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儀式

2024-10-11 22:05:01 作者: 小星綿綿
  在得知來者是中都使者和使者的徒弟之後,容素才明白,沈裴清利用蕭逸凜來救她,陰差陽錯下竟然讓她的身份得以和使者相認。

  至於容瑩心已然被識破了假天鳳女的身份,被關押在了大牢之中。

  等待遣送回中都地牢,再等候陛下通傳發落。

  無友元似乎在怕自己找到的天鳳女又是個冒牌者,連夜讓無須子去將占卜石和儀式石一同從中都帶來。

  回到公主府的容素,才剛坐下沒多久,就聽到了敲門聲。

  「是我。」

  聽到是沈裴清的聲音,容素微微一愣,看了看門口外的身影,猶疑了一會,正想著要不要找個藉口讓他離開。

  對方似乎提前猜到了她的想法一樣,開口說:「我給你拿來了一些止血化瘀的傷藥來。你的左右手都有傷口,自己是很難上藥的。」

  沈裴清真是連這個藉口都給她堵住了,容素淺嘆了下,低頭看了看滿是傷口的手心,傷痕累累得都要看見骨頭了。

  無奈之下,只能起身去打開門。

  開了門,就看見沈裴清那俊美的面容似乎比以往要滄桑了些,好似眼底還有些許烏青暗影。

  看上去沒有休息好,就連輪廓分明的下頜處都有些沒有來得及清理的鬍渣子。

  沈裴清看了眼她,舉了舉手上的傷藥,像是在怕她以為他在找理由似的,然後淡笑著說:「可以讓我進去了吧?」

  連忙收回視線,容素讓開了道,沈裴清見狀便踏入門檻,走進去,找了一個椅子坐下,隨後就開始自顧自地擺好傷藥,準備就緒後,再抬眼看她,用眼神示意她過來。

  既然他藥也準備好了,容素也不是什麼忸怩之人,就走過去,坐在他旁邊,看了看他,在他目光注視下,伸出了雙手。

  沈裴清在看到她的雙手時,眼眸中逐漸變得沉重,還有慢慢溢出的心疼和擔憂。

  「如果很痛,你就說,我會慢一點的。」

  他話畢,就打開了傷藥罐子,用雙指輕輕蘸取傷藥罐子裡面的膏體,而後動作輕柔,慢慢地塗抹著她手心上的傷口。

  冰涼的藥膏觸碰到她的肌膚時,刺痛感在清涼中綻開,她不禁微微蹙眉。

  但他的手指十分地輕柔,塗抹的動作細膩又專注,這一刻,容素覺得那份清涼從手心蔓延到了心口。

  時間在這時仿佛凝滯,周遭安靜極了,耳邊只聽得見他輕輕的又沉穩的呼吸聲,以及自己那躁動亂跳的心跳聲。

  一股異樣的情緒盪入心尖,空氣中漂蕩著淡淡的藥香,與他身上那清雅的檀香彼此交融,竟讓她有種心安,且傷痛的感覺也隨之消散了不少。

  沈裴清認真地給她塗抹傷口,又害怕自己的力度會讓她難受,一直緊張地留意著她的表情。

  看到她出神地看著自己,突然皺眉,以為被他弄痛了,心一下子就緊張起來,慌張問道:「很痛嗎?」

  容素望見沈裴清表情那麼惶恐,心間的感覺愈發濃厚,她搖著頭:「沒有。」

  聽到她說沒有,沈裴清才安心一點,但力度卻越來越輕,虛握著她的手,仿佛她的手是什麼一碰就碎的瓷瓶一樣。

  被人這樣對待著,容素有說不出的感覺,是開心,也有一絲不敢相信的感慨。


  「謝謝...」

  「對不起...」

  容素和沈裴清差不多是同一時間開口的,在說完之後,他們兩人都愣住地看著對方。

  她先反應過來,不解看著沈裴清問:「為何向我道歉?」

  沈裴清輕輕抬眸看了眼她,又繼續低下頭,動作緩慢地塗抹,同時淺聲回答。

  「當時,若是我能夠再警惕一點,反應再快些,你就不會被玉蘭給刺傷,也就不會中毒。也就不會有後面的一切事情。是我的錯。」

  容素微微垂眸,盯著他溫柔的動作,沉默了半晌。

  「該來的總會來。容瑩心要對付的人是我,即便你為我當了傷害一次,後面還是會有無數次。還有,你是如何知道容瑩心不是真的天鳳女?」

  這個問題一直都縈繞在她心裡,她可從未告訴過沈裴清關於天鳳女的事情。

  沈裴清手上的動作微頓,隨後拿起一旁的紗布,緩慢又輕柔地給她包紮,用紗布繞過她的手心。

  「在你一直關注容瑩心的時候,我便派人去調查過,雖然蛛絲馬跡甚少,但也不是沒有。加上調查之後,才發現調查容瑩心的人不只有我。」

  他修長的手指給紗布輕輕打了一個結,才抬起頭看向她:「好了。我不過是順藤摸瓜,然後得知了蕭逸凜和無友元都在背地裡暗中調查容瑩心。」

  「顯然他們都警惕著容瑩心。而我剛好就藉此事來向蕭逸凜求藥。」

  他說的就像是一切都很湊巧一樣,不像是他精心安排似的。

  可容素卻覺得眼前這個男人做事一直都十分有謀劃,不可能是湊巧之事,想來他也不會詳說。

  容素也不在意這個,比較在意的還是另一件事,她看著沈裴清:「你幫了我,算是成功解決了容瑩心,也該是我幫你了,給我拿來紙筆。」

  他就像是看出她想做什麼,猶豫了下,想說什麼,可對上她堅持的目光,淺嘆一口氣,轉身去拿紙筆。

  白紙鋪在桌上,墨汁也研磨好,沈裴清執著筆,望向她,並不打算將筆遞過來給她:「你說吧,我來寫就行。」

  容素看了眼自己的雙手,慘不忍睹的紗布,自然也是寫不了字,也就默認由沈裴清寫。

  將用百苦參做的最後藥方告知沈裴清,輕柔的日光從窗欞外邊灑入,落在沈裴清那輪廓英朗冷峻的側臉上,似乎凝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美不勝收,閃耀得讓人移不開目光。

  那緩慢跳動的心跳,在這一剎那間,好像開始異常跳躍,莫名地令她難以理解。

  暗中唾罵著自己,又不是沒見過俊美男子,怎麼現在突然覺得沈裴清好像是好看不少了,她不會是中毒之後,眼睛出問題了?

  帶著疑惑出神盯著他看。

  這時,沈裴清已經寫完,一抬頭,就看見容素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那呆愣的小模樣,像個呆萌的小兔子,可愛稚嫩。

  他胸口忍不住踴躍著情愫,握著筆的手微微加重了力度,好像伸手去觸摸她。

  但這個想法也不過是一個痴念,害怕會嚇到她,也害怕會被拒絕,所以他不敢有所行動。

  「你寫好了?」

  容素回神看見沈裴清也沉默地看著她,卻也沒有提醒她自己寫好,頓覺他這個人怎麼回事,盯著別人發呆很有趣不成?


  用怪異的目光看著沈裴清,嘟囔著說:「真是怪怪的。」

  沈裴清自然聽見她這話,不過他佯裝沒聽見,淺笑著問:「什麼?」

  「沒什麼,我說,你就讓木頭拿著這張紙去抓藥熬藥就行。再調理個半個月,你的經脈就完全恢復了。」

  容素見他看過來,立馬轉開視線,抿了下嘴唇說。

  「好。」沈裴清望著她似乎有幾分小表情,薄唇微微翹起了一瞬,眼底漫上些許寵溺的溫柔。

  之後沈裴清讓她好好休息,便轉身離開。

  躺在床榻上,盯著昏暗的床頂出神。

  容瑩心暴露了身份,被關入地牢。

  這個事情好像一場不可思議的夢,她當真是贏了,贏了容瑩心。

  抬起手,想要用手打一下自己的臉來證實一下這不是夢,手一動,刺痛感在手心蔓延開來,她齜牙咧嘴地皺眉。

  疼痛感沒有欺騙她,借著細弱的月光,看著手上的紗布,她忽而笑了,但眼睛卻帶著幾分惆悵的悲哀。

  「我是不是已經徹底改變了命運?」

  小聲低喃著,其實她也想向閱讀器詢問,可疲憊感像是瞌睡蟲一樣在一點點啃食著她僅有的精神。

  漸漸地她失去了意識,走入了沉睡的夢境中。

  第二日的傍晚,無須子終於將占卜石和儀式石給帶回來。

  無友元二話不說就派人來請容素前往,要親自驗證她的身份。

  和她一起前往的沈裴清,表情格外平靜淡定,這不由令她困惑。

  沈裴清一點也不擔心若是發現她不是真的天鳳女,那他豈不是和無友元還有蕭逸凜結仇了?

  她的目光也許過於明顯,沈裴清忽而轉過來看向她,便問:「你是不是有什麼想要問我?」

  既然他都這麼問了,她也不猶豫,看了看馬車外邊,壓低了聲音詢問。

  「若是我被驗證,我不是天鳳女,那該怎麼辦?」

  沈裴清表情沒有任何變化,鎮定且淡然:「當初我並沒有肯定你就是天鳳女。若不是,他們也不過是覺得天鳳女還是沒有找到而已。」

  原來是這樣,沈裴清不就是在空手套白狼嗎,蕭逸凜和無友元兩個人竟然都被沈裴清這隻千年狐狸給耍得團團轉。

  沈裴清見容素在笑,眼眸不禁流轉著幾分好奇:「你為何在笑?」

  容素看了眼他,搖著頭,不打算告訴他,而是轉移話題:「今日阿庫給我來了信。他查到容瑩心和沈楓宇有來往的情報。你應該也有查到吧?」

  提到沈楓宇,沈裴清的神色會稍微有些變化,他表情肅穆了些。

  「我知道。沈楓宇打算利用容瑩心的天鳳女身份和中洲結盟。」

  還得是沈裴清這個做兄長的熟悉親弟的想法,和阿庫遞給她的情報一樣,沈楓宇是有這個打算的。

  因為他在北洲已經完全掌權,連北洲皇帝如今都臥病在床,所有朝政之事都交由沈楓宇現在這位太子暫代處理。

  「現在容瑩心倒了。沈楓宇應該是沒有辦法再利用這一點拉中洲結盟了。」容素倒是替沈裴清也操心了一把,似乎自己也幫了他一個小忙,而感到有點慶幸,這算是扯平恩情吧。


  但沈裴清卻不這麼認為,他表情雖然沒有那麼凝重,但還是帶著些許嚴肅。

  「沈楓宇不會因此罷休。天鳳女不過是一個間接的媒介。說到底,要和中洲聯盟,還得在中洲皇帝。」

  經沈裴清這麼一說,容素恍然明白過來:「你是說,沈楓宇會直接找上中洲皇帝?」

  沈裴清沒有否認這種可能性,不過他還保守地說:「即便不直接,也許也會給予暗示。」

  明白什麼意思後,容素垂眸沉思,而後淺聲地補充了沈裴清後面要說的話。

  「如果表面大大方方去找,肯定會驚動東洲皇和安城主。所以他肯定會暗地裡來拉攏中洲皇。」

  沈裴清點了點頭:「是的。」

  這時,馬車停了,外面傳來了無須子的聲音。

  「殿下,我來接你了。請下馬車吧。」

  容素看了眼沈裴清,沈裴清回視了她一眼,兩人之間不自覺間似乎形成了某種不言而喻的默契。

  他們一前一後下了馬車。

  在無須子的帶領下,進了一座小院落。

  院落依靠著一座不矮不高的山,旁側還有一個小山谷和一片湖泊,景色優美,環境秀麗寧人。

  穿過兩條不長的迴廊,抵達一間擺設雅致,充斥著濃郁紫檀香味的堂屋裡面。

  堂屋的四周懸掛著不少八卦陣,還有各種離奇玄妙的占卜圖。

  無友元看見容素來了,態度溫和地請她過來:「殿下,請過來吧。」

  看了看無友元面前擺放著兩塊不同的石頭,一顆石頭表面如同鵝卵石一樣光滑,另一顆石頭卻帶著詭異的血紅色,上面還篆刻著看不懂的異文符咒。

  無友元見她一直盯著石頭看,以為她是害怕了,便用更加溫和的語氣對她說:「不用擔心,殿下,這兩顆石頭不會傷人的。請你放心。我也不會傷害你。」

  容素是下意識地看向了一旁的沈裴清,沈裴清見她看過來,無言中對她安撫性地點頭。

  看到他撫慰的眼神,她的心好似真的得到了平靜和安心,揣著這種情緒,她走到了無友元面前,盤腿坐下。

  這時,無須子不知什麼時候,就端上來一個圓盤,盤子裡面放著一把也刻著奇怪符文的匕首。

  看到匕首,無友元便溫聲解釋:「殿下無須害怕,我只是需要你一滴血。可以給我你的手嗎?」

  看他們的行為,似乎是在做某種奇異的儀式,上一世她最後是在模糊意識中聽容瑩心說過天鳳女會有一個儀式,想來現在這個就是他們中洲為了驗證真天鳳女所特有的儀式。

  也就思考了一下,容素最終還是將手放在了無友元的手掌上。

  下一秒,無友元另一隻手拿著占卜石放在了她的手心上,再拿起了匕首,輕輕隔著紗布劃破了她的手指。

  鮮紅的血液滲透了紗布,白色變成了紅色,無友元拿起那顆血紅石頭輕輕觸碰她那流著血的指尖。

  瞬間,奇異的場面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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