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桌不耐煩地皺了皺眉,語氣重了一些：「到底有什麼事？」
「沒什麼，」趙信溫溫柔柔地笑著，「今天一起吃晚飯可以嗎？」
同桌再次皺眉,像是看什麼稀罕物件一樣把他仔仔細細地打量了一片,眼角眉梢都帶著諷刺。
不過他到底還是沒有直接拒絕,只是含糊地說了一聲：「再看吧。」
趙信咬了咬下唇，露出了一個笑。
不過等到下課鈴響了之後，他就發現,他的同桌像是已經忘記了那句「再看吧」，直接走過去摟著前桌的脖子,幾個男生笑著鬧著就出了教室。
趙信臉上的笑僵住。
等他們出去之後，他又恍惚聽到了他同桌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你們不知道，我以前覺得趙信溫溫柔柔的,人還可以,現在,我只想問，他都不要臉的嗎？」
「他之前,就最後一節課還問我，能不能跟我一起吃飯……臥槽了,江哥幫過他還被他在背後污衊成這樣,我就覺得我和他的關係一般,鬼知道他會不會背著我來那麼一下……」
「媽的……」
男生的聲音漸行漸遠,卻如同一根堅不可摧的釘子把他直接釘在了原地。
又來了，這種感覺。
趙信面無表情地想。
所有人都在看他，所有人都認為他是怪物。
他不正常。
「你看……趙信又在幹嘛？」
「快走吧，還關心他？你沒聽藍梓浩說？江哥還幫過他呢……」
「這人怎麼這樣？」
「他還喜歡女裝呢……不就是個怪物嗎？」
他耳邊又多了這些人的聲音。
突然，他慌張地四處看,覺得每個人都在看他，又覺得每個人都沒有看他。
他覺得每個人的目光都虛無縹緲，又覺得每個人的目光都有如實質。
這些目光變成了深不見底的海水，把他直直地沒在裡面，他張開嘴大口大口地呼吸著，卻還是覺得喘不過氣來。
「嗤啦——」他猛地踢開椅子，跑出了教室。
……
晚上晚自習下課的前十分鐘，江淮穩穩噹噹地坐在位置上盯著作業發呆，卻被自家發小若有若無的視線弄的抬起了頭，不耐煩地昵他：「有毛病？」
陳默嘿嘿地笑，湊過來問他：「加上昨天，你兩天沒有早退了。」
江淮舌尖頂了頂上顎，含糊地問：「所以呢？」
陳默見他不耐煩，做出了一幅討饒的樣子，嘴裡卻無比誠懇地繼續問：「淮啊，加上你這兩天做的題，你這是……浪子回頭，金盆洗手了？」
「滾。」江淮抬腳踹了一下他的板凳，踹完了之後，他才神情懨懨地答：「上次被哥哥罵了。」
陳默驚道：「罵了什麼？」
關鍵是你也不是老老實實聽話的人啊。
江淮卻沒回他，轉頭皺著眉仔仔細細地看了他兩眼，然後才一揚下巴：「關你什麼事？」
陳默：「……」
行，行叭。
江淮是真的老老實實地在教室里呆到下課鈴響了才開始收拾東西走的。
陳默在旁邊看著，甚至還覺得這瘋批還特意放慢了動作……？
「你這是……不想去啊？」
江淮晚上有學神一對一輔導，不說他，就是他們整個班也是知道的。
這瘋批一臉的生無可戀：「晚上哥哥要檢查作業，我沒做完。」
時隔這麼多年，江淮終於感受到了被作業支配的痛苦。
陳默聽得想笑，但是看他的樣子又實在是礙於良心的譴責不太好笑出來，於是他就只是拍了拍江淮的肩膀，「淮啊，你加油。」
要知道你現在進度還在初一。
後面的恐怖你會慢慢感受到的。
江淮沒聽出來他話裡面的深意，只是冷漠地看了他兩眼，拎著書包就走了。
蘇北比他先到宿舍，等他都到了的時候這人已經把東西都收拾好了，就坐在書桌旁邊等著他了。
他不情不願地走過去，拖長了聲音：「哥哥——」
蘇北看著他的樣子覺著好笑，表面上卻依舊只是不為所動地揚了揚眉梢：「作業呢？拿出來我檢查。」
「……哦。」他摸摸索索地把練習題翻出來，鋪在桌面上。
頭頂上的呆毛都搭下來了，看著可憐得不行。
蘇北勾了勾唇，不動聲色地伸手把小瘋子的手握住。
後者一愣，又很快高興起來。
不一會兒，蘇北就翻到了他沒做完的，多倒是不多，就是每個科都有那麼幾道題而已。
他點了點沒做完的題，垂眸問：「這些怎麼沒做？」
江淮身體一僵，心虛地看向了別的地方：「這些不會。」
誰知道學神哥哥是真的鐵面無私，繼續問：「沒問過陳默？」
江淮哼哼兩聲：「問了，聽不懂。」
然後下一秒就被某位學神哥哥屈指彈了一下額頭。
蘇北皺了皺眉，不過也沒有問他怎麼會聽不懂，只是低頭繼續看他做了的題。
他最先看的語文，這一看蘇北就給直接氣笑了：
題目問：我生為真理生，死為真理死，除了真理，沒有我自己的東西！這裡的真理指的是什麼？
小瘋子答：他自己的東西。
題目問：簡要回答XXX在獄中有哪些鍛鍊身體的方法？他為什麼那麼注重鍛鍊身體？
小瘋子直接忽略了前面個問題，回答後面個：因為他渴望健康的身體。
蘇北抬頭，看著旁邊抿著唇笑的小瘋子，後者也就這麼眼睛亮晶晶地回看他。
「……」
行叭。
他面不改色地換了一科，數學沒什麼好說的，從這一陣子開的小灶看來，六科當中，小瘋子最有耐心的就是數學了。
……嗯，雖然對得不多，但是起碼做得很認真。
但是英語就看得出來是在毫不掩飾地敷衍了，閱讀題上面半點痕跡都沒有，ABCD倒是全部填滿了，就是實力不行運氣也不好，六篇選擇題下來就對了一個。
蘇北抬頭：「今天的單詞背了嗎？」
小瘋子帶著點兒得意點點頭。
蘇北瞭然：看這樣子，應該是記熟了。
他也沒說要抽查，快速看完了後面三科之後才略微有些頭疼地說：「來，看今天的錯題。」
這幾天他們都是這樣的，先講當天的錯題，然後講新的知識點，再然後是江淮自己看錯題。
「……」
前面一個多小時江淮還強行打起了精神聽課，後面讓他自己看錯題的時候，他就開始坐不住了。
一會兒這兒戳戳，那兒蹭蹭的，動靜沒多大，就是存在感挺強。
終於，他旁邊的學神哥哥在他再次伸出手指往他腰上戳的時候，一下握住了那隻不停搗亂的手。
蘇北嘖了一聲：「鬧什麼？」
江小瘋子十分不要臉地湊過去：「哥哥，你親親我。」
蘇北一隻手指抵著他的額頭把人推回去，可以說是冷漠至極：「又要考試了，知道吧？」
小瘋子沒什麼精神：「知道。」
蘇北：「這次考試沒進步，就沒有親親。」
江淮：「……？？！」
在小瘋子不可思議的視線中，某位學神哥哥伸手揉了一把他的頭，緊接著，頗有些意味深長地說：「好好考試。」
……
考試的時間都是過的很快的，沒多久，他們這次考試就考完了。
上次雖然萬成億班上排名在江淮前面，但是總的來說，兩個人都是倒數，也就是「很差」和「非常差」之間的距離，所以這次他們倆分到了同一個考場。
考完了之後，萬成億神清氣爽地走過來，隨口問：「江哥，考得怎麼樣？」
江淮想了想，說：「挺好。」
萬成億頓住，實在是想不出來他們江哥這次的「挺好」和上次的「挺好」到底有沒有差別，就只是尷尬地附和著：「那就好那就好。」
嗯？
江淮皺了皺眉看他，揚了揚下巴：「好什麼？」
萬成億再次頓住，總不可能回答「辛好還有你在我後面」，只好含糊地轉移話題：「江哥，一起回教室？」
江淮冷漠無情地直接拒絕：「你們學神在下面等我。」
「……行叭，」萬成億撇撇嘴，做足了一幅幽怨的樣子，「江哥你沒有心！只聞新人笑，不見舊人哭！你知不知道，人不如舊，衣不如新……」
江淮打斷他：「你是新，他是舊。」
萬成億：「……」
這狗糧不香，我真的不想吃！
高三考試分成了三天，下午的時候只考一科，所以蘇北他們比高二放的早。
果然，等江淮收拾好東西下樓的時候，他已經站在樓下不知道等了多久了。
江淮蹦噠著跑過去，很乖地喊了一聲：「哥哥。」
蘇北隨手把他的書包接過來，問他：「考得怎麼樣？」
江淮也隨口答：「還行。」
這次的還行是真的還行，雖然他還是絕大部分都不會，但是有些題好歹還是能寫兩個字了。
特別是英語，雖然還是看不太懂，但是這一陣子背了不少單詞，他連蒙帶猜好歹也大概能猜到題目問了些什麼。
蘇北也沒問他這個「還行」是什麼程度的還行，真的就像只是隨口問一句，下一句話就轉開了話題。
「出去吃？」
他們學校雖然管的嚴，但是也不至於不能出去，就是高三時間比較緊張，蘇北一般都在學校吃，所以連帶著江淮也很少出去。
作者有話要說：謝謝沈曄星揚，耐的白白的液體哇，感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