身體深處無聲無息地泛開,猶如冰冷的小蛇,蜿蜒著鑽入血液,一點點啃噬著他的心臟。
面前的女人長髮披肩,短靴、牛仔短褲、貼身的T恤,把身體的線條勾勒得格外清晰。
腰部的柔韌感是他熟悉的,微翹的菱形嘴唇也是他熟悉的,他還清楚記得那些美妙的觸感。她笑起來的可愛模樣,她生氣時的急躁表情,每一樣都記得清清楚楚。
跟黃珊說那些話的時候,他當然明白她知道後會有什麼樣的反應,他只是不清楚面對這些反應的自己會是什麼模樣。
他沒說話,臉上的囂張和嘲弄卻仍在。
那種表情讓危瞳嘆息著搖頭。到了現在還是這樣,他真是沒救了。
「我以前說過,只要你努力,總有一天會贏他一次。但我現在覺得不管你做什麼,你都不可能贏過他!你們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人!」
「那又怎麼樣!」他突然開了口,眼底的怒意出現得非常突兀,「姓凌就非得是一樣的人?!他是他,我是我!不需要你來比較!利用別人怎麼了,你以為他們有多崇高多天真,誰沒有自己的目的!我利用別人,別人利用我,這本來就是個相互利用的世界!你以為你又有多清高!在別人眼裡,你也不過是個為錢利用身體周旋在凌家叔侄間的無恥女人!」
危瞳氣得一拳打去:「你真是沒救了!」
他沒有避,俊臉生生挨下了這一拳,頭被打偏,嘴角立刻裂開。
他低低地笑,用指腹輕輕擦去滲出的血液,再用舌尖舔去:「難道我有說錯?你以為凌氏行政總裁那個位置他還能坐多久?除掉那個頭銜,他根本什麼都不是!你真這麼愛錢,何不來討好我?我就不信,他在床上會比我強?」驟然暗沉下來的眸底似乎帶著某些危險訊號。
下一刻,危瞳被他揪著手腕拖了過去,有力的指尖捏住她小巧的下顎,男子的氣息冰冷而魅惑:「你一直以為我身手不及你,對不對?」
她皺著眉頭掙扎,手腕上的手指卻像生了根一樣紋絲不動。她反手扣住他捏著她下顎的手,扭推之間掙脫出來,然而不過幾秒,她再次被他揪住,這回她整個人都被按倒在身後的餐桌上。
還來不及掙扎,男子的唇就壓了下來,蠻橫地堵住她的嘴,舌尖挑開她的唇就朝里闖。是的,從一開始他就不是弱勢的人,那時因為要試探所以才偽裝。可現在不用了,他可以順著自己的心意去做。
他本可以告訴她,他的冷語嘲諷,他的不屑輕視,一切一切都是因為他在乎她!
可他永遠不會承認,也永遠不會讓她知道——他此刻的怒意只因為她一句簡單的「贏不過」!
原來他竟已在意至此!
濃重的香菸味隨著他的舌尖侵入她的口腔,危瞳怒了,扭頭避開,弓起膝蓋開始攻擊。幾回攻勢後,她發現凌洛安的速度與力度都與以往不同,就像他說的,他的身手從來不在她之下。以前那些不敵,都只是他在她面前的偽裝。
包廂內很快一片狼藉,椅子翻倒,桌上的餐具碗碟橫七豎八地滾落碎裂。
當餐廳的服務員因巨大的聲響而衝進包廂時,才發現裡面的兩位客人正打得不可開交。一個學過武術和空手道,一個學過跆拳道和散打,最終勸阻無能的服務員無奈撥打11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