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檢馬不停蹄的先趕去乾清宮,見見自己的皇兄。
雖然兩人是親兄弟,但是誰知道昏君怎麼思考問題的。要是他被奉聖夫人迷惑住了,砍了自己那就完蛋了。
管事太監談敬正在服侍天啟帝在工坊所做工,聽屬下稟報信王請求面聖,不由吃驚。
信王平日裡深入簡出,朝見的時候都託病不願見皇上,今天怎麼突然要面聖?
雖說現在魏忠賢權勢滔天,但是宮裡的太監也是心思不一,所以談敬並不知曉魏忠賢和客氏想要謀害信王的事情。
事出古怪必有妖,談敬眼睛一轉,就打算把信王先哄騙回去。
他出了乾清宮,看到信王狼狽的樣子,微微一怔,更加堅信發生什麼變故了。
但他並不深究,而是笑盈盈的對著信王躬身行禮,「信王殿下,皇上正在做工巧活,您還是先回去。回頭奴才自然會向皇上稟告的。」
朱由檢九死一生的走到這裡,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回去,直接道:「你現在就去稟報,我在這裡等著。」
「這個……」談敬遲疑片刻,滿臉為難的道:「皇上最是不喜打擾,奴才怕皇上不僅不會見信王殿下,還有可能怪罪殿下,所以還是先請殿下回去吧。」
宮斗深似海,朱由檢哪裡還不明白,這是談敬覺察到什麼,不想自己見皇上。
他笑盈盈的看著談敬,語氣玩味的道:「到底是皇兄不願見我,還是你不願皇兄見我?」
談敬臉色一僵,訕笑道:「奴才怎麼敢。」
「呵呵,談敬,你可要知道,假傳聖命乃是大罪。你若是不怕自找麻煩,我自然可以離去。但我接下來還會來見皇兄,到時候問起這件事,你不要後悔。」
朱由檢冷笑著看著談敬,這幫太監,最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果然,談敬聽到朱由檢的威脅,心裡一凜,半天說不出話來。
罷了罷了,看來事情有些棘手,咱家何必為了他人去冒這個險呢。
「信王稍等,奴才這就去稟報。」談敬說著轉身進了乾清宮。
天啟皇帝朱由校今年也不過十八歲,皮膚白皙,面容消瘦,一雙眼睛和朱由檢一樣深邃攝人。
今天他身穿一身素青長袍,束髮上插著一根翡翠玉簪,陽光透過窗戶打在身上,宛如鄰家男孩。
和往常一樣,他低頭在木工台上打磨一個把手,見到談敬進來也不在意,全神貫注的做自己的木工。
談敬已經習以為常,輕輕地走過去低聲道:「皇上,信王殿下求見。」
朱由校剛剛打磨好手裡的木件,聽到談敬的話怔了一下,隨即他笑了起來,笑的像是一個孩子一樣。
「檢哥兒還記得朕這個哥哥啊,朕還以為他已經忘了朕……」
說到這裡,朱由校突然停了下來。
「看來是有人過了線,逼得檢哥兒不得不向朕求救吶。」
談敬抬頭偷偷看了一眼這個至高無上的男人,那張俊秀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
朱由校突然轉過頭看著他,眼神突然變得無比凌厲。
談敬嚇了一跳,噗通一聲跪在了地上,張著嘴,全身顫抖的低下頭。
側殿內一片寂靜,朱由校眼神深邃的看著窗外,「告訴魏忠賢,不該有的心思不要有,再有下次,朕也就不用他了。」
「讓檢哥兒進來。」
談敬重重的叩了一個響頭,畢恭畢敬的離開。
朱由校的眼神重新變得落寞,他看著滿屋的木工,臉上露出苦澀的笑容。
「朕,不想成為孤家寡人吶。」
這一刻,朱由校像極了一個落寞的青年,孤獨、倔強。
溫和的陽光潑灑在院牆上,融入皇宮的肅穆冰冷。
談敬恍惚著走出乾清宮,他看著等待的信王,已經充滿了畏懼和嫉妒。
「王爺,皇上召見你。」
談敬恭恭敬敬的彎下腰,臉上掛著討好的笑容。
朱由檢疑惑的看著他這副姿態,打趣道:「這次是皇兄想見我,還是你想讓皇兄見我啊?」
談敬的腰彎的更厲害,一臉諂媚的求饒道:「王爺,您就饒了奴才吧。當然是皇上想要見王爺您了。」
談敬恭恭敬敬的求饒,朱由檢也不和他一般見識。
「算你識相。」
朱由檢沒和談敬糾纏,而是轉手拿出來自己早就準備好的化妝盒,囫圇吞棗的開始擺弄起來。
談敬眼看著信王在手上、脖子上抹上厚厚粉末,不知道在幹什麼。
「曹化淳,讓你準備的雞血呢?」
曹化淳連忙從懷裡掏出來一個瓷瓶,裡面裝著雞血。
朱由檢用袖子沾了一些雞血,抹在自己用粉末畫的痕跡上,血液滲進粉末,原本的痕跡變得像是傷口一樣。
談敬目瞪口呆的看著,剛剛還只是略顯狼狽的信王,現在臉上、手臂上這些顯眼的地方都是傷口,簡直是遍體鱗傷,慘到了極點。
朱由檢對自己的操作十分的滿意,轉過頭看到吃驚的談敬,有些不好意思的道:「馬上就要開始下一場戲了,稍微補一下妝,補一下妝。」
說著瞥了一眼曹化淳,「還不過來扶著我,沒看到我受傷了嗎?」
就這樣,「遍體鱗傷」的朱由檢在曹化淳的攙扶下,一瘸一拐的走進乾清宮,來到了一間側殿。
剛剛進門,他就看到大殿內擺放著諸多木工半成品,有桌椅板凳,但也有些奇怪的帆船木車模型。
看樣子歷史書上說的是真的,自己的這個皇兄真的很喜歡做木工,而且是個手辦愛好者。
「皇上,信王到了。」
朱由檢細細打量一番自己這個皇上老哥,和自己倒是有四五分相像,只不過明顯身體不好,身子骨太弱。
朱由檢在打量朱由校的時候,朱由校也在打量著他。
看著朱由檢穿著一件破破爛爛的單衣,一瘸一拐,臉上和身上還有多處血肉模糊的傷口,朱由校眉頭一皺,臉色也變得鐵青。
龍有逆鱗,對於重視親情的朱由校來說,自己的兄弟妻子就是自己的逆鱗。
而正是這個表情,讓談敬不僅心裡叫苦。
信王的手段實在太卑鄙了,簡直是殺人於無形之中。
「皇兄,臣弟終於見到你了啊,嗚嗚嗚嗚……。」
朱由檢吧唧吧唧的醞釀了一下情緒,眼眶含著不存在的熱淚,一臉委屈的衝著朱由校走過去。
朱由校連忙上前扶住他,語氣充滿關心的道:「檢哥兒,你這是怎麼了?」
「皇兄,你也知道的,臣弟就是個老實人,只想安安靜靜讀書。」
朱由檢一臉誠懇的解釋:「但是臣弟不知道怎麼惹怒了奉聖夫人,夫人來勖勤宮問罪,臣弟忍不住頂撞了幾句,就吃了教訓,手下的管事太監更是被活生生的打死了。若不是臣弟得上天庇護,就差點再也見不到皇兄了。」
朱由檢這番話說完,更是潸然淚下,委屈的像是小媳婦一樣,看的旁邊的曹化淳目瞪口呆。
他很想說:王爺,劉公公是被你設計給玩死了呀。客氏也被你設計的殺了劉公公,還被手下痛打一頓,你這麼說良心不會痛嗎?
這他媽到底是誰差點害死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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