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定關係的第二天,莫鋮光榮地感冒了。
也難怪,畢竟吹了半天的冷風,他委屈地給許諾發了簡訊,感冒,難受。
許諾心中有愧,去看他,這是她第一次來男生宿舍。
莫鋮蓋著棉被捲成一團病懨懨地窩在床上,一看到她,眼睛卻亮了,沖舍友喊:「我家屬來了,還不快過來請安!」
許諾臉倏地紅了,舍友們卻很配合,手拉手排成一隊,喊——
「少夫人好!」
「少夫人再見!」
他們喊完,兩分鐘時間內集體消失,說不能打擾「少爺」的美好時光。
許諾大窘,莫鋮卻很得意,果然是兄弟,他還拉開被子,熱情地邀請:「阿諾,你進來,暖和。」
許諾懶得理他,找了張椅子坐下來。莫鋮覥著臉說:「那你坐過來點兒。」
許諾坐過去一點兒,莫鋮又說:「再過來點兒。」
黑亮的眼睛全是笑意,許諾不動了,這傢伙壞心眼可多了,她問:「吃藥了沒?」
「吃了,你放心,沒事。」莫鋮回道,嗓音還帶著濃濃的鼻音。
他坐著同許諾說話,還不時揉下太陽穴,許諾看得心一緊,微微傾身:「怎麼了?」
莫鋮嘴角揚起,順勢湊上去,唇貼在她唇上,趁她失神的瞬間,摟住她的腰,含著她的唇,溫柔地吻她。直到許諾推開他,他才一臉意猶未盡地放開,狡黠地說:「都跟你說要坐過來,你看,逃不掉吧!」
許諾的臉有點兒燙,紅著臉嬌嗔道:「你就不怕把感冒傳染給我?」
「就是要傳染給你,」莫鋮毫無愧意,「同病相憐,你才懂我的痛,會心疼我。」
許諾不理他,卻也沒拉開距離,坐在他身邊,隨手拿了本書看。
是楊絳的《我們仨》,她看書一向認真,垂著雙眸很專注。
宿舍就剩下他倆,一下子就靜了下來,莫鋮忍了會兒,淒淒涼涼地唱起歌:「為你我受冷風吹,寂寞時候流眼淚……」
許諾莞爾,但仍不說話,莫少爺不滿了,很可憐地問:「阿諾,你是來看我的,怎麼都不看我?」
許諾抬頭,瞥了他一眼:「夠了嗎?」
莫鋮笑了,又說:「再施捨我一眼?」
許諾:「……」
這次許諾是真的不理他了,莫鋮無奈,靠著她,心裡又極喜歡她這樣沉靜偎依在身邊的模樣,挑起她的一縷長發,卷著玩。
兩人雖剛成為男女朋友,但畢竟認識這麼久,又天天見,就像捅破了一張紙,親昵得極為自然,像早該如此。氣氛雖是安靜,他們卻像泡在蜜里,一個看著書,一個人玩著她的發。直到許諾像終於想起身邊還有個人,指著書里的一句話,示意莫鋮看。
從今以後,我們只有死別,不再生離。
許諾眼似秋水,望著莫鋮,輕聲問:「好不好?」
眼神那麼輕,又那麼重;情意那麼淺,又那麼深。
莫鋮心一軟,手覆在她手背,她的手很小,莫鋮的手幾乎把它包著。
執子之手,與子一生。莫鋮湊過去,輕輕地吻了她的嘴角,蓋章般,他說:「好。」
從今以後,我們只有死別,不再生離。
其實兩人變成男女朋友,並沒有什麼變化。
只是莫鋮終於可以光明正大地牽許諾的手,用娘家團的話來說,就是不知羞恥地秀恩愛。
許諾對莫鋮依舊不冷不熱,但盈盈秋水,都是望向他。
莫鋮樂壞了,他們手牽手走在一起,年輕的心怦怦地跳動著,全是蓬勃的愛意。他多想親親她抱抱她,奈何他的諾,是個高冷的人兒,牽手已是恩賜,其他只能靠偷襲和智慧。還好,莫鋮從不缺智慧,也一直堅定地走在不要臉的路上。
這樣到了大二下學期,六月,趙亦樹畢業,回白城。
臨走時,向兩人告別,他說:「我希望我們都來日方長。」
話雖如此,許諾卻覺得,他們可能會很少再見。
多少來日方長,最後變成再見無期。許諾有些傷感,她想,她和趙亦樹可能變成那種在手機通訊錄找得到,但不會再去聯繫的人。有些人,就是這樣,陪你走過一段路,過去了就過去了。
莫鋮開玩笑說:「親這樣戀戀不捨地想著別的男人,你男朋友會不開心的。」
許諾打了他一下,他又安慰她:「等我們回白城,就去找亦哥。」
許諾搖頭,莫鋮不懂,人與人需要一條線連著的。親人間有血脈,情人間有情意,她和趙亦樹,什麼都不算,甚至連朋友不大像,有的只是知己般的相知。這條線很難得,但要斷,也很容易。
不過她還是很感謝趙亦樹,如果不是他,她不會鼓起勇氣,和莫鋮在一起。
這一年暑假,許諾沒有回小春城。
阿公年紀大了,身體不是很好,媽媽前陣子把他接到白城休養,許諾準備回白城。這可把莫鋮高興壞了,還沒放假,他就拉著許諾計劃要去哪兒去哪兒。許諾煩不勝煩,把他的腦袋推開:「我要陪阿公,沒空!」
「喂,你有點兒別人女朋友的自覺好嗎?」
「沒有。」許諾很乾脆地說。
「就算要照顧阿公,」莫鋮好不幽怨,「偶爾也要抽空臨幸一下朕啊!」
許諾撲哧笑了,又一本正經道:「皇上,縱慾傷身,當以學業為重!」
她說完,又覺得不對勁,臉一紅,低頭看書不再和他鬧了。
莫鋮笑了,黑亮的眸子盯著面色發燙的許諾,嗷嗷嗷,怎麼辦,他好喜歡她!
沒事,等著,到了白城,就是他的天下!
期末考完試當天,兩人就回白城了。
莫鋮的朋友來接機,是個女孩兒,身材高挑,化著淡妝,軍色T恤緊身牛仔,踩著一雙涼靴,精緻中又帶著些帥氣,一看到莫鋮,就風風火火地撲過來。
「渾蛋!叫小爺等這麼久!」
「喂,杜小十,注意點兒影響,」莫鋮把女孩兒扶正,頗為自豪地指著許諾,「我女朋友看著呢。」
被喚作杜小十的女孩兒歪著頭打量許諾:「終於追上了?」
莫鋮點頭,很驕傲地摟著許諾:「介紹一下,我的諾,許諾。」
他又指向女孩兒:「這是我從小玩到大的哥們兒,杜小十,也叫杜十娘。阿諾,你別看她長得挺像女人的,其實就是個男人!」
「滾滾滾,你才是男人,你全家都是臭男人。」杜小十很豪爽地笑了下,手肘搭在莫鋮肩頭,大拇指指向許諾,「我叫杜藝靈,念起來是一零,大家都叫我小十。」
「你好,我叫許諾。」許諾挺喜歡這樣的女孩兒,長袖善舞,很會說話。
「許諾?承諾?」杜藝靈玩味念著,她很瀟灑地把車鑰匙扔給莫鋮,親密地挽著許諾,「你來開,我要和阿諾說話!」
是輛越野車,是男人都會心動的車型。
莫鋮果然眼睛一亮:「小十你還不承認,你要不是男人,怎麼開的都是男人車?」
「人家樂意啦。」杜藝靈故意捏著嗓子,拉著許諾坐進汽車后座。
一坐下來,杜藝靈就盯著許諾看,倒把許諾看得很不好意思:「怎麼了?」
「你和我想像的不一樣,」杜藝靈湊過來,「這傢伙品位很差的,我現在想想他那些前女友,胸口還隱隱作痛。」
許諾窘了,莫鋮在前面喊:「杜小十我警告你,別詆毀我!」
「用得著我詆毀嗎?你臉上就寫兩字,禍害!我沒被你禍害到,那是因為你不搞基。」
許諾:「……」
杜藝靈是個很會說話的人,短短一段路,半是調侃半是夸,說了莫鋮過去的一些事。她們雖是初次見面,但她也沒讓許諾覺得生疏。下車時,杜藝靈還硬往她包里塞了個東西,說是見面禮。許諾一看,整張臉都紅了,竟是盒杜蕾絲。
許諾蒙了,杜藝靈卻不容拒絕,摟著她咬耳朵:「拿著,男人嘛,都是禽獸!我這個哥們兒,我還不清楚,都這樣,先走心,最後還不都走到sex上去!」
前面莫鋮停好車,打開車門,笑著問:「講我什麼壞話?」
「誇你呢,從小就是德智美全面發展的好少年,特別關心愛護女同學。」杜藝靈大大咧咧放開許諾,笑嘻嘻地說,「阿諾,有空出來玩,我跟你講講莫鋮的情史,還是編年史,夠他跪一百次鍵盤!」
「呸呸呸,你才編年史!」
莫鋮笑道,幫許諾拿行李上樓。
小區有電梯,這個時段沒什麼人,電梯就他們兩人。
許諾打量著莫鋮,牛仔T恤,別人衣領都放下,他卻很張揚地豎起來,顯得很精神,衣不驚人的帥氣。她想到杜藝靈的話,前女友們,編年史,越看越覺得他有紈絝的感覺,特別是那雙桃花眼,像極桃花,簡直是滿眼風流,心裡無端生起氣來。
出了電梯,阿公在家,見到許諾很高興,他看到上次見到的男孩兒也一起來,更是笑開了花,請他進去喝茶。
許諾冷淡道:「還是下次吧,小十還在樓下等你。」
莫鋮想想也是:「那爺爺我先回去了。」
「阿諾,你送送人家!」阿公直接把許諾轟出來。
電梯還沒上來,兩人站著等。
莫鋮心情不錯,終於回白城了,這次可以好好帶阿諾玩。他興致勃勃提議:「阿諾,小十很好玩吧,有空咱們一起出去玩。」
「去聽你的編年情史嗎?」許諾問。
莫鋮這才發現許諾今天很不一樣,看著還是淡淡的,但她有多久沒用這樣毫無感情的語氣跟自己說話了。他猛然意識到什麼,想不到有生之年,阿諾會吃他的醋,莫鋮湊過去:「阿諾,你生氣了?」
「沒有。」
「還說沒有,又不對我笑了!」莫鋮上前一步,盯著她,篤定地說道,「你就是生氣了,還吃醋了!」
聽口氣他還挺高興的,許諾別開臉,不理他。
莫鋮眉眼彎起來,他捧著許諾的臉,凝視她:「阿諾,你看看我。」
他輕輕喚著,嗓音又柔又輕,像下了迷藥:「你看看,我的眼睛現在還容得下誰,除了我的阿諾,還能有誰?」
兩人靠得這麼近,那多情的桃花眼確實只有一個許諾,清澈見底的只有她,滿眸情意。莫鋮一點點逼近,氣息交融,唇幾乎要貼過來。「叮」的一聲,電梯到了,許諾驟然清醒,推開他:「下去吧!」
莫鋮有些不舍地放開她,進了電梯,看著電梯門緩緩關上,許諾的臉慢慢紅了。
許諾靠在牆上,拍拍臉,好燙,該死的莫流氓,眼睛跟磁鐵似的,總喜歡靠這麼近說話,桃花眼真是太討人厭了!
她剛要走,電梯門又開了,是莫鋮,她詫異道:「你怎麼,唔……」
身體被猛地推到牆上,腰被很用力地摟著,莫鋮扶著許諾的後腦勺兒,很霸道地吻下去,一點兒拒絕的餘地也沒有。他強勢地攻城略地,像要把她揉進懷裡,心裡。
好一會兒,莫鋮才放開許諾,愛憐地撫過她發紅的唇,看著她泛著水汽的雙眸。兩人微微喘著氣,莫鋮盯著她,黑亮的眸子比黑洞還攝人,嗓音低沉:「安心了嗎?」
「你走開!」許諾羞赧地推開他。
莫鋮看著她落荒而逃的身影,許久,揚起嘴角,心滿意足地下樓了。
許諾回到家,臉還紅紅的。
阿公笑眯眯地問:「阿諾,你同學走了?」
他特別加重同學兩個字,許諾裝作沒聽懂:「走了。」
「哦。」阿公樂呵呵笑著,沒再追問,又說,「阿諾開心就好了。」
開心?她跟莫鋮在一起確實挺開心的。
許諾想到剛才那一幕,臉又一陣發燙。
她從背後摟住阿公,臉貼在阿公背上,撒嬌道:「我有阿公最開心!」
甜甜的,全是幸福的味道。
接下來幾天,許諾陪阿公去醫院做檢查。
老人年紀大了,就是一身的病,什麼都高,特別是血壓,哮喘也是老毛病,越來越嚴重。許諾在一旁聽得好緊張,全程都拉著阿公的手不敢放。
阿公哪會不懂她,安慰她:「阿諾,別擔心。」
許諾怎麼可能不擔心,她什麼都不怕,就怕失去阿公,她不能沒有他。
這幾天,莫鋮也打了好幾次電話約許諾出去。
天氣熱,再加上想陪著阿公,許諾都拒絕了,惹得莫鋮有些不高興,說朋友想見見他的女朋友,她都不給面子,一點兒都不在乎他。
許諾正為阿公心煩,甩下一句「我就是這樣,你又不是不知道」,就掛了電話。
阿公看得內疚不已:「出去玩啊,阿諾,待在家裡多無聊。」
「別管他,我們繼續看電視,他哪有阿公重要!」
話雖如此,可接下來,許諾的眼睛不自覺瞄向手機,心裡想道,他……真生氣了?
許諾心裡有兩隊人馬在廝殺,一隊是自己好像確實有些不近人情,對莫鋮都呼來喝去的;另一隊又說,是莫鋮不體貼,明明知道她要陪阿公。兩隊人馬廝殺個不停,手機卻壞了般,再沒響過。
好你個莫無賴!以前多殷勤,現在掛你電話,都不回撥過來了!
許諾正想著,鈴聲響了,她看也沒看,接起來口氣不善道:「幹嗎?」
手機那頭的人有些詫異,莫名問:「阿諾?」
是蘭清秋,許諾有些不好意思,語氣放軟:「媽,怎麼了?」
「你今天要沒事,就去醫院一趟,給阿公拿藥,上次缺了一種藥。」
「好,我現在就去。」
「記得一定要去,王醫生說了,你阿公年紀大了,很容易犯病,要小心。」她又想起什麼,「對了,我晚上有事,可能不回家。」
「我知道了,你放心,我現在就去!」
掛了電話,對阿公說去拿藥,許諾便出門了。
剛走到小區門口,許諾就聽到後面有人狂按喇叭。
許諾回頭,看見杜藝靈伸出頭,大聲喊:「阿諾,上車!」
許諾走到車門邊,車上並沒有其他人。杜藝靈笑嘻嘻道:「是不是在找莫鋮?他被你掛了電話,正傷心著呢。上車,我帶你去找他。」
許諾想到還得去拿藥:「改天吧,我現在得去醫院一趟。」
她說著就要走,杜藝靈急忙開了車門,追出來,拉住她:「你還真像莫鋮說的,油鹽不進啊。上車,給我一個面子,我都跟莫鋮打了包票,會帶你過去的。」
「我今天真有事。」
「有事能比莫鋮生日大?」杜藝靈急了,有些責怪地說,「今天他生日,所有人都到了,就缺你,可你忘了就算了,出來見一面都不肯。」
許諾被訓得有些不好意思,仔細一想,今天確實是莫無賴的生日,她最近擔心阿公,倒把他忘了。認識兩年,自己生日,莫鋮都花了很多心思,他的生日反倒給忘了,她確實不應該。
「走吧。」杜藝靈繼續拉她。
算了,反正還早,回來再去醫院。
許諾上車,她沒想到,這一猶豫,完全改變了她和莫鋮的人生。
後來,許諾也曾想過,如果沒有那一晚的事,她和莫鋮能好好地走下去嗎?
能嗎?許諾問自己,那時,她連回答這個問題的勇氣也沒有。
年輕人過生日,最喜歡找個場子,聚一聚鬧一鬧。
莫鋮也不例外,定的是個私人會所,外面看不出什麼,裡面別有洞天。許諾一進去,就是震耳欲聾的音樂,圍在一起玩的男男女女。杜藝靈帶許諾進去,一路打招呼過去,仿佛聚會的主人是她。
莫鋮在最裡面的房間,倒沒外面那麼吵,桌上放著些果盤和酒,包裝精美的禮物隨意地扔在沙發上。屋裡清一色的都是差不多年紀的年輕男女,成雙成對,莫鋮坐在最中間,正專注地跟人玩遊戲,身邊好幾個空酒瓶。
杜藝靈一進門,就把許諾推上去:「莫鋮,我把你寶貝帶過來,怎麼謝我?」
「哦——」許諾一出現,房間的人集體發出戲謔的起鬨聲。
莫鋮卻頭也不抬,嘀咕著:「叫她來幹嗎,我的事又不關她的事?」
「喲,有人生氣了……」大家繼續起鬨。
許諾站在那兒,有些待不住。她本來不是擅長交際的人,獨來獨往慣了,最怕的就是這種場合。可今天的莫鋮實在不對勁,要按她以前的脾氣,早就走了,但她對莫鋮有些愧疚,也不想讓他再生氣。
正想著怎麼辦,門被推開,有人道:「阿諾來了。」
是趙亦樹,他現在也在白城,走到許諾身邊,他很自然地說:「坐啊。」
終於看到個熟悉的人,許諾鬆了口氣,就要坐過去。莫鋮猛地站起來,一把拉過許諾,讓她坐到自己身邊,摟著她的肩,沒事般對大家說:「介紹下,我女朋友,許諾。」
「我的諾嘛,我們懂。」男男女女又起鬨。
有人舉著酒杯過來:「許諾,按我們的慣例,遲到是要喝酒的!」
莫鋮一把推開那人,笑道:「走開,我家阿諾不喝酒。」
他一開口,許諾的心就軟了,這才是她認識的莫鋮,剛才彆扭著呢。認識這麼久,她也算摸清楚了,莫鋮這人,很會交際,很會做人,看似成熟,但其實有很重的孩子氣,越跟他親近,他就越像長不大的孩子,犯二了還要哄。
許諾聞到他一身酒氣,拉拉他的衣袖:「怎么喝這麼多?」
「你掛我電話!
「你忘了我生日!
「你肯定還沒準備禮物!」
吐苦水般,莫鋮委屈地抱怨著,最後一條簡直字字泣血,都是淚。
許諾真是又愧疚又想笑,逗他:「那麼多人給你送禮物,少我一個有什麼關係?」
「不行!少誰都行,少你不行。」
「為什麼?」
莫鋮不滿地瞪過來,滿眼皆是「你還問」。
許諾心一軟,放軟身段有些撒嬌道:「好啦,是我對不起你。」
她從來沒在自己面前撒過嬌,莫鋮一愣,堵著的氣消了不少:「你真想道歉?」
許諾點頭,莫鋮湊到她耳邊,灼人的氣息鑽進耳洞:「以身相許,好不好?」
倏地,許諾整張臉都紅了。莫鋮樂了,勾起手指輕輕颳了下她鼻尖:「逗你呢。」
他笑著說:「你多陪陪我,我就滿足了。」
許諾失笑,陪著莫鋮玩了會兒。可她到底惦記著買藥的事,沒坐多久,就跟莫鋮說要回去。這次莫鋮是真的火了,他今天過生日,被灌得最慘,喝得最多,這會兒酒勁上來:「你根本不在乎我!」
「我買完藥,就馬上過來好不好?」
「不行,你不能走!」
「莫鋮,你聽我說……」
許諾低聲乞求,可莫鋮就是聽不進去,他有些醉了。
兩人動靜有點兒大了,大家又圍過來,都喝得有點兒多。有人擺上三大杯酒:「早退可以,不過先把這些喝了!」
擺在面前的,是白酒、紅酒、啤酒。
許諾望向莫鋮,莫鋮生著氣,故意別開臉,當沒看到。趙亦樹倒是站起來,說要替許諾,被人擋住,說沒有替的道理。
「莫鋮。」許諾輕聲喚他。莫鋮還是不出聲,和其他人玩遊戲。
許諾看得有點兒難過,第一次遇見她被逼敬酒,是他幫她解圍,這次反而是他逼她。她一急,脾氣也上來了,拿起酒杯,不管不顧就往喉嚨里倒。酒一入口,接下來發生什麼,許諾完全失去意識了。
等許諾再醒過來,已不在那裡。
眼前是莫鋮模糊的眉眼,他趴在許諾上方,有一下子沒一下地親吻著許諾,呢喃著:「阿諾,阿諾……」
「莫鋮,」許諾叫他,覺得頭好痛,渾身無力,她覺得壓在身上的莫鋮很重,費力地推開他,「好沉,你壓到我了。」
莫鋮像沒聽到,繼續親吻著許諾,邊吻邊念著:「阿諾,我好喜歡你,好喜歡你啊。」
喜歡?我也是喜歡你的。
許諾想,心軟軟的也暖暖的,她放鬆了些,這是莫鋮,她也喜歡的莫鋮。
直到衣服被剝落,空調的寒氣侵入皮膚,她才覺得不對勁,怎麼回事?莫鋮為什麼要脫她的衣服?許諾的意識像被雷劈了,終於恢復一絲理智,她看到赤裸著上身的莫鋮,那麼陌生,她猛地掙紮起來:「走開,莫鋮,我不要!我不要!」
莫鋮像沒聽到,他制住許諾亂揮的手,壓著她,哄著:「阿諾,別怕,是我。」
「不要,我不要,」許諾哭了,用力地推開他,「莫鋮,我不要……」
她很害怕,她還沒做好準備,她是在意莫鋮的,可他們的第一次不該是這樣的。許諾拼命地掙扎,可莫鋮瘋了,像變了一個人,那個陽光、開朗、溫柔、體貼的莫鋮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赤裸、有力、野蠻、強橫的莫鋮,他像只可怕的野獸,抱著她,緊緊壓著她,根本不聽她的話,只是不斷地吻著她。
或許,這才是莫鋮真正的模樣。他為她壓抑太久了,終於爆發了。他兇猛地挺進許諾的身體,當身體被撕裂開,是許諾的哭泣還有莫鋮滿足的呢喃。
「我愛你啊,阿諾。」
它像一聲嘆息揉進許諾驚恐的眼淚,成了後來日夜疼痛的一根刺。
過去,許諾說,我恨愛情,後來,她說,我恨你。
他對她毫無憐惜,
他讓她從身體疼到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