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清洗了一遍北洲朝堂之後,沈裴清就開始忙於登基大典。
這期間其實還有一兩個大臣表示若是沈裴清需要登基,除了有傳位聖旨,還要為他之前毒害前朝妃子的罪名給澄清。
他們的意思也就是說,北洲不需要一個毒害養母的帝王。
為此,容素還一度擔心沈裴清,怕他找不到辦法澄清這件事。
畢竟這件事,是沈楓宇做了很多事才會讓他背負上的,就連當初的沈軒還在的時候,他也選擇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能也是因為沒有可以還沈裴清清白的證據吧。
而就在這個時候,沒有預料到,會有一個人會再次出現在北洲皇宮。
那就是沈贏。
他竟然來了,還是為了幫助沈裴清澄清罪名而來的,他說他手上有能夠證明沈裴清沒有毒害他母妃的證據。
可之後,容素也明白過來,沈贏一直在背地裡幫助沈楓宇,是沈楓宇暗中的影子,定然知道很多他的秘密。
所以,他手上握有澄清沈裴清罪名的證據也是正常。
容素來到了御書房外,站在那棵高大的榕樹下,一直遙望著殿門。
阿彩還是她的貼身宮女,朝堂雖然換了帝王,但沈裴清從未想過要牽連無辜,所以只要對他有臣服之心的人,都可以繼續擔任自己原來的職務。
至於那些不服的,大概已經被處理了,當然處理的方式,根據實際情況而論,而這些就不是她該關心的了。
「小姐。不如還是先回素閣等殿下吧?」
阿彩有點擔心看著容素,畢竟一大早容素就趕來了御書房,自從得知宮裡來了一位貴客。
容素搖頭,她淺聲開口:「我有些事想要確認一下。」
沈贏這個人,雖然和他接觸不多,但是她大概可以感覺到,他是一個不喜歡被約束的人,不然也不會成立密影閣。
做刺客頭子,行事作風都可以自由成一派,肯定是非常自由。
她認為沈贏來,肯定就是將東西交給沈裴清之後,應該就會立馬離開皇宮,那她想知道的事情就遙遙無期了。
就在這時,殿門被打開了。
從裡面走出了一道緋紅色的身影。
沈贏緩步而出,他身姿挺拔,宛如山間青松,不羈中透著股難以言喻的魅力。
緋紅色長袍隨風輕輕擺動,如同晨曦中翻湧的雲霞,為他平添了幾分灑脫與肆意。
烏黑長髮未經刻意束縛,隨意地垂落在肩頭,幾縷碎發輕輕拂過臉頰,為他那張輪廓分明的臉龐增添了幾分柔和,且他神色慵懶隨意。
嘴角還勾起一抹淡笑,帶著幾分玩世不恭,卻又不失真誠,整個人仿佛從畫中走出,自由而灑脫,讓人一眼難忘。
沈贏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的目光,直步朝她走來。
阿彩看見沈贏的模樣,竟失了神,一時間羞紅了臉,不過很快就低下頭給沈贏行禮。
沈贏沒有留意,只是點了下頭,而後看向容素,淡笑道:「沒想到你會來見我。我以為你是最不想見到我才是。」
容素直視著沈贏,不可否認對沈贏的疏遠:「我來是想確認一件事。」
本想打趣一下容素,可見她絲毫不想和他開玩笑,沈贏眼底划過了一絲失落,不過很快就被掩飾掉,反而淺笑起來:「哦?何事竟然可以讓你來見我這個令你不喜的人?」
容素麵對他的輕快語氣,沒有反感,但也不代表有多喜歡,所以只是聲音平淡地直接問出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情。
「許鐮怎麼沒有殺你?」
聽到了容素這個問題,沈贏那淡笑的表情瞬間就變得愣怔了下,而後嘴角勾起了一抹苦澀的笑。
「看來你真是很希望我死啊。無論怎麼說,我和阿清的關係也是叔侄。若是日後你們成婚了,你不也得喊我一聲叔叔嗎?就那麼盼著我死?」
容素沉默了下來,她不是盼著沈贏死,只是真的好奇罷了。
但她也沒必要回答沈贏這個問題,她也不打算和沈贏親近,沈裴清那邊她不知道,但她是絕不可能和沈贏親近起來的。
他害死了阿索依這件事是事實。
「我知道了。」沈贏看了她好一會,明白她對自己的敵視,輕嘆了下,「我說到底也是許鐮的義父。我是關押著許草,以此來控制他,但是這些年來,我栽培許鐮,在他身上下的功夫一點也不少。最後我也給了他機會,他並沒有對我動手,也許就是因為這個緣故。」
「好,我清楚了。」容素麵無表情地說,既然這是許鐮的決定,她肯定不干涉。
說完,她就打算轉身離開。
在她正要轉身之際,沈贏忽而開口:「回去之後,我送你一件禮物吧。雖然,還是不能讓你磨滅掉對我的不喜,起碼可以減淡一點,也許以後逢年過節,我還會來宮裡和阿清聚一聚,我也不想和你的關係太差。」
後面的話,容素沒有再去認真聽,因為她的確不想和沈贏變得親近。
等容素回到了素閣。
一個嬌俏的身影突然從裡面沖了出來,她猝不及防。
阿彩也吃驚地喊了她一聲。
「小姐!」
可下一秒,阿索依的聲音縈繞在耳,她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著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阿索依。
「門主!是我!我是阿索依啊!難道你忘記我了嗎?」
阿索依的身形輕盈如燕,她一步三躍地來到容素麵前,雙手緊緊環住了容素,笑容燦爛得如同春日裡最明媚的陽光。
她的眼眸里閃爍著激動的淚光,嘴角勾起的弧度比任何時候都要俏麗。
「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
阿索依的聲音帶著一絲哽咽,卻滿是喜悅。
容素被這突如其來的擁抱弄得有些愣怔,但隨即,她的眼眶也微微泛紅,伸手輕輕拍了拍阿索依的背,感受著這份失而復得的溫暖。
原來沈贏並沒有讓阿索依丟了性命,所以他說要給她送一個禮物,那麼就是阿索依了。
拉著阿索依坐在了一旁,容素看了她許久,見她的確沒有哪裡受傷的樣子,才徹底放在心來。
之後,她才想起要問:「阿納安和阿庫他們知道你還活著嗎?」
阿索依臉上的笑容微微淺淡了些,搖了搖頭:「沒有。他們不知道。其實這段時間我都跟著沈大人。」
「沈大人?」容素微微蹙眉,她知道阿索依叫的是沈贏,可為何她如今會對沈贏如此親切?
阿索依察覺到了容素的疑惑和情緒,連忙替沈贏解釋和說話。
「門主,其實沈大人是做了不少不好的事,可這一切都是受沈楓宇這個幕後者所操作的,他不過是聽令行事罷了。門主,我希望你不要討厭沈大人。好嗎?」
容素望著阿索依在祈求她不要討厭沈贏,這簡直是無法理解的事情,明明沈贏還派人殺害了百條門那麼多弟子。
「阿索依,我不知道沈贏是用了什麼花言巧語迷惑了你,但是我希望你不要忘記一件事,那就是沈贏派密影閣的殺手殺害了百條門上下幾十條人命,這件事是不可能被磨滅掉的。」
「也不是簡簡單單將所有事情推給沈楓宇就可以擺脫罪責的。」
容素表情十分嚴肅,這讓阿索依一下子也不敢再多說什麼了。
因為這也是事實,阿索依沉默地低下頭。
可只有她知道,每一個日夜,和沈贏在一起的那段日子裡,她都會看見他獨自一人坐在望月樓喝酒,那副惆悵和悲哀的模樣,和那些人所說的心狠手辣的他完全不一樣。
而且,是他背著沈楓宇將她帶回了密影閣,之後還派人悉心照料她,她不信他會是那種心狠的人。
容素見阿索依滿臉的難過,她不由淺嘆了聲,伸出手輕輕摸了摸她的頭。
「好了,如今這些都過去了,你弟弟和阿庫都不知道你的事情,你還是先傳書告知他們你的情況吧,起碼不要讓他們擔心。」
阿索依聽到這話,張了張嘴,最後還是點了頭。
其實她有些私心,不想那麼快告訴阿庫他們,因為她想要待在沈贏身邊久一點。
——
自從沈贏給沈裴清送來了擺脫罪名的證據之後,不久,沈裴清被陷害毒害養母妃的罪名就徹底澄清了。
這下,整個北洲,無論是朝臣還是百姓再也沒有對沈裴清稱帝有異議。
加上,軒轅尤也重回了東洲,做回了東洲帝王,且還宣稱會支持沈裴清。
至於中洲,本來中洲的帝王就是沈楓宇的傀儡,如今沈楓宇已經死了,那個中洲的傀儡帝王才能喘口氣,不用整天提心弔膽的,甚至他也主動向沈裴清示好。
沈裴清也沒有拒絕,畢竟他暫時也空不出時間來處理中洲的事情,就繼續讓原有的人坐著那個位置。
當然,他也放了一個心眼,防止沈楓宇的傀儡背地裡會有什么小動作。
而這些事情,容素都是從小黑那得知的。
自從沈裴清開始回歸北洲,他就忙得整日見不到人影,她即便想要找他,也總是找不到。
不知怎麼,她突然有點害怕了。
一種不安感襲上心頭,無論如何都得不到化解,她為了化解這種苦悶,還整日去後院的訓練場去訓練自己的鏢法。
也只有有事可做的時候,她才不會胡思亂想。
一日,容素途經一處偏僻的院落。
因她回想起當時和柳工就是在這樣的一個院落夜談。
當時她怎麼也沒想到想到柳工竟然就是沈裴清,現在想來倒是有點無厘頭了些。
畢竟沈裴清一個天子驕子,即便做了蒙塵珠,也不應該偽裝成一個內侍。
可他為了她做了,就這一點,她才會越加不安。
或許觸景生情,容素邁腳走了進去。
可剛要進去,阿彩就拉住了她,一臉憂色:「小姐,此地還是不要進為好。」
阿彩還是很少不會阻止她做什麼事情的,見她神色有點慌張,不由困惑。
「此地是住了什麼人嗎?」容素很快就明白了什麼,畢竟這座後宮曾經還是沈楓宇的後宮,即便如今易主了,但沈裴清似乎還沒有來得及處理這沈楓宇所遺留下來的妃嬪。
阿彩看了看裡面,而後小聲說:「小姐,此地乃冷宮。之前有不少妃子都被那位給打入了這裡。那些妃子本就對您有些不滿,奴婢怕您就這樣進去了會受到傷害。」
聽了阿彩這番話,容素心裡想著,果然如自己所想那樣,這裡是冷宮。
可即便如此,容素不但不害怕,反倒想要去見見這群可憐的女子。
阿彩見攔不住容素,又著急又擔心,提著膽子跟在容素後面進了這座冷宮。
容素踏入冷宮,一股陳舊腐朽的氣息撲面而來。
院內雜草叢生,枯黃的葉子隨風飄落,發出沙沙的聲響。
幾座破敗的宮殿矗立相連,牆上斑駁的苔蘚訴說著歲月的滄桑。
門窗大多已殘破不堪,偶爾一陣風吹過,還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音,像是鬼魂在夜中呻吟。
這座衰敗的宮殿,仿佛在塵埃中顯得格外淒涼。
容素剛進來,就聽到了殿門被推動的聲響。
而後一轉頭,她還未看見人,就先聽到了一聲尖銳的呼叫。
「是容素!」
隨著一聲高呼,隨後就有源源不斷的腳步聲從內殿傳來。
不一會,破敗的院落就站著了三四個妃嬪,她們疾惡如仇地死死盯著容素看,甚至手上還有拿著利器的。
「你來這裡幹什麼?是來看我們笑話嗎?」
其中一個面容清麗,但是現在看著容素的表情十分兇惡的女子。
阿彩見她們這樣對容素,立馬上前擋在容素身前,一副緊張的樣子。
「呵,看來你是真的不怕死啊,就帶著一個小宮女就來見我們?」說話的是另一個穿著鵝黃色布衣裙的女子,她面容姣好,只是看著容素的眼神布滿了嘲諷。
「和她廢什麼話!她敢來,那我們就不要客氣!從她身上討回我們所受到的屈辱!」這時,性格似乎有點暴躁的女子,她穿著紅衣,表情兇狠,手上竟然還拿著一根鞭子,直接就朝容素用力甩了過來。
眼看那鞭子就要打在阿彩身上,容素眼疾手快,一把拉住阿彩,用輕功往一邊閃開。
那些女子見容素竟然會武功,頓時驚愕,臉上浮現了一些畏懼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