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默就奇了怪了：「誒老萬,為什麼你不找我要呢？」
「人家可不是嫌棄你啊陳哥，」萬成億朝著他拋了個媚眼，「關鍵是江哥的作業肯定是有江嫂給看過的，正確率絕對有保障！！」
陳默呵呵一笑：「要是真像你說的那樣,我都不敢相信你這水平居然還敢抄？」
萬成億完全不把他明晃晃的嘲諷放在心上,十分「恬不知恥」地向著江淮伸出了手。
江淮：「幹嘛？」
萬成億捏著嗓子,聲音膩得讓人打噦：「江哥～作業～人家一點兒都不貪心,只要理綜就闊以啦～」
江淮打著哈欠看了他一眼，帶了點兒無奈，翻出了一本作業放到他手上，然後擺了擺手就是一幅「好了，跪安吧」的表情。
萬成億樂呵呵地低頭一看,頓住，又抬頭扭了扭僵硬的腰肢：「哥～人家要的不是這個～」
江淮一頓,這才抬眸問他：「作業是什麼？」
「……」
萬成億呆住,「不是吧江哥,下午要交了啊，這他媽半本書你怎麼趕得完？！」
說著,他又猛地愣住，聲音倏地嬌羞：「江哥,不會吧,你是不是就是看著人家家被無情黃老大折磨看不過去，準備來陪著人家家～」
江淮冷漠道：「滾。」
陳默在旁邊笑得不行：「老萬,我淮他作業是江嫂弄的，黃老大都知道，肯定不跟我們做的一樣啊。我剛才要借給你你還不要，上一秒的我你愛搭不理,這一秒我要讓你高攀不起！」
萬成億：「……」
他突然彎下了腰捂住自己的胃：「啊……」
陳默和江淮嚇了一跳，剛準備去扶他，就聽到這人繼續喘著氣說：「啊……這狗糧……這狗糧里有屎！！」
沒等他繼續演下去，離他們不遠處的男生喊：「萬成億！你借到了沒有啊？快！資源共享知不知道？！！」
萬成億瞬間「恢復」，直起腰哼了一聲：「滾滾滾，我要獨自享受陳哥對我的愛！你同桌肯定做了，你自己等著你同桌！」
男生看了一眼旁邊空著的座位，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疑惑。
趙信之前每個學期開學都是來的最早的，怎麼今天這個時候了都沒見到人影？
不過他作業還沒抄完，保命要緊，也沒在這上面浪費時間，「萬成億！你居然見死不救，你是不是已經忘了我們一根辣條的友誼？」
「tui！」萬成億翻了個白眼，又把手往自己的褲子上擦了擦，雙手捧著接過了陳默遞過來的作業，「謝謝陳哥！！好人一生平安！！」
陳默擺了擺手，跟江淮一起回了位置。
不過萬成億的運氣實在不太好，拿到陳默的作業還沒有半個小時，楚黎書就從教室外面走進來，敲了敲講桌：「別趕了盆友們。」
她略微有些蒼白的臉上掛著笑，看戲意味很明顯地說：「剛黃老大讓我先把理綜作業收起來。」
「啊……」
「不要啊」
「班長你不愛我了嗚嗚嗚！！」
「班長我不是你的小甜甜嗎？嚶嚶嚶！！」
教室里頓時響起了一片哀嚎。
楚黎書又笑了笑，「都閉嘴，沒愛過。」雖然是笑著的，她的臉上卻明顯沒什麼精神。
坐在靠窗第一排的唐欣注意到了，皺了皺眉，輕聲問：「你是不是昨晚沒睡好啊？」
楚黎書一愣：「嗯？」
唐欣伸手指了指她眼下有些顯眼的青黑：「黑眼圈都出來了。不是吧班長，你不會看著要開學了，還背著我們從熬夜學習叭？」
楚黎書又笑了笑，臉上的笑卻是肉眼可見的勉強：「沒，這倒是不至於。」
不一會兒，她就到了江淮他們前面，學委鄧案埋頭看著書，見她來把作業遞給了她，目光在觸碰到她的時候都驚得愣了愣。
他遲疑了一下，還是開口問：「班長，你這麼拼啊？」
楚黎書無奈地笑了笑：「是啊，本來你排名就在我前面了，現在又多了個陳哥，我不得警惕著？」
陳默聽到了他們的對話，也跟著笑：「別啊班長，我這是沒辦法，誰不知道我是天賦型選手呢？」
江淮跟著也把作業翻了出來，遞給楚黎書，「收嗎？要不然我一會兒自己去找黃老大。」
「江哥，我順便，」楚黎書抿了抿有些蒼白的唇笑了笑。
她伸手接過江淮的作業，手腕微微露出來了一截。
江淮眸光一頓。
——少女手腕內側白皙稚嫩的皮膚上，若隱若現地從衣袖裡探出了一道血痕，雖然不長，卻格外的明顯。
不是他看錯了。
楚黎書外面套了一件冬季的校服，裡面是一件白色的毛衣，他清晰地看見毛衣的袖口上還沾了血。
楚黎書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條件反射地縮了縮手，又猛然覺得自己這個動作過於突兀明顯，她身體一僵，明明用盡了全力抑制卻還是細細地顫抖著。
她咬了咬下唇，艱難地扯出了一個笑：「江哥，怎……麼了？」
陳默半點不覺他們倆之間的風雲變幻，笑呵呵地擺了擺手：「班長你不用理他，他也是昨晚沒睡好，現在困得眼睛都睜不開了。」
楚黎書目光還盯著江淮，咬著唇輕聲問：「江哥？」
少女的眼睛裡已經明顯地溢出了水霧，卻還是死死地盯著他，像是抓著最後一線希望。
江淮眸色微動，須臾，又裝作無事發生地打了個哈欠，「沒事。」然後就移開了視線。
楚黎書明顯鬆了口氣，抱著作業很快去了別的地方。
……
好歹是開學第一天，江淮就是再懶也跟著男朋友去外面吃了一頓。
本來就只有他們倆的，結果蘇北發小沈況四處沾花惹草，被一女生給惦記上了，到處都在找他，他沒辦法，就死皮賴臉地跟著兄弟和兄弟媳婦了。
好好的二人世界被破壞了，江淮乾脆就打了個電話叫了陳默一起，硬是把羅曼帝變成了四大名捕。
吃飯的時候沈況死性不改，開玩笑地對陳默說：「這樣子，像不像我們蘇班長和漂亮小學弟帶我倆相親的？」
陳默一聽，筷子都差點兒沒拿得住，立刻就震驚地抬起頭看向他，「我直的，鐵直，只喜歡身嬌體軟易推倒的妹子！」
沈況愣了愣，哈哈大笑：「沒，」他眼珠子一轉，故意說道：「我其實是下面個，小學弟，你要是實在介意就這樣想嘛，跟妹子你不還是上面個？你長這樣子……」
他意味深長地對著陳默wink了一下：「年下我也是願意的。」
「……」
陳默目瞪口呆。
直到他們吃完了飯回學校的路上，他都還特意避開了沈況。
到校門口的時候，江淮瞥見了學校對門的診所，募的又想起了上午在楚黎書手腕上看到的傷痕。
那不像是直接用刀劃的，他自己用刀划過，傷口要比楚黎書那個更平整一些，她那個更像是用瓷片或者玻璃弄上去的。
而且傷痕是向手腕外面側斜的，說不定……還不是她自己劃的。
他腳下一頓，蘇北跟著垂眸看他，「怎麼了？」
下一秒，陳默也看了過來。
江淮沉默了一會兒，皺了皺眉，「哥哥，我去下藥店。」
蘇北接著蹙眉，桃花眼裡帶了幾分急切：「哪兒不舒服？跟哥哥說。」
陳默也嚇了一跳：「淮？怎麼了？」
「不是我，」江淮搖了搖頭。
看楚黎書的樣子，應該不太想他把這事兒告訴別人。
那就是別人……
看小瘋子這樣子，問應該也不會說。
蘇北點了點頭，「去吧，」他頓了一下，「哥哥跟你一起？」
江淮又搖了搖頭，一個人轉身進了診所。
等到他拎著藥和男朋友他們分開了，陳默才輕聲問：「淮，你這藥……是不是幫班長買的？」
江淮沒直接回答他：「別問。」
陳默懂了幾分，沒再問藥的事。
教室里這個時候人已經很多了，本來陳默還擔心著自家發小這藥怎麼「悄悄」地給楚黎書，轉頭就看著他半點不心虛地站在了楚黎書的面前。
江淮神色很淡，茶色的眸子裡還帶著些許睏倦，他的聲音不大不小，卻讓周邊的人都聽了個清楚：「班長，黃老大叫你去他辦公室。」
看著他走過來，楚黎書還下意識地屏了口氣，聽見他這麼一說，愣了愣，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啊？謝謝啊江哥。」
說完，她就向著黃老大辦公室走了過去。
她是班長，黃老大單獨找她是常有的事，所以她才沒有一分的懷疑就去了辦公室，直到她看見辦公室的門都沒有開的時候她才愣了愣。
她突然明白了什麼，轉身看著跟著自己走了一路的江淮：「江哥……你找我啊？」
她聲音很輕，雙手卻慢慢地握緊。
江淮又打了個哈欠，沒察覺到她的小動作，掏出了藥遞給她：「裡面黃色的粉末是外敷的，還有一盒消炎藥，裡面有說明書，你自己看著用。」
楚黎書愣住。
見她沒有動作，江淮又皺了皺眉，不怎麼耐煩地又說了一句：「接著。」
楚黎書愣愣地接過來。
這下江淮才滿意了，再一次打了個哈欠，看著已經困得不行了，連茶色的眸子裡都帶了些水汽，看著漂亮得不可方物。
他沒有再說什麼，轉身就準備走。
「江哥，」楚黎書輕聲喊住他。
走廊里冬末春初的風輕輕地掀起了她的校服衣角。
她用力地咬了咬下唇，把突然湧出來的那股強烈的淚意給憋了回去，才繼續說：「謝謝你。」
謝謝你給我帶了藥。
也謝謝你……
願意維護我所剩無幾的自尊。
……
這學期是蘇北高中最後一個學期，他自己的複習安排得也很緊湊，平時他跟江小瘋子補課的時候都是把大半的注意力放在他身上的，但是這會兒明顯不行了。
他做題做得認真的時候幾乎是聽不到別人的聲音的，所以就不止一次地出現了小男朋友喊他幾次他都沒聽到的情況。
在江淮又一次喊他半天都不見他應聲之後，江小瘋子戳了戳男朋友的腰，等到男朋友垂眸看他，他才慢吞吞地說：「哥哥，我喊你幾次了。」
他頭頂的呆毛都搭了下來，明顯的不太高興，那雙茶色的丹鳳眼裡卻沒什麼抱怨。
蘇北猛地皺眉，眉目間的抱歉里都帶著些許疲倦，他抬手按了按眉心：「對不起，淮淮。」
江淮原本是軟嗒嗒地趴在桌子上的，見男朋友一皺眉，他就跟著坐直了身體，慢吞吞地伸手給男朋友按了按太陽穴，「哥哥，很累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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