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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2章 君主立憲

2024-09-04 12:18:31 作者: 南山有龍
  現場的人都很緊張,今日這天塌不塌,完全就是靖王一句話。

  如今人家手裡有權有兵,也深得民心,此時想想篡位,沒有人能阻止。

  可是,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言,依然忠心陛下和太子,此人之忠心,可謂日月可鑑。

  劉健知道,此時此刻,自己和身後這些官員們再說什麼也沒有用了,決定權完全握在靖王自己手中。

  是忠是奸,一念之間。

  朱厚照並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是看到自己的兩個舅舅在爭吵,其餘人都縮在一旁,氣氛很冷。

  劉伴伴則跪坐在地上,抱著自己,明顯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在發抖。

  「劉伴伴,你怎麼了,是生病了嗎?」

  劉瑾臉色煞白,小聲說道:「太,太……子殿下,噤聲,噤聲!」

  「為什麼啊,大家怎麼都不吃了?」

  「別,別……說話了……」

  朱厚照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雙小眼睛裡充滿了問號。

  南山書院學子張士濤卻面無懼色,大聲說道:「君主立憲,乃大勢所趨,望靖王殿下以天下蒼生為重,早繼君位,天下可定也!」

  張鶴齡說道:「你不怕死嗎?」

  「學生為了心中大義,甘願赴死!」

  「這是誅九族的罪,死的可不止你一人。」

  張士濤繼續說道:「若殿下認為學生九族該誅,請誅之!」

  張延齡上前一步,說道:「你是南山書院的院長,這便是你親自教出來的學生,你還看不出來嗎,如今君主立憲已經是大勢所趨,不是你一個人能做主的!」

  張鶴齡面色冷峻,說道:「我剛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就算改革,也要等陛下醒來。現在,我絕不會趁人之危,做這種落井下石的事。」

  「你要知道,除了張士濤,還有千百學子,此時此刻,他們就在城中宣講,關於君主立憲的改革之措,以及,擁護你登基為帝!」

  張鶴齡瞳孔在收縮,問道:「多少人?」

  張延齡輕笑一聲,說道:「僅僅是南山書院的學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再加上其他書院,以及京郊各縣的學堂,三五千是有的。」

  張鶴齡此時終於明白,張延齡這一招實在太厲害了。

  「所以,你今日根本沒有帶一兵一卒,卻胸有成竹,認為你定會成功?」

  張延齡搖搖頭,說道:「不錯,今日之事,關係到天下安危,不是兵馬和刀槍可以解決的。」

  在京師,三五千人確實不算多,但是,這些全部是青年學子,這就十分可怕了!

  在大明,文盲率超過九成,雖然近些年來百姓的生活條件有了好轉,讀書識字的人也多了,但是,文盲率依然不低於八成。

  在不識字的人心中,讀書識字的人肯定很了不起,所以,讀書人極具煽動性,三五千學子,足夠將整個京師撼動。

  更可怕的是,張延齡既然已經掀開底牌,那麼,出事的絕對不僅僅是京師。

  全國各地,恐怕都有已經開始了。

  怎麼辦?

  抓人嗎?


  就算能夠將京師的立憲派學子都抓起來,其他地方呢?

  等朝廷的詔令下發,各地清繳「反動」學子嗎?

  事態如果真的到了這一步,將會造成怎樣的後果?

  首先是這些新派學子,他們真的錯了嗎?

  君主立憲確實是比皇權專制更先進的社會制度,更可怕的是,此事的源頭就出在自己頭上,恢復南山書院之後,自己偶爾給他們灌輸一些新潮的理念,讀書人學知識可快啊,特別是一些天賦異稟的,一點就通,你跟他隨口扯幾句社會制度,就發展成了今天這般情形。

  這就很難辦了。

  新派學子已成氣候,殺肯定是殺不得,而且自己也不可能去開歷史的倒車。

  難不成要順應他們的要求,自立為君,改立憲制?

  弘治皇帝這個人雖然有些古板,但是,他也沒錯啊!

  他能接受的知識就是這些,從小到大,給他講課的老學究們都在灌輸一個理念,就是把權力牢牢掌握在手中,大明的利益高於一切。

  為人君,止於仁,帝誠無愧焉。

  張鶴齡看了看一旁的朱厚照,若是改朝換代,勢必血流成河,於心不忍。

  學子沒錯,弘治皇帝也沒錯,難道,是自己錯了?

  如果誰都沒錯,那事情才是最難辦的!

  「戚景通!」

  「屬下在!」

  「將建昌侯和張士濤先行扣押。」

  「是!」

  說完,張鶴齡轉身離開,谷大用趕忙喊道:「靖王殿下身體抱恙,今日宴會就到這,諸位散了吧!」

  群臣面面相覷,這……什麼意思?

  你是反還是不反,給個准信啊!

  起碼我們回家能有個準備,要不然,明天上朝是喊萬歲,還是喊千歲?

  到底該咋整啊?

  京師中,一片狼藉,到處都有錦衣衛在抓人,而且,抓的還是讀書人。

  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儒衫學子剛剛還在街頭巷尾大肆宣傳君主立憲,百姓們聽的似懂非懂,什麼限制君主權力,什麼民主、議會的,好像……是造反的言論啊?

  如果是一兩個人這麼說,大家可能會當他是瘋子,但是滿城的讀書人都上了街,他們到處在宣講,發傳單,難道,所有的讀書人都瘋了?

  如果不是全城的讀書人都瘋了,那就是……要變天了!

  等到錦衣衛來抓人了,吃瓜群眾們才反應過來,原來,真的是在造反啊!

  這些人真的是瘋了!

  令人不解的是,今日的錦衣衛不像以前那般凶神惡煞,只管抓人,不打不罵,而且,有些學子反抗甚至打罵,也絕不還手。

  戚景通忙壞了,一天時間,抓了兩千多人,昭獄根本不夠用,刑部大牢也不夠,後來想了個辦法,把人都押到了神機營的校場,交給神機營看管。

  由於神機營需要試驗新式火器,校場非常寬闊,關押兩千人綽綽有餘,但是,靖王下令,這些書生必須好吃好喝招待著,除了不能離開,其他的條件一律滿足。

  指揮使薛慶欲哭無淚,因為……這兩千多人是要吃喝的,朝廷並沒給自己這筆錢啊!


  「戚指揮使,勞煩您回去通稟一聲,神機營軍費有限,這些人耗費的錢糧……」

  「薛指揮使莫急,這才不到一半,後面還有呢。」

  薛慶張大嘴巴:「還有呢?」

  「人你先養著,至於花費,到時候一併算吧。」

  薛慶急得直撇嘴,可不能這麼整啊,你好歹給個准信,多少人,關押多少時間,我這每日的口糧是固定的,養這麼多的人,我得向上面申請經費啊!

  「薛指揮使辛苦,在下還要去抓人呢,告辭!」

  「不是,戚指揮使……」薛慶在後面招呼道,「錢糧的事……」

  「你自己去找靖王要吧!」

  戚景通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薛慶滿肚子的鬱悶,這個節骨眼上,我敢嗎?

  「去將倉官叫來!」

  「指揮使,有何吩咐?」

  「這些人的吃喝,算一下帳,拿個明細出來,明日隨我進宮!」

  「指揮使,是準備找靖王殿下要錢嗎?小的聽說朝里已經亂套了,您去了不得挨罵啊?」

  薛慶瞪了他一眼,說道:「就你話多!」

  「小的這不也是為指揮使考慮嗎……」

  「老子惹不起靖王,還惹不起別人了?」薛慶看了看天,說道,「明日直接找戶部要錢去!」

  「戶部……若是不給呢?」

  畢竟是額外消耗的錢糧,沒有手續,沒有上面的命令,戶部也不能隨隨便便就從國庫向外拿銀子啊。

  「不給?」薛慶冷笑道,「靖王吩咐了,好吃好喝照顧著,吃喝不需要銀子嗎?戶部若是不拿錢出來,就是公然違背靖王的命令!若是靖王怪罪下來,他戶部承擔得起嗎?」

  …………

  翌日朝會,百官噤如寒蟬,一個也不敢吱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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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連劉健,心中也在權衡,到底該如何開口。

  畢竟事關江山穩固,不敢大意。

  張鶴齡說道:「諸位無需緊張,今日只議一件事,就是昨日的案子。」

  這時候,劉健只得硬著頭皮站出來,說道:「臣以為,此事背後一定有主謀,眾學子只是受到了煽動,當務之急是查出主謀是誰,有什麼企圖?」

  李東陽隨後說道:「臣聽聞在天津府亦有大量學子湧上街頭,散步謀逆言論,想來這個幕後主使大有來頭,此事更需謹慎對待。」

  有兩位大學士開頭,朝中其他官員紛紛附議。

  焦芳此時心中又驚又怕,若不是張延齡和張士濤搶了先,那煽動靖王造反的就是自己了,看靖王這意思,根本不想取而代之,如果自己真的去說,這腦袋肯定是保不住了。

  二來,自己的兒子焦黃中,此時也和那些新派讀書人一樣,被關押起來,生死未卜。

  因此,他不敢說話,生怕哪句話說錯了,自己或者兒子就沒命了。

  張鶴齡聽完堂下眾臣的議論,然後說道:「這件事很複雜,並非簡單的造反,所以,本王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劉健問道:「請問殿下,昨日之事已經很明顯了,為何說不是造反?」

  張鶴齡咽了口氣,說道:「你們知不知道,學子張士濤所謂的君主立憲是什麼意思?」

  「這……」劉健搖搖頭,說道,「臣不知,但是,聽起來不像什麼好的言論。」

  張鶴齡看向眾人,問道:「誰知道?」

  百官立刻沉默,一個個大氣都不敢出。

  「無妨,今日就當閒聊,無論說了什麼大逆不道的話,都不怪罪。」

  還是沒人說話,誰知道你怪不怪罪,若是秋後算帳,我們找誰說理去?

  但是,有一個人除外。

  焦芳本來心中甚是焦慮,但是聽到靖王這麼說,反而有了一些思路。

  莫非這個君主立憲有什麼說法不成?

  否則的話,為何一定要問這個問題呢?

  焦芳在心中快速思考,靖王並沒有直接給這些人定罪,說明這件事沒那麼簡單。

  如果是這樣,自己的兒子還有希望!

  「回稟殿下,臣略知一些!」

  看到焦芳站出來,張鶴齡倒是有些意外,因為焦芳平日裡經常受排擠,內閣也不給他安排事,便整日將心思放在揣摩別人的意圖上,卻沒想到他還研究過君主立憲這麼新潮的理論。

  劉健等人也很詫異,這傢伙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臣有個兒子,叫焦黃中,也在南山書院求學,曾私下裡與臣說起過。」

  張鶴齡淡淡說道:「繼續,說下去。」

  看到座上的靖王沒有動怒,焦芳心中稍安,繼續說道:「君主立憲制區別於皇權專制,相比之下,削弱皇權,通過議會立憲法治國,君主和議會共同執政。」

  此言一出,忠臣譁然。

  劉健皺眉說道:「此等大逆不道之言,是從何而來?」

  焦芳心中早有準備,不緊不慢地說道:「新潮思想早就流傳開來,劉大人只是固守自閉,不願接觸新鮮事物罷了。」

  劉健怒道:「簡直一派胡言,自古以來,皇權高於一切,皇帝便是天,若是亂了規矩,豈不是天下大亂?」

  「自秦以來,始有皇帝,秦朝之前,便沒有天了?」

  「焦大人這是詭辯!」李東陽站出來說道,「秦朝之前,有周天子,雖然沒有皇帝的稱謂,但是周天子就是天下共主,只是叫法不同罷了。」

  「天下共主?」焦芳輕笑一聲,說道,「東周時期,周天子有何權威可言?不說秦國,燕楚韓魏趙,哪個國君聽從周天子的指揮?」

  李東陽也是出了名的善辯,當下說道:「戰國時期,天下雖亂,但是周天子名義上仍是天下共主,這一點是毋庸置疑的。」

  焦芳再度反駁道:「名義上有什麼用?東漢末年,曹操挾天子以令諸侯,名義上的天子除了被用作制約他人的工具,還能做什麼?」

  「焦大人所說的兩個例子,都是朝代更迭、權力交接的動盪時期,天子沒有權威,也是正常的。就如同前朝一般,太祖高皇帝起兵之時,天下大亂,元順帝的聖旨就如同廢紙一般,但是名義上,順帝還是元朝最高君主,這是事實,是無法改變的。」

  推薦一本歷史類新書《太子之爭》,做子李承乾,王大龍很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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