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萍萍想的根本不是她拍不好這場戲出了什麼丑。她只是一個臨時頂替的群演，還是個剛入學的學生，演成什麼樣都是正常的。
反而是，演得好，才不對。
旁邊群演的表情，想看又不敢看，即使隔著這麼遠，她們對顧久翎的感覺仍然是緊張大過喜愛。
一個正常的沒有接觸過顧久翎的女大學生，第一次跟她對戲，連一點怕的情感都沒有，這正常嗎？
如果她作為一個學生，一個群演，非專業替身，把這場感情戲演好了，其實是身份暴露。溫婉頓時明白，顧久翎剛剛看見是她的時候，眼神裡面的複雜情緒其實更多是擔心，隨即的平靜也並不完全是角色里的，而是顧久翎做好了替她面對一切的準備。
顯然已經有人懷疑她跟顧久翎的關係，可是沒有確證，更不敢挑明。
她差點著了道。
對方是設計讓她自己暴露。
電光火石之間，溫婉的動作慢慢地從拿捏得當變得僵硬，到最後撩開裙擺的時候，羞澀已經掩埋掉這個角色本該有的所有風情。
「Cut!」
沒過。
「婉婉啊，前面都很好，後面怎麼完全分心了呢。」導演非常惋惜。
溫婉連連道歉：「對不起，就是跟顧顧影帝對戲，太可怕了。」
可怕！？
溫婉把全場人都說笑了。
這個小姑娘太可愛了。
導演也一瞬間理解了她：「原來如此啊，也對，這才第幾次見小顧，小姑娘肯定嚇都嚇死了，能演成這樣真的是天賦過人啊。」
溫婉乖乖地點頭：「導演過誇了。」
她一張小臉紅撲撲水潤潤地，讓人看著就喜歡。
張導在這個圈子裡面待了快二十多年，什麼樣的人情世故都見過了，反而是這麼純真的眼神太久沒看見，對溫婉突然升起一種憐愛感。
「小顧啊，看你把人家嚇的。這樣，你們歇一歇，給婉婉講講戲，你帶新人的經驗最豐富了。咱們休息休息，再拍。」
導演說完又給溫婉一個鼓勵的眼神：「加油，不怕。」
溫婉乖巧道：「謝謝導演叔叔。」
導演叔叔惹得大家又哄堂大笑，嚴肅緊張的片場氣氛瞬間被溫婉弄得其樂融融，不少人都喜歡上這個靈動的小姑娘。
*
休息空隙，宋情擔心地過來安慰溫婉：「怎麼了？開始演得這麼好，怎麼後來感覺全不對了？」
溫婉抿著唇角：「被他嚇的。」
見識過酒店裡面突變畫風的宋情滿臉不信。
溫婉偷偷地看了一眼林萍萍，果然再漂亮的妝容都掩蓋不了那一臉失望。
宋情疑惑地問：「奇怪，怎麼感覺你還挺開心的。」
溫婉笑而不語，朝宋情使了個眼色：「我得去跟影帝討教演戲經驗去了。」
溫婉屁爹屁爹地跑到顧久翎休息蓬，還鞠了一躬，有模有樣地道：「顧影帝，顧師哥，請指教。」
秦宇憋著笑假裝什麼都沒聽見跑去別的地方忙去了。
顧久翎端著咖啡杯臉色也好不到哪裡去。
只有溫婉一臉虔誠，畢恭畢敬地拿著劇本問：「師哥啊，你說我該怎麼處理後面這幾個動作呢？」
顧久翎抿了口咖啡扔出一句話：「平常回家怎麼樣，就怎麼演，還需要指導嗎？這方面你還不是天賦異稟？」
溫婉滿臉疑惑笑著認真地問：「哪方面？」
顧久翎端著杯子的動作僵在半空，長睫毛快速眨動：「你說哪方面。」
溫婉閉著眼睛裝傻：「我真不知道哪方面啊。」
細軟的聲音像軟毛一般撓人，顧久翎一口喝完整杯咖啡。
「咖啡是誰買的？」
「秦宇。」
「我買的你為什麼不喝呢？」
顧久翎放下杯子，非常無奈：「婉婉還有三天你過完生日，就成年了。」
「所以是說成年女人送的咖啡你都不喝？心理潔癖？」
顧久翎沉重地嘆了口氣：「你送的在酒店。」
答案滿意，溫婉淺淺地笑了。
顧久翎拿過劇本：「找我討論拍戲還是咖啡的？」
溫婉眨眨眼睛：「咖啡第一，拍戲順便。」
*
「Action.」
重新開拍。
監控器中遠鏡頭，兩個人站在古樓牆跟處，女演員背對著鏡頭，穿著復古旗袍的婀娜身姿勾魂撩人。
一雙玉手上全是戲，肢體動作包含著充裕的情.愫。
然而女主從頭到尾黑著臉，表情緊張刻板，可是通過幾個機位捕捉到的動作，順利在鏡頭前全成了調情。
「高明啊，顧哥指導的吧，速成指南呀！」
「這次真的親眼見證了顧哥不僅自己演技這麼牛，連指導新人都這麼厲害，服了服了。」
秦宇高興地喊：「顧哥，下次帶帶我，幫我早日出道呀。」
一片鬨笑，全場愉快的氣氛中，溫婉輕鬆地過了一關。
顧久翎教她的技巧，如何毫無感情地達到鏡頭需要。
可是身份危機暫時解除，設這個套的人絕對不會甘心，她恐怕得提前結束實習必須離開劇組了。
還有三個星期，顧久翎就要去國外進行下個場景拍攝，寒假前都不一定能見到他。
好不甘心啊。