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很鬱悶,什麼叫前功盡棄啊?
搞的好像我每天盡心竭力,處理朝政,是為了積攢口碑一樣!
難道我以前的口碑很差嗎……
再說了,口碑有啥用,能當飯吃嗎?
合著我現在費神費力去籌劃一樁利國利民之事,一毛錢不拿,給我老婆討個封號都不肯?
劉健又說道:「而且,靖王的招股計劃書也只是空想而已,雖然看起來是一片利好,但是其中的風險也是有目共睹,百姓和士紳會慎重考慮的,不一定會掏出真金白銀來支持。」
「不錯,一千萬兩白銀可不是小數目,若是籌不到銀子,一切都是空談。」
謝遷和劉健配合的很默契,兩人一唱一和,如同串通好了一般。
「天色已晚,老夫就不叨擾了,告辭!」
「告辭!」
兩位大學士一起出了靖王府的大門,然後很有默契地對視一眼,有點勝利者的感覺。
謝遷說道:「劉大人,雖然靖王的想法天馬行空,有些不切實際,但是,如果能開拓疆土,也是一樁壯舉。」
劉健點了點頭,說道:「誠然,不過,能不能實現還另說呢,若是無法實現,想法再好有什麼用?」
「若是真的能實現,給仙遊公主封個名號也無可厚非,畢竟是當朝長公主,皇室血親,更何況流鬼國本就處於極北苦寒之地,若是有皇室坐鎮,對當地拓荒的民眾來說,也能起到穩定民心的作用。此事就算陛下親臨,也會酌情考慮的。」
劉健臉上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說道:「話雖如此,但是,不能就這麼輕易答應了,否則靖王還不知道會有什麼其他的要求呢。」
「說的也是,」謝遷會意,點點頭說道,「那就等靖王的募捐計劃進行下去吧,等真的出了成效,再討論仙遊公主名號的事。」
兩人剛剛分開,又不約而同地回頭,相視一笑,只聽劉健說道:「老夫發現,與靖王對著幹,其樂無窮啊。」
謝遷哈哈一笑,道:「不錯!」
劉健上了轎子,剛走了幾步,突然感覺到不對勁,但是哪裡不對勁,又說不上來。
好像……有什麼事忘記了……
什麼事呢?
回府之後,劉健躺在床上還在思考,到底是什麼事……
劉夫人看著老伴愁容滿面,還以為出了什麼大事,問道:「可是朝中有什麼煩心的事?」
劉健翻了個身,說道:「你快睡吧,如今四海昇平,哪有什麼大事?」
「怎麼沒有,不是說要征安南嗎?」
猛地,劉健從床上坐起來,怒道:「靖王這廝,老夫是找他去理論的,怎的吃了個飯就給忘了?」
劉夫人也跟著坐起身來,問道:「理論什麼?」
「算了,明日再說!」
京城中到處都在討論征安南的事,朝廷正在集結大軍,免不了要從民間收購的大量物資。以往百姓一聽說打仗,都苦著臉,因為無論是徵集民夫還是物資,都是直接征,說的直接點,就是直接去你家拿,不給就搶……
可現在大不相同,是給錢的!
民夫出征給錢,收購物資給錢,無論是商賈還是百姓,現在一聽要打仗了,竟然一個比一個興奮。
相比之下,朝廷在遙遠的流鬼國成立仙遊都司,還有靖王以個人名義發布的招股計劃書,就沒有多少人感興趣了。
正如劉健和謝遷所言,商賈和士紳對流鬼國的前景並不看好,這是一樁回報很高、同時風險也很高的買賣,做生意都是穩中求富貴,在事態並不明朗的情況下,誰也不願意做這個嘗試。
股票賣不動,張鶴齡也不急,每日依舊是上朝理政,該幹嘛幹嘛,不過,在京師東城最繁華的街道,一座因為經營不善而關門大吉的酒樓已經易主,新的老闆拿到酒樓後,並沒有急著開張,而是閉門開始裝修。
僅僅是一件酒樓而已,開不開張,也沒人理會。
另一邊,軍備司和王恭廠、兵仗局加班加點,終於趕製出來三十支膛線步槍,送到李晨星手中。
李晨星早已經急不可耐,拿到步槍之後,便領著特種部隊出發了。
特種部隊自北伐結束後就開始組建,本計劃第一批招募一百人,但是由於要求太高,忙活了一個多月,也只招募到六十人。
按照張鶴齡的吩咐,三十支膛線步槍分配給三十個狙擊手,每一名狙擊手配一名副手,除了狙擊槍外,還裝備有左輪手槍和新式手雷,還有望遠鏡,甚至還有從西洋商人手上購買的懷表,反正什麼玩意高科技就給配什麼,大明朝第一批特種兵就這樣誕生了。
特種兵,顧名思義,就是獨立執行非正規的特殊作戰的兵種,主要任務是偵察搜集情報、襲擊破壞、暗殺敵方首領,以及反特工等任務。北伐的時候,狙擊槍曾立過大功,這一次征安南,是大明特種兵首次亮相,到底能帶來什麼樣的效果,還需要實戰來檢驗。
在李晨星出發的同時,雲南巡撫張懋、南洋都督府張延齡也已經在厲兵秣馬,雲南、貴州一帶的邊軍,包括土司的隊伍共計二十萬,自雲貴邊境發兵。夷洲、瓊州、呂宋三衛共一萬水師,載著火炮自海上發兵,先在呂宋集結,然後向著占城的方向航行而去。
安南國也已得到大明出兵的消息,但是占城這塊肉已經吃到嘴邊,現在你一句話就想讓我吐出來,怎麼可能?
而且,大明在安南可是吃過虧的,虧到自己最後不得不放棄,只憑著一點,安南還是有些底氣的。
因此,面對來勢洶洶的明軍,安南國並沒有表現出慌亂,或是聞風而逃,而是積極組織軍隊向北方進發,準備阻擊明軍。
雲南、貴州調兵遣將,有兩條驛道至關重要,一條經水東過烏撒、達烏蒙,一條向北經草塘、六廣至黔西、大方到畢節二鋪,其中共經過九個驛站,九驛之首稱為龍場驛。
在簡陋的龍場驛,一名衣衫早已洗得發白的年輕人,正在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