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曾經是林奇的執念。
而當這句歡迎回家從女孩口中淡淡出來後,少年才恍然發現——
哦,原來他所追逐的東西就在身邊,他卻一直忽略或是說不願承認。
但正是在這過程中,他才與這麼多女孩相遇。
所以若說後悔嗎?
那大概是有點,但不至於悔不當初。
「嗯,師妹,我回來了。」
林奇淡淡點頭輕聲道。
隨後他猛地想起那日在船上,與女孩約定帶她回家的事,現在看來……
是要放她鴿子了!
不過,這一切都是狗系統的錯,跟他這個海王又有什麼關係呢。
但眼下最重要的不是這件事,他要怎麼才能把請柬送出去?
裝作無意間掉在地上,還是只在口頭上邀請她們去天域賞雪,半句不提婚禮的事兒?
亦或是隨便找個理由敷衍,就算完成了阿雪的任務?
怎麼辦?在線等,挺急的!
「師兄這次回來還走嗎?」
發現他面帶猶豫,寧詩雨將剛剛的溫馨時刻放於心底收藏好,隨後審視著自家師兄。
不知為何,她總能看出師兄的不對勁。
譬如,拜入劍宗時第一次見面她就覺得林奇怪怪的。又比如說她總能感受到師兄小小的不開心,那是她就會在他耳畔說個不停,而後師兄在她身上出一頓氣就好了。
對於這尖銳的問題,林奇一時無言以對。
淦!
你這個臭妹妹能不能問一些好問題!?
臭妹妹這個稱呼自從在不歸城與之相遇後,他就很少提及。但顯然女孩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在他面前瘋狂作死。
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不知明日大家是否有空?」
猶豫著,林奇說道。
他選擇了最為委婉的曲線救國。
如果真的說你們能不能來天域參加我和阿雪的婚禮這種話,一定會死的!
一定!!!
——來自海王的直覺。
「做什麼?」
寧詩雨警覺的盯著他,感覺少年不懷好意,似乎要在她面前給她戴帽子?
林奇輕咳兩聲,開始侃侃而談:「咳咳咳,如今群魔環伺,人族危在旦夕,師兄心系蒼生,願與各位師妹明日在鬼域共商抗魔大事。」
你看!邀請他已經發出去,阿雪也不能怪他什麼。
而且人來沒來可就不關他的事。
為此,他甚至還找了一個理由,先把眾人騙至一處,到時候再傳音有事放她們鴿子。他甚至特地找了人煙最稀少最偏遠的鬼域。
蕪湖!他果然是個防柴刀的好少年。
此計不僅做到答應阿雪的要求,成為一個言而有信的人,還預防了眾女得知消息,前來大鬧婚禮。
張愛玲曾在色戒中說過:到女人心裡的路通過臍下的羊腸小道。
先搞定阿雪,日後再慢慢搞定其他女主。七個葫蘆娃,一個一個來,誰都別想跑。
既然要當海王,那就貫徹到底咯。
林奇願將其稱為一根藤上七個瓜之海王的涅槃重生計劃。
「可師兄……明日不是要和鍾離前輩結婚嗎?」
寧詩雨狐疑的望著少年,實在不清楚他臉上勝券在握胸有成竹的微笑從何而來。
難道說師兄逃婚了?但鍾離雪那個女人怎麼會放師兄走……
少女疑惑的話語落入林奇的耳畔無異於響起一道驚雷。
臉上的笑意漸漸凝固,他好像又……犯了一個不得了的錯誤,貌似他要結婚這件事大家都知道?
這幾日一直帝宮內,對於外界是何情況,他還真沒了解。
本以為自己可以靠著信息差化解這次柴刀危機,但有信息優勢的不是他!!!
淦!被自己蠢到了!
一滴冷汗從額頭滑落,林奇結結巴巴道:「那個,那個……」
「師兄不會是來送請柬的?」
小姨子超強的第六感發動,一下命中少年前來的目的,此被動技能竟與牧小可的天賦不相上下。
而後聯繫上下文,寧詩雨立馬明白師兄的目的,她寒聲道:「師兄不會是以為我們不知道,想把我們支走吧?」
!!!
可惡,說,你是不是套了皮的牧小可!
在他思考對策之際,一道嬌聲從身後傳來:
「師兄這麼可能是那種人呢~」
蘇白桃從背後抱住林奇,在他的肩膀露出可愛的小腦袋:「師兄一定是擔憂蒼生,所以才逃出天域來見我們的吧?」
寧詩雨:「……」
莫名遭到隊友的背刺,寧詩雨只覺心好累。
姐姐不知為何一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狐狸也是時不時背刺她,這日子簡直沒法過了。
得到狐狸的解圍,林奇淚流滿面。
找到了,屬於他的小棉襖——蘇白桃!
他連忙附和:「對極對極。」
寧詩晴眼眸中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溫柔說道:「妹妹,不要鬧了,師兄應該還有事吧。」
她的聲音成為壓死寧詩雨的最後一根稻草,少女埋下頭,用低沉的語氣說道:「哦。」
帶著濃濃的不甘。
許多人都覺的她鬧騰,但別的小孩鬧起來都有糖吃,為什麼就她沒有,這……不公平。
寧詩雨嘴唇蠕動,垂下的眼眸看著腳尖。
她時常懷揣熱情,滿心歡喜託付與師兄,雖然偶爾讓師兄煩,讓師兄嫌棄,但她只是想在他心中留下一個小小的位置。
「既然如此,師兄就先行告辭,還有事要做。」
林奇思考再三還是打算開溜。
此離去一為找到牧小可,二為掛念念薇的傷勢。
察覺到面前女孩的失落情緒,他摸著少女的頭輕聲道:「那晚拱橋上的你很美。」
寧詩雨抬頭對上他溫和的眸子。
「臭妹妹,之後我帶你去看一場雨,保證你永生難忘。」
少女的杏眸滿是不可思議,而後淺淺的梨渦浮現,一身火紅的衣裙好似跳動的火焰:「師兄,一言為定。」
「一言……為定。」
林奇垂下摸著少女的手,輕輕笑起來。
見到此幕,蘇白桃湊上前來,吐吐粉紅舌頭:「師兄~要不要我陪著你去?」
「白桃,不用了。」
而後見她一副期待的面孔,林奇不算厚重的手掌放在狐狸頭上撫摸。
蘇白桃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像條小狗。
「時候不早了,我要走了。」
林奇揮手告別,轉身出門。
向來目送背影是件讓人傷感的事,但因為有期待,知會相逢,那麼那點難受便不那麼難受。
而後,在眾女的目光中,少年化作天際的一點白點。
「師兄,注意安全……」
從始至終未說過幾句話的寧詩晴輕輕道。
然後,她仿佛聽到天際傳來少年的聲音:
師妹,不用擔心我。
於是,少女微笑,下意識摸了一下頭上的梅花簪子,熠熠生輝。
………………
穿梭在雲層之中,林奇的心情是前所未有的舒暢。
現在攤牌還為時過早,還是先穩住阿雪再說,給她一個完美的婚禮,接下來的眾人再徐徐圖之。
這,就是他的計劃。
雖然後面的道路必然風雨飄忽泥濘難行,但為了回家他都吃了多少苦多少累,這點又算的了什麼。
區區柴刀而已,豈能阻止他前進的步伐。
他不是渣,只是想給每個女孩一個家罷了。
林奇心裡告誡自己道,勉強過了心裡那關。
隨後,白衣划過雲層,在碧藍的天空留下一道痕跡。
……
第一站,山洞,他現在最放心不下的還是郁念薇的傷勢。
山林里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林奇走在林中,身下是碎葉之聲。
徘徊許久,他還是克服心頭的背德感,稍稍鼓起勇氣,悄悄來到洞口。
一切還是老舊的樣子,地上滿是火焰的余灰,但念薇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見。
說不清是慶幸還是失落,林奇鬆了一口氣。
而後,他聽見身後傳來輕悄悄的腳步聲。
少年轉身回頭。
是郁念薇。
她還是一身黑色的宮裝,長發自然的垂落在腰間,逆著陽光女孩的眼眸依舊明亮,嘴角是淡淡揚起的弧度。
林奇第一眼見到這樣的念薇微微一愣。
她的魔氣再也不見,眼眸中的暴戾與嫵媚消失,模樣與他還是正一宗宗主救回她時那樣一般清純。
「念薇,你…傷好了?」
林奇一時不知該用師父的身份同她說話還是用男友的語氣,所以聲調稍顯怪異:「怎麼還沒走?」
「好了。」郁念薇點了點頭,隨即又歪頭一笑道:「我在等你啊,師父。」
女孩背負著雙手俏皮的一蹦一跳向他走來。
被這聲師父擊中內心的羞恥,林奇老臉一紅:「等我倒是大可不必。」
這個樣子的郁念薇讓他稍顯不適應。
但念薇本該是這個樣子,像初戀般美好的清純,她從來都不應該是以媚笑示人的女魔頭。
稍顯侷促的站在原地,林奇還不知以何種態度去對待自家的徒弟。
隨後,在愣神之下,臉頰傳來濕熱溫潤的感覺。
郁念薇在他臉上輕輕一吻之後,退開一步,俏生生的站在他面前,微微笑道:「師父也會害羞嗎?」
女孩的笑容像春風拂過柳葉一般單純明亮,晃得林奇不敢睜開眼睛去瞧。
這個樣子的郁念薇實在太犯規了!
人們往往喜歡反差感強烈的東西,而如今她妖嬈的身材與清純的臉蛋形成鮮明的對比,加之兩人師徒的關係,讓少年激素飆升。
「大膽逆徒,你還敢調戲你師父,反了天你!」
林奇故作嚴厲呵斥道。
「師父不喜歡…嗎?」
郁念薇湊到他的耳根前,略帶沙啞的嗓音性感至極,溫潤的呼氣打在耳畔上簡直誘人犯罪。
少年的身軀一顫。
「還是說師父忘了那些相擁而眠的夜晚呢?」
郁念薇輕輕咬住他的耳垂,又捏著少年的嗓音道:「寶兒,今天我輸液了,輸的什麼液?想你的夜,這不是師父說的話嗎?」
「……」
林奇臉色一黑,發誓這絕對是此生最難以忘記的黑歷史。
在照顧郁念薇的那些個夜晚中,他只是閒極無聊才對她說出這些土味情話,沒想到被女孩一字不差記在心中。
這下師父的老臉都沒了!
「這是我的手背,這是我的腳背,你是我的寶貝……」
或許是第一次見自家師父露出這樣的表情,郁念薇玩興大發,不肯放過恨不得鑽進地縫裡的少年。
林奇的腳趾尷尬的都能摳出三室一廳出來,實在忍受不了大聲道:「徒兒莫要胡說,為師沒有說過這些。」
「哦?那時師父可不是這樣說的?」
郁念薇的纖纖玉指在他的胸膛畫圈,隨後半截含在口中歪頭看他:「要我說出來嗎?」
可惡,被拿捏了。
但女人,你可知道你在玩火。
林奇一把捏住她的下巴,將她的頭輕輕抬起,目光充滿侵略性。
郁念薇毫不畏懼的對上他的眼眸,甚至還頗有媚意的眨了眨。
「你真不怕我對你動手動腳?」林奇惡狠狠道。
眾所周知,人善被人騎,馬善被人欺,他才不要做下面那個。
「求之不得。」
郁念薇毫無猶豫立馬答道,隨後臉上露出一絲笑意:「但師父敢嗎?」
林奇不得不敗下陣來,但嘴上還強硬道:「你怎麼知道我不敢?」
「你不會的,因為你要和她結婚了。」
少女的理所當然的話語讓林奇微微一愣,旋即他故意板著臉道:「要結婚怎麼就不敢了,說實話我是個人渣。」
「師父不是人渣。」郁念薇眨了眨眼輕聲道:「你一直是一個很溫柔的人。」
林奇從來沒想到自己會有這樣高的評價,畢竟之前為了自己的目的可是傷害了許多人。
他心中苦澀一笑幽幽回道:「溫柔這個詞,我不配。」
而且無論是打出團圓結局還是單線,不論哪種,都會對女孩們造成傷害。所以說到底,他還是自私的。
郁念薇將他手掌握住置於心口:「師父值得。」
林奇心頭流過暖流。
今日不僅收穫小棉襖一件,還喜提暖寶寶一枚!
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師父想做的事,我也可以幫你。」
「我想…做什麼事?」
海王心虛的別過頭去。
「當然是齊人之福,大被同眠的事。」
郁念薇嘴角帶著戲謔緩緩道。
林奇暗自捏拳。
可惡,這些女人都有讀心術嗎?!
一個個感知他心中的想法準的不行,寧詩雨也是,念薇也是,還讓人活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