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歌:「……」
想聽真話,還是想聽假話。
這話都出來了,那句不會還有可能是真的嗎。
她又不是傻的。
教琴的老師當即撂挑子不幹了,學琴的學生也就原地出師了。圍觀群眾在旁看得心生敬意:看,這就是奧斯卡的影帝,多麼的嚴於律己,精益求精。
被指出了那麼多次位置不對也沒有任何臉色,仍然一副溫溫和和的樣子就配合著女孩子一起學習。
圍觀群眾表示,不得不服。
這個,人家雖然對外人態度冰冰涼,但是對工作就是認真嚴謹不帶情緒。
心底里跟著就總結了一發雞湯文學:看來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成功,容老師他也是悄悄練習了很多次,然後才驚艷所有人的。
嗯嗯。
啟悅天華家的小姐來了,劇組便少不了隆重對待,早就把夜戲時間給調整了,當晚的時間也空出來,專門在錦里那帶的餐廳包場設宴,替人接風洗塵順帶陪玩。
內娛龍頭集團的大小姐,誰不想討好討好,指不定人家賣個情轉頭去曾董那裡美言兩句,從此就能得上啟悅天華三分照拂了。
當然也不敢逼這位晏小姐的酒。給人上的是果汁,敬酒也客客氣氣恭恭敬敬的:我幹了,您就隨意。
因為有意地捧,這個局是其樂融融。
李智看看主位上的小姑娘,再看看身邊那一位,想起此前這二人同上一檔直播綜藝的事兒,心裡頭活泛起來,主動挑了話頭,「小晏姑娘和容老師今天也是熟人再見了吧,哈哈。」
可不是熟人再見嗎?
之前同是節目裡的嘉賓,現在又同在一個片場教琴彈琴的,的確是熟人再見。
後面李智就借著這茬,要一次性敬人家兩個。敬過了酒再落座,晏歌覺得一滴果汁沾到了唇,於是想取紙巾擦掉。但看了看:紙巾在桌子的另一端,此時圓桌尚未完全轉過來。她打算等一等。
但也不及她再等。
下頜倏而就被人手捉住了,目光相迎,容綽神色平淡得很,做的卻是很親密的事情:捏著她的下巴,另一隻手就用紙巾拭去了唇尾的果汁,雪白紙面暈染開了蔓越莓紫紅的印痕,稍顯妖冶與曖昧。
做著這些,男人臉上若無其事,也是自然而然,宛如天天做慣了般的熟稔。
晏歌:「……」
眾人:「……」
那桌上個個都是人精,看著這一幕,哪裡還有不明白的。彼此交換了個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男人擦女人的唇,多親近親昵的動作。就這簡簡單單的一下,跟雄性圈出了領地似的,透露出潛台詞一目了然。
所以,這不是什麼熟人再見,這是情人再見啊。
真了不得。這二位在一起,可是個大新聞,要被AMU工作室拍到了發微博上,那個爆字大概是要掛上個三天三夜都下不去了,想想就可怕。
當然,因為先前無意招惹了曾董和曾董獨女,劉復一時半會間是官司纏身的狀態,大概是不敢也不會來摻和這事兒了。
瞧見這一幕,眾人雖心思各異,面上也少不得壓下去。看見了只當沒看見,但心裡多了個提醒——
原來容老師和小晏姑娘是一對兒啊。
只是,這樣一來,在錦里的這頓飯後,原定的眾人打卡成都的環節也就發生了變化。
這個說自己身體不適需要休息,那個說自己晚上臨時有事不能前往,另一個又說自己還要再看看台詞找找感覺——但總結起來就是突然有事。
一個二個爭相退出後,之前迎晏歌來片場的場務還沒反應過來,頗為呆頭呆腦道:「我晚上沒有事情,可以陪晏小姐去。」
眾人:「……」
這孩子怎麼就這麼缺心眼呢?
現放著人男朋友在呢,人家要你陪?
李智轉頭對場務道:「一會跟我回去整理視頻。」
場務:「……」
好的,他現在有事了。
大傢伙交換了個眼神,然後就散了散了。
得給戀愛的年輕人留點私人空間。
打卡行程就剩了兩個人。容綽眼風一偏,兩個字丟下來:「走吧。」
言罷就抬腿往停車場方向,手也跟著就牽扯上了。晏歌跟在人身後,一邊就問出來了,剛剛為什麼要那樣。
桌上好多人都在看著的。
她的問題得到的是他輕飄飄的反問:「你嘴髒了,我不能幫你擦擦?」
語氣是輕飄飄的,但字裡行間不滿是很明顯的。
本來就是潔癖很重的男人,這會放下身段紆尊降貴地主動幫小女朋友擦嘴了,要求人家感激涕零可能有點誇張,要一個投懷送抱總不過分吧。
她倒好,還嫌棄。
察覺到男人語氣欠佳,人就解釋起來了,說也不是不能幫她擦,就是大庭廣眾的被人看著不好。
容綽稍稍緩步,側目瞟了牽著手的人一眼。
小嘴叭叭的。
就她會說話。
他看她是欠親了。
男人在心裡衡量了一下,覺得今晚就是個不錯的時機。
他沒說話,望過來的眼色卻透著些有些深的意味。晏歌被看得莫名臉熱,挽著人手,不自覺地就低下頭了。
擦嘴的話題就此終止,成都的打卡則從此開始。
川渝一帶以閒適聞名,直轄市的重慶是山城,但成都卻是四川盆地里的平原。城市裡沒那麼多彎彎繞繞,一台車開得容易,才開上一公里不到,已經有三家火鍋店,兩家茶館,一家麻將館了。
後面兩個人按次序打卡了寬窄巷子,太古里和IFS國際金融中心,這麼短的時間裡,玩當然也不能玩得特別盡興。十點多的時候,晏歌想到了明早還要拍戲的事情,所以就提議回去了。
回去,當然是回酒店去。
至於說她,他幫她請的探親假是三天,從今天到後天,有兩天的晚上她都要在成都過夜。
過夜,當然是在酒店過夜。
劇組一行住的是成都的香格里拉,折回了酒店,晏歌想要訂一間房自己住——話說回來,可能是百密一疏,他替她探親假都請了,機票也都代訂了,劇組這邊也安排了人去機場接,就是沒記得替她訂房間。
也能理解的,人家有工作在身,是個忙碌的社會人,又不可能什麼事情都面面俱到不是。
但問題就來了。
五星級的酒店,大堂明亮,水晶燈華彩流瀉,映照酒店前台小姐微笑也幾分燦然,雖然說出口的是委婉的否定,「不好意思,我們今晚的客房已經全部訂完了。」
「……」
其實很正常。
九月十月,成都的暑熱慢慢褪去,不熱不涼,正是旅遊旺季。到了中秋國慶那時候,從四面八方來的遊客更是把各個旅遊景點塞得滿滿當當。旺季的酒店,不提前個兩三天訂,都是不太穩妥的。
容綽低著頭,身高差的優勢讓她的臉色盡收在他的眼底。他唇角勾了勾,俯身到她耳廓邊去:「不如,跟我一起?」
晏歌:「……」
熱意突如其來噴灑上耳,一激靈就是渾身的顫慄。更何況男聲里低沉還帶著磁性,「我是套房,臥室有三間。」
「……」
「你睡一間,我睡一間。」
「……」
女孩子一句話還沒說呢,男人就把她的住處安排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見她沒搭理,他循循善誘了兩句,先是說套房之大一個人住不下;再說三間臥室總有兩間沒人住,她來了住進去一間也是物盡其用;最後又說他一個人在外賺錢很不容易,少訂間房也是節省一筆開支,作為他的小女朋友,她是不是理當支持一下。
晏歌聽著,抬了抬眼,聲音很小像蚊子哼唧,「你是不是想我跟你一起住。」
眉目對視著,容綽唇角輕彎:「這都被你看出來了。」
晏歌:「……」
糾結是糾結了一會兒的。心裡知道跟著男人住酒店的可能後果,但是掂量了一下,她覺得,如果對象是他的話,也不是不可以接受。
小指伸出,勾住了另一雙手,輕輕。
簡單的動作,是同意的意思。
隨著那動作,容綽臉色便散漫出閒適愉悅。
也將那手倒扣了,五指分開,彼此交扣著,姿態親昵地坐著電梯上了樓層。
套房挺大一間,主臥次臥客廳兩衛,甚至還配備了廚房。到套房裡,男人又對房間進行了再分配,讓她睡主臥,他睡次臥。晚上各睡各的,房間反鎖誰都不愛。
分配好了,然後就是洗漱。
但是很奇怪,算上次臥,總套里臥室一共有三間,但浴室就只有主臥里有,這也就是說:睡在哪裡,都要先來主臥的浴室里洗過澡來再去。
對此,睡在次臥里的人表示:「你洗過了,我再洗。」
平常睡的地方被鳩占鵲巢了,要換普通人早該苦哈哈笑著活下去了,偏這位還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甚至讓出了先洗澡的位置,可以說是很大度,很有男人的氣概了。
但是。
她洗過了……他再洗……
晏歌聯想了一下,覺得那場面未免有點微妙,遂謙讓道:「……還是你先。」
往她面上深深瞧了兩眼,容綽應了:「好。」
男人在洗澡,水聲嘩啦嘩啦地響起來,晏歌就在外面客廳的長沙發上坐著,聽了那聲音時斷時續的,思緒不知怎的有些飄忽,為了轉移注意力,她順手開了電視,隨便點開一部電影。
第一部電影裡,浴室里也有水聲,不過很快終止,走出來一個上身半赤的男人,鏡頭切換到床上衣衫不整的女人。自然而然,火辣熱吻。
晏歌:「……」
她又調到第二部電影。
男人跟著按住女人的手,女人一手揪著床單,兩人火辣熱吻。
晏歌:「……」
這時水聲停了,但電影裡的男人和女人還在忘情地吻著,鏡頭很少兒不宜。她趕緊拿起遙控器準備關掉。但大概是按鍵的動作太頻繁,按了半天也沒有反應,電影反而直接卡在了熱吻。
晏歌:「……」
再怎麼按,電視都沒有反應。反倒是身後,有步伐聲踏地響起,入耳清晰。
走出的男人剛洗完澡,烏髮濕漉,其下的眸也像浸潤了水,自然而然向前掃去。
掃到了正在卡頓中的電視,男人女人床上熱吻一幕,下方字幕是:「寶貝,你今晚讓我難以自持。」
「……」
看了兩眼電視寬屏,他目光漸變複雜。
她喜歡看這種電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