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醒了?」容素已經將沈楓宇給綁住了手腳,坐在他身邊,朝慢慢睜開雙眼的沈楓宇冷笑了一聲。
沈楓宇在看見容素的時候,似乎沒有多大的驚訝,反倒平靜。
這個反應令容素不由微微蹙眉,但如今他已經被她給控制住,她不必怕他的虛張聲勢。
「沈楓宇。你註定是要失敗的。暴戾的君主,永遠也無法千秋萬代。停止向東洲發動戰爭。
」她不是在勸沈楓宇,而是在用命令的口吻和他對話。
沈楓宇深看了一眼她後,忽而低聲笑了起來,笑的時候,搭配上他那雙略微有些陰森的眼神,格外有點瘋魔的感覺。
見他一直在笑,容素眉頭緊鎖,拿著匕首抵在他的脖子上,冷聲開口:「你不停止,我就殺了你。」
沈楓宇嘴角的微笑停止了,面對她的威脅一點也不怕似的,甚至輕描淡寫地說:「如果你要殺我,早就動手了,不如說你用這種話來威脅我,其實還是有求於我的,對吧?容素。」
聽到這話,容素拿著匕首的手微微捏緊,她眼底浮現了一層冷意。
她不是有求於沈楓宇,而是就算要殺了他,也不能是她來。
說到底,沈楓宇依舊是沈裴清的弟弟。
「不要自以為是。我沒有什麼要求你的。」她眼神兇狠地看著沈楓宇,匕首在他脖子上劃出了一條很細小的傷口,他不在意,容素也漠視不見。
沈楓宇凝視著容素,看出她的確不會在意他的死活,但又能清楚她不殺自己的原因,於是勾起了嘴角,用一種挑釁的口氣對她說話。
「你以為你現在挾持我,就可以得到你想要的嗎?你不要忘記,現在你身在何處,只要我喊一聲,外面數千的北洲將士都會衝進來。」
沈楓宇說得沒錯,她如今走的每一步都極其危險。
只要他發出一聲求救,那她就肯定走不出北洲營帳。
不過,容素看見沈楓宇如此得意的目光,她就不爽,一點也不想被他看出自己沒有後手。
「是嗎?你以為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嗎?沈楓宇,你可不要忘記,你雖然利用容瑩心來偽裝假的天鳳女,但鳳凰軍還是在我手上。」
話音落下,沈楓宇那張臉瞬間就變得黑沉,顯然他也意識到了這一點,明白這次容素是動用了鳳凰軍。
看見他表情難看,她心裡就舒服,繼續笑著說:「鳳凰軍可不是一般的將士,他們個個訓練有素,只有一萬多的人,但卻能抵得上十幾萬的兵將。不然怎麼李盛會忌憚鳳凰軍而利用蕭逸凜來削弱百姓對天鳳女的信奉,以此來削弱鳳凰軍的力量?」
沈楓宇用猙獰的目光盯著她看,似乎也開始對她有所畏懼,神色都變得不安。
他越是不安,容素心裡就越有把握。
就在此時,有人突然衝進了營帳,容素猛地抬頭,同時匕首緊緊抵在了沈楓宇的脖子上。
容素看見是一臉著急且緊張的蕭逸凜,她眯起了眼眸。
蕭逸凜看見容素,神色冷森:「天鳳女。我勸你還是放了殿下。不然你很難活著離開這裡。」
和沈楓宇方才拿捏她的話一樣,容素絲毫不懼,歪嘴冷笑了聲。
「若是我會怕,我就不會來這裡挾持沈楓宇。」
蕭逸凜冷著臉,目光落在沈楓宇身上,沈楓宇面容難看黑沉,顯然情緒很憤怒,在看見沈楓宇脖子上還有傷口,他攥緊拳頭。
不能讓沈楓宇出事,不然他費了那麼多功夫都落空了。
「你一直留在這裡,是為了讓我撤軍吧。現在軍已經撤退,你放了殿下,我還能饒你一命。」
容素的確是為了以此來讓蕭逸凜撤退,以保證牛將軍帶著鳳凰軍可以成功營救出沈裴清。
如今他們應該是救出沈裴清,她也的確要離開去找他們。
只不過,她還有一件事需要做。
「我可以放了沈楓宇。現在,沈楓宇你立馬寫一封旨意,不再攻打東洲,且和東洲達成聯盟,十年不犯東洲領土。」容素執著匕首,緊緊抵著沈楓宇的脖子。
說這話,沈楓宇還沒有特別大的反應,倒是蕭逸凜的反應格外大。
他激動地吼道:「容素!你只要放下了殿下就可以活著走出北洲營帳,不要得寸進尺!」
面對蕭逸凜的著急,容素心裡怎麼會不明白他的盤算,但她不想要蕭逸凜如意。
「蕭逸凜,現在應該叫你為北洲相國了吧,畢竟沈楓宇給了你這麼一個封號。作為北洲新上任的相國,現在你的主君面臨了生命危險,你不想著儘快救他性命,反而還在為了攻占別國領土而猶豫。」
蕭逸凜的神情明顯變得如炭木一般黑沉。
「容素,你不要胡言亂語!」
可偏偏就有人開始對容素的話而對蕭逸凜產生了質疑,站在蕭逸凜身旁的副將頓時就警惕起來。
「蕭大人。殿下的性命比什麼都要重要。你可不能因此而猶豫啊。」
蕭逸凜狠狠地看了一眼容素,拔高了音量反駁:「宋將軍!不要聽這狡猾陰險的女人亂說!她是在離間我們!還有,我肯定是要救殿下的!」
容素看見他們開始狗咬狗,心裡好笑,側眸看著似乎很平靜的沈楓宇,總覺得他安靜得很異常。
「呵,太子殿下,你認為如何?只要你現在就下令擬好契約,我立馬就放了你離開此地。」
「不然,你的小命可就不保了。」說著,她勾唇,慢慢開始挪動匕首,鋒利的刀刃又劃破了沈楓宇的脖子,那鮮血順著匕首邊緣滴落,在地面炸開了一朵朵血花。
宋將軍看見,著急大喊:「慢著!殿下!請擬旨吧,您的性命更為重要啊!」
沈楓宇低垂著頭,額前碎發遮住了他的眸子,即便她靠得近,也沒有辦法完全看見他此刻的表情。
見他一直沉默,容素擰了一下眉頭,正打算再刺激一下他。
下一刻,沈楓宇緩緩開了聲,且還帶著一些笑意,那笑莫名給她帶來了一陣噁心的戰慄。
「噓。宋將軍,蕭相國。本殿的性命又怎麼會被人區區拿捏在手裡呢?所以,現在本殿會在你們睡一覺之後告訴你們何為勝利。」
這話剛說完,容素就聽到了一聲肉體倒地的聲響。
她不禁捏緊手裡的匕首,詫異看過去,見宋將軍已經暈倒在地。
就連站在一旁的蕭逸凜似乎也開始搖搖欲墜,他扶著一張椅子的扶手,另一隻手捂著額頭,身體搖晃著,眼神有幾分迷離看過來。
「...殿下...這是...怎麼回事?」
撲通一聲,蕭逸凜暈倒在地。
看見這一幕,容素驚愕不已,心裡有那麼一瞬慌,更加扣緊匕首,逼近沈楓宇。
「你想要做什麼?」
沈楓宇對她邪笑著,聲音不輕不重,可聽在她耳中,竟然開始有點模糊。
「容素。我給過你機會。可惜你不珍惜,現在竟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威脅我?可惜了,可惜,原本你差一點就能成功的,但你先露出了馬腳,那就只能怪你自己不謹慎了。」
容素感覺到視線開始變得模糊,腦袋變得有些混沌。
他說什麼?先露出了馬腳?
突然意識到了什麼,那天沈楓宇沒有喝下她下了藥的熱湯,難道!
沈楓宇看見她瞪大了不可置信的眼睛,嘴角上揚,帶出了滿意的笑容。
「你終於想到了嗎?但是,晚了。所以,你失敗了,那你只能是我的了。」
他的手輕撫她的臉頰,語氣溫和帶著幾分邪肆:「白朮的毒術不錯,不然我還未必可以能解開你的毒。」
說著,他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了繩子,朝她伸出了手,一把奪過她手裡的匕首,她想要反擊,卻發現自己連一絲力氣都沒有。
「沈楓...宇...」
她失策了,忘記他背後還有一個會藥理的白朮,白朮會製毒也很正常,可知道這一切都已經有點遲......
沈楓宇冷邪一笑,抓住了她的手臂,按住她掙扎的雙臂,強行不知餵了她什麼東西,最後在徹底失去意識的時候,她只記得沈楓宇那張惹人反胃的臉龐。
——
牛將軍順利救出沈裴清,並且按照容素的計劃,帶著人離開了玉谷關。
他們一行人回到了東洲紮營的區域。
脫離了危險,可並沒有感到慶幸。
營帳裡面凝上了一層沉重的氣息。
沈裴清和牛將軍坐在上首,下邊兩側分別坐著石頭和小黑等人。
他們的神情都很凝重。
因為安排這一切的人還沒有來找他們。
直到有人匆忙走進來,朝沈裴清匯報:「稟告王爺。打探北洲營帳的人回來了,那人說蕭逸凜帶著兵將撤退後,急急匆匆趕回了營帳,可最後一點動靜都沒有,本還想繼續深入打探,卻發現他們已經拔營往後退了五百里。」
「不行!大人定是出事了!我得去救大人!」牛將軍一刻也等不了,猛然從椅子上站起來。
見牛將軍就要往外走,沈裴清突然出聲喊道:「牛將軍,慢著。」
牛將軍性格本就火爆,且中洲和東洲的關係也算不上和諧,加之沈裴清的身份可以說是極其敏感,他對沈裴清的態度並沒有多友好。
「攝政王,大人為了救你,不顧自身安危,現在大人恐怕出事,你竟然還如此平靜!」
顯然牛將軍對沈裴清產生了極大的怨言,甚至在責罵沈裴清的忘恩負義。
沈裴清被牛將軍這般暗地責備,他並不在意,容素也許會出事,他比任何人都著急和擔心,可往往如此,他不能輕易慌亂,在這種節骨眼裡,他就越要冷靜去思考。
「牛將軍,我心急的心情不必你少。但衝動就能救到小素嗎?沒人比我了解沈楓宇,他會突然選擇撤退到五百里外,肯定已經設好了埋伏,就是在等我們前往。」沈裴清耐心給牛將軍分析,其實他的心早就凌亂不堪,只是不能表現出來。
牛將軍懂這些道理,但他卻不想因此而退縮:「那又如何!就算前面有很多陷阱等著我,我也要去將大人救出來!如果連這種覺悟都沒有,我是一點也不信你說什麼對大人出事有心急的心情!」
沈裴清頓時沉默,猛地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石頭看見後,微訝看著他:「主子。」
「石頭,從現在開始,你就是主帥。牛將軍,我會將小素平安地帶回來。」沈裴清眼神堅定,已然做了某種覺悟。
牛將軍微愣,皺眉,顯然想要跟著去,但沈裴清下一秒就開口堵住他的話。
「在這次你們來營救之後,肯定是徹底讓沈楓宇起了防備,他如今定是派人盯著你,而我不同,他會巴不得我前去。牛將軍,若是你當真要相助,等我信號。」
牛將軍看著沈裴清那雙冷沉又堅毅的黑眸,從他的眼裡看出了明睿且震撼人心的光芒,他不知不覺就認同了他此刻的說法,下意識就點了頭。
沈裴清安排好一切,轉身去換下身上的鎧甲,拿起長劍,大步離開了營帳。
可剛走出營帳,在不遠處,他腳步一頓,眼睛微微睜大,眸子裡閃過了一絲驚喜的光芒。
忘乎所以的,身體已經早他腦子一步,先沖向了那抹嬌小纖細的身影。
沈裴清幾乎是飛撲過去的,那一刻,所有的冷靜與籌謀都化作了虛無。
他緊緊抱住那個讓他魂牽夢繞的身影,仿佛要將她揉進骨子裡,確認這不是幻覺。
容素身上淡淡的香味縈繞在他鼻尖,他貪婪地聞著,心跳如鼓,幾乎要跳出胸膛。
他的下巴抵在她的發頂,語聲哽咽:「小素,你沒事,太好了……我好怕......」
後面的話,他不敢說出來,害怕會成真。
見容素沒有說話,他以為她是好不容易從敵營逃出來,還沒有緩過來,輕輕鬆開她,低頭看著她,眼神里噙滿了眷戀。
「小素。」
容素緩緩抬起頭,望著他,表情略微有些平靜,淡聲說:「我們回去吧。」
沈裴清察覺到她有些情緒平淡,不過轉念想,定是身體疲憊了才會如此。
他笑了笑,溫柔地牽起了她的手:「好。我們回去。回家。」
容素淡淡看著他,點了一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