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懋蔑視地看了他一眼,說道:「一群小小的毛賊,待我上陣殺敵!」
「不可!」張鶴齡攔住他,說道,「皇子安危要緊,公爺不可衝動!」
兩人正僵持著,卻見山下遠遠地又有一股人馬殺了過來,張懋厲聲說道:「你是皇子的親舅舅,還是由你保護皇子撤離,老夫今日定要殺他個落花流水!」
張鶴齡緊緊拉著他,說道:「公爺,大局為重,還請您立刻帶皇子離開!」
張懋一把將他推開,說道:「我英國公一脈自太祖高皇帝起,世代忠良,我怎會臨陣退宿,你速帶皇子離開,若老夫戰死沙場,你要轉告陛下,就說我張懋為大明盡忠,對了,臨終之時還念了一首詩,這個詩,嗯,我記得好像是……」
這時候,遠處的兵馬已經近了,張鶴齡定睛觀瞧,那支兵馬舉的是黃龍旗,忙打斷張懋的話,說道:「公爺,那是我們的援軍!」
張懋眯著眼看了看,心中納悶,說道:「我們這邊戰事剛起,援軍就到了,怎會這麼快?」
有了增援之後,白蓮教受到前後夾擊,開始露出敗相,戰場上兵敗如山倒,這些人一見形勢不好,立刻分兵逃離,不多時,便跑的乾乾淨淨,只留了一地屍首。
大戰之後,一位身穿飛魚服中年人走上前來,雙手抱拳,說道:「在下錦衣衛指揮同知牟斌參見英國公、壽寧伯!」
張懋點了點頭,說道:「多虧牟大人此番救駕及時,不過老夫卻有一事不明,牟大人如何來的這般迅速?」
牟斌說道:「卑職得到壽寧伯示警,便立即趕來了。」
張懋轉頭看向張鶴齡,問道:「這麼說來,這次功勞都是你的了?」
張鶴齡趕忙回道:「小侄得到情報,便立刻派二弟延齡去錦衣衛南鎮府司求援,多虧了英國公臨場指揮,以及鄧同知及時增援。」
張延齡也合時宜地走上前來,行了一禮,說道:「小侄張延齡見過英國公。」
張懋點了點頭,說道:「很好,今日之事,老夫親自到聖上面前為你們請功!」
…………
朝堂之上,弘治皇帝大發雷霆,這可是自己的獨子啊,將來要克繼大統的,今日差點就被炸成灰了,當下說道:「出了這麼大事,朱驥跑哪去了,傳朱驥!」
牟斌上前叩拜,說道:「陛下,朱指揮使去天津衛了。」
「他去天津衛做什麼?」
張鶴齡解釋道:「回陛下,這正是白蓮教的調虎離山之計,先在天津衛作案,將錦衣衛的目光吸引過去,然後在京城刺殺微臣,造成混亂,再趁勢炸祖陵,刺殺皇子。」
弘治皇帝這才想起來,「對了,朕聽聞卿家遇刺,生死未卜,是怎麼回事?」
「區區兩個毛賊,已經被我家護院亂棍打死了,」張鶴齡說道,「我放出風聲,說自己遇害,正是為了將計就計,引蛇出洞!」
弘治皇帝點了點頭,說道:「卿家這次表現不錯,還有,皇后得知你遇刺的消息,十分擔憂,一會你去看看皇后吧。」
張鶴齡拜倒,說道:「承蒙陛下和皇后娘娘關愛,微臣感激不盡。」
弘治皇帝看著底下百官,說道:「今日之事非同小可,幾乎動搖我朝根基,多虧壽寧伯等人臨危不亂,救出皇子,挫敗賊人,既有功於朝,朕當不吝封賞,傳旨,壽寧伯張鶴齡赦壽寧侯,賜蟒袍,錦衣衛指揮同知牟斌升任指揮使,賜蟒袍。原指揮使朱驥辦事不利,本該嚴懲,念在卿家勞苦功高,調任南京錦衣衛指揮使,即刻上任。」
張鶴齡、牟斌叩拜謝恩,弘治皇帝又說道:「白蓮教餘黨尚未除盡,牟卿家,朕命你嚴查此事,務必要將那群亂黨一網打盡!刑部、兵部、順天府,所有相關人等,全力配合!」
說完,又補充一句:「此次事關重大,不但錦衣衛失職,東廠也難辭其咎!」
蕭敬本來正看熱鬧呢,一聽此言,噗通跪下,口中說道:「奴婢萬死!」
弘治皇帝看了看他,說道:「東廠需好生整頓,你這個廠公罰奉半年!」
蕭敬大氣都不敢出,回道:「奴婢謝陛下恩典!」
張鶴齡下了朝,先去坤寧宮拜見皇后,皇后見自己的弟弟安然無恙,還立了大功,喜出望外,免不了一番寒暄,等出宮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
剛回到府中,張鶴齡便收到一個壞消息,有賊人劫獄,自己的家丁護院死傷慘重,胡飛和白露被人救走了!
張鶴齡心道,也怪自己大意了,光顧著去營救皇子,家裡卻沒有加強防備,讓賊人趁虛而入。一想到白露,竟然有幾分失落,不知道這個小妮子以後還要為白蓮教做多少傻事,他搖了搖頭,吩咐道:「明日去錦衣衛北鎮府司,請指揮使牟斌派一隊人過來,加強府中護衛。」
第二日,聖旨來了,壽寧伯進爵為壽寧侯,張家張燈結彩,將不久前換掉的「壽寧侯府」金匾又掛了出來,宣旨的宮人前腳剛走,後面便有人來報,說錦衣衛指揮使牟斌前來拜見。
張鶴齡迎了出來,牟斌雙手抱拳,說道:「恭喜侯爺!」
張鶴齡回道:「恭喜牟指揮使,牟指揮使裡邊請。」
牟斌這個人一向不苟言笑,只是淡淡地點了點頭,兩人來到客廳,有人沏茶上來,牟斌說道:「下官前來,一則告知侯爺,已經安排了一隊人馬在府外巡視,二則想問一下,侯爺是如何擒到的反賊,還問出來什麼線索。」
張鶴齡苦笑一聲,說道:「那兩個賊人在天津衛就把我劫持了,只是當時他們並不認識我,我謊稱自己是在京城開酒樓的,他們便一路挾持我到京城,準備讓我幫忙指認,我在酒樓中設計將他們擒獲,不過他們也沒交代什麼,全都是我根據一路上蛛絲馬跡推斷出來的。也怪我一時疏忽,忘記加強防備,讓他們將人犯劫走了。」
牟斌眼神中帶著疑問,問道:「為何侯爺在御前說已經將反賊打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