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卡長嘆:「我既不願死去,也不願見表哥你過得悽苦,這麼多年了,這可是你頭一次對別的女人動了心思啊。」
盧卡面帶微笑,語帶幾分感懷地望著他:「表哥,有些事總該向前看嘛,順應內心,才能過得舒心。」
「你再滿嘴胡言,我就把你扔出去。」
厲琛語氣冷得仿佛能凝結成冰,兇悍得仿佛要吃人。
然而盧卡毫無懼色,反而從容道:「表哥,表嫂若不去醫院,也不回自家,無非三種情況:一是去了林雅琪家,二是回了娘家,三是去了某個藍顏知己處。」
盧卡在說出最後一種可能性時,分明看到向來對女性無動於衷的表哥眼中閃過一抹駭人的殺氣。
盧卡輕輕搖首:「看來表哥此番,確是栽了。」
厲琛無暇與他多言,抓起車鑰匙,推門而出。
謝韻涵輕輕一嘆,隨後將自己浸入浴缸中。
她閉目享受全身被溫水包圍的感覺,直到感到呼吸略顯困難,才從浴缸中探出頭來,梳理濕發,深深吐出一口氣。
思緒依舊紛亂如麻。
厲琛親吻她的感覺,仍會不由自主地浮現在腦海。
她倚靠在浴缸邊緣,凝視前方虛無,陷入沉思。
七年了。
與江逸塵分別七年,被他拋棄七年。
七年前,她尚有父親可依。
七年後,父親離世,她仿佛瞬間失去了一切。
此刻,厲琛突然闖入她的生活,與她閃電結婚。
這種感覺難以言喻。
明明早先約定,彼此只是對方的擋箭牌,逢場作戲般扮演一對夫妻。
可今日,厲琛卻欲與她弄假成真。
她垂下眼帘,盯著浴缸中泛起的漣漪,心中千絲萬縷,難以理清。
她並非不能接納其他男子,只是無法接受一個對她無愛之人。
她能察覺,厲琛吻她時,情感匱乏,唯有霸道與原始的衝動。
她漸漸平靜下來,取出浴巾裹住身體,走出浴缸。
……
厲琛是個行動迅捷的男人,處事決斷,行事利落。
無論是執行任務,還是日常生活,他始終如此。
儘管他並不相信盧卡所提的第三種可能,
但當他確認林雅琪家與謝韻涵娘家皆無人後,
仍不禁深吸一口氣,陰鬱地掏出煙盒,點燃一支煙叼在嘴邊。
盧卡極少見到厲琛抽菸。
「表哥……」
厲琛轉向他:「你之前不是幫我查過謝韻涵的背景嗎?」
盧卡嘴角微微抽搐:「是,不過……」
未等盧卡說完,厲琛已接口:「那你是否查到,謝韻涵有幾個藍顏知己?」
厲琛此問一出,盧卡立刻緘口。
這個問題可不是隨意就能回答的。
他老實地答道:「表哥,表嫂人際交往簡單,沒有藍顏知己。」
「既然她不在自己家,也不在林雅琪家,那她會在哪兒?」
「定是被林雅琪藏起來了,她倆是最好的朋友,表嫂去哪兒她肯定知道。」
盧卡話音剛落,便被聞訊趕來的林雅琪用手中雜誌狠敲了一下腦袋。
「我知道個大頭鬼啊!」
盧卡沒料到林雅琪會突然現身,轉身驚訝又欣喜地看著她:「雅琪,你怎麼來了?」
「你找遍我家和韻涵家都不見人影,我猜你們肯定要找到醫院來。」
三人立於醫院大廳,
此時已是深夜十一點多,
醫院內靜得嚇人,
偶爾有醫護人員和病人在走廊中穿行。
林雅琪皺眉問厲琛:「說吧,你對韻涵做了什麼?竟把她氣跑了?」
厲琛皺眉,未作回應,反問道:「你真不知道謝韻涵去哪兒了?」
林雅琪蹙眉,面對厲琛那猶如測謊儀般陰沉逼人的目光,壓力倍增。
林雅琪有些惱火:「我說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還能騙你不成?」
厲琛沉默。
盧卡卻在此時插嘴:「這可說不準,你是表嫂最好的朋友,幫著表嫂雖情有可原,但我表哥也很擔心表嫂啊。」
林雅琪瞪向盧卡:「你給我閉嘴!」
盧卡被林雅琪一頓訓斥,果然乖乖閉上了嘴。
林雅琪皺眉想了想盧卡的話,解釋道:「我真的不知道韻涵去了哪裡,而且你們吵架的事我全然不知,要不是你的人找到我家,我還不知道韻涵失蹤了。」
厲琛聽罷,基本相信林雅琪確實不知曉謝韻涵的下落。
「你們回去吧,不用找了。」
他熄滅未抽完的煙,扔進垃圾桶。
盧卡嗅了嗅鼻子,明白表哥心情不佳,不敢再多言。
倒是林雅琪,見厲琛大步朝醫院外走去,快步追上,追問:「喂,你和韻涵到底怎麼了?」
「不關你的事。」
厲琛言語間充滿冷漠。
林雅琪被這話噎了一下,但她並未退縮,而是堅定地追問:「怎麼就不關我的事?我和韻涵相識十幾年,情同親姐妹。現在韻涵身邊已無親人,我就如同她的親人一般。倘若她受你欺負,我必為她討個說法!」
林雅琪這番話說得斬釘截鐵,氣勢十足。
然而厲琛只是淡然瞥了她一眼,稍作思忖後回應:「既然你們相識已有十多年,那麼她的一切你必然了如指掌,對吧?」
林雅琪聽出話中之意,不禁提高了警惕:「你想問什麼?」
「我想知道關於謝韻涵的前任。」
「前任?」林雅琪微微動了動嘴角。
厲琛平靜地說:「她的現任,是我。」
林雅琪略加思索,帶著一絲疑慮試探性地問:「你在吃醋?」
這三個字從她口中說出,顯得格外小心,似乎生怕一不小心觸動厲琛的怒火。
厲琛垂下眼帘,沉默片刻後回答:「沒有。」
「沒吃醋還問?」林雅琪自然不會輕易透露關於謝韻涵的過往。
厲琛抿了抿嘴唇,果然不再追問。
他看看手機上的時間,再次向林雅琪確認:「你真的不知道韻涵在哪兒?」
林雅琪語氣堅決:「千真萬確。」
厲琛低垂著眼眸,掩藏起眼底的情緒,輕嘆一聲:「好吧,既然你不知道,那就算了。」
林雅琪聽罷,心中焦急:「你覺得韻涵可能會去哪兒?我要和你一起去找她,今晚若找不到她,我恐怕難以安眠。」
厲琛卻堅決地說:「不必找了。」
林雅琪眉頭緊鎖,反駁道:「喂,那可是你剛領證的妻子,她徹夜未歸且聯繫不上,你就這麼放心?」
厲琛抿緊嘴唇,面色微寒:「她是個成年人,不會丟。」
話音未落,他便轉身駕車離開了醫院門口。盧卡是被厲琛帶來的,但他並未被一同帶走。
盧卡抿了抿嘴,以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看著林雅琪:「我身上沒帶錢包和手機,你能送我回家嗎?」
林雅琪看穿盧卡的意圖,心中冷笑一聲,毫不客氣地回道:「想得美。」
隨後,她徑直上車,駕車離去。途中,她多次撥打謝韻涵的電話,但始終無人接聽。她又嘗試發送簡訊,結果依然石沉大海。
思索再三,她決定前往與謝韻涵常去的那家圖書館附近的賓館。到了前台,還未等她開口詢問,賓館老闆娘便熱情地迎上來:「你是來找韻涵的吧?」
「對,李姨。」林雅琪應道。
老闆娘指著樓上:「她在302房間。」
林雅琪聽聞,無奈搖頭:「果然是這裡。」
這家小賓館的老闆娘是一位單親母親,利用臨街小樓經營著一家規模不大的賓館,一樓則是一家拉麵店。謝韻涵上學時曾在此打工,與老闆娘關係甚好。李姨待她如親生女兒般疼愛,使她感受到久違的母愛。畢業後,謝韻涵仍常來此處探望,有時還會輔導李姨兒子的功課。儘管遠在國外,林雅琪也時常聽謝韻涵提起這些事,因此此刻自然而然地想到了這個地方。
林雅琪走上樓去,卻未曾留意到,厲琛已悄然跟進賓館。
林雅琪來到302房間門前,輕輕敲門。等了許久,屋內無人應答。她只好喊道:「韻涵?」
隨後,她用力拉開房門。只見身著賓館白色浴袍的謝韻涵出現在眼前,林雅琪立刻問道:「你和厲琛之間到底怎麼回事?」
謝韻涵微微皺眉:「先進來再說。」
林雅琪步入房間,謝韻涵隨手關上門,這才解釋道:「有點小摩擦。」
「什么小摩擦?」林雅琪心思細膩,她深知普通的口角紛爭絕不可能讓謝韻涵如此決絕地搬出來獨住,甚至不事先告知自己。
謝韻涵坐在藤椅上,為林雅琪倒了杯熱水:「說來話長。」
「我……」
「實話實說。」林雅琪嚴肅地打斷。
謝韻涵原本準備好的一番敷衍之詞瞬間瓦解,她略顯挫敗地說:「有名無實,互幫互助,各取所需。」
林雅琪身為律師,思維敏捷,僅憑這三個詞語,已在腦海中構建出二人之間的複雜關係。
「你和厲琛……」
「他不想頻繁相親,於是找同樣厭煩相親的我閃婚,純粹是為了應付家裡人,逢場作戲罷了。」謝韻涵輕描淡寫地講述。
林雅琪眉頭緊鎖:「婚姻豈能兒戲?你怎麼能如此草率地將終身大事當作過家家般處理?」
「不過是領個結婚證,我們之間並無實質關係。」謝韻涵辯解道。
林雅琪更加焦急:「你們當然不會有實質關係!」
這句話立刻引起謝韻涵的關注,她疑惑地問:「此話怎講?」
「厲琛有沒有提過何時與你離婚?」
「沒有。」
「儘快離了吧,別跟厲琛虛度光陰,你們不會有結果的。即使你是為了逃避與江逸塵失敗的感情,也不該不顧後果地與厲琛這種男人閃婚。」林雅琪語重心長地說。
林雅琪的這番話讓謝韻涵愈發困惑:「雅琪,為何這麼說?」
「因為厲琛他……」
咚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