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難過。
最難的就是思念親情。
每逢佳節倍思親,到了年三十這天,如果沒有家人陪伴,就是再堅強的人也會莫名心酸。
白天還好,有雷洛陪著巡街,至少不會孤獨,等到下了工回到家中,周文強不禁想起了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妻子和女兒。
你們現在還好嗎?
推開窗,望著東頭村熱鬧忙年的人們,爆竹陣陣、煙花璀璨,可外面越是熱鬧,周文強就越是感到空虛寂寞冷。
雷洛,你個沒良心的,大過年的也不說過來看看我,算什麼朋友!
對雷洛的埋怨過後,周文強苦笑著搖了搖頭,自己真是失態了,怎麼反對怪起了阿洛,這個時代可不興大年三十『串年』,那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就算是戀姦情熱的雷洛,今天晚上都不好去見阿霞,要見,那也是年初一早上的事情了。
沒有親人和春晚的大年夜真是難熬,周文強自從來到這個世界還是第一次喝醉,當意識到自己已經醉了後,匆忙灌了碗涼茶下去,才感覺好過一些,然後就迷迷糊糊地睡了。
直到年初一的爆竹聲再次響起,周文強才仿佛回了神兒,尋思著應該出門去給東頭村的鄰居們拜年。
過年敬長,哪怕平日裡沒有多少交情,都應該前去拜年,這是這個時代的規矩、也是這個時代的人情,比起人情冷漠的21世紀,這種習慣在周文強看來像金子。
雷洛還是有良心的,周文強正要出門的時候,這小子帶著阿霞敲響了房門。
「阿強,新年好啊。」
「強哥,新年好」
雷洛今天換了新衣,開心的樣子就像個新郎官。
阿霞卻怎麼看怎麼像是從家裡逃出來的,衣服上的皺褶都沒來得及燙熨平整,頭髮也有些散亂,
臉蛋紅撲撲的,那張熟悉的小臉兒卻怎麼都不肯抬起來,不是盯著她自己的腳看,就是盯著雷洛的腳看,好像一隻做錯了事的小白兔。
這是周文強第二次見到阿霞,每次看到她那張酷似邱女神的臉,就不由要感嘆雷洛的好福氣。
「阿洛、阿霞,新年好啊。」
「阿強,新年好。」
「強哥,新年好。」
三個同齡人相互拜過了年,便一同去附近鄰居家拜年。
東頭村有近兩萬居民,自然不可能一個個拜訪過來,主要是選擇住的近的、家中有老人的鄰居才會登門拜訪,其餘村人最多是見面時互道一聲新年好。
一路拜訪了幾十家鄰居,前面不遠處可就是昌記士多了,阿霞忽然停下腳步,低著頭死命地揪著衣角:「洛哥,要不要不還是算了吧?
老豆他眼裡只認錢,說你就算做了阿sir,也還是個窮鬼。
他他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的。」
雷洛也停下腳步,皺著眉頭不說話,顯然也是有些猶豫。
周文強看明白了,雷洛和阿霞應該是說好了今天一起給昌記拜年,為此阿霞還特別從家裡先逃了出來,就是想通過這種安排,借年初一這天緩和與昌記的關係。
只不過事到臨頭,兩人都有點打退堂鼓。
「阿洛,男子漢大丈夫,該你拿主意的時候你皺什麼眉?
這一關早晚都是要過的啦,你還能學駝鳥躲避一輩子?
昌記如果能夠接受你跟阿霞在一起,那就最好啦,他如果不肯接受,你就要更加努力,有了實力,還怕他不同意你跟阿霞的婚事?
你現在是阿sir啦,抬起頭,大家一起去昌記!
再扭扭捏捏的,連我都要看不起你啦!」
「阿強你罵得對,今天要是不去,我自己都要看不起自己啦!
阿霞,我們走!」
雷洛和阿霞千算萬算,還是算漏了一點。
年初一別人心情或許會很好,昌記卻恰恰相反。
這天是相互拜年、舉家團圓的日子,昌記擺在士多店門前的幾張麻將桌根本沒人光顧,往日那些最愛通過他找北妹的膘客也沒了動靜。
錢都沒得搵了,昌記現在是看誰都有氣。
見到阿霞和雷洛走在一起,還沒等雷洛開口,昌記就瞪起了那對金魚眼:「阿霞,你個敗家女仔,一大早不在家,我就知你去會這個窮鬼啦。
想給我拜年,讓你的阿sir省省吧,我受不起啦!」
一盆涼水狠狠澆在雷洛腳前,昌記連連冷笑:「雷洛,不要以為你做了阿sir就有資格泡我的女兒!
我看死你了啊!
別人做阿sir會搵錢,個個住洋樓、出門都有坐黃包車。
你也做阿sir,卻連錢都不會搵,你就是個窩囊廢啦!
就憑你,也配做我的女婿,省省吧你,我呸!」
雷洛臉色漲得通紅:「昌記,我對阿霞是真心的,我會對她好的!」
「阿sir,你真是搞不掂狀況啦?
你個每月賺110元的窮鬼,要拿什麼對阿霞好?
我把女兒養大,吃喝花費都是要錢來的,好啊,你要對她好,就先把彩禮拿來!
我也不貪心啦,要娶阿霞,就拿五萬塊彩禮來,否則免談!」
「你」
雷洛臉色慘變,五萬塊彩禮簡直就是天文數字,讓他去搶啊?
「怎麼,拿不出啦?
沒錢就滾蛋!
阿霞你給我滾回來,再和這個窮小子混在一起,當心我打斷你的腿!」
「昌記,過分了吧?
五萬港幣你知道意味著什麼,都可以在港島總區買到一棟洋樓!
你讓阿洛怎麼可能負擔的起?」
本來是雷洛和阿霞出面去給昌記拜年,緩和關係,周文強站在幾十米外的柳樹後等待,他可不想給昌記這種人拜年、說什麼好聽的話。
如今是實在聽不下去了,才從柳樹後轉了出來。
「哈,是周sir啊,您怎麼有時間到我這裡?
新年好,新年好,您是不是要買些年貨,我這裡可是什麼都有。
阿霞你個死丫頭,沒看到周sir來了嗎?
還不快給周sir倒茶!」
見到周文強,昌記頓時滿臉堆笑。
現在誰不知道周文強是東頭村首富,還聽說在黃竹坑差人學校的時候,周文強曾經做東請過劉福探長吃飯。
年輕英俊加上有錢有勢,如今東頭村家裡有閨女的誰不惦記著周文強這個鑽石王老五?
周文強擺擺手道:「茶就免了,昌記,阿洛是我兄弟,他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而且我知道他對阿霞是真心的,你這樣刁難他,恐怕不太好吧?
這讓我很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